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秘史 第五十五章 初識鷹威

  按照大夏帝國的規矩,除非皇帝允許,任何將領都不能率領軍隊進入帝國京城十里之內的範圍,縱然是馳騁北疆,戰功彪炳的石嫣鷹也不能例外。她的「鷹冀鐵衛」被留在永安府外,隨她進城的只有一百來個貼身親衛。

  鷹冀鐵衛的營地是帝國兵部提前指定好的,位於永安府西北二十里處。在他們和京城之間是御林軍的一個營地,駐紮著大約五萬名御林軍。明眼人對於這樣的佈置心裡都十分清楚這是帝國兵部預防石嫣鷹軍隊突然發動叛變而採取的預防措施。

  知道石嫣鷹進入京城的消息,街道兩邊已經聚集了數以十萬計的熱情民眾,載歌載舞歡迎這位偉大統帥的回京。而其中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表現得尤其熱情,在人叢中奔來跑去顯得十分激動。因為在他們這個年齡正是對於英雄極度崇拜的時候,而石嫣鷹這樣一個傳說中幾近天神的美麗統帥恰恰最符合是他們心目中完美的形象。八年前石嫣鷹離開京城之際,這幫年輕人還是懵懂無知的少年,對於這位帝國名將除了她那不世的威名以外並沒有在腦海裡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成年之後常常幻想她的形象,現在終於有機會能夠看到本人,也難怪他們會那麼激動。

  當石嫣鷹騎著戰馬進入永安府城門的一刻,歡呼聲立刻從城門口爆發出來,然後像接力一般順著街道兩邊的人群向永安府城池的縱深傳了過去。

  看著街道兩邊狂熱歡迎的人眾,石嫣鷹傲然端坐在馬上,卻並沒有作出任何反應,甚至連抬手示意的動作都沒有,彷彿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似的。

  陰玉風獲得那麼偉大的勝利之後,如果說石嫣鷹心中沒有嫉妒與憤懣,那絕對是騙人的鬼話。她完全可以想像到當陰玉風回京的時候將會享受到多麼盛大的歡迎場面。與之相比,眼前永安府民眾對自己的迎接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在石嫣鷹看來甚至覺得這不過是對於失敗者的一種安慰而已。心高氣傲的她怎麼能夠接受自己被別人壓過的事實。

  正是在這樣的情緒影響之下,石嫣鷹對於眼前歡迎的人群非但沒有絲毫的好感,反而產生了強烈的憎惡情緒。

  騎馬跟在她身後的李志強看著妻子那孤傲的背影心裡百感交集。作為石嫣鷹多年的枕邊人,他心裡十分清楚石嫣鷹此刻心中是怎樣一種感受,而內心對於石嫣鷹也就更加多了一種愧疚的感覺。

  看著街道兩邊吵鬧嘻笑個不停的愚民,石嫣鷹越來越感到厭煩。她停下坐騎,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丈夫,冷冷道:「這些白疑怎麼這麼好的精神?吵鬧了這麼半天,還能吼這麼大聲!」

  李志強無奈地聳了聳肩,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

  石嫣鷹其實也只是想向丈夫表達一下心底的不滿情緒而已,所以沒有等丈夫說點什麼,她便扭過頭來輕踢一下馬腹,催促戰馬繼續前行。

  可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看到石嫣鷹停下馬來回頭跟人說話,也許是出於對她的尊敬,也許是出於好奇想聽清楚她跟身後的人說了點什麼,兩邊鄰近她的人群居然像約定好的一樣突然整整齊齊地安靜下來,而恰在這時一個清晰的男童聲音卻突然在她身邊不遠的人群中響起。

  「媽媽,你說眼前這個人無敵統帥,那前幾天你又說另外還有一個人也是無敵統帥。她們兩個到底誰是真正的無敵啊?」

  由於周圍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男孩的聲音此刻顯得是那麼的清脆高亢,以至於雖然遠遠地還不斷有歡呼聲傳來卻還是不能阻止石嫣鷹聽到這無忌的童言。

  猛地勒停剛剛踏步前進的戰馬,石嫣鷹狼狠地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瞪過去。

  那是一個被母親牽著擠在人群中看熱鬧的小男孩,看上去約莫十來歲的年紀,天真的雙眼正好奇地注視著石嫣鷹。

  年輕的母親微笑著輕輕拍了拍兒子的頭道:「傻小子不要亂說話!」

  小男孩見到母親這樣說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微笑,沒有任何擔心便出聲抗議道:「我沒有亂說啊!兩個人都無敵,碰在一起那不就是有敵了!聽說另一個人這次又打敗了非常強大的敵人,她是不是更厲害些?你前幾天說皇上召另一個人進京是不是真的啊?我到時候一定要找她問一個清楚,她和眼前這個人到底誰更厲害?如果說不清楚,我就讓她們打一架!」

  四周的人聽著小男孩天真的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小孩子天真無忌的童言罷了,卻不知道這正好觸犯了石嫣鷹的忌諱。

  石嫣鷹狠狠地瞪著眼前嘻嘻哈哈的民眾,心底深處湧起一陣陣強烈的殺機。

  「無知的踐民,你們現在盡情地笑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這些竟敢拿我來開玩笑的傢伙知道後悔的!」

  眼裡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石嫣鷹冷哼一聲,高昂起頭輕催胯下坐騎向前方繼續行進。

  在她的身後那群老百姓正興高采烈地逗弄著那天真的小男孩。此刻這些淳樸的百姓怎麼也想不到,幾年以後就是這位受到熱烈歡迎的偉大將領,會無情地奪去京城中大多數人的生命,而起因也僅僅是今天這小男孩天真而無知的話語,以及在場眾人對此聽之任之的態度。

