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羊舞風雲 第三十八章 終將有報

  嬌聲逗鬧了半晌,綿軟床上的蕭雪婷爬到了劍雨姬身畔,臉兒微側輕輕擱在劍雨姬腿上,汗濕未干的秀髮輕貼著她豐滿的玉腿,「雨姬你……你……可還在恨他?」

  「這……這是自然的了……」聽蕭雪婷這麼一問,劍雨姬暖熱的嬌軀登時一寒,不自覺地已應了出口,但見蕭雪婷望向自己的眼兒水光朦朧,滿懷關切之色,這臉可也扳不起來了,「畢竟是他……是他害了爹爹……還有明芷前輩……甚至還……還奸騙了雨姬身子……讓雨姬……讓雨姬懷了孩子……」

  聽劍雨姬終於哭出了聲,蕭雪婷勉力坐起,玉手一攬,將劍雨姬的臉兒抱在胸前,讓她毫無顧忌地哭出聲來,一邊暗運功力,蒸乾了身上濕潤,免得夜間的濕寒水氣傷到了劍雨姬。

  一才剛爽過,二來又運功蒸乾身上濕氣,蕭雪婷週身體香馥郁繚繞,覺得好聞的劍雨姬自然更不想抬起頭來。說來如果不是蕭雪婷才剛剛被自己弄得高潮洩身,什麼放浪姿態都給自己瞧遍了,劍雨姬也還真不能將心中所想和盤脫出。

  「可是……可是更糟的是……是他佔有雨姬的手段……」偎在蕭雪婷懷中,劍雨姬只覺隨著眼淚流出,滿腔那不知該如何形容的滋味也漸漸流洩而出,嘴兒也更閉不起來了,「在剛到他那兒的頭一天,他便……便迫雨姬服下了名叫『不勝簪『的邪藥……讓雨姬週身敏感難當……想穿衣裳都不成……他……他就這樣剝光了雨姬……在道旁亭子裡頭……光天化日之下……就接收了雨姬的處子貞操……

  「等到……等到回到觀裡……他手段更壞……那幾日……那幾日雨姬被體內藥力迫得無法穿衣……只能與他……與他赤裸相對,既沒有衣裳遮體,他挑逗的手段又厲害,那幾天雨姬根本就……根本就沒辦法克制自己,只要他想……無論何時何地……都可以……都可以盡情姦淫雨姬,偏偏藥力厲害,他的手法更厲害,雨姬一點都……一點都沒辦法抵抗,只能任他為所欲為,想怎麼讓雨姬獻身……雨姬都只能乖乖照辦。就算……就算雨姬勉強穿上了衣裳,他也……他也會上來把雨姬剝得一絲不掛,再狠狠奸上一回……雨姬明知道只是條件交換,卻偏偏……偏偏抗拒不了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直到後來……後來和他一起雇大車,一路走到印心谷……「

  「這樣也……也還好……」聽劍雨姬聲淚俱下,聽得蕭雪婷心中也不知是恨是憐。她也不是不曾和公羊猛縱情放浪過,自知那般淫靡放蕩了一段日子,初嘗瀲味的女子必難承受,縱慾過度的幽谷想不紅腫疼痛都難;要在那種情況下正常走路,可真是不容易啊!「至少他還……還疼憐著雨姬你行動不便,有輛大車代步……總比一路走到印心谷好……那樣的滋味,雪婷也曾受過……」

  「他……他可沒那麼好心……」想到大車中的春光爛漫,既害怕春光外洩,又受不住他的挑逗勾引,即便明知是人來人往的大道上,仍是忍不住色慾引誘,和他在大車中交合取樂,即便現在回想,劍雨姬都不能不臉紅耳赤,喉中竟不由乾渴起來,「那時候……那時候雨姬體內『不勝簪』的藥力還未解……若不是他在山路上又……又奸了雨姬,雨姬還沒辦法穿衣下山呢!可他……他知道雨姬這狀況,才雇了大車,一進車裡就……就又讓雨姬赤裸裸的……被他盡情玩弄……

  就在車裡……和他又好了起來……那時候……那時候雨姬可真羞得想死……外頭

  都有人在走著,好像大聲一點都會被聽到,只要風大些簾幕就會吹開……姊姊不知道……那樣子干……羞得雨姬真的……真的好想死了算了……「

  「天!天哪!」事前全沒想到,公羊剛竟是這般折磨劍雨姬的,蕭雪婷心中不由又恨了這三哥一把。即便連親弟弟公羊猛也同床共枕,成了男女之事,可若要自己在人來人往的處所尋歡取樂,便是遮擋得嚴嚴實實,全不虞旁人聽聞的情況下,自己也真沒那膽子,更何況是在隨時可能春光外洩的大車上頭!也難怪劍雨姬要恨他,這種折磨豈是武林俠女所能夠承受的?

