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圖卷宗 第五章 古神血族

  誰都沒有料到祥和的城市,一夜之間變成混亂的戰場。

  華修特與裡加爾的戰爭在黎明前的一個時辰,拉開序幕。

  其時城中火光耀天,哭嚎和吶喊撕開夜的寂靜。

  蘭若幽和煉嬌進入默爾拉的寢室,看見古籐安靜地躺在默爾拉的臂彎,煉嬌輕聲地問:「他睡著了嗎?」

  默爾拉輕「嗯」一聲,兩女爬上床,在古籐的另一側躺下來。

  煉嬌躺在古籐和蘭若幽之間,她撐起俏首瞧著熟睡的古籐,喃喃自語地道:「戰爭是他惹起的,他卻在戰爭中睡得如此安穩。儲妃說得沒錯,他是個狠毒的傢伙,跟著他不會吃躬。」

  默爾拉微笑道:「在我心中,他是個溫柔的孩子呢。只是在他溫和的外表裡藏著一顆強大的心臟。你可曾見過被關在囚車,在鬧市中被唾罵、被砸東西,依然睡得安穩的男孩?」

  「他嗎?」

  煉嬌驚然輕問。

  「哦,是他。那時他剛滿十三歲,生得很清秀呢。」

  默爾拉回憶起當年的古籐,臉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小時候生得清秀,長大之後卻不英俊,失敗。」

  「要那麼英俊幹嘛?看著舒服就好。你瞧他這模樣不也是讓你著迷嗎?」

  「那個……他是我爸的上司,我爸逼我做他的妾,我不好拒絕嘛。」

  煉嬌嫩臉現紅,因為她所說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假。

  「煉嬌夫人,睡覺啦。主人累了一天,不要把他吵醒。」

  蘭若幽趴過來,摟得煉嬌躺下,朝默爾拉甜甜一笑道:「默爾拉衛長,你抱主人睡,我抱夫人睡。她沒見過戰爭,好像很害怕哩!拉著我跑過來。」

  煉嬌也不否認,雖然她有些嬌蠻,可是她從小生長在安定的環境,遇到如此的戰亂時刻,她害怕也屬人之常情。她吻了蘭若幽,低聲傾訴:「你要記得,以後我跟律都楚艷吵架,你得站在我這邊。」

  「沒問題。」

  蘭若幽答應得乾脆,反正到時候她可以裝聾作啞——這是她的強項。煉嬌不管真假,只要得到蘭若幽的回應,她心裡就高興。至於以後真的和律都楚艷吵架,她只能讓步。外面廝殺的嚎叫以及百姓逃亡的慘哭,致使她心慌意亂,久久不能入眠。約半個鐘頭後,她發覺蘭若幽和默爾拉已經熟睡,佩服她們的泰然之時,她感歎自己的不經世事。

  黎明時刻,戰事暫息,她才朦朧入夢。醒來時是中午,只見蘭若幽在旁熟睡,卻不見默爾拉和古籐。她出了宅門,看見古籐正和一個中年將領談話。她認得那是洪格爾底下的副將烏羅亥,她想聽聽他們聊什麼,可是烏羅亥恰巧離去。

  她走到古籐身旁,問道:「戰爭結束了嗎?」

  古籐道:「華修特敗逃,裡加爾率軍追殺。」

  煉嬌驚得無語。

  「裡加爾大軍南追,留守的兵將嚴守米基洛府邸,短時間內沒有足夠兵力搜索全城,我們暫且休息幾日。」

  古籐轉首過來,吻了她的額頭道:「你回去繼續睡,我和默爾拉練拳。」

  「可是……」

  「別問太多,別想太多,乖乖聽話。」

  華修特的敗逃引起全城恐慌,以前和華修特關係好的貴族和富商,紛紛卷財避難。裡加爾勢力控制城市,卻沒有足夠兵力維持城市的治安,以及對進出城的人們進行盤查。因此西南主城的社會失序、陷入混亂,犯罪事件頻繁發生,倒霉的都是善良百姓。