  「嫣鷹,那幫無知賤民的話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你……」

  李志強緊緊迫在妻子的身後出聲勸慰。

  石嫣鷹冷冷笑了一下,回頭瞪了丈夫一眼。眼神中的冷厲殺氣讓李志強心裡一凜,低下頭下敢再多說什麼。

  眼睛雖然一直盯著前面的街道,石嫣鷹卻什麼部沒有看在眼內,此時在她的腦海中、心眼裡只有一個人的形象存在。

  「陰玉鳳啊!陰玉鳳!這一回算是你贏了!不過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吧!且看一看這天下究竟是你江家的,還是我李家的!」

  這時她身後的街道上突然響起了一陣歡呼聲、掌聲和口哨聲,比她剛剛經過時的場面還要熱烈。石嫣鷹心中更加惱怒,覺得京城裡面的老百姓是在故意羞辱自己,居然對其他人的歡呼聲還蓋過了她這個今天的主角。雖然心裡十分憤怒,她卻還是好奇地回頭張望,想看看是什麼人物居然比自己還要受歡迎。想不到這回頭一看卻讓她心中的怒火煙消雲散,還禁不住有點暗暗得意起來。

  原來這是街道兩邊的百姓在看到隨她進城的親衛隊的英姿後發出的興奮的歡呼聲。

  一般百姓喜歡的就是看熱鬧,今天說是自發來迎接石嫣鷹回京,其實也只是覺得這是個好玩的事情而已。而對於年輕人來說更根本就是為了見識一下石嫣鷹的真面目才來的。

  令他們十分失望的是,費心費力叫嚷了半天見到的卻是一個帶著面具,對於他們的熱情歡呼反應十分冷淡的女人。這當然讓在場的百姓很覺沒趣。而恰恰就在他們十分失望的時候,石嫣鷹的親衛隊騎兵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石嫣鷹手下精選出來的這一隊親衛將士,一個個是人強馬壯,盔甲鮮明,盾堅矛利。那昂首挺胸騎在馬背上顧盼自雄的樣子,讓人心中油然生出一種縱橫馳騁、無人能敵的感覺。就算是對於行軍打仗一竅不通的人都能夠一眼就看出來這群人確實是能征慣戰的精兵強將。

  看到石嫣鷹手下那些騎兵雄姿英發的模樣,在場的人這才有了一種不虛此行的感覺,覺得今天這熱鬧確實是看爽了,因此激動的情緒也隨之被煽動到了極點,毫不吝惜地給予這隊騎兵以最最熱烈的歡迎。

  對於自己的手下表現出來的精神風貌十分滿意,同時也對自己的士兵受到百姓們的熱情歡呼感到與有榮焉,石嫣鷹得意地輕點了一下頭,心裡暗自想道:「你們這幫賤民現在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軍隊了吧?哼!總有一天我的【鷹冀鐵衛】會在疆場上和陰玉鳳的軍隊一較高低!到時候我倒是是要看看你陰玉鳳的什麼【鳳翔軍】是不是能抵得住我這三萬鐵騎的衝擊!」

  想到這裡她又得意地回過頭向後張望,想觀察一下朝廷中的官員對自己手下的精銳將兵是什麼態度。

  沒有讓她有絲毫的失望,映入她眼廉的正是她期待看到的景象:在她身後由朝廷大臣們組成的長長隊伍中,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她的騎兵,幾乎所有的人臉上都流露出驚歎的表情。

  由於每一個人看問題的出發點不同,心態也各不相同,所以各人的表情自然也有些微的差別。但無論是欽佩、讚許、敬畏,抑或是羨慕、嫉妒,種種複雜的眼神和表情其實都表明了一個事實,在這些人眼中石嫣鷹手下的軍隊無疑是天下最頂尖的隊伍。

  石嫣鷹得意地欣賞著眾人的表情,對於她來說這些人的反應是對她訓練出來的軍隊的一種認可,對於她的軍事才能的認可!這使她心裡感到格外的滿足。

  可是石嫣鷹的高興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透過身後長長的隊伍她可以看到後面有兩個人的態度跟旁人有明顯的差異一那就是江浩羽和江寒青父子!

  雖然石嫣鷹和江家父子之間隔的距離十分遠,中間還夾雜著許多的官員和士兵,但是石嫣鷹還是清楚地看到了江家父子的神態舉動一一遠遠地掉在大臣們組成的隊伍後方,江家父子二人正遙指著石嫣鷹的親衛騎兵議論著什麼,瞼上的神態顯得十分的平靜。江浩羽臉上甚至還露出了輕鬆的笑容,看他們那比手畫腳的樣子,這父子二人顯然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將石嫣鷹的軍隊看得多麼了不起。

  一種被人輕視的羞辱感覺猛地衝上石嫣鷹的心頭。任何時刻她都能夠保持冷靜,可是一旦事情涉及到陰玉鳳那便會變得有所不同!想到自己這次被陰玉鳳壓過去的事實,石嫣鷹突然覺得江家父子二人此刻那無所謂的表情分明就是對自己的輕視,是對自己的一種羞辱和挑釁。

  「他們這神色是什麼意思?他們只是將我的手下當作普通的士兵看待?難道在他們看來我石嫣鷹的軍隊就沒有什麼比其他部隊特別的地方?他們就真的認為陰玉鳳那賤人能夠壓過我?現在姑且讓你們得意一下,過幾天我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咱們走著瞧吧!」

  掉在隊伍後面的江寒青然覺得身上有了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心裡有點不安,他抬頭向四周張望,卻正好對上了石嫣鷹那怨毒的眼神,暗道:「糟了!不知道什麼事情得罪了這個女魔頭!難道是因為母親的關係?」

  還沒有等江寒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辜,石嫣鷹已經扭過頭去,再也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江寒青這時心裡哪裡還不清楚,這個手握重兵的高傲女人心裡對於江家根本是充滿敵意!