  「然後……然後就是在印心谷外……前輩不許他進山,所以他在外頭搭了蓬子……在裡頭雨姬自然……自然逃不了他的手……無論蓬裡蓬外……他幾乎是想到就干……根本就……就不怕給前輩聽到……「

  想到那時的種種,劍雨姬只覺顫抖打從心底發起來。印心谷外終不比人跡罕至的小觀,又或路旁遮擋住了的大車上,雖是羞人但若沒有意外,至少還不會為人所知。

  以明芷道姑的功力之高,耳目清明更勝旁人,劍雨姬和弘暠子在山門外大行道之事,哪有可能瞞得過她?「那個時候……雨姬好害怕……可是……可是明知前輩聽得到……做起來的感覺……更羞人卻也……也更激烈一些……」

  不是沒試過在旁人偷窺下歡愛,在桐柏山時蕭雪婷獻出處女身子給公羊猛時,方家姊妹就在隔鄰,蕭雪婷自然知道那種既羞恥又火熱難言的滋味;只是她才剛剛嘗過更辣的,就在風姿吟懷抱當中與公羊猛交合,那種三個人的身心都緊密結合的滋味,實不足為外人道。

  要是想到連明芷道姑那般久守空閨之人,也得旁聽這種事,想來對她必是種強烈的折磨,說不定這也落公羊剛算中;若非那段時日的打擾,令明芷道姑功力難有進展,只怕公羊剛也難一擊得手。

  感覺蕭雪婷的手輕輕撫著自己的背,劍雨姬一邊嚶聲啜泣,一邊輕聲細訴,只覺嬌軀漸漸發熱,腹中胎兒竟似也感應到了她的激動,在腹中不住伸拳踢腳,她也知現在的自己實不適宜如此激動,可心中的言語卻是不吐不快。

  「本來……本來雨姬認為那不過是……不過是條件交換……事後便一拍兩散可是……可是到了中間,雨姬就知道那……那不行了……便不論心中怎麼想,雨姬的身子已經……已經習慣了他……沒有辦法離開他了……本來雨姬還以為……最多是……最多是事後生了孩子……還可以試著……試著跟他在一起……沒想到……啊……姊姊……雨姬好……好苦啊……嗚……「

  「難道……難道就跟姊姊說的一樣?當雨姬在那亭子裡……把身子交給他的時候……也把一切送了出去……雨姬真的……真的沒辦法離開……可是……可他又是……又是雨姬的殺父仇人……姊姊……雨姬該……該怎麼辦?我不知道……哇……「

  輕輕撫拍著劍雨姬哭的一抽一抽的粉背,蕭雪婷只覺心中酸苦。雖說與自己的情況大不相同,但劍雨姬胸中的矛盾掙扎,其苦處卻也不下於自己,現在的自己已經什麼都不管了,冒著背德亂倫之險,徹徹底底地沉淪在公羊猛帶來的無上歡樂之下;可依劍雨姬的性子,要她如此臣服,可是難上加難,畢竟父仇不共戴天,無論如何劍雨姬也不可能對公羊剛低頭的。

  何況……真正的問題還未必在劍雨姬這邊;公羊剛這三哥遠沒有公羊猛來得

  與自己親近,說不定連公羊猛都未必瞭解這個三哥;為了報仇寧可修練後患無窮的「烈陽照雪」功訣、為了製造機會尋得明芷道姑所在之所,寧可讓公羊猛背黑鍋,受這不白之冤。

  開封城中若非公羊猛一氣之下出了大相國寺後便離城他住,只怕第二天起來想要出城就得一路殺出去,可見此人心機之深、下手之狠,這人的性格令人始終捉摸不透。

  就連此刻經脈重創,他似也毫不關心,竟連一點心都沒花在尋找藥物延命上頭,倒是一天到晚迫著公羊猛下山,早日著手重建雲麾山莊,甚至出言犯及公羊猛的妻子們,幾次都氣得公羊猛五官錯位、眼紅腦熱,差點就要動手與他見個真章。這公羊剛的心也不知是什麼做的,與常人大大不同,極難測度,要他接受劍雨姬,只怕也不容易。

  出神地想了一會兒,蕭雪婷這才發覺伏在自己懷中的劍雨姬不知何時已停了拍,摟上自己腰間的雙手也沒了力氣,呼吸也已恢復了平和悠長,也許是狠狠發洩過一陣,也許是藉著哭泣把心中的壓抑傾吐出來,體內的力氣也一同噴發,積壓已久的壓力與一直抗拒著那思緒的心力一同洩出的結果,整個人似都清得空空的,再也沒留什麼在體內,她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清理紊亂的床單被褥,讓已睡熟的劍雨姬躺好,細心地為她蓋好了被褥,終於直起身子的蕭雪婷只覺胸中反倒郁了起來,禁不住一口長長的氣吐出。雖說讓劍雨姬一吐胸中積鬱是件好事,至少也比繼續壓抑在心裡頭要好得多,但接下來自己可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公羊剛這三哥也真會造孽,弄出這麼個難搞的情況,自己卻活像個沒事人兒一般,難不成那「烈陽照雪」功訣不只令他功力一日千里,連帶著也讓心性變得更為難解了嗎?蕭雪婷搖了搖頭,這已經不是她的腦袋可以處理的問題了,無論是風姿吟、公羊猛甚或玫瑰妖姬都好,還是讓他們想辦法吧!

