魔尊曲 第五章 城中尋棺

  經過一番周密的部署安排,福生第二天一早便帶著南宮修齊的手信離開冰城,快馬加鞭地趕往華唐雲山去調動人馬。

  而南宮修齊則不得不在此多逗留一些時日,因為他還要帶著蕭統的屍身回海王廈。現在在寒河境內,由於氣溫極低,他的屍身自然不會腐敗,但是過了寒河,在回海王廈的路途中,氣溫便會一路升高,他的屍身就不易保存了,恐怕還沒到海王廈都城鎮海城時,蕭統的屍身就會化為一堆枯骨。

  所以在啟程之前,南宮修齊首先要做的便是尋一副好的棺木,可以妥善保存蕭統的屍體,不至於還沒到鎮海城就腐爛得不成人形。

  此時石頭的作用便顯現出來了,他是土生土長的冰城人,對這裡的一切可謂是瞭如指掌,他領著南宮修齊,直接來到城中最大的棺材鋪。

  「主子,這家棺材鋪可以說是冰城最大的一家,什材質都有,木質、石質、水晶,甚至還有寒玉的。另外,他們還接受訂製,可以說無論想要什樣的棺材,他們這裡都有。」一路上,石頭不停為南宮修齊介紹著,極力凸顯自己在這一方面已經打算跟定南宮修齊的石頭,此時改口稱呼他為主子,而他自己現在這一副打扮,也是標準的家僕模樣,一身黑衣、黑帽,落後南宮修齊身子一步,亦步亦趨。

  本來石頭還怕被官兵捉拿問罪,不太敢就這光天化日之下出現在街頭。但南宮修齊卻篤定表示,只要他刻意低調,稍作裝扮一下,便不會有事,外面對他的搜捕遠沒有他想得那厲害。

  石頭對此半信半疑,他昨天從郊外回城時,城裡巡邏盤查的士兵明顯增加,他們一夥光顧的那家青樓更是被重兵包圍,要不是昨天他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形如乞丐,與以往形象反差實在太大,說不定就會被官兵發現。現在才過了一夜,那些盤查的官兵就會撤了嗎?

  換上一身標準的家僕裝扮,石頭膽顫心驚地隨著南宮修齊出來,卻驚訝地發現,還真如南宮修齊所說那樣,大街上又恢復平常的樣子。行人不時從他身邊擦過,偶爾還有一、兩個官差,但卻沒人注意到他這一個小小的家僕。

  「主子,你還真神,你怎會知道那些巡邏的官兵都撤了?」石頭對南宮修齊著實佩服得五體投地,若不是對他的底細有所瞭解,石頭還真懷疑此人是朝廷官府裡的人。

  「官府只是想找出替死鬼,給海王廈那邊一個交代而已。現在你那些同夥全部就地正法,已然給海王廈一個交代了。至於你,抓不抓得到,對官府來說卻是無所謂,他們根本不會花費力氣來搜捕你。捉得到最好,捉不到也沒關係,反正你對他們也構成不了任何威脅。」

  聽完南宮修齊這一番分析,石頭恍然大悟,心裡頓時輕鬆不少,人也活躍起來,開始賣弄對這裡的瞭解和熟悉,大肆介紹著將要前往的那家棺材鋪。

  「看你知道得這清楚,看來以前你沒少訛詐過這家棺材鋪的老闆吧?」南宮修齊揶揄道。

  石頭頓時老臉脹紅,面露尷尬之色,乾咳幾聲道:「咳咳……主子,不瞞你說,我還真沒訛詐過人家,不過人家一向都是主動把每個月的保護費交上來。」

  「哦,還有這樣的人?」南宮修齊略為驚訝一下,隨即哈哈一笑,道:「這家棺材鋪的老闆是不是女的啊?而且這個老闆娘還姿色不俗?」

  「啊!」石頭驚道:「主子,你、你怎知道?」

  「哈哈,有何不知?你既然不訛詐人家,那就說明你不貪圖人家那點財。既不為財,那就只能是圖色了。」南宮修齊笑道。

  石頭歎服道:「主子英明,料事如神啊!不過……」說到這裡,他臉上的尷尬之情有增無減,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哦,不過什?」南宮修齊先是好奇一問,隨即就恍然道:「對了,這個老闆娘主動交保護費給你,那就說明你沒有貪到人家的色,是這樣嗎?」