  歎了一口氣,江寒青心想:「看來這後面的日子是不好過了!只希望母親回家之前不要發生太多的意外就行了!」

  可是事情真的會像他希望的那樣嗎?石嫣鷹會坐等陰玉鳳回京,而不採取任何行動嗎?石嫣鷹回京之後,除了剛開始的兩天參加了兩次朝會,之後連續十來天都沒有再在公開場合露過面。李家給皇帝的解釋是,石嫣鷹長期駐守北疆,如今回到永安府身體突感不適應得了水土病。

  對於這麼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朝廷當然只有認可。但是江、王兩家的人從內心來說都不相信石嫣鷹是得了什麼病,在他們看來石嫣鷹一定是躲在家裡策劃著什麼陰謀。

  朝廷裡的明爭暗鬥仍然繼續著,不過相比於前一段那種一觸即發的局面,整個態勢還是緩和了許多,畢竟石嫣鷹在朝廷中的影響力可是任何人都不能低估的。

  而且誰都知道石嫣鷹這次回來絕對不會是為了玩耍。以她的性格和能力,一定會製造出一點對敵人不利的事端出來。如今這種局勢紛擾的情況下,誰願意輕易觸犯這個手握兵權的強勢將領啊!

  而石嫣鷹回京受到影響最大的江、王兩家更是小心冀冀,兩家的領導者都不約而同地約束手下人,警告他們這段時間不要在外面再惹是生非,以免招惹到石嫣鷹這個女魔頭。尤其是王家的人,現在一個個走在街上都縮頭縮腦的,完全沒有了過去那種氣勢逼人的感覺。眼前光是一個石嫣鷹已經足夠讓他們膽戰心驚,再想到陰玉鳳這個更加要命的死敵也很快會回京來湊熱鬧,王家的人想著都覺得心慌。眼前的情勢對他們實在是極為不利,他們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怎麼應付後面幾個月必定十分艱難的日子,哪裡還有心思和膽量在京城耀武揚威。

  而江家因為陰玉風口即將回京,所以對於石嫣鷹並不是太過擔心。但是在陰玉鳳確實回到京城之前,江家也害怕被石嫣鷹抓到什麼機會給摟一道,所以也採取了明哲保身的態度,盡量避開這個女強人。

  但是一個人鐵了心要找麻煩,又怎麼能夠躲得過?事情的發展很快便讓江、王兩家明白,他們其實還是大大低估了石嫣鷹回京所給他們帶來的危險性。

  太平貞治六年,五月二十一日。

  石嫣鷹回京已經有十二天。在這段時間裡面京城的局勢似乎平靜了許多,但是明眼人都清楚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寂靜。大家雖然都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卻都緊張地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這一天也終於如眾人所願地來到了。

  晌午時分,一支為數約五十人的行商隊伍出現在了距離永安府三十來里的安集鎮上。

  炎熱夏季已經來到,氣溫逐漸升高。這支隊伍中的商人大概是在烈日下趕了半天的路,一個個都是渾身大汗,看上去也十分疲憊。

  進到市鎮裡,商人們選了一家最大的酒店,招呼著坐了下來準備在這裡吃午飯。

  永安府是帝國的京城,又是帝國的第一大城市,商業極為發達,天下客商雲聚此地。像這種五十人規模的商隊,在其他地方是極為少見的,走在路上必定引得路人紛紛側目,而一大群人突然湧進一家酒店更可能是引起一降隍恐。不過在這天子腳下,有什麼東西大家沒有見過?上百人的商隊都是稀鬆平常,何況這區區五十來人。

  所以此刻酒店老闆見有這麼大一群商人湧進自己的酒店,卻也根本沒有任何擔心,不過就當是來了一個大主顧而已,連聲叫喚手下小二趕快侍侯客人。一時間,酒店大堂內外是忙得個熱火朝天,嘈雜成一片。

  酒店中原來的客人對於這熙熙攘攘的景象,也只是稍微側頭看了兩眼,便著無其辜地繼續喝酒吃飯。

  可是當這群人坐下之後,酒店老闆卻看出這隊商人跟平的過往客商相比著實頗有不同。雖說表面上沒有吭聲,他心裡其實早就對這些商人打扮的傢伙生出了懷疑。

  這麼熱的天氣下,普通客商早巳經是一身短打。而這隊商人雖然一個個是汗濕全身,卻仍然用長布大褂將自己身上裹得個嚴嚴實實。

  往日如果有這麼一群人坐在店裡,早已經是吵吵嚷嚷鬧得不可開交。可是這群人坐在那裡卻只是埋頭吃喝,相互之間並沒有交頭接耳,看上去安靜得有點過分。

  而最引起老闆注目的還是他們每個人都隨身帶著一個長條形的布包裹,看那包裹的外形裡面分明是裹著刀劍一類的東西。這麼多年四海昇平的盛況,帝國境內真可稱得上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出門的商人已經很少有隨身攜帶刀劍防身的了。雖說近幾個月來,邱特人的入侵讓平靜了多年的帝國一下子紛亂起來,出門帶刀的人也開始多了起來,但是這麼大一群人隨身都帶著刀劍畢竟還是不多見的。幸好近兩個月來老闆本人已經見過好多隊這種人人佩刀攜劍的客商,有點見慣不驚的感覺,否則他說不定已經驚嚇得派人報官去了。