  廊上的蕭雪婷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劍雨姬吐露的真情,蕭雪婷回房的步伐不由重了不少,本來還想轉到風姿吟房裡,看看能否搾搾公羊猛餘力的想法也飛,芳心似也被劍雨姬的沉重所感染,一時間竟是想輕鬆也輕鬆不起來;明明是秋夜漸寒的天氣,但揪緊的心卻讓衣衫單薄的蕭雪婷一點感覺不到外頭的寒涼,光心底的寒意就讓她冷得很不舒服了。

  走著走著,心思早不知飛到哪兒去的蕭雪婷突地聽到了什麼聲音,她這才回過神來,發覺前頭的房裡雖是門戶緊掩,微微的燭光卻仍洩露出來,尤其那既壓抑又忍不住狂放的聲音,更在在透露裡面正上演著什麼事,聽得蕭雪婷不由臉紅。

  在公羊猛胯下她也曾嬌柔軟弱地發出這種令入七跳加速的聲音,方才在劍雨姬房裡,自己更被這妹子逗得慾火高昂,連在假肉棒下都洩了身子,現在又聽到這種聲音,哪裡能讓她不心思飄蕩?

  忍不住伸手撐住廊柱,冷冷的秋意襲上掌心,凍得她微微一醒,驚覺過來的蕭雪婷這才發現不對勁︰這兒看來如此陌生,從四周牆廊看來應是客房,顯然不是公羊猛也非風姿吟的房間。無論公羊猛和風姿吟想怎麼換個地方以添情趣,也不可能跑到這兒來呀!可現在逸仙谷裡,除了公羊猛外也只剩公羊剛一個男人了,

  莫非……

  壓抑著忐忑不安的心,蕭雪婷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伸指沾著口唾,在窗上無聲無息地破了個小洞,偷偷望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景象令她差點要叫出聲來:她這角度對著床側,一個身段火辣的赤裸美女雙手撐在床頭牆上,上身平俯,雪臀高抬,一雙高挺著波濤誘人的美峰雖是向下,卻仍顯挺拔嬌美意態;她輕墊著雙足,只以小巧的腳尖頂在床上,不住前挺後搖,得靠著背後的男人雙手箍扶纖腰,才能撐持嬌軀;那樣的姿勢正是蕭雪婷方才在劍雨姬床前展現的,現在這模樣就好像自己在回憶著方纔的顛狂一般,教蕭雪婷想不心慌意亂也不可得。

  而她身後的男人也是一絲不掛,赤裸強壯的身體汗珠飛灑,皮膚盡透殷紅血色,氣喘吁吁之中,臀後的肌肉正漸漸糾結。雖不曾從這角度看過男子行房,但從那女子漸漸壓抑不住的嬌吟,那男子雄渾的低吼,以及兩人交合之際的種種徵象,連蕭雪婷也看得出來兩人已行至緊要關頭,將近高潮之際,就算知道自己在旁窺視,最緊要的也是先爽過了再說。

  「哎……要……要去了……你……你好壞……哈……啊……真……真燙死奴家了……給……啊……給我……給我吧……「

  「唔……好緊……好個小淫婦……你……哎……吸得好爽……老子要射了你……唔……你好生接著……老子要……要通通射給你了……啊……「

  兩人聲息交談之間,伴隨著嬌吟沉吼,似都到了極境,兩人身軀同時一震,男人將她緊緊壓住,一點不給她逃離的空間,旁觀的蕭雪婷似可想像女子幽谷之中正承受著無比火燙的陽精勁射,還刺得極深,生怕有任何一點淫精倒流出來。

  硬挨了這酥美無倫的一記,那女子墊高的纖足一軟,兩個人登時都倒了下去,若非那女子身段豐腴圓潤,不似一般閨閣女子那樣苗條無力,洩身的酥軟之中,只怕也撐不住男人仆倒身子的重壓。

  不過這樣一壓,也令那女子一時嬌喘無已,勉力轉過頭來,雖在喘息之中,卻仍嬌聲輕怨,「哎……你……壓死奴家了……好重……」

  「少來……」雖說洩了慾望,可那男人的手仍繞過玫瑰妖姬腰間,愛不釋手地把玩著胸前豐潤的果實,「以你玫瑰妖姬的身份……哪裡會這麼一壓就死了?我看你可享受得緊呢……要不要我再壓緊一點?看你裡頭……唔……還在縮……喂,想把我吸……吸到干是嗎?「

  「這個嘛……」媚眼迷離之間,也不知是否看到了窗上的小洞,玫瑰妖姬嬌媚一笑,格外媚態萬千,好像洩得樂不可支,又好像正期待著再次的瘋狂,「就算奴家壓不死……可給你這樣壓著……動也動不了了……有點兒難受呢!好人兒……哎……剛……別這樣弄奴家……除非……除非你這麼快就打算……打算再來一回……否則……嗯……否則你這樣玩弄奴家……奴家真會忍不住想要你呢……「

  「暫時休息……若我不回復點體力……也喂不了你這小妖姬……」一邊喘著,雙手摟著玫瑰妖姬腰間,抱著她坐倒床上,雖說臉兒湊到她耳後輕吮小吸,雙手仍在玫瑰妖姬嬌軀上下撓撓摸摸,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但聽他喘息不休,也知已是強弩之末,一時間難振雄風。可看他肌上血色非但未退,反倒更濃烈了些,顯然此人體力雖然消耗殆盡,慾火卻正昂揚,恐怕還有再戰之力呢!