  戰爭發生後的第二日傍晚,一夥由九人組成的團體陰差陽錯地摸入古籐居住的宅ˍ院企圖搶奪財物,卻遭到滅團的命運,被奴僕拖到宅屋後埋了。此處的奴僕由丹凱妮安排。

  第五日的清晨,城北傳來響動與震動。三女驚醒,看見古籐拿著藍傘站在床前。他說:「我們去收拾殘局。」

  三女急忙洗漱,跟隨他出了宅院,已有兩輛馬車停在門前。古籐攜蘭若幽進入前面那輛馬車,默爾拉和煉嬌坐在後面那輛。兩輛馬車不緩不慢地駛向城北米基洛府。「主人,戰爭結束了嗎?」

  「應該結束了。」

  「我們沒有看到戰爭耶。」

  「有些戰爭不需要去指揮,也不需要去看。雖然我從小領兵,可是我不喜歡參與戰鬥,就喜歡坐享其成。此次戰事我讓洪格爾和煉礡繼續追隨華修特和丹凱妮,卻不准許他們動用我的兵將。然而為了讓裡加爾放心,我讓華修特借了一隊士兵給洪格爾,冒充成洪格爾原來那支隊伍。我的軍團秘密地潛伏在城的內外伺機而動。」

  「主人的計謀很成功呢!華修特故意往南敗逃,裡加爾真的泊過去,卻不知煉礡已經在那邊埋伏。」

  蘭若幽欽佩之情流露無餘,她雙臂摟向古籐的頸子,移轉嬌體坐在他的膝腿讚道:「主人神機妙算耶!」

  「不是我神機妙算,是裡加爾不把我當回事。他只關注我奪了他的夢中情人,沒想過我會暗中捅他一刀。我吩咐那個跟我身高差不多的技奴裝扮成我,繼續窩在丹凱妮的宅屋裡瞎鬧,就是為了迷惑裡加爾的眼線。只要裡加爾沒有察覺我回到西南、只要他瞭解丹凱妮還在東南,他很難想像華修特會和丹凱妮聯手滅他。所以我請求丹凱妮留在儲君府,精選五千兵將由煉礡全權負責。如果她沒有魄力答應我的請求,我只好繼續躲在她的裙下。」

  蘭若幽吻了他的嘴唇,問道:「主人不怕煉礡率領的五千兵將和華修特的軍團聯合,也鬥不過裡加爾的軍隊嗎?」

  「裡加爾的軍隊本來屬於華修特,隊伍中異心者不少,一看勢頭不對,立即會倒向華修特。儲妃的五千精兵加上華修特的四萬大軍,即使不能迅速擊潰裡加爾的三萬兵將,也絕對處於優勢。裡加爾敢於追擊,一是因為華修特棄城敗逃,失去補給,反之他沒有後顧之憂;二是自信他的三萬兵將比華修特的四萬大軍戰鬥力還要強盛。

  「按照約定,戰爭爆發當天,丹凱妮率軍前去與華修特會合,我則在第五日斷了裡加爾的補給。如此情況之下,即使裡加爾有天神相助也回天乏術。裡加爾的失策歸根結底是他輕視我,以為我掀不起風浪。」

  古籐說得平靜,他的手摸上蘭若幽的蠻腰:「我也沒想過在北翼之痣鬧事,然而華修特和丹凱妮把我往死胡同裡逼,我只好讓他們的視線轉移,裡加爾就成了犧牲品。此次戰爭過後,丹凱妮會加倍重用我,華修特也得對我禮讓三分,我們在北翼之痣的生活算是穩定了。」

