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采雲趕到事情發生的那條街上的時候,親眼看見朱傳宗處理的這事情,見他不僅勇敢果斷,而且恰如其分,一點也不過分,心中真是大喜過望,回家之後,和朱水月一起向朱夫人和老太君稟告此事。
朱夫人和老太君又驚又喜。朱夫人流著眼淚道:「我不指望這孩子能夠出人頭地,只要和正常人一樣就行了,至於他像你說的這樣出色,那可真是上天賜福了。」
老太君見多識廣,但也是激動不已,顫微微地道:「到底這孩子我沒白疼他,有他祖父當年的風範啊!」
朱傳宗當眾發威,整治了一個不可一世的紈褲子弟費國軒的事情,不僅在老百姓的口中傳了開去,就連朝廷中的一些官員,也都知道了這事。
這幾個官員知道了這事,趕過來向工部尚書朱佑繼報喜,朱佑繼不知所措,道:「你們是不是看錯了?小兒一向不出門的,再說哪會有你們說的那樣會辦事!」
可是見那些官員一口咬定絕對沒錯,因此派人問朱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太君和朱夫人儘管相信華采雲和朱水月不會說慌,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立刻傳朱傳宗進見,朱傳宗和暖雲那些丫頭早就在門外候著了。
朱傳宗一進門,便跪下磕頭,道:「太太,祖母,你們這些年為我辛苦了。」
老太君和朱夫人見朱傳宗瘦了一圈,簡直是變了一個人,再說即使他不瘦,只要人聰明了,就是天大的喜事了,沒想到現在變的這樣,再一聽朱傳宗的話,都感動得哭了起來。
華采雲笑道:「太太,太君,你們先別忙哭,還沒回老爺的話呢!」
老太君道:「你們請他過來,不就一切都知道了?」
下人去請朱佑繼,朱佑繼來到之後,見朱傳宗變化這麼大,也是欣喜地有些感傷,不過他畢竟是朝中大臣,還是要保持風度儀表,再說做為父親,也要勉勵一番子女,便對朱傳宗道:「孩子啊!你如今既然懂事了,以後便要好好讀書,努力上進,為朱家爭光。」
朱傳宗只好唯唯諾諾,聽得有些害怕。
晚上陸陸續續地朱家來了許多的大臣,都來恭喜朱家的大喜事,朱家大擺酒宴,朱傳宗被人圍住,被官員們交口稱讚,有幾個官員頻頻往他懷裡塞東西,都是一些奇珍異寶。
席上,工部郎中呂伯冰端起酒杯,搖頭晃腦地笑道:「也曾酒醉鞭名馬,惟恐情多誤美人。朱大人的愛子如此風流儒雅,比其先前我們這些老古董,可是瀟灑豪氣多了。我看以後的江山,就是他們這些人的啦!」
眾人連連稱頌,都誇獎朱傳宗風流倜儻,前途不可限量。
朱家的宴席擺了三天,才作罷了,朱家收了無數的金銀財寶。
工部尚書朱佑繼家中的獨生愛子原來癡呆,但是被醫治好了的消息傳開之後,晚得到消息的一些官員又陸續前來,一些重要的官員,朱佑繼都派人請朱傳宗出來見客,開始朱傳宗還有些興趣,後來就厭煩了,索性裝病不去。
老太君知道了這事,專門把朱佑繼叫去罵了一頓,道:「你年紀這麼大了,也是從一品大員了,做母親的原本不該再說你,可是你怎麼這麼不開竅呢?寶兒這孩子腦袋才剛剛好,你就捨得讓他天天見客?你那些狐朋狗友,我還不知道?無非是巴結你,討一些工程,好撈些銀子?難道還有什麼出奇的大人物要我們寶兒去見?你要是把我的心肝給累壞了,我可饒不了你。」
朱佑繼急忙賠笑連連認錯,道:「兒子也是因為寶兒突然病好,想對外人炫耀一凡,就忘記了他還有病的事情,母親放心好了,我再也不勞煩他,等他病全好了,再說不遲。」
朱傳宗本來有些懼怕他的父親朱佑繼,這次得了老太君的庇護,沒有人管了,更加事無忌憚起來。
朱傳宗因為恢復了正常,所以可以隨便自由出入朱府了。他見到了外面的繁華,所以時常出去游完,倒也逍遙自在。
他是工部尚書的兒子,朝廷大員的兒子,因此很多官員的公子都前來巴結,找他一起出去玩。朱傳宗起初還聽暖雲等人的話,不跟他們出去鬼混,後來架不住總有人勾引,也就出去玩了。那幫公子哥什麼好玩的不玩?一個個聲色犬馬,花天酒地,朱傳宗漸漸陷了進去。因為時常貪玩,總也不回家,饑一頓飽一頓,身體也就漸漸瘦了。