  「主子明見,確實……唉!」

  「哈哈,你怎也算是當地一霸,地頭蛇一個,怎還搞不定一個棺材鋪的老闆娘?難道你這個惡霸只是徒有虛名之輩?」

  石頭尷尬道:「不是,說來也不怕主子笑話,這個老闆娘雖然貌美動人,但卻是一個寡婦啊,所以……」

  「咦,寡婦又怎了?寡婦不是更好!還少了一分顧忌,玩起來不是更痛快?」

  「主子有所不知,這個老闆娘可不是一般的寡婦,她……她不祥啊!」

  「哦!不祥?怎個不祥法?」

  「這個老闆娘前後一共嫁過三次,每一任丈夫都是暴斃而亡,十分古怪!她那幾任丈夫在沒娶她之前,個個壯碩如牛,從來沒生過什病。但自從娶了她之後,個個都蹬腿翹辮子,最長的也沒超過三個月,你說邪不邪門?」

  「哦!還有這等事?」

  「嗯,所以這附近的人們,都認為這個老闆娘是天煞星、是不祥之物,男人碰了定會早亡,因而垂涎她美色的男人多不勝數,但沒人敢進一步做出什來。」

  「哈哈,原來是這樣,所以你也怕了?」

  石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道:「說真的,我是有點怕,不是怕這個傳言,而是……這個娘們確實有些邪門,雖然面容俏臉,體態風流,但整天都繃著一張臉,從未見她笑過。而且她的皮膚極白,幾乎沒有一絲血色,慘白得有些嚇人,再加上身處棺材鋪那種環境,那裡就連大白天也是陰森森的,就像女鬼一般……哎,反正等會兒主子你親自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聽你這一說,我還真想去見識、見識。」南宮修齊一時倒是產生興趣。

  過不多時,他們一行乘坐的雪橇車便來到棺材鋪。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石頭沒有跟進去,只是遠遠對南宮修齊指了指棺材鋪,就下了雪橇車,躲到偏僻角落等他出來。

  南宮修齊獨自駕著雪橇車來到棺材鋪門堂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卻見這個賣棺材的鋪子,主色調就是黑色。黑色的大門、黑色的地磚,就連門簷兩邊所掛的燈籠都為淺黑色,給人冷峻而肅穆之感。

  從容不迫地步下雪橇車,南宮修齊邁步走進棺材鋪,確實如石頭所言,整個棺材鋪都顯得有些陰森森的。各式各樣的棺材,整齊有序地擺放在寬闊幽深的鋪子裡面,一陣穿堂風吹過,讓人從脊背根處冒出寒意,要是稍微膽小一點的人,恐怕就要轉身而逃了。

  「這位客官,是想買棺材嗎?」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南宮修齊背後響起。

  如果換成其他功力稍弱的人,定會被這突如其來、猶如鬼魅般冒出的聲音嚇得失魂落魄,但南宮修齊對此卻毫不驚訝,因為他早就察覺到這寬敞深幽的鋪子裡,雖然看似沒有任何人,但實際上至少有三、四個人分散其中,只是由於棺材林立,他們的身影都被棺材阻擋,且身後這個人在他還沒出聲之前,南宮修齊就發覺身後傳來極為細微的腳步聲。

  南宮修齊第一反應就是這家棺材鋪並不尋常,因為他憑著身後這個人的腳步聲,就可以判斷此人身具一定功力,而且還不弱。這樣的人怎會成為賣棺材的夥計呢?