  「主人打算一輩子生活在北翼之痣?」「暫時這樣打算。」

  「不跟默爾拉回霸都?」

  「在北翼之痣,我擁有我的勢力、我的尊威;回到霸都,我是待宰的羔羊。換作是你,如何選擇?」

  「當然選擇北翼之痣囉。」

  「正確,啵一個!」

  蘭若幽被古籐吻得心花怒放,不由得嬌聲癡嗔:「主人壞蛋,老是找借口揩油。」

  半個鐘頭後到達米基洛府前。古籐剛剛下車便看見烏羅亥扣著士兵前來一禮。

  「烏羅亥,情況如何?」

  他們行禮完畢之後,古籐如此詢問。

  烏羅亥恭敬地回答:「上尉,我們按照計劃發動突襲。原以為能輕易攻陷米基洛府,但是從裡面冒出兩千精兵,我估計短時間內沒辦法結束戰鬥。」

  「裡加爾竟然留有一手,若非我把你們全部留下來,豈非功虧一簣?」

  古籐心中略驚,臉容依舊平靜。他舉首前望道:「烏羅亥,你在前面開路,我進去看看。」

  「上尉,請!」

  廝殺聲中,古籐前行,蘭若幽在右打傘,烏羅亥在左肩扛長柄砍刀。煉嬌和默爾拉則緊跟其後,便有一群士兵隨行保護。

  進入米基洛府,只見偌大的府前滿是屍體。雙方兵將殺得眼紅,然而沒有看到裡加爾的家眷,古籐料想她們被保護在府院深處。

  「蘭若幽,把傘給我,拿出你的銀箭。」

  古籐接過藍傘撐在自己的頭頂道:「烏羅亥,左邊交給你。」

  「沒問題,此次我代替煉礡,誓死保護上尉。」

  「呵呵,別喊那麼大聲,我沒面子。」

  「咳……」

  烏羅亥臉面顯尷尬,急忙補救道:「我們跟隨上尉東征西戰也有三年左右,深知上尉對我們的信賴。不到萬分緊急時,上尉絕對不會出手。」

  古籐道:「那時候我只是個孩童,即使想出戰也是力不從心。也許是那時養成的習慣,在戰場上我喜歡觀望,不喜歡參戰。走吧,領我去見見裡加爾的家眷。我對他的某個妻妾滿感興趣,想問她一些事情。」

  「上尉儘管放心,雖然他們抵抗頑強,但我們處於優勢。等戰後我把裡加爾的妻妾都捆送到上尉面前,任由上尉盤問。」

  烏羅亥舉起大斬刀踏前兩步,吆喝道:「弟兄們,為上尉開道!」

  「主人,你的意思是要我負責右面嗎?」

  蘭若幽瞅了瞅古籐,難以置信地道。

  古籐道:「如果你覺得為難就把位置讓給默爾拉,我也覺得你勝任不了。」

  蘭若幽氣道:「不要,主人是幽幽一直保護的。」

  「你把話說反了。繼續裝聾作啞,我得凝聚念魂,沒空閒陪你講話。」

  念魂者跟血鬥士有很大區別,血鬥士可以吆喝著廝殺,念魂者必須在沉默中戰鬥。所謂的念魂者必須天生具備念魂的天賦,經過長時間靜修,達到瞬間凝聚心靈力量的境界,才能成為真正的念魂者。因此念魂者在施展念魂的時候,心念只能集中一點。tl分心,念魂力ffl:便會削弱W至消失,ffi新凝聚則需要;定的時間……

  蘭若幽是念魂者,然而她和一般的念魂者不同。她的聖光念魂是翼圖大陸的傳承念魂之一。練成此種念魂的人能夠一心二用,所以她在凝聚聖光罩的同時也可以射出念魂光箭。也因如此,她的念魂極難練成,而她能修成失傳兩百多年的念魂,可見她的天賦之高。最重要的是,她在念魂使用過程中可以嘰嘰喳喳過不停……

  古籐卻是不行,施展念魂的時刻一旦分心,他的念魂便會大幅度消弱。所以他雖然能使用血瑪傳承的兩種念魂,卻不能夠兩種念魂同時施展。使用「神手」的時候,他的「戰縛」會消失;同樣的,使用「戰縛」的時候,「神手」就得停止。

  因為念魂的局限性,修習念魂的人相對比修煉血魄的人少許多,而能在念魂中修習到至高境界的則是少之又少。可是一旦把念魂修煉到一定程度,往往能夠殺人於無形。

  「幽幽是文靜的女孩,是主人總要挑逗幽幽呢。」

  蘭若幽從後背的竹筒取出銀箭,回首瞄了瞄默爾拉和煉嬌笑道:「幽幽是為了保護主人而生的哦,所以注定要做主人的女奴哩。」?煉嬌瞪了她一眼,罵道:「我呸,做了女奴還這麼高興,你們母女倆無藥可救!」