  雖被兩人淫言蕩語勾得心也不由飄飄然,可那震驚卻更令蕭雪婷提不起無力的腳離開;她可真沒想到,這麼快公羊剛和玫瑰妖姬就搞上了!

  不過這也難怪玫瑰妖姬,她也是成熟女子,體內的慾望只怕不輸風姿吟這狼虎之年的美仙姬,偏生公羊猛這段日子夜夜都和風姿吟搞在一起,偶爾連自己也拖下了水,一男對二女。

  公羊猛雖是年輕力壯、慾火正旺的年齡,又從杜明巖與花倚蝶那兒獲傳熬戰之術,也得打點精神才能撐下來,那情形玫瑰妖姬無論如何也摻不進一腳去,若想要發洩,不是自己靠道具來,又或找花倚蝶磨鏡解決,就只剩下公羊剛一個選擇。

  正當窗外的蕭雪婷踟躅不進,也不知該就此離開還是繼續留下來旁聽的當兒,裡頭的兩人又開始了交談,「好妖姬姊姊,告訴在下……你今晚怎麼這麼熱、這麼騷,還主動找到我房裡來……難道你不怕風仙姬知道你玫瑰妖姬的真實身份……乾脆一刀兩段,以除後患嗎?「

  「人家可是一代仙姬……人好得緊呢!」閉著美目,似是很享受公羊剛在耳邊頰旁的吸吮輕咬;玫瑰妖姬不時唔嗯幾聲,櫻唇微啟處香氛輕吐,似是漸漸動情,正被大手熱情把玩著的美峰不住彈跳,峰頂的乳蕾又復硬挺起來,酒紅般的色澤真令人愛不忍釋,「就算……就算知道攻瑰的真實身份……既然已制了玫瑰一身功力……就不會忍心辣手摧花……可沒有你那般心狠手辣……」

  「哦?那妖姬此來何干?」雖看不到公羊剛表情,但語氣中卻已森然,尤其是當發現公羊剛雙手齊出,一手按在攻瑰妖姬檀中要穴,一手輕抬玫瑰妖姬下頷,迫她得直視自己,早沒了那旖旎香艷的氣氛,顯然他已在戒備。

  窗外的蕭雪婷不由緊張起來,只聽著公羊剛繼續質問,「是純粹想找男人慰借一番呢?還是想採陽補陰,試試衝開體內禁制呢?還是……還是你雄心不死,想要試試能不能靠著貴門的高明手段,讓我兄弟拜服石榴裙下,好借雲麾山莊重建貴門?」

  「唔呼呼……你說呢?」格格嬌笑,對公羊剛的戒備視若無睹,攻塊妖姬媚眼輕飄,誘人之中帶著幾分不當一回事的傲然,那模樣看得窗外的蕭雪婷不由暗自佩服︰魔門妖姬果然非是常人,這種情形下還能言笑自若。

  「這個嘛……」公羊剛似也笑了出來,「妖姬的功夫確實高明……就算知道你想採補,只怕我明知是陷阱也要跳下去……不過方纔你可沒怎麼動手,是想鬆弛我的戒心嗎?」

  「也有可能喔!」淺淺一笑,玫瑰妖姬伸手輕撫著公羊剛的臉頰,竟似轉瞬之間變成了柔情似水的小姑娘,「好生發洩了一回,身子可舒服多了?說起來你體內陽氣太旺、陰氣已消,如果被本門妖姬採補一番,暗傷未必救得回來……不過陽氣一洩,至少是舒服多了吧?」

  「哦?你真有這麼好心?」

  「難說……」攻瑰妖姬淺淺一笑,湊上臉兒在公羊剛面上一吻,那溫柔的小姑娘樣兒轉眼間又瓦解冰消,變回魔門妖姬顛倒眾生的放浪,真是千變萬化,「說不定是玫瑰包藏禍心,真想採采你體內旺盛的陽氣呢……說句實在話,若真把你好好採補一番……以玫瑰的功力,要衝破禁制只怕不難……你是否要把玫瑰扔回房裡去?或是乾脆告訴風仙姬,看看她是不是準備把玫瑰囚禁起來?」

  「遠些再說……」公羊剛邪邪笑著,只聽到玫瑰妖姬一聲嬌吟,似乎還插在體內的肉棒又復硬挺了起來,「在下今夜只想好生洩洩火……多舒服一會是一會……其實只要你不對我兄弟下手,貴門興復與在下也沒甚關聯……」

  聽裡頭兩人又開始了,蕭雪婷咬著牙,忍著體內那逐漸湧起的火花,連忙逃了開去。她也頗有自知之明,若再繼續留下來,旁聽玫瑰妖姬那魔門嫡傳的媚男絕技,只怕真會忍受不住呢!