  其中定有蹊蹺!

  不過南宮修齊並不打算細究,他只想買具合適的棺材,並不想節外生枝,於是不動聲色道:「聽說你們這裡是冰城最大的棺材鋪,什樣的棺材都有?」

  「呵呵,客官算是來對了,本鋪子各類棺材應有盡有,就算沒有也可以訂製。」

  身後說話的人躬身來到南宮修齊身前,卻是一個枯瘦的老頭,背駝腰彎,彷彿一陣風都可以吹得倒。

  「是嗎?那太好了!」南宮修齊掃了一下那些架在橫凳上、排列有序的各式棺材,道:「我想要一副可以妥善保存屍身,盡量延遲腐爛的棺木,你們這裡可有?」

  「這個當然有,不過價格方面……」

  「錢不是問題,關鍵是東西要好!」

  「好的,客官,請隨我去樓上。」老頭慇勤地走在前面引路。

  南宮修齊微微頷首,跟在老頭身後走向鋪子裡面,一邊隨意打量著,一邊裝作不經意道:「對了,聽說你們這裡是老闆娘當家?」

  「呵呵,是的,這裡主事的是我們家小姐。」答畢,老頭接著淡笑道:「這位客官是不是聽聞了什關於我們家小姐的傳言?」

  南宮修齊哈哈一笑道:「坊間流言而已,不足為信!」

  老頭輕輕一笑,未再言語,只是躬身在前引路。到了二樓,這裡光線更加昏暗,不僅如此,就連溫度都好像比樓下低了不少,似乎充斥著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陰氣,讓人從裡到外都感到一陣寒意。

  南宮修齊本能地縮了縮脖子,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之色,老頭似乎知道他在驚訝什,於是急忙解釋道:「客官莫驚,這裡有一副上等寒玉所製的冰棺,寒氣極重。另外,這裡的其他棺材也都是金屬所製,它們或銅質、或鐵質,亦是易導寒氣,所以這裡會感覺稍微寒冷一點。」

  「哦,原來如此。」南宮修齊釋然道:「這說,那副上等寒玉所製的冰棺,就是我想要的囉?」

  一邊說著,南宮修齊一邊四下搜尋,想找出那副寒玉冰棺,但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些黑黝黝的鐵棺,或黃橙橙的銅棺,卻沒見到老頭所說那副寒玉冰棺。不過屋子中央有一道圓形的厚紗帷幔,隱隱可見裡面透出一抹幽碧光暈,那副寒玉冰棺顯然就在這圓形帷幔裡面。

  「實在不好意思,這寒玉冰棺是我們的鎮店之寶,不對外出售,還請客官諒解。」

  說罷,老頭指著另一副黑黝黝的棺材道:「這副沉鐵棺完全可以滿足客官需求。此沉鐵乃終年積雪覆蓋的高山礦石所煉製,本身帶有一定的寒氣,經過我們這裡旳巧匠精心打造,棺蓋與棺身之間嚴絲合縫,將屍首放入其中,就算是在炎熱的環境下,亦可保證經年不腐。」

  老頭對沉鐵棺的一番熱情介紹,南宮修齊卻是充耳不聞。他徑直走向屋子中央被圓形帷幔包圍的寒玉冰棺,每走近一步,他就感覺寒意加深一分。當走到帷幔跟前時,他居然感到遍體生寒,以至於不得不運起內功,來抵禦這浸人心骨的寒冷。

  「果然不是尋常之物!」南宮修齊心下暗讚。

  「客官,留步、請留步……」老頭見南宮修齊直接走向寒玉冰棺,心下不由得大急,暗怪此人不知天高地厚。此寒玉乃凝聚天地之寒精,寒性之強遠非常人所能抵禦,一旦被這寒玉的寒性所侵,輕則身體受損,大病一場,重則直接斃命。