  「哼!」

  蘭若幽嘴兒一噘,扭首回來以後腦勺對之,一語雙關地道:「主人就是我和媽媽的藥。」

  「無恥!」

  煉嬌低罵出聲,甚是鄙視蘭若幽的不知廉恥。

  「你是夫人,我是女奴,你怎麼說都行……」

  兩女說話當中,一行人已是穿過宅府前堂。途中遇到的敵兵皆被烏羅亥及眾護衛斬殺。

  古籐踩著屍體和血液悠然前行,不管刀光血影如何逼近眼前,神色依舊平靜。

  未曾見過如此的慘景的煉嬌,俏臉變得有些蒼白。

  接近後院門前,從那門衝出一隊兵將直取古籐。守衛在古籐前面的士兵奮勇迎戰,卻被率隊的將領鋼槍橫掃盪開。烏羅亥爆喝一聲,提刀迎擊,與那敵將交鋒,一時未能分勝負。

  古籐停下腳步,冷眼看了一會兒已清楚敵將血魄在七限上下,顯然比八限血魄之中限的烏羅亥高出半限或一限。如此下去烏羅亥必然敗陣。

  然而烏羅亥首次獲得保護上尉的殊榮,死鬥不休。身中六、七槍亦奮不退卻。

  正當烏羅亥死戰之際,敵軍隊伍中衝出兩道人影,提劍朝古籐刺殺過來。

  烏羅亥大驚,悍不畏死地轉身追殺兩名敵將。與此同時,率隊的敵將刺槍追擊,一||「取,|『一|細灰竹心!

  兩道銀光由蘭若幽的銀箭射出,但聽兩聲痛嚎,銀光念箭穿透兩名敵將的心臟。烏羅亥的大刀在瞬間把古籐右邊的敵將的頭顱橫砍下來。但是他預料中的鋼槍,遲遲未從背部刺入——他陡然轉身,但見敵將定格在身前,槍尖逼近胸膛。

  「多謝上尉!」

  他感激地喝喊一聲,揮刀砍向敵將的頸子,刀過血湧,屍首分家。古籐撤消念魂。「烏羅亥,退回來讓醫務兵包紮一下。默爾拉衛長,請你帶領我們參觀裡加爾的後院,謝了。」

  默爾拉一馬當先,率領兵將殺入裡加爾府邸的深宅內院。但見千名敵兵駐守院中的大宅,顯然裡加爾的家眷都在宅裡。

  古籐撐著傘走到默爾拉身旁,抬首看看那對滴血的利斧,提高聲音喊道:「古籐特來向諸位夫人問安,請夫人們出來與我會話,莫要逼得我喪失基本的禮貌。」

  蘭若幽瞅著他的側臉,疑惑地道:「主人,你這樣子也算是有禮貌嗎?」

  古籐平靜地道:「在我以為,是的。」

  「古籐,你這卑鄙的狂妄之徒。我夫君回來之日就是你的忌日。」

  這是裡加爾妻子憤怒的回話。

  古籐淡漠地笑道:「烏羅亥,你的嗓門比我大。你代我吼兩聲,好讓她們聽得清楚。」

  烏羅亥刀端拄地,挺胸大喝:「裡面的人聽著,我們上尉說了,只要你們出來投降,保證善待你們。」

  煉嬌輕聲低問:「古籐,你真的會善待她們?」

  古籐沒有回首看煉嬌,他望著那幢大宅道:「我沒說過善待誰,我只是讓烏羅亥告訴她們,不管她們如何抵抗,她們都會落入我的手中。」ˍ「你好卑鄙啊!」

  煉嬌細聲低怨。「她們在等待奇跡發生,闖進去吧。」

  古籐的命令發出,烏羅亥當即喝令進攻,戰鬥再次打響。

  雖然大宅的守兵過千,但面對由四面八方而來的攻襲,他們的陣腳大亂,難以尋求點的防衛,因此幾乎防不勝防,頃刻間敗勢已呈。

  「和進攻同理,防守最忌的就是沒有目標。」

  古籐說著,轉身摟煉嬌入懷道:「煉礡只會說我的好話,以後你跟著我將看到我更多的卑鄙。但凡戰爭沒有公正和承諾;在戰爭中堅持公正以及相信承諾的人,不是英雄就是傻子。戰爭面臨的都是這樣的結果:勝者對敗者的支配,如果我失敗,我以及我的一切將由別人支配,你想看到那樣的結果嗎?」