暖雲素來溫柔,只是勸了幾句,小郁又打又罵,見也沒有效果,便向朱水月和華采雲告狀。
朱水月和華采雲一起訓斥了朱傳宗一頓,這下朱傳宗才老實了起來,每天跟著朱水月讀書,不再出去玩。
朱水月和華采雲見總這樣也不是辦法,便請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師。哪知朱傳宗一看見這樣的糟老頭子,便裝作傻子,什麼也不會起來。二人沒有辦法,只好仍舊由朱水月教導他讀書。
朱傳宗因為漸漸消瘦了,在人間也漸漸適應了,所以法力漸增,夜間可以自由變化身體了。他可以變回原來身體胖時的各種形狀,但是要變別的模樣,還是力有未逮。
不過他見暖雲小郁她們不相信人間有神仙,而且一見他說他是神仙下凡,便都很緊張,以為他被什麼鬼怪附身,要去請仙師驅妖,朱傳宗索性便什麼人也不告訴,再也不提這事了。
這樣過了兩個月,朱傳宗甚是聰明,早把書房中的藏書看了一遍,雖然不能全懂,但也知道了個大概。
漸漸以朱水月的學識,教導不了朱傳宗了,請別的老師,朱傳宗又不肯學,這樣一來,朱傳宗玩心又恢復起來了。
偏巧在朱家,有一個別院,住的是朱家唯一的遠親,朱萬年夫婦,他們有一個兒子,今年二十五歲了,叫做朱大龍。本來朱大龍以為朱家沒有別的後代,只有朱傳宗一個兒子,又是傻子,等到朱佑繼年老力衰的時候,他可以當家作主,謀奪朱家的財產,因此在朱家一向很是囂張。
可是沒想到朱傳宗居然恢復了正常,而且非常聰明,不由氣的要命。他千方百計接近朱傳宗,可是無奈他手下的丫頭看的緊,一時也無法接近,恰巧有一天,在花園看見朱傳宗一個人悄悄出門,便跟了過去。
朱傳宗叫了一輛馬車,正要上車,朱大龍連忙道:「寶兒兄弟,你這是哪裡去?」
朱傳宗一回頭,見是朱大龍,知道是他唯一的同門哥哥,雖然暖雲等人告誡過他,此人人品不怎麼好,不要搭理他,但是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大哥,豈會置之不理呢?便笑道:「我去找趙少爺去玩。」
趙少爺是禮部尚書趙顯近的二公子趙束省。
朱大龍忙笑道:「兄弟,找他們去玩有什麼趣?你要是想到新鮮的地方去。就跟著大哥去。」
朱傳宗一聽,不由大喜,他讀書讀了兩個月,悶的要死,聽說有新奇的地方,自然要去見識了。
朱傳宗跟著朱大龍,也不坐自家的車馬了,悄悄溜出門去。
朱大龍陪著朱傳宗,首先到了京師盛京最有名的天街去玩。天街是盛京最有名地方,這裡有許多的新奇的玩藝。比如各種雜耍,表演等等。
朱傳宗從未見過,看見有刷猴子的,舞槍弄棒賣藝的,真是應有盡有。天街的許多小吃也很有名,朱傳宗邊看邊吃,到了晚上也想不起回家。
朱大龍見朱傳宗不想走,道:「兄弟,還有比這裡更好玩的地方。越到晚間越熱鬧,你去是不去?」
朱傳宗聽得心癢癢,道:「去,怎麼不去?只是回家可別說我貪玩,就說我在趙府,因為天黑怕出什麼意外,他們家非留我過夜。我讓趙束省這小子幫我圓慌。」
朱大龍心裡暗笑。二人來到折柳巷,這裡一連多少里,都是煙花之地,因此有煙花柳巷一說。
折柳巷家家張燈結綵,人聲鼎沸,車水馬龍,彷彿過節一樣。朱傳宗從來沒想到過會是這樣一副景象,不由看呆了。
朱大龍笑道:「兄弟,外面有什麼看頭,裡面才風光呢!」
二人一起走進引鳳樓,這是一家朱大龍時常來的妓院。
老鴇一見朱大龍這個熟客,立刻熱情上前,朱大龍道:「別招呼我,我這兄弟才是頂重要的人。」
老鴇一看朱傳宗的打扮以及朱大龍鞍前馬後的態度,哪會不明白,立刻笑臉相迎,請樓中的紅姑娘出來招待客人。
一時朱傳宗身邊鶯聲燕語,好不熱鬧。朱傳宗雖然身邊美女如雲,但是哪裡有這裡這樣的風情,這些個女人嬌聲細語,風情萬種,讓朱傳宗如浴春風,早忘了身在何處。
朱大龍見朱傳宗喜笑顏開,不由得意,吩咐那些姑娘好好招待朱傳宗,務必讓他舒服。
朱大龍塞了好些銀子,讓引鳳樓最紅的四個姑娘,都來侍候朱傳宗,席上倚胸偎懷,好不親熱,又用小嘴喂朱傳宗喝酒,一時風光無限,喜得朱傳宗得意忘形。