  扶著行動不便的劍雨姬走入廳中,小心翼翼地服侍她坐下,為她加了一層衣物;畢竟已經秋涼,有了身孕的人可受寒不得。坐回自己位子上頭的蕭雪婷吁了口氣,只見公羊猛又是臉紅脖子粗。

  雖說自己剛剛出去扶劍雨姬進來,沒聽得廳中對話,可光看公羊猛這臉色,以及公羊剛貌似得意的樣兒,便知兩人九成九又說到雲麾山莊重建問題,只怕又要像前面幾次一般不歡而散。

  不過看其他人的臉色不對,蕭雪婷柳眉不由微皺,也不知公羊剛又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廳中氣氛竟是大不相同。兩兄弟這樣吵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旁人前面還解勸幾句,到後頭也只得放棄,任他們繼續吵得不可開交。

  以往的情況下總是風姿吟靜坐養神、花倚蝶視若無睹、玫瑰妖姬擺明了身在

  於外,幾次乾脆打起了盹來,方家姊妹還在時也是各自心在物外,方語妍還勉強做出靜聽的表象……方語纖卻是什麼鬼臉怪招都來,表明了就是不想聽下去;若非公羊猛是風姿吟愛徒,此事又茲事體大,終不好中途離席,換了旁人在吵只怕眾人早要各尋借口,逃之夭夭了。

  「前輩……怎麼了?」見公羊猛氣得俊臉扭曲,簡直不像自己認識的那個他了,蕭雪婷側了側身子,低聲問向花倚蝶。她與風姿吟私下關係不同,都是公羊猛的床上情俘,白天裡自得盡量遠離些,避免被看出破綻;而玫瑰妖姬與此事可說是全無關係,她身份特殊,風姿吟雖只禁她功力,並沒有限制她的行動,但玫瑰妖姬也有自知之明,平日裡絕不擅自行動,人總在風姿吟又或花倚蝶的視界裡頭;蕭雪婷雖私下與她關係不錯,可明裡還是得擺出涇渭分明的樣兒,就連昨夜公羊剛房中發生的事,蕭雪婷雖是心中疑惑難消,可直到現在都還沒空兒去問玫瑰妖姬。

  「還不一樣是吵?只是……」放低了聲音,頗為擔心地看著座上正強自鎮定的公羊猛,和對面似若無事的公羊剛,花倚蝶搖了搖頭,「就算是當哥哥……有些話也太過火了……難怪他受不得……」

  這裡話聲方落,那邊又響起了聲音,只見公羊剛搖了搖頭,紅潤的面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但不知怎地,在蕭雪婷看來卻有絲疲憊在裡頭,「話我都已說清了,猛弟你就好好聽話,快點下山去重建山莊,溫柔鄉是英雄塚,老泡在女人堆裡怎麼成呢?若你不放心你的妻子們,哥哥就幫你這一把,這段時日三哥自會幫你好生照料你的妻子們,保證她們日子過得舒舒服服、樂不思蜀……你好生仔細重建雲麾山莊,愈快愈好,你的妻子們三哥照顧完了就還你,如何?」

  就算裝著沒聽出公羊剛話裡的意味,可光看他瞄向廳中眾女時眼神裡透出掩也掩不住的淫褻意味,公羊猛怎麼裝也不可能裝著沒看到,尤其公羊剛的眼光竟似已瞄到了風姿吟身上!

  那眼光只看著公羊猛氣火攻心,既怒公羊剛竟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妻子身上,又怕他是否看穿了自己與風姿吟的姦情。本來之前氣怒之時還強自壓抑,拚命勸告自己公羊剛為了復仇付出太多,是以仇家既倒,一時失了控制才會如此,可給公羊剛三番兩次的挑釁,公羊猛怒火狂升,沖的腦子裡頭一片空白;他一聲低哼,人已離座躍入場中,微微顫抖的手已將長劍抽出了一半。

  「唷!小猛弟很想動手的樣子啊?」冷冷地笑了笑,公羊剛竟也站起身來,緩步走入場中,腰側長劍連鞘離身,在空中輕揮幾下,長劍卻不出鞘,竟是打算連鞘與公羊猛對決。

  親眼見識過印心谷一戰的蕭雪婷和劍雨姬都看得出來,公羊剛內力強悍,劍法卻不若公羊猛精純,相較之下公羊猛劍法掌法精純巧妙頗有過之,內力修為卻差上一籌,可公羊剛現在卻想用劍法教訓弟弟,連長劍都不打算拔出來,輕視之意溢於言表,再怎麼驕傲自大也不該是這樣!

  「你……」被公羊剛連番激怒,公羊猛心下火氣已難壓抑,雖見他竟如此輕視自己,心知這三哥謀定而後動,心機深沉陰險,否則也難將彭明全、劍明山與明芷道姑等老練的江湖人玩弄於掌中,此刻他竟如此輕描淡寫,表現出把握十足的樣兒,也不知他保留了什麼後步,心下難免有些卻步。

  但公羊猛畢竟年輕,可不像一般經驗老練的江湖人般,說好聽的話是謹慎小心,說難聽的就是前怕狼後怕虎,沒一點膽子,眼見公羊剛步步進迫,與其繼續隱忍,還不如拔劍見個真章!