  然而南宮修齊走到帷幔跟前時,依舊神態自若、步伐輕盈,毫無因寒氣所襲而導致步履凝滯,讓老頭大為驚訝,意識到此人並非普通人。

  南宮修齊回頭看著一臉驚訝的老頭,笑道:「怎?你們的鎮店之寶連看看都不成嗎?」

  「哦,不、不,客官誤會了。」老頭連連搖手道:「不是本店故作神秘,不讓客人看我們的鎮店之寶,而是這寒玉冰棺確非尋常之物,寒性極強,一般人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所以才用這帷幔將其圍起來。對了,這帷幔可不是普通的紗絲所織,而是雪蠶絲所造,具有極強的隔熱、隔寒之效,從而阻擋這寒玉冰棺所散發的大部分寒氣。」

  「原來是這樣!」南宮修齊點了點頭,道:「不過我還是想親眼看看,可以嗎?」

  「這個……」老頭露出為難表情,道:「恐怕……」

  此時此刻,南宮修齊只是好奇心作祟,並不是一定要買下這副寒玉冰棺才肯罷休。他怕老頭誤以為自己想要強買而心生戒備,於是笑道:「哈哈,你放心,本公子不是覬覦你們的鎮店之寶,只是心存好奇,想一睹為快而已,絕無貪念!」

  「客官莫要多心,老朽絕無此意!」老頭慌忙搖手道:「只是此寒玉冰棺寒性十分之強,一旦少了雪蠶絲帷幔的阻隔而直接觀看,恐會為其寒性所傷。當然,客官功力極深,或許可以抵擋得住,但老朽這把老骨頭,卻是萬萬經受不住,還請客官海涵!」

  「哦,原來如此……」南宮修齊也暗叫可惜,總不能把人家趕走,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看人家的鎮店之寶吧?實在看不成,他也只好作罷,還是辦正事吧。

  不過就在這時,從樓梯口傳來一道冰冷卻不失悅耳的聲音:「既然這位客官對我們的鎮店之寶如此有興趣,我們豈有讓客人失望之理?古伯,你先下去吧,我來招呼這位客人。」

  「是,小姐,小的告退!」

  說罷,老頭朝南宮修齊行了一個告退禮便躬身而去,南宮修齊卻身形未動,連站姿都沒變化,整個人彷彿被定住一般。南宮修齊之所以會這樣,並不是他在擺譜,而是因為這聲音對他來說十分耳熟,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只好搜腸刮肚,在腦子裡細細思索。

  「客官、客官……」

  身後老闆娘的連聲輕喚,如冰涼的泉水從南宮修齊的心田流過,既帶著一絲沁人心骨的寒意,又如聆聽仙樂般動聽,以至於讓他的心頭不由得浮起一抹蕩漾,情不自禁地終止思索,欲回頭一探究竟。

  南宮修齊輕輕轉過身,出現在他眼前的老闆娘,身姿曼妙卻一身素服,頭插白色小花,臉上蒙著白色面紗,看不清容貌,不由得讓他微感失望。

  不過儘管如此,南宮修齊還是抱拳施禮道:「多謝老闆娘成全在下的好奇之心。」說著,南宮修齊發現這下輪到老闆娘變成怔怔失神狀了。白色面紗上方那一雙妙目,眨也不眨地緊盯著他的臉,盯得他心裡都有些發毛,以至於不得不收住話語,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還以為自己有哪裡不對勁。

  一摸之下,南宮修齊發現自己並無異常,於是心裡更加疑惑,正待開口詢問,卻發現老闆娘盯著自己的那雙明眸,飽含吃驚、迷惘和茫然,同時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淡淡情愫繚繞其中。總之,眼神之複雜,難以用筆墨形容。

  南宮修齊感到納悶,老闆娘這種眼神,絕不是面對一個陌生人的眼神,分明就是那種見到久未謀面的熟人,想認而不敢認的猶豫不決眼神。而這又與他剛才驀然聽到老闆娘的聲音時,所產生的感覺是何等相似!