到了半夜,四女服侍朱傳宗睡下。朱傳宗雖然放浪形骸,但他是天上神仙下凡,聰明無比,豈會不知道這些女人是什麼人呢?見她們雖然容貌不遜於暖雲小郁,但到底少了一些純真可愛,要想和她們同床共枕,豈不是很冤枉?因此多喝了一些酒,假裝醉了,不想理她們。
這些個女人見他不起來,懶懶的只想睡覺,一個個便吃吃笑道:「我的朱大爺,您今天來了,豈能這般不解風情呢!那好,讓我們來服侍你吧!」
她們一個個使出手段,刺激朱傳宗,哪知道毫無反應,她們大吃一驚,朱傳宗心裡暗笑,心想:「我雖然已經不是神仙,但可以心境如古井無波,這點還是能辦到的。我的元陽可以治療疾病,可以使人延年益壽,豈會輕易給你們這些女人呢?」
索性任她們胡鬧,他卻睡著了。
四個姑娘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開始大是不忿,互相嘰嘰喳喳,道:「老娘什麼人沒見過?我就不信有誰能逃出我的手段。」
她們輪流上陣,用盡各種手段,可是朱傳宗下身如同死魚,一點反應都沒有。
四女不服氣,用身體各個部位搗鼓了一夜,才罷了,道:「原來這個貴公子是個天生的太監啊!」
到了天明,朱傳宗和朱大龍一起回家,朱大龍一大早就被四女叫了起來,告訴他了昨天晚上發現朱傳宗是太監的事情,因此朱大龍對朱傳宗道:「兄弟,昨天晚上睡的可好?」
朱傳宗笑道:「好,很好啊!真好玩,以後一定再來這裡玩。」
賞賜了那些姑娘許多的銀子,在她們惋惜的目光中,和朱大龍一起回家。
到了家裡,朱傳宗撒謊去了趙家,可是華采雲豈會相信?早有小廝看見朱傳宗是和朱大龍一起出去的,因此華采雲提審朱大龍。
朱大龍一進門,還沒等說話,華采雲就冷笑道:「我說朱大爺,昨天晚上你把寶兄弟帶到哪裡去玩了?若是如實說了,我在太太面前替你美言幾句,若是連我也騙,有你好果子吃。」
朱大龍一聽,撲通一聲,連忙跪倒,道:「我的好嫂子,您可饒了我,我的確該死,帶寶兄弟去了折柳巷。」
華采雲霍地站起,厲聲道:「好你個朱大龍,竟然帶你兄弟去那種地方,以前你多方調戲我,我都看在同宗的面子上,沒有把你趕出家門,今天你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怪不得我了。」
朱大龍忙道:「嫂子息怒,雖然我這事做錯了,可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稟告嫂子。」
華采雲不耐煩地道:「有什麼話你快說。」
心下合計怎麼處治朱大龍。
朱大龍道:「這事情非常重要,嫂子要是知道了,一定會饒了我的。」
接著悄聲道:「嫂子,聽酒樓裡的姑娘說,寶兄弟,天生是一個……太監。」
華采雲一驚,端著的茶杯一下掉落,摔成了兩半。
朱大龍假惺惺地道:「嫂子,千萬別著急,我說寶兄弟怎麼突然病就全好了呢!原來到底還沒有好利索,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可別太往心裡去。」
華采雲看見朱大龍的嘴臉,說不出的厭惡,道:「出去,你先出去。」
朱大龍還欲再說,見華采雲臉色沉了下來,可不敢惹她,心想:「你這個臭婊子,朱傳宗這小子是個太監,以後朱家的財產還不是落在我的手裡,到時看我怎麼收拾你。」
朱大龍一走,華采雲本想放聲大哭,可是她聰明幹練,素來是女中豪傑,心想:「先不忙傷心,先看看朱大龍這個混蛋是不是在說慌。」
回憶起為朱傳宗洗澡的時候,似乎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常。
華采雲想了半天,也沒有結果,便請朱傳宗的貼身丫頭暖雲和小郁過來。
華采雲問起二人朱傳宗的身體有沒有什麼異常,兩個丫頭說不清楚,都臉紅害羞。華采雲最後怒道:「我問你,寶少爺褲子上,有沒有什麼淫物,這回你們總該知道吧?」
小郁道:「乾淨的很,並沒有其他的什麼東西。」