  煉嬌搖搖頭,踮起腳尖吻他的嘴唇,低喃:「我不是真的惱你,因為我知道你不是好人……」

  古籐把傘交給她,把她橫抱在胸,轉身看著眼前的刀光血影,他平靜如死湖般的臉面不見半絲情緒波動。

  「不管我對別人如何,但對我的女人一直很好,是吧?」

  「嗯,還算可以……」

  「那就乖乖看著,別在我背後說些無謂的風涼話。」

  古籐低首吻她濕潤的眼睫,抬首看著眼前激烈的戰鬥,神情自若地道:「領兵者在乎的是戰鬥勝敗,而不是過程的善惡。我從小殺人、從小領兵、從小入獄。我的生活闡明我不是一個善良而正直的人。人世間沒有誰是一直邪惡的,也沒有誰是一直善良的。我分得清善惡,但任何名利爭鬥涉及的不是善惡,而是立場和利益。陽光雖是照在冷風中,也讓我感覺不舒服,我想快些進入屋裡喝茶。」

  煉嬌不回語,她凝望他,想起父親說過的話:「我們上尉之所以令我們敬佩,是因為他以孩童的軀體固守一顆」立於刀尖前而不顫慄「的心;他即使很害怕,也不會表現出恐慌。」

  此時此刻,她明白父親說的話。這個看似弱勢的男孩竟然在此種時刻把她抱擁在懷,是何等囂張的行為啊!

  也許從古到今,總有些將領在戰爭中談笑風生、把酒擁美,可是那些傳說都與她無關。與她相關的只是這一次傳說,是關於她和古籐的。

  突然間,她心中那點卑微消失,從而生出面對律都楚艷和湯雨菲等貴族之女的勇氣……

  攻破此種沒有防禦工事的府宅並非難事,因此烏羅亥率領士兵很快突破宅門,殺入宅堂裡。在此時聽得烏羅亥幾聲痛嚎,便見他以及一眾士兵被巨大力量震飛出來。隨之出現的是一群娘子軍,勁裝待發的裡加爾八位妻妾。

  「古籐,你欺人太甚!」

  立於諸女身前的不是裡加爾的妻子,而是裡加爾的六妾丹麗艾?沙魯蒙特。

  烏羅亥從地上爬起,吐出幾口鮮血,持刀警覺地守在古籐身前道:「上尉,那婆娘很強,一掌就把我們轟出來。我們調查過裡加爾的妻妾,只有她的底細無法摸清,沒想到她如此難纏!」

  「她再難纏也是獨力難撐。」

  古籐放下煉嬌,接過藍傘走前兩步道:「默爾拉,你去陪她玩玩。我要活的,想問她些事情。」

  「事後你得跟我回霸都。」

  默爾拉重申她的請求,扛著巨斧走向丹麗艾。卻見丹麗艾臉色略驚,衝著古籐叫喊:「古籐,你這懦夫敢和我單挑嗎?」

  古籐轉臉向蘭若幽,笑道:「她說的都是廢話。打仗又不是打架,誰執著單挑這回事?」

  「嗯嗯!」

  蘭若幽點頭,開心地支持:「幽幽也覺得好男不跟女鬥,才顯出主人的風度。」

  烏羅亥插言問道:「上尉,你看得出她的血魄有多高嗎?」

  古籐回道:「看不出,我猜應該在你我之上。如果不是默爾拉在場,要拖死她得犧牲很多士兵的性命。」

  煉嬌疑惑地道:「丹麗艾夫人為何穿著如此寬大的銅鎧?跟她的嬌小好不搭己……一酉」諸人三5談當中,默爾拉已與丹麗艾交手。

  裡加爾的其餘妻妾也加入戰鬥,欲圖突圍而逃,卻被前仆後繼的士兵阻擋去路。

  原以為四限血魄的默爾拉能輕而易舉地擊敗丹麗艾,然而幾十個回合過去,丹麗艾愈戰愈勇。偏偏默爾拉授命生擒她,出招多有限制,一時拿她不下。最令人驚訝的是,以蠻力著稱的牛角戰士的重斧多次被丹麗艾這嬌弱的女性雙腕擋下。