  坐在櫃檯裡面的老闆娘顯然也像丈夫一樣覺查到了這群客人的特殊,眼睛瞟著他們座位的方向,嘴裡向酒店老闆不停嘀咕著:「孩子他爹,你看這世道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前幾年不要說這麼大一群人,就是一個人獨自出門都不用帶刀。現在……唉……你說這是兩個月來我們看到的第幾批帶刀的客商?一隊隊的就像要上戰場一樣!我看這些傢伙來歷著實可疑,咱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丈夫急忙打斷。

  「你這無知婦人胡說些什麼!小心被人家聽見,惹出禍事來!」

  老闆壓低聲音呵斥了妻子兩句,又抬頭看了看郡隊商人,見他們仍然只顧埋頭吃喝,顯然並沒有聽到自己妻子的說話,這才放下心來。

  將嘴巴湊到妻子耳邊,老闆低聲道:「這兩個月來這麼多隨身帶著武器的人從咱們這裡經過,我看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問題。說不定啊,京城裡面要出大辜了!這種事情我們可不要管!安心賺你的錢就行了!人家這麼多人在這裡吃喝,那可是咱們的大主顧,吃完了又不會少你的錢,你就不要碎舌頭管人家的閒事了!小心到時候掉了腦袋還不知道為什麼!」

  老闆年輕的時候曾經出去跑過江湖、見過世面,所以老闆女自對於他的話一向十分信服。這時聽丈夫一聽,連忙道:「好!好!我不說了!……可是孩子他爹,你說京城裡面要出大事,難道說……」

  看到丈夫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老闆娘忙將快要說出來的話縮到了肚子裡,改口道:「呃!……我去後面廚房看看他們的菜弄得怎麼樣!」

  老闆女自這麼說完便急忙起身往後面的廚房走去,不敢再管那群怪異客商的事情。

  等到這隊商人吃完飯結帳離去之後。老闆走到店門口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歎氣道:「這麼一群人個個剽悍強壯,分明就是當兵的出身!這可是到京城去千什麼啊?唉!太平的日子看來快到頭了!」

  老闆還真的沒有看惜,這隊行商打扮的人確實就是當兵的出身。他們是江家為了加強自己在京城裡面的力量,從駐守封地的家族軍隊中挑選出來的最精銳的士兵。一群人無一不是以一當百的勇士。為了不太過引入注目,他們奉命化裝成普通商販進入京城。

  老闆這兩個月來看到的那些隨身帶著武器進京的人大部分都是江家的人馬,兩個月來江家通過這種化整為零的方式累計已經調集了一千四百多人進入京城。

  其實雖然表面上是化裝而行,但這些人的真實身份對於其他國公家族來說卻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只是既然江家照顧大家的臉面沒有大張旗鼓地調人人京,他們又怎麼能夠撕破臉面阻止人家的人馬呢?何況其他三個家族自己其實也通過同樣的方式從封地調集人手入京。大家就這樣彼此心照不宣。

  這一隊人馬領頭的人名叫江思成。他的曾祖父和江寒青的曾祖父是親兄弟,所以算起來他也是江家的直系成員。此人年紀只有二十七歲,但辦事精明能千,加之武藝高強,所以年紀輕輕卻已經在軍隊中位居副將之職。他率領這五十來個弟兄,全是從家族精銳軍隊中挑選出來的有為軍官,每一個人都具有獨當一面的才能。江家近兩個月來調入京城的人馬中,這一隊從各方面來說都是最為強悍的一支。江家上下對於他們的進京也極為重視,準備在這群軍官到達京城之後便全部委以重任。為了表示對這支軍官隊伍的重視,江寒青更是決定要親自出城十里迎接他們的到來。

  離開安集鎮之後不到大半個時辰,江思成一行人便順著官道趕到了距離京城二十來里路的地方。

  當江思成他們順著官道翻過一個小山坡的時候,山腳下距離官道只有不到一里路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座軍營。而且在官道上還站著十來個士兵監視著過往的行人。

  想不到會在這種地方突然出現這麼一個軍營,江思成驚異地向同伴道:「這是什麼軍隊?怎麼會駐紮在這裡?之前你們有沒有得到過消息?」

  看著紛紛搖頭表示不知道的同伴們,江思成皺眉道:「不知道這支軍隊是什麼來頭?我們這麼貿然走過去,如果對方見我們這一大群人經過,派士兵過來盤查就糟糕了!」

  仔細打量著眼前惜落有致的營盤,江思成清楚地看到軍營裡士兵穿梭巡邏,防備十分嚴密。營寨的寨牆和崗樓上滿是全神戒備的衛兵,警惕地監視著軍營四周,尤其是任何人想要從官道上偷溜過去明顯是不可能的。更為要命的是,在軍營靠近官道一側的營門口還駐紮著一支為數約一百人的騎兵隊伍,如果有人真的衝破了官道上那十來個士兵的攔截,迅速通過了軍營旁邊的官道,只需要營寨崗樓上的哨兵一聲警號,這些騎兵便能迅速展開追擊,在這通過京城的平整官道上沒有人能夠逃過他們的追擊。

  江思成正在盤算的時候,人群中有一個同伴出聲道:「這支軍隊的防備可真夠嚴密啊!在距離京城這麼近的地方,又是大白天的,居然還有那麼多士兵來回巡邏。軍營裡也見不到什麼游手好閒的人,這可不像是一般的帝國軍隊啊!」