  「你若真想這麼動手,就請自便!哼……」心下雖難免有些畏懼,但怒火已燒透了腦子,一時之間也想不到那麼多,公羊猛話聲轉冷,手中長劍已擺出了起手式,「看我會不會怕你!」

  眼見公羊剛踏步上前,兩人就要交手,突地一道白色身影竄入,雲袖輕舞,竟將兩人生生隔了開來;公羊猛看清是蕭雪婷出手,心中大訝。

  他就算再氣怒攻心,可若擋在眼前的是這名義上的妻子,實質上的親姊姊,不只罔顧姊弟血緣,任自己在床上予取予求,還大做犧牲,幫自己與風姿吟言歸於好的美人兒,公羊猛可沒法出手。雖是一時氣窒,卻也只能收劍入鞘,靜觀其變。

  只是公羊猛雖已收手,公羊剛卻沒這麼多顧慮,何況明芷道姑之死是自己所為。公羊剛心中對蕭雪婷顧忌頗深,之前所以對公羊猛大加逼迫,有一半也是為了惹這公羊猛的妻子出手,好解決心腹之患。

  他一聲長笑,手中連鞘長劍已向蕭雪婷遞出幾招,還不忘調侃公羊猛一句,「才出頭又縮了回去,猛弟你還真是……老躲在女人裙子裡頭,可是沒辦法出人頭地的,看哥哥這就打發了玉簫仙子,看你還有誰的裙子可躲?難不成躲到師父裙子裡頭?」

  嘴上雖是輕薄,手中卻遞招不斷,公羊剛在大風雲劍法上的造詣雖不若公羊猛般精純,算不上爐火純青、收發自如,運使之間卻也足夠傷人;加上他也有自知之明,本來與公羊猛對決本就打算右劍左掌功力一決勝負,如今見蕭雪婷出面,更是毫無顧忌地出手攻敵,長劍揮灑中隱著掌法之威,就連上首的風姿吟也不由不讚聲好。

  可雙方一交手,那結果卻是大出公羊剛意料之外;蕭雪婷玉手中紫金簫揮灑之間,招式竟是變幻莫測,偶為短槍、偶作水刺、時劍時七、若筆若鉤,行走江湖能見到的短兵器招式,不住在她紫金簫下展現無遺。

  公羊剛雖知這「玉簫仙子」江湖威名赫赫,非是易與之輩,但一來他暗算明芷道姑一擊成功,心中難免小看了明芷道姑的傳人;二來他也是頭一回見瀟雪婷出手,這變化多端的打法,連明芷道姑都未曾展現過。

  公羊剛之前對此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被蕭雪婷先聲奪人之下,自是難佔上風,又兼手中長劍連鞘,運使不靈,招式威力使將不出,不過數招之間,只聽得蕭雪婷一聲低叱,簫劍空中一觸,蕭雪婷內力一震,公羊剛手中長劍竟脫手飛出,震到了席上,卻正向劍雨姬而去!若非風姿吟及時出手,小茶杯雖在空中砸得粉碎,仍把那長劍的力道卸掉了八九成,只怕那劍也不會這般剛好落在肚腹隆起、動作不便的劍雨姬身前,而是重重地擊傷了她。

  長劍雖然脫手,但公羊剛卻是不退反進,一雙肉掌帶著呼呼風聲,陣陣熱風不住襲向蕭雪婷嬌軀。本來公羊剛的掌法就比劍法好,方才掌劍並施,與其說是更增威力,不如說是為了讓對家傳劍法掌法認識頗深的公羊猛一時間難以適應的詭計。

  現下雖是空手,可大風雲掌法使發開來,運使靈動卻是遠勝方纔,加上一招之失,若非蕭雪婷殺心不盛,沒隨之進擊,只怕他真會傷在她手下。公羊剛對蕭雪婷再也不敢輕視,打點十二分精神對敵,雙方一時之間竟鬥了個平分秋色。

  雖說使得掌風虎虎,一身內力隨掌而出,戰圈之中熱氣蒸騰,真如烈陽一般,照得無論積得多厚實的雪,都得融化成水;公羊剛髮絲賁張,看似威風凜凜,但若論內力修為,明芷道姑門下確是不凡,蕭雪婷與公羊剛在這方面可說是伯仲之間,公羊剛雖苦修「烈陽照雪」之訣,內力深厚處確勝蕭雪婷一籌,可相距卻是有限。表面上戰圈中盡為公羊剛極陽功力所控,熱得連旁觀者都覺不適,可交手的兩人都知道,那不過是表面文章,兩人較勁實則尚未分出高下。

  只是這樣斗下來,公羊剛出手雖猛,心下卻暗自叫糟……表面看來蕭雪婷似是有守無攻,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力,但她手中紫金簫招式變化多端;公羊剛手上大風雲掌法雖是虎威十足,卻始終攻不進紫金簫的圈子裡去。

  他所使功夫雖威猛,但越陽剛的功夫,後勁不足的毛病越是個大問題,這樣佔了上風卻難獲勝的打法更是耗力,顯然蕭雪婷只是緊守待機,只等著自己力氣消耗之後再尋機反攻。

  心知這樣下去有敗無勝,公羊剛當機立斷,一聲低吼,掌中威風一迫,逼開了蕭雪婷,卻不乘機攻上,反而將原本的連綿攻招轉成了攻守兼備,打算與蕭雪婷耗上了。

  見場中的公羊剛改變了打法,旁觀的風姿吟不由皺了皺眉。她風仙姬之名絕非泛泛,以武功而論可不是公羊剛和蕭雪婷這般後生晚輩所能及的,自能看得出場中情形變化。

  原本蕭雪婷雖似下風,可公羊剛攻招連綿,卻怎麼也佔不了勝機,顯然是落八了蕭雪婷的消耗戰法之中,功力便勝蕭雪婷,可主攻一方消耗較多,若不尋機抽身,一直下去蕭雪婷的勝算可要大得多。