  丹麗艾沒有攜帶武器,顯然不是器械血鬥士,卻不像肌骨血鬥士……她的閃避之快使得默爾拉好幾次壓倒性的攻擊落空。

  默爾拉久戰不捷失去耐性,血魄抖震、披風蕩揚。在丹麗艾的一次退閃當中,左手巨斧擲砸過去。預測到丹麗艾的閃避方位,龐大身軀往左前射,恰巧攻到丹麗艾的面前,右斧朝丹麗艾的面額掄劈下去。驚得丹麗艾不躲反攻,嬌小的身體鑽向默爾拉的腹胸,左手掌刀揮向默爾拉的右腕,右手成拳由下而上地轟向默爾拉的下頷……

  默爾拉似乎料到丹麗艾的殺招,左手瞬間抓住丹麗艾的右臂。在丹麗艾的掌刀觸碰到右腕之際,她把丹麗艾扯向左邊,右斧回掄而落,劈往丹麗艾的左肩。

  如果被這一斧劈中,即使丹麗艾穿著堅硬的銅鎧,左臂也必然廢掉!但聽得「砰」的一聲巨響,伴隨兩聲女人的叫喊,只見突然爆出的紫色光芒之中,兩女相互被震退。

  奇異的事情就此發生,散發著紫色鬥勁的丹麗艾突然間長高許多,那套寬闊的銅鎧披在她身上剛好合身;因為左臂肩甲及袖子被斧勁震碎,露出來的手臂竟然肌肉結實、健美異常!

  最令人驚訝的是,丹麗艾潔白嬌媚的額頭,隱約地閃現紫色的「斗」字。

  一時之間,雙方兵將不約而同地罷戰,皆往丹麗艾看去。

  默爾拉扛斧在肩,凝望丹麗艾一會兒,臉色微變,驚喝一聲:「斗霸神力!你是古神血族的後裔?」

  丹麗艾冷笑:「怕了嗎?今日你們如此謀害我夫君,他日必引我族滅絕你們!」

  默爾拉浪笑,胸前雙乳爆顫,揮斧指向丹麗艾怒道:「縮頭縮尾的遺落之族,敢在我面前叫囂?」

  『「默爾拉,回來。」

  古籐低喝,把傘交給蘭若幽道:「我陪她玩玩。」

  默爾拉道:「古籐,她是六限血魄之中限,還是古老的血族之鬥霸神力。以你的血魄,很難敵得過她。」

  「正因為她來自傳說中的肌骨血鬥士巔峰之族,我才有興趣陪她玩。若是我敗了,記得出手救我。呵呵。」

  古籐難得如此爽朗地笑,可是他的言語卻是卑劣至極。他撿起默爾拉擲落的斧頭遞給默爾拉:「很久沒有打架了,你把她讓給我吧,我最喜歡和強悍的女人打架。」

  「你這說得……」

  默爾拉無奈,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唉,你小心點。我聽說過古神血族的一些事情,卻不知道他們的血魄有何獨特之處!」