  另一個人也跟著道:「看這軍營的佈置分明就是故意選擇鄰近官道的地方加以監視。你們看那官道上站著的十來個士兵,再看那靠近官道的營門口駐紮的一隊騎兵,還有那崗樓上如臨大敵的氣勢,這顯然就是為了堵截追擊從官道上經過的人馬。」

  江思成點頭道:「不惜!這幫人馬將軍營設在這種地方肯定是不懷好意,來頭想必也是不小!我們要千萬小心,不能讓他們給糾纏住。」

  指著山腳下官道上站著的十來個士兵,江思成繼續道:「不過還好那十來個士兵只是監視過往的行人,並沒有上前搜查。我們只要不成群結隊的過去,想必他們也不會太過注意。這裡過去以後一馬平川,一個時辰就可以到達京城,防身的刀劍都沒有用途了,全給我扔到樹林裡去,免得待會兒引起那些士兵的注意。」

  旁邊一個同伴補充道:「我看大家把衣服裡的盔甲也脫了扔下吧!到了京城之後有的是盔甲,沒必要還在裡面穿著這累贅招惹人注意!」

  江思成點頭道:「對!就這樣辦!那邊有個樹林,我們就到裡面去準備吧!」

  一群人商議妥當便待往旁邊的一個樹林走去,身後山腳下他們剛剛經過的官道上卻異變陡生。

  一陣震天的馬蹄聲響起,從官道兩邊的樹林裡突然衝出了一大群黑盔黑甲的騎兵,連戰馬都是一色的漆黑。

  這隊騎兵衝出樹林奔上官道之後,便迅速呼喝著向山頂上衝了過來。官道上往來的行人見到這種陣勢無不嚇得遠遠地避到一邊,生怕被這隊騎兵給闖上成為冤死鬼。

  江思成一看這架勢心裡頓時一驚,暗叫一聲不好,扭頭對同伴道:「大家不要驚慌!分開避到官道旁邊,不要亂動!看看對方有什麼反應再說!或許這幫人只是訓練結束準備回營,並不是針對我們而來的。」

  一行人連忙分散閃到官道旁邊,心裡個個期望這隊騎兵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不過很快他們便明白,這隊騎兵確實是針對他們而來的,而且明顯是不懷好意。

  呼嘯著衝到江家眾人面前,這隊騎兵不停地圍繞著他們轉圈,並且不斷縮短雙方間隔的距離。奔騰的戰馬跟自己越靠越近,江家的人沒有辦法只能是步步後退。

  由於騎兵圍成了一個圓圈,這樣不斷地將江家的人向中間壓縮,不一會兒他們就成功地將江家的五十多個人驅趕到了中間聚成一團。

  將江家的人困在中間以後,騎兵們逐漸停下了奔騰的戰馬,冷冷地注視著被自己困住的「獵物」,卻沒有誰站出來說一句話。

  江思成打量著眼前這大群的騎兵,這個時候他已經大概判斷出對方足足有五百人之多,而且從對方的反應來看,顯然這群騎兵的首領還沒有趕到這裡,他們現在是在等待自己首領的來到。

  江思成的腦子裡飛快地想著應對的辦法,希望能夠想出什麼辦法來擺脫眼前的困境。可是面對這種被十倍於己的騎兵包圍的情況,就是神仙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

  苦苦思索了一會兒,江思成決定先開口試探一下對方的真實意圖。定了定心神他盡可能冷靜地出聲問道:「軍爺們啊!不知道小的們犯了什麼惜,怎麼會……」

  「吱嘎」一聲,站在江思成當面的一個騎兵從背上取下弓弩,彎弓搭箭對準了正在說話的他。冷酷的眼神堅定地透露出一個意思:「如果你再說下去,就小心你的狗命吧!」

  江思成暗暗歎了一門氣,放棄了這徒勞的嘗試。

  兩隊人馬就這樣一言不發地對峙著,將一條人來人往的官道給徹底截斷。過往的行人都遠遠地躲在一邊,緊張地關注著這邊的事態發展。

  江思成這時才定下心來仔細觀察這群騎兵的穿著,試圖從裝束上判斷出對方的來歷來。他沒有失望,因為對方的裝束是這麼的特別,也是這麼的出名。他根本不用思考就已經明白了站在自己對面的騎兵到底是什麼來歷。

  黑色的戰馬上披著黑鐵鑄成的鎖子戰甲。身材魁梧的騎士端坐在戰馬上就像一座座鐵塔一般。漆黑的戰甲散射著清冷的光芒,每個人的胸甲上都雕飾著一隻雪白的展翅欲飛的雄鷹。而在這些騎兵頭上戴著的那黑色頭盔的頂部也同樣裝飾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飛鷹。再仔細一看就連每一個騎兵攜帶的刀劍柄上、長槍的槍尖尾部也都裝飾著同樣的黑鷹。

  江思成這個時候哪裡還不明白對方的身份,全天下只有一支軍隊擁有這樣的裝束,絕對不會再有同樣的第二支!