  但公羊剛果然不是泛泛之輩,風姿吟這才知道為何公羊猛始終不敢小看這三哥;為何赫赫有名的天絕六煞中,有三個人折在此人手上!光這當機立斷的決心,小輩當中便無幾人能及。

  現在兩人已鬥了個旗鼓相當,即便方才公羊剛耗力較多,可越是上乘功夫,越講究自成循環、不假外力;公羊剛的陽剛功夫雖較為耗力,但功力運使之間,在體內自成循環,力道在體內新舊相生,有了調節,激戰之中身體仍能自行補充力量;雖仍難免消耗,要拖長時間卻是不難,兩人武功均不弱,所謂夜長夢多,久戰之下只要一方略有疏神,勝敗之數倒轉只是指顧間事。

  只是風姿吟的擔憂成了多餘。見公羊剛改變了打法,蕭雪婷一聲輕吟,手中簫劃過空中時,竟也帶起一絲厲音相隨,聽得公羊猛陡然變色;蕭雪婷這打法只有他見識過,當真頗具威力,只怕已不在彭明全劍明山之下,頭一次遇上的公羊剛也不知能否撐得下來?

  說來公羊猛的心思也真是無法自控,方才當自己下場之時,滿是怒火的心真想精招盡出,幾招之間就把這一直故意在氣自己的三哥打到趴下,打得他再沒了那些齷齪念頭,根本連想都想不到要留手;現在換了蕭雪婷下場,兩人鬥得風生水起,都是全力以赴,公羊猛明知蕭雪婷是為自己出手,可眼見兩人鬥得甚是激烈,他卻不由得害怕蕭雪婷會傷了公羊剛。

  這兩人之間可是仇恨頗深,但畢竟那還是自己三哥,是與自己相處最久的親人,連對付滅家仇人時都未見傷,怎好在復仇大業完竣,只待重建雲麾山莊的現在,在這兒為了一時意氣而傷呢?

  不過說句實在話,若換了蕭雪婷受傷,公羊猛心中也是不願的,他可不信什麼「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那一套,兄弟妻子都是他的心頭肉,都是萬萬傷不得的;尤其蕭雪婷還不只是妻子而已,十有九成她還是自己的親姊姊呢!

  只是此事終歸沒有證據,何況公羊猛親眼看過蕭雪婷沉醉慾海中的放浪模樣,她的沉迷就是自己所帶領的,就算現在猜到了可能的姊弟關係,蕭雪婷仍舊是他的床上愛寵,平日裡也擺不了姊姊的架子;何況兩人床笫纏綿久了,公羊猛也真難把她當成姊姊來看待。可無論如何都是親近之人,眼見兩人戰得忘我,公羊猛不好出言阻止,只能手握劍柄,仔細看著場中的一舉一動,若是要出傷亡,說不得他也只得出手阻止了。

  但蕭雪婷這一全力出手,場中情況登時反轉!蕭雪婷的簫音含帶內力,招式連綿間內力運使愈順,隨簫音一同侵入敵人耳內,一方面帶動招式威力更增,一方面也擾亂敵人的內力運轉,乃是自成一家的絕技;面對她百變千幻的招式,公羊剛原已有些難以招架,現在再加上簫音時強時弱地侵入耳內,一開始他還以為不過是簫音擾敵的技倆,可過得久了,方覺體內內力運行竟也被這簫音帶動,這才發覺不妙。

  幸好他功力不弱於蕭雪婷,交手之中尚可鎮定,若換了對手的功力弱蕭雪婷幾分,只怕幾招之間已要落敗;但戰到此時,公羊剛心中也已暗暗叫苦不迭。

  想不到蕭雪婷竟然有此奇招,大出公羊剛意料之外,吃驚之下手上對應的越發艱難。掌法畢竟不同於劍法,劍法奏功或依招式、或依內力,如若這兩者依仗不得,至少還有兵器之利;可掌法要能傷敵,最重要的卻是內力運使,若內力難施,掌法縱精也傷敵不得。

  現下公羊剛的情形便是如此,蕭雪婷手中簫音時隱時現、時輕時重,自耳聽震盪心神,步步勾動人呼吸難暢,帶動他內功運使逐漸難以自制,交手之中還得分心抵禦那無所不在的簫音,手上功夫最多只能使上七八成力道。

  尤其與廳中不得不靜心滌慮,以保自身不被蕭雪婷簫音所傷的眾人相比,他所練功體屬陽,「烈陽照雪」功訣更是陽剛中的陽剛功夫,一發難收,不若陰勁雖是力道稍弱,卻可綿綿不絕;相較之下公羊剛所受的影響,比廳中眾人更甚,幸得他功力稍勝蕭雪婷一籌,加上蕭雪婷殺心不重,又怕誤傷旁人,簫音雖是連綿,卻沒加注多少內力,沒真用上簫音傷敵的功夫,若換了功力梢差之人,只怕這頃刻之間已不知在蕭雪婷手下輸了幾次。

  只是公羊剛縱能支撐,也已無反擊之力。激戰到此,廳中眾人都是武功高明之輩,即便武功被封的玫瑰妖姬,眼力之老練也不在風姿吟之下,自看得出公羊剛雖是苦苦支撐,卻對蕭雪婷這招簫音擾敵的手段毫無克制之法,已無勝算,若非蕭雪婷不下殺手,怕此刻公羊剛已然輸了。