華采雲是一個姑娘家,她嫁到朱家為了給朱傳宗的大哥沖喜,可惜沒同房,朱傳宗的大哥的就死了。華采雲就算見多識廣,所知也是有限,她見兩個丫頭也是似懂非懂,便請府裡的兩個接生婆子進來。
到了晚間,等朱傳宗睡著,華采雲和兩個婆子才進了房門。
在小郁和暖雲的幫助下,華采雲和兩個婆子擺弄起朱傳宗來。果真一點反應都沒有,開始小郁和暖雲還臉紅不敢看,等到見華采雲臉色越來越難看,這才知道著急。
過了一會兒,兩個婆子對華采雲搖頭搖頭,帶著哭腔,道:「大奶奶,恐怕少爺真的是不能人道!」
華采雲眼淚刷地便流了下來。小郁和暖雲急忙安慰,可是眼淚也止不住下來了。
她們都非常悲傷,卻不知道朱傳宗還保留一些神仙的智慧,他這是煉精化氣的修道法門,可以讓精氣不能流失,使頭腦清楚,身體健康。華采雲她們不知道,都以為朱傳宗是天生的太監。
華采雲覺得此事重大,第二天便稟告了朱夫人,朱夫人急忙派人去請御醫院的張朝中張大夫。他一直以來都和朱家關係非常親密。
張大夫不敢怠慢,立刻丟掉了手中的事情,趕往朱家。
朱傳宗剛剛起床,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見屋中擠進來一群人,見朱夫人也在其中,連忙道:「母親來啦!」
正要下跪,朱夫人攔住他道:「你快起來,你是病人,可不要亂動。」
讓丫環把朱傳宗扶上床去。
張大夫趕緊過來把脈。
朱傳宗奇道:「母親,我現在人也瘦了,能吃能睡的,哪裡有什麼病啊?到底是誰說我病了?我可是好好的啊!」
華采雲道:「傻弟弟,你快好好躺著,等張大夫看完病再說。」
一會兒,張大夫讓眾人都出去,只留朱夫人和幾個侍候的丫環。
張大夫解開朱傳宗的褲子,去擺動他的下身,朱傳宗心想:「這個傢伙也不是好人,原來是為這個來的。我乃是天仙下凡,定力大的很,要想叫我失去精氣,那不可能。」
索性不理他,任他擺弄去了。
張大夫越來越是嚴肅,一會兒出了房門,對朱夫人道:「夫人,老夫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怪病。少爺這是天閹啊!治療不了的。」
一句話,斷了朱夫人所有的念頭,她一下昏了過去,張大夫讓丫環掐她的人中,等人醒過來,才歎息著去了。
朱夫人撲在華采雲的懷裡大哭,朱水月得到消息也趕了過來,母女兩個抱頭痛哭,朱夫人道:「我們朱家以後絕後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我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啦!」
華采雲道:「太太,您不必難過,我們家財大勢大,就算花多少銀子,一定把寶兒的病治好。」
朱夫人歎道:「這都是命啊!強求不得。你看以前他是個傻子,吃了多少藥,哪個有用了?等他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怎麼不傻了,卻落下了這個病。這都是命啊!我們朱家活該要絕後。」
華采雲見朱夫人太過傷心,便讓朱水月陪她回房去休息。
華采雲素來堅強,可是朱傳宗才剛剛給家裡帶來喜氣,卻又帶來晴天霹靂,真是讓人痛不欲生。華采雲左思右想,想起朱家有權有勢,銀子更是多的花不完,民間有傳言:「朱門酒肉臭。」
就是說朱家的錢財之多,可是朱家卻是人丁稀少,好容易唯一的傳人不再癡呆了,卻得了不能人道的病。這真是月有陰晴圓缺,人不能十全十美。
華采雲尋思了半日,最後咬牙道:「難道我華采雲命就這麼不好嗎?我一定要把寶兒的病給治好。以前他癡呆了,還不是好了。說不定我找尋各種偏方,就能治好他的病呢!」
華采雲想到這裡,恢復了神采。她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治好朱傳宗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