  雖然是在下午的烈日照射之下,江思成卻渾身一陣冰冷,身子輕輕顫抖了兩下,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沉聲道:「鷹一一冀一一鐵一一衛!」

  江思成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對於在場的江家的軍官們來說,江思成嘴裡緩緩吐出來的這四個字卻不啻於晴天霹靂。所有人的心都跌到了谷底,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彷彿已經成為了一個死人。二十年來關於這支傳奇軍隊的無數史詩般的故事,這時候不斷湧入他們的腦海。一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對抗的勇氣,只想閉目等死。

  這時遠處山腳下的軍營中突然響起了一陣號角,一陣轟鳴的馬蹄聲也隱隱傳人了眾人耳中。江家眾人你望我我望你,大家都知道這隊騎兵在等待的首領終於來了。

  漸漸地馬蹄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連地面都開始了微微震動。聽這響動至少是數千騎兵朝山上奔了過來才。

  聽到這麼大的動靜,江思成心裡是又驚又喜。

  「這麼多騎兵跟著上山來,難道說……來的是她?天啦!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傳說中的不世名將呢!如果能讓我見她一眼,就算是死也值得吧!」

  他這樣想著臉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側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同伴也都是個個面露驚喜神色。顯然多年來對於石嫣鷹這不世名將的嚮往已經壓過了眾人心中對於死亡的恐懼。

  片刻功夫大隊騎兵便奔上了山頂,仍然是清一色的黑盜黑甲黑馬,讓人忍不住猜想石嫣鷹到底是去哪裡找了這麼多的黑馬出來。這本身其實也算得上是一個奇跡啊!

  大隊騎兵奔上山頂之後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將遠遠地躲在一邊看熱鬧的行人全部趕走。面對勢力如此強大的騎兵隊伍,普通行人哪裡敢稍有違抗,立刻按照騎兵們的命令逃了開去。

  等到確認周圍已經沒有留下來看熱鬧的人之後,騎兵們開始順著官道排列成兩列。

  所有騎兵的動作都是那麼迅速。山頂上除了馬蹄聲和盔甲兵器摩擦時發出的鏗鏘聲,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就連戰馬的嘶鳴都沒有聽到。當眾人列隊完畢之後,整個山頂頓時變得一片寂靜。

  不久山腳下又傳來了一陣清晰的馬蹄聲,這一次動靜小了許多,聽那聲響這次應該只有幾十匹戰馬。

  江思成心裡暗道:「正主兒來了!」

  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名揚天下的「無敵飛鷹」,江思成的手心裡開始不停地冒汗,一顆心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他身邊的同伴也一個個瞼上滿是焦急等待的神色。

  不一會兒這幾十匹戰馬就迅速衝上了山頭,賓士到包圍江家眾人的騎兵們身後停了下來。江家眾人這時已經看清了全部來人的樣子,所有的人都感到十分的失望,因為來的這群人裡面明顯缺少一個女人的身形。

  這後來的幾十個騎兵中領頭的是一個身材格外高大的彪形大漢,他的盔甲上跟其他一樣裝飾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但是他盔甲的顏色卻不是普通騎兵的黑色,而是明晃晃的金色,顯示出他與眾不同的身份。

  那個金甲大漢的臉上戴著一副金色的面具,他立刻站在圈子之外冷冷打量了一會兒被困住的江家眾人,轉頭和身邊的一個騎兵低聲說了兩句什麼,然後便緩緩策馬向包圍圃走了過來。

  當他靠近鷹冀鐵衛的騎兵組成的包圍圃之時,騎兵們迅速向側後方退開,在包圍圃中為他開出了一個缺口。等他通過這個缺口進入包圍圈之後,鷹冀鐵衛的騎兵們又迅速回到了原位堵上了缺口,恢復了剛才嚴密的包圍態勢。

  眼前這個看似平常的場面,卻立刻讓被圍在其中的江家的軍官們心裡生出一陣感歎:「鷹冀鐵衛果然名不虛傳!」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鷹冀鐵衛的騎兵們剛才在完成那一連串動作的時候,並沒有任何人出聲發號施令,但是這些騎兵們的動作卻是驚人的整齊、迅速,整個過程中沒有一點遲滯、阻礙之處。

  換作普通的騎兵隊就是在有人統一號令的情況下也很難作到他們這一程度。

  由此可以看出他們平時的訓練是多麼富有成效。

  江家眾人還在感歎鷹冀鐵衛所表現出來的驚人素質之時,那個金甲大漢的坐騎已經緩緩行到距離他們不到兩丈距離的地方朗聲道:「你們這些傢伙應該知道我們的來歷了吧?我們是石嫣鷹大元帥麾下的」鷹冀鐵衛「。我是」鷹冀鐵衛「的金鷹將軍一一沈公良。你們這些傢伙身攜兵器,聚眾進京,分明意圖不軌!趕快伏地投降,或可從輕發落!」

  江思成雖不知道金鷹將軍在鷹冀鐵衛中到底是怎麼一種職務,但想來也必定是職位甚高,至少在場的軍隊都顯然是聽命於他的。這時候為了保命他哪裡還有什麼遲疑,不假思索地立刻作出一瞼憤然之色道:「沈將軍可不要冤枉了好人!我們一行都是從日落城來的客商。大家是為了路上的安全才聚在一起行路的。隨身攜帶的兵器只是路上防身之用。將軍難道沒有看到,直到此刻我們的兵器都是在包裹中沒有取出來嗎?」

  沈公良仰天哈哈大笑了兩聲,不屑道:「宵小之徒竟敢狡辯?你們此刻敢取出兵刀頑抗嗎?哼!就算你們此刻當真有此膽量,也不過是螳臂攔車,自不量力罷了!你們說你們是行路的客商?那好!你們給我將外面的長褂脫下來,讓我看看你們裡面穿的是什麼東西?只要不是盔甲我立刻撤軍放行,還要向各位磕頭賠罪!」

  江思成聽他這麼一說,心裡開始暗暗叫苦。當初他們一行人是因為擔心路上被敵對勢力埋伏,所以才在外褂裡面穿上了輕型盔甲以防萬一。想不到這保命用的東西如今卻成了自己索命的權杖。