  蘭若幽遙聲叫喊:「主人忘了剛才說的話嗎?打仗不是打架,不要出手啦!」

  「沒事,我玩一會兒。」

  古籐朝蘭若幽豎起拇指,轉身面向丹麗艾道:「你若是輸了,做我的女人如何?」

  丹麗艾冷冷地盯著古籐,問道?「你若是敗了呢?」

  古籐聳聳肩道?「沒有把我打敗之前,你沒有資格提出任何條件。」

  丹麗艾略作沉思。

  古籐又道:「我不喜歡站在陽光底下太久,因為我怕曬黑我的皮膚。請你盡快給我答覆,否則我就回去躲到傘下。」

  「我們決鬥的這段時間,你得命令士兵停止攻擊。我輸了之後便做你的女人。請你務必謹記,你失手的剎那,我會毫不猶豫地宰了你這匹狠毒的野狼!」

  丹麗艾咬牙切齒地道。

  古籐朝烏羅亥看去,便聽得烏羅亥高聲大喝:「弟兄們,上尉有令,暫停攻擊。」

  「太陽好毒辣,真希望下場暴雨,洗洗同樣毒辣的女人的嘴……」

  古籐仰著臉望天。此句別具意味的話未說完,他朝丹麗艾撲射而去,惹得四週一陣驚呼。

  在場的人都感到驚釾,敵方的人更是生出鄙夷之意。

  丹麗艾沒料到古籐卑劣的偷襲,但她是六限血魄之中限,豈會怕七限之極限的古籐?

  她的媚臉扯出一抹冷笑,不退反進。射前兩步,右掌擊出,一股紫勁朝古籐襲去,逼得古籐繞她滑移,從旁再襲。她身轉向右再次面對古籐,右腳踏地。一聲巨響,竟是以人力造成小範圍地震,使得樓宇幾乎坍塌,弱些的士兵已被震倒或震暈……

  恐怖的傳承血魄!難怪如此囂張……默爾拉心中驚歎,暗暗替古籐擔憂。

  古籐置身陽光當中,肌膚越見灼熱,體內熱血沸騰。被丹麗艾的強招一震,更是難以壓抑久藏的戰鬥欲。只有在生死決鬥的時刻,習慣性的角鬥意志才會怒然噴發——這是由無數惡鬥而養成的惡劣根性。

  在以前的廝鬥中,他很少置身於陽光之下,然而一旦頭頂太陽,他所執著的信念便是?在最短的時間裡結束對手,或被對手擊斃。

  同樣是肌骨血鬥士,丹麗艾是七血族之遠古血族的後裔,擁有強大傳承血魄。

  他卻是自發性地硬練以及經過無數殺戮成就的鋼筋鐵骨,是一種在生與死之間刻留的意志烙印。

  因為血魄的爆發,他的臉部傷痕畢露。恐怖與醜陋當中,已經沒有平常的溫和與安靜的痕跡。

  當年那些追隨他的兵將首次目睹他的這一面,亦是難以想像為何他變得如此猙獰。在他們的記憶中,古籐只是安靜站在傘下發號施令的小男孩……

  古籐繞著丹麗艾急速移轉,他在尋找進攻的空隙,然而她的血魄似乎是全方位的,不管從哪個方向去感覺,她的血魄鬥勁同樣強盛。以他的七限血魄貿然與她的六限血魄對抗,無疑是以卵擊石。

  丹麗艾看出他的企圖,傲然冷笑,任由古籐如何折騰,她堅守原地。

  「古籐,你若沒有膽子攻過來就跪地求饒。我請夫君饒你狗命。」

  就是現在!古籐心中吶喊,突地跪倒在地。趁著她心神的剎那鬆懈,他如蛙跳般射撲,揮拳直轟她的左腰側。她大罵「卑鄙小人」,急退四、五步,右掌成刀,砍向古籐的天靈蓋。

  當大家以為這一掌足以劈落拚命架式的古籐,豈料他的身體突然晃閃,巧妙地避開紫色掌勁,窶時到達丹ie艾身前,抓——她未及收捫的……¥,他的心拳朝她的A一:臉勾打過去。可惜的是,他的右拳被她的左手抓個結實。與此同時,他的左手竟被她反抓,欲圖甩開的時候,驚覺她的力量異常之大。沒來得及過多思考,他的身體被她甩拋起來,緊接著被她重重地砸落地面……

  「砰!砰!砰……」

  丹麗艾把女人晾衣服時甩砸的狠勁發揮到淋漓盡致,一次又一次地把古籐砸摔。沉重的勁氣在古籐的身體與地面撞擊之時,朝四面八方震盪,把士兵都震得飛起再跌落。附近的宅屋紛紛坍塌。