  交手堪堪過了百招,蕭雪婷覷個破綻,紫金簫化成短槍,一抵一抖之間,猶似化成了游魚,已攻到了公羊剛胸前;眼見雙掌被隔了開去,再也抵不住此招進擊,公羊剛陡地一吸氣,胸口奇跡般地縮了幾寸,恰恰避過了蕭雪婷這一招,整個人連忙向後躍去,同時雙掌虛發,隔空使勁,硬是迫得招式用老的蕭雪婷難以追擊!若非蕭雪婷見機的快,手中紫金簫一擺,內力透簫而出,恰恰抵住公羊剛兩股凌空掌力,只怕敗敵不得,還得傷在公羊剛手下。

  眼看著勝券在握的蕭雪婷竟是一擊無功,還差點被公羊剛反撲得手,風姿吟不由驚咦出聲,心下擔憂更甚。本來先前見蕭雪婷佔了優勢,這一招攻得甚奇,別說自己,只怕旁觀眾人也以為勝負已定,她可真想不到公羊剛應變如此之速,明明在敗勢之中仍能避開決勝之招,重整態勢,甚至還能找到機會反撲,果然不愧是後輩中的一流好手。

  高手相爭只在毫釐之間,蕭雪婷既無法趁勢追擊,讓喘得一口氣的公羊剛穩住陣腳,戰局重開,這一下又有得拖了。雖說蕭雪婷簫音擾敵的奇招奏效,但以公羊剛之智,也不知能否在激戰之中尋到破解之法,風姿吟可擔憂得緊呢!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公羊剛身子後躍,正要重整陣腳之時,突地嗤的一聲傳入,驚得風姿吟聳然動容,公羊猛更是站了起來,不約而同地望向蕭雪婷;那一聲雖輕,卻連蕭雪婷手中簫音都掩之不住,明明是兵刃入肉之聲,難不成公羊剛雖然後退,卻還有回馬槍一類殺著?以此人之深沉,若說激戰之中突施暗器,讓蕭雪婷無備之下受創,倒也不是令人難以想像之事。

  「你……沒受傷吧?」話才出口,風姿吟便知不妙,照說自己身為長輩,眼見兩個小輩動手,至少得要力求中立,避免讓人以為自己偏袒;尤其現下自己是逸仙谷之主,更不能讓作客的公羊剛有受排擠之感。這句對著蕭雪婷的問候出口,真可說是平白送了個把柄與人。

  但蕭雪婷和自己是什麼關係?兩女可都是不顧倫常道德,與為徒為弟的公羊猛床第盡歡的同路人,床上的親密關係可比任何東西都重要;風姿吟雖知這樣說話不好,光看出口之後連花倚蝶望向自己的眼神都透出了驚疑便知後果,但相較之下,蕭雪婷可要令她關心得多,便知不妙也收不回來了。

  「不……雪婷沒事……」深呼吸了一口氣,蕭雪婷氣走全身,卻不見有任何箕傷之處,雖是放下了心,對著風姿吟搖了搖頭,可心中驚疑卻只有更深。方纔那嗤的一聲輕響,可真嚇得向來篤定的蕭雪婷芳心亂跳,尤其雙方交戰未休,蕭雪婷的注意力全放在公羊剛身上,再難及其他。

  那聲音一響,公羊剛臉色便變得似笑非笑,不復原先的戒備森嚴,原應重整陣腳的雙掌也垂了下來,一副已經得勝,不必再打下去的模樣,看得蕭雪婷不由吃驚,一時間還真以為自己著了暗算哩!

  戰到此時,蕭雪婷也不得不承認,公羊剛的武功修為確實有一套,純以掌法而論,北之公羊猛可要高得多,再輔以心計深沉、善於算計,若當日與明芷道姑正面對決,明芷道姑雖說功力經驗都勝此人一籌,但要獲勝也得打點十二分精神,萬萬不能有所疏虞。

  她之所以採取步步為營的策略,遲遲不下重手,不只是為了公羊猛彷徨難定的心態,也不只是為了這段日子對自己的告誡,千萬別起報復之心,免得負了公羊猛對自己的心意;更重要的是激戰之中,蕭雪婷比之任何時候都要小心翼翼,連著錯過好幾個破綻都不敢妄動,深怕一個不小心就中他反敗為勝的殺著。誰教八心機太深、下手太辣,無人知曉他是否還有後著,當與他動手之時,誰敢不小心翼翼?

  確定全身上下並無異狀,絕未受對方暗算,心中滿是驚疑的蕭雪婷望向對面公羊剛,這才發現公羊剛這一退,竟是退到了劍雨姬席前,只見在他背後,劍雨姬銀牙緊咬,額上汗水涔涔,正自喘息,似是正在用力一般。

  心意似都不在蕭雪婷身上,全沒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成了眾人注意的目標,劍雨姬咬了咬牙,只聽得異聲輕響,公羊剛帶著詭異情態的笑臉微微俯下,看著她胸前透出的一小截劍尖,一條血線順著長劍流了出來,滴落地上的聲音打破了那一詭異的沉默。