  看著無言以對的江思成,沈公良冷笑一聲道:「只要你明確說出你們是屬於哪一家的,我就可以饒你們一命!怎麼樣?」

  江思成別無他法,只能是硬著頭皮回答道:「沈將軍,難道僅僅因為我們有用於保衛自己的盔甲和兵器,就可以隨便對我們濫加罪名嗎?」

  沈公良冷笑道:「你們穿著盔甲,帶著兵器,試圖襲擊朝廷官兵。這樣的罪名還不夠殺頭嗎?江思成沒有想到石嫣鷹手下的將領居然會如此陰險,氣急之下怒喝道:」你……你血口噴人!「沈公良皮笑肉不笑地向四周張望了一會兒,扭過頭來看面前暴跳如雷的獵物,微微一哂道:」這附近好像沒有其他的人啊!就算是我血口噴人,你又能夠怎麼樣?何況你們江家的人可也長期血口噴人啊!「

  江思成這才知道自己一行是早就被人家盯上的,今天人家是鐵了心要自己的命!看著面前這無恥之徒,他感覺自己都快要氣炸肺了,聲嘶力竭地嚷道:「你這卑鄙小人!你……原來這是你們的陰謀!想不到石嫣鷹手下居然是你這種下賤匪類!」

  沈公良臉色一沉,怒喝道:「閉嘴!你這種亡命之徒也配提起鷹帥的名字?」

  隨著怒喝聲,臉色鐵青的沈公良將戰馬一勒往後面退開了一丈距離,手猛地向下一揮。幾乎是他作出動作的同時,「騰」的一聲弓弦響,一支利箭從騎兵陣中射出來,迅即貫穿了江思成的小腹。

  一口鮮血噴出來,江思成感到一陣鑽心劇痛,兩眼一黑便昏倒在當場。

  江家眾人一陣驚呼,紛紛從包裹裡抽出了兵刀,準備殊死頑抗。而鷹冀鐵衛的騎兵們也紛紛舉起了手中槍刀,只等統領一聲令下便衝殺過去將面前的可憐蟲們剁成肉醬。

  在這干鈞一發的時刻,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隱隱從京城方面的官道上傳來。沈公良愣了一下,側頭聽了一會兒,確認自己沒有聽惜,確實是有一隊馬匹正往這方趕來。

  冷哼一聲,他猛地一揮手命令道:「過去五百人,不許讓來人靠近!」

  兩邊列隊的騎兵立刻轟然應諾,立刻便有數百名騎兵奔到路中排列好隊形準備順著官道迎向來人。

  這時卻已經有幾匹戰馬順著官道奔上了山頂,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不過看那馬上騎兵的裝束卻分明不是外人,而是鷹冀鐵衛的自己人。

  沈公良正在詫異的時候,卻聽到奔過來的騎兵遠遠地便大叫起來:「統領大人,鎮國公世子江寒青從逃跑的行人那裡聽到了這邊的風聲,往這邊趕了過來。我們的弟兄想加以阻攔,被對方強行沖關!弟兄們沒有接到命令,又怕傷害到鎮國公世子。只好聽任其通過。現在鎮國公世子已經距此僅有五里之遙!」

  沈公良臉色劇變,咬牙道:「好啊!居然來得這麼快!」

  被鷹冀鐵衛圍在中間的江家的軍官們聽說自己的主子正在往這邊趕過來,驚喜之色油然而生。他們本已經自認必死,此刻卻又有了重生之望,恨不得主子能夠飛到眼前,將自己救離這死亡的陷阱。

  可是事態的發展卻立刻讓他們徹底斷絕了希望。石嫣鷹的人既然做好了準備要消滅他們,又怎麼會讓江寒青趕來將他們救走呢?沈公良聽說江寒青將要趕到,稍一沉吟便狠下決心,冷酷命令道:「既然他快要來了!那麼就讓他來收屍吧!」

  江家的軍官們還沒有從他這句話所帶來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已經見到沈公良將右手高高舉起,然後重重地向下揮落。

  「上!」

  隨著一聲令下,早就蓄勢待發的鷹冀鐵衛立刻猛踢戰馬,迅猛地撲了上去。

  由於包圍圈中的空間不夠,所以鷹冀鐵衛是每隔兩人才有一人衝上去,其他的人均留在周邊保持戒備。

  戰辜幾乎就在剛展開的同時就迅即宣告結束了。

  五十多個擠在一團站立的武士,面對猛衝上來的上百名鐵甲騎兵,任他武功再怎麼高強也沒有任何的還手機會。

  一個江家的軍官剛剛提起刀準備砍劈一個迎面衝過來的騎兵,突然一股巨大的衝力從他的肩側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之後,他最後的意識是自己似乎飛到了空中。

  還有四、五個江家的軍官緊緊靠在一起面對迅猛街上來的騎兵,可是沒有等他們揮出刀勢,兩匹鐵甲戰馬已經狼狠地撞到了他們身上,在他們就要闖飛出去的一瞬間,馬上騎兵迅疾揮動砍刀。一陣風刮過,幾個人的頭顱便飛到了空中。

  在場邊觀看的鷹冀鐵衛看得是更加清楚。他們的騎兵??衝過去之後,戰馬一陣沖踹加上騎兵的砍刀狂舞一氣,隨著一陣兵刀碰撞聲和慘叫聲,現場就只剩下了一片狼藉的死屍。剛才還活生生的五十多個人,轉眼間便成了一堆死肉。