  在此過程中,聽不到古籐的叫喊,能夠聽到的只是他沉悶的呻吟……

  煉嬌臉色慌恐,抽出短劍欲圖衝過去救援古籐,烏羅亥擋住她的去路。

  「煉嬌小姐,上尉仍然能發出聲音,卻沒有請求我們協助,請你忍耐片刻!我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上尉被殺,請你相信我們,也請你相信上尉!」

  「煉嬌夫人,烏羅亥大人說得沒錯。主人雖然習慣拚命,可是到了無法支撐的時候,他會喊救命的。」

  蘭若幽牽了煉嬌的手,抬眼看見默爾拉緩緩地朝古籐和丹麗艾行去。她急忙鬆手,跑過去扯住默爾拉的衣袖,仰著臉搖搖頭,淚汪汪地道:「默爾拉衛長,這是他出獄以後首次在他的士兵前與人決鬥,他需要我們的信任。請你相信他,別讓他成為笑柄!」

  默爾拉甩開蘭若幽,語重心長地道?「我的職責是保護他,我不能失職。蘭若幽,他畢竟是領兵者,就當我不信任他的戰鬥能力吧。」

  言罷,她踏前一步,眼前異變突生!

  丹麗艾把古籐再次拉拋而起的瞬間,一直任她摔砸的古籐借勢拖得往後仰倒。

  「蓬、蓬」兩聲同響,兩人摔倒在地面。滿臉是泥土和血漬的古籐撐身而起,霎時縮跪回來坐在她的胸脯,揮拳往她的臉頰擊去。

  「砰」的幾下硬拳轟擊,本以為足以把她的腦門轟爆,豈料同為肌骨血鬥士的她,承受他憤怒的一拳卻依然完好無損古籐內心震驚,緊接著第二拳完全不懂憐香惜玉又往她漂亮的臉蛋轟落!便在此時,滿天爆紫。她的左手格擋住古籐的右拳,右掌推向他的胸膛;同一時間,他的左手扣扯她的肩鎧防止被她擊飛,渾身鬥勁集中在胸口,硬生生地承受一掌。悶呼當中,一口鮮血噴在她的臉上,致使她眨眼的剎那,他的額頭撞向她的額頭,驚得她把血魄集中在頭額……

  「你中……了!」

  古籐的右拳轟向她的左胸,伴隨著丹麗艾的慘叫,胸甲被他的鐵拳轟得碎裂。

  他沒來得及再補一拳,痛苦中的丹麗艾已然回擊。右拳勾打上來,強大的血魄轟在他的臉側,把他轟得側翻一旁。她翻身而起坐壓他的腹部,揪住他的衣領,右掌往他的頸子劈砍而落!

  電光石火之間,古籐雙手摟住她的腰身,使足全身氣勁把她抱移上來。她的掌刀砍落他頭殼之外的地面,砍出一道三尺多長卻不知多深的裂縫。

  置身於她的胸膛之下的他把所有力量集中在左拳,朝她的胯襠勾打而上。此處沒有鎧甲保護,一拳轟實,血魄由陰部湧沖而入,瞬間擊散她體內強盛的血魄……

  「啊……呀……」

  丹麗艾淒慘的嘶叫聲中,古籐的右拳擊中她的腰側,把她擊得側飛出去。

  他騰身而起,毫不猶豫地朝她射飛的方向撲去。在她落地的剎那跪坐在她身上,重拳朝她的腦門擊落,卻見她茫然地閉起雙眼——拳頭落在她臉側的地面,很輕。

  「你輸了,必須履行賭約。」

  他趴倒在她的胸脯,左手扶她的臉,強吻她沾血的嘴唇……她的身體呈現細微掙扎,終是無力抵抗。睜開羞憤的雙眸,喘息間他的舌頭進入她的口腔。她內心深處升起絕望感,再次閉合雙眼,合出兩線淚痕。

  蘭若幽撐著傘走過來,站在他們身旁沒有出聲。

  古籐坐起,朝烏羅亥招手。待烏羅亥走近,他道:「我回去泡浴,剩下的交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