  於是,南宮修齊再度陷入沉思,一時之間,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的眼神在空中交會、纏繞,再直達對方眼裡,彷彿要直探彼此的心靈。

  驀然,南宮修齊腦中靈光一現,失聲喊道:「克琳,你是克琳?你……你沒死?」

  老闆娘身子一震,眸子裡的迷惘之色更盛,只聽她低聲喃喃道:「克琳……克琳,誰是克琳……為什我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儘管老聞娘的聲音極低,但南宮修齊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心道:「難道她不是克琳?不對,雖然看不到她的容貌,但是這眼睛、這身段,的確與克琳一般無二啊。」

  想到這裡,南宮修齊把心一橫,突然欺身上前,猿臂疾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扯去老闆娘臉上所蒙那方白色面紗。

  正在苦苦思索之中的老闆娘,哪料得到南宮修齊會有此一著?她震驚之餘身形向後疾退,反應之迅速、動作之敏捷,儼然是個高手!

  不過與南宮修齊猶如鬼魅的身形相比,老闆娘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加之失去先機,於是她的面紗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南宮修齊摘下,露出她那絕美無瑕的玉靨,不是克琳又是誰?

  「大膽!放肆……」老闆娘又羞又怒,嬌叱中玉掌一翻,一股凜冽的寒氣自她掌心激射而出,直撲南宮修齊面門。

  老闆娘掌風所過,溫度劇降,空氣裡飄起一層淡淡白霧,讓南宮修齊大吃一驚。

  眼前這個老闆娘確實是克琳無疑,但是克琳又怎會如此邪門的功夫呢?這又讓他感到猶豫,不敢確定老闆娘到底是不是克琳。

  就在南宮修齊稍微愣神之際,老闆娘的凜冽掌力已疾然而至,他頓時感覺如墜冰窖,周圍空氣彷彿都被凍得凝固。心中不由得一凜,急忙閃身,欲避開這股詭異寒力,然而由於先前的愣神,南宮修齊還是沒有完全躲過,竟被一小部分的掌力掃剎那間,南宮修齊只覺臉頰像是被冰刀切割一般痛不可當,眼前陣陣發黑,險些暈倒,更讓他駭異的是,被掌風掃中的臉頰,血液彷彿凍住一般,而且冰凍之勢迅速蔓延,幾乎是一眨眼,他便感覺整個上半身的血液都已凝固,讓他步伐蹣跚、身形凝滯,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

  一招得手,老闆娘第二招緊隨而至,同時聽她一聲嬌叱:「淫賊,受死吧!」

  第二招的威力顯然比第一招更大,只見老闆娘雙掌齊施,一道淡淡的粉白色光暈如波如浪傾瀉而出,周圍那些棺材蓋上都浮起一層厚厚白霜。

  這一次的粉白色光暈並不像剛才那樣,有如一道凌厲的氣體攻向南宮修齊,而是在空中縱橫交錯,形成一張粉白色的網,朝南宮修齊當頭罩下。

  當然,這一切都發生得極快,可謂是電光石火之間,南宮修齊本來就被掌風掃中而行動遲緩,這下子更無法躲避,粉白色的光網瞬間便將他當頭籠罩,收納其中。

  老闆娘對自己這一招很有信心,於是悠然收手,她相信任他功力再強,一旦被這一手「冰魄寒網」擊中,那也只有束手就擒乃至失魂丟命的份。

  然而事實卻不像老闆娘所預料那樣,粉白色的光網裹住南宮修齊之後,並沒有立即收縮。「冰魄寒網」的本來功效,就是在裹罩住敵人之後迅速收縮,纏住敵人四肢,然後逐漸滲透人體,繼而凍住筋脈、血液,直至僵死。