  江寒青滿瞼鐵青地趕到現場的時候,正好碰到鷹冀鐵衛正在整隊準備回營。

  而映入他眼廉的赫然是山頂官道上的一片死屍。

  用天下最惡毒的眼神地瞪著迎面向他奔過來的一個金甲騎兵統領,江寒青心裡將石嫣鷹的十八代祖宗全部問候了一遍。

  他是在離城十里的官道上遇到一隊驚惶逃竄的行人,從他們的口中知道這邊有一隊官軍騎兵攔住了幾十人的行商準備斯殺。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手下碰到了危險,率領十來騎隨從沿著官道飛速趕來。

  途中有一隊鷹冀鐵衛的騎兵在官道上設立了一個關卡,將想要過去的行人全部攔住禁止通行。見到江寒青一行人騎著馬猛衝過來,就有十來個騎兵躍上戰馬迎上來想要加以阻截,江寒青的隨從武士放聲高叫道:「這是鎮國公世子,哪個人敢找死便儘管上來!」

  一群人拔劍在手,坐騎不但沒有減速,反而沖得更??。

  鷹冀鐵衛們一聽來人是鎮國公世子,心裡頓生畏懼之情,加之事先上級又沒有對此種事態如何處置給出明確的命令,一時間不知所措,稍一遲疑便被江寒青等人衝了過去。

  可是江寒青畢竟還是來晚了一步,鷹冀鐵衛們留給他的只有那一地的死屍。

  沈公良瞼面上帶著一絲冷笑緩緩策馬行到江寒青面前,在馬上欠身行了一禮,故作不知江寒青來歷狀問道:「這位公子不知有何貴幹?莫非是和這些強粱之徒有所千系?」

  江寒青臉頰的青筋微微收縮了一下,強顏笑道:「本人是鎮國公世子,在前面路上聽行人說鷹帥屬下的弟兄們正在此地剿滅匪徒,便急急趕了過來,原想能為鷹帥助一臂之力,也沒有想到些許宵小哪裡會是名揚天下的」鷹冀鐵衛「的對手!還不知將軍高姓大名?」

  沈公良聞言之下一臉驚駭的模樣,翻身下馬向江寒青施禮道:「原來是鎮國公世子駕臨,失敬!失敬!小將是鷹帥麾下金鷹將軍沈公良。先前不知世子身份,還誤會世子和這幫膽敢襲擊官軍得亡命匪徒有什麼關係,失禮之處還望世子海涵啊!」

  江寒青聽到對方自報身份,腦子裡立刻想起了過去母親對自己講過的鷹冀鐵衛的編制:石嫣鷹為鷹冀鐵衛制定軍制,「伍長」轄軍士五人;每兩伍設一,什長「職位統領;凡百人設立一」銅鷹佐領;遇千人則置一「銀鷹統領」;至五千人便為「金鷹將軍」。至「飛鷹統帥」一職,統領兵士達一萬之眾。全軍共計「飛鷹統帥」三人,「金鷹將軍」六人,「銀鷹統領」三十人,「銅鷹佐領」三百人。此外另有一個叫做謝飄萍的朝廷欽封的帝國元帥,被任命為「鷹冀鐵衛總領」,負責統轄鷹冀鐵衛全軍三萬人。

  回想起母親的話,江寒青心裡凜然一驚:「為了對付區區五十多個人石嫣鷹居然派出了金鷹將軍,分明就是勢在必得!看樣子她是準備要和我們來狠的了!」

  心裡急速盤算著,江寒青表面上卻哈哈大笑道:「沈將軍不必多禮!我這麼貿然出現在這裡,讓將軍產生誤會,罪過不小啊!」

  沈公良跟著他乾笑了兩聲,又再欠身行禮道:「小將在此處置這些襲擊皇家軍隊的鼠輩,想不到卻驚動了世子大駕,心內著實惶恐。如今事情已經處理完畢,小將手下的弟兄還準備收拾現場,還請世子早曰返駕回京吧,以免這些骯髒的東西污了世子的貴眼。」

  江寒青心裡對這個沈公良恨得是牙癢癢,但卻拿他毫無辦法。人家一口咬定被他們殺死的這些人是襲擊官兵的匪徒,自己如果硬要摻和進去,那也只能是落個勾結匪類的罪名。

  看著那堆手下人的屍體,江寒青暗自歎了一口氣,跟沈公良又裝模作樣地敷衍了幾句,領著從人返身回京了。

  江家這天被鷹冀鐵衛殲滅的手下只有五十來人,但是這五十多人每一個都是從家族軍隊中精選出來的優秀年輕軍官,全都是準備在調入京城之後委以重任的角色。所以這次事件對於江家的打擊還是十分沉重的。

  更為重要的是,如果像這次一樣被鷹冀鐵衛攔路截殺的事情持續發生下去,江家今後想要大規模調集人手入京將變得十分困難,甚至可以說是絕無可能。

  「好你個石嫣鷹,居然讓我連給手下人收屍都辦不到!這次算你狠!咱們走著瞧!」

  雖然口頭上這樣說著狠話,但是江寒青心裡卻漸漸產生了對石嫣鷹和她的鷹冀鐵衛的畏懼一一堅毅的決心、準確的情報、迅猛的行動、冷酷的手段,這樣的敵手誰又能夠不害怕?「唉!母親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京啊?也許只有她才能對抗石嫣鷹這女魔頭吧?」

  這才是江寒青心底真正的想法。

  同一天,定國公王家從家族封地抽調進京增援的人手也在京城外遭到了鷹冀鐵衛的滅絕性伏擊。兩百多名精銳武士全軍覆沒。

  王家也同樣嘗試到了石嫣鷹手段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