  此時此刻,那粉白色的光網雖然籠罩南宮修齊全身,但卻無法收縮,從而也就無法接觸他的身體,這讓老闆娘一時為之驚愕。但接下來的一幕,更加讓她驚駭莫名。

  那粉白色的光網,本來始終距離南宮修齊的身體約有一尺,既收縮不了,但也不會讓他掙脫,彷彿處在勢均力敵的狀態之中,現在卻開始慢慢變淡,與之相反,南宮修齊身體的顏色則是隨之漸漸加深。

  南宮修齊被掌風掃中,寒氣入侵體內,膚色蒼白、面如金紙,眼看就要倒斃不起。

  不過讓老闆娘駭異的是,眼前這個淫賊非但沒有倒斃,面色反而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恢復如常,同時身上隱現紅光,且有愈來愈盛之勢,更逐漸向四周擴散。

  粉白色光網變淡,而南宮修齊身上所散發的紅光卻是不斷變強,此消彼長之下,高低立現。老闆娘大驚失色,愣神片刻之後,立即醒悟過來,身形一縱,猶如雲雀掠波般撲向南宮修齊,隨之而來的,當然還有那股奇寒的詭異力道。

  就在粉白色光網即將消失殆盡時,老闆娘下一波攻擊又至,不過這次她不但未討得絲毫便宜,反而吃了一個大虧。

  當老闆娘那股寒力,一接觸到南宮修齊身上不斷擴張的紅光時,她只覺所有力道頓時猶如石沉大海,更讓她始料未及的是,一股灼熱力道如排山倒海般向她襲來,她根本無法抵禦,亦閃避不及。只聽一聲悶響,她便踉踉蹌蹌地連退數步,好一會兒才將身形穩住。

  不過身子雖然穩住,老闆娘卻覺得胸口像是被烙鐵燙過一般灼痛難當,呼吸不暢,彷彿有一團濁氣卡在喉嚨處,上不來又下不去,令她苦不堪言。

  此時此刻,老闆娘心下已經瞭然,知道她不是眼前這個淫賊的對手。可為了避免受辱,她還是咬牙死撐到底,忍痛強擺出迎敵架勢,完全不顧已經受傷的身體。

  然而再次讓老闆娘意想不到的是,眼前這個淫賊並沒有趁勢而起,對她發動攻擊,反而收起身上那層紅暈,恢復常態,然後對著她微微一笑道:「你要知道,你目前最需要的就是運功療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強行耗費真力,否則你的傷勢會愈來愈嚴重。」

  老闆娘驚疑不定,道:「你……你是誰……到、到底想做……做什……」

  「呵呵,你別這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否則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了,對不對?」南宮修齊顯得很是輕鬆隨意。

  的確,此時的南宮修齊已經將身上那股寒力驅除殆盡,完全恢復正常,事實上,連他自己都沒料到速度會這快。先前被老闆娘的掌風掃中之後,他半個身子幾乎都已僵住,而且那股詭異的寒力繼續下行,按照這個形勢,不消片刻,他整個身子都會僵硬如雕像。

  但是當這股寒力蔓延至他的丹田時,虛瞑真氣就立刻做出反應,使得寒力為之一滯,虛瞑真氣隨即又沿著筋脈行遍他的四肢百骸,再回流丹田,眨眼之間就驅除這股詭異的寒力。身子得以恢復之後,南宮修齊也就有空檔施展血靈召喚,迅速化解襲向他的粉白色光網。

  見南宮修齊確實不像圖謀不軌的樣子,老闆娘心下稍微安定了一些,隨即一思忖,覺得此人所言還是頗有道理。對比雙方實力,此人真想對她怎樣,她也沒辦法阻止,於是索性心一橫,一個縱身,如乳燕歸巢般在一副副棺材上飛掠而過,直接往屋中央那副被帷幔包圍起來的寒玉冰棺而去。待抵近帷幔時,她雙手輕揮,帷幔自動打開,現出那副寒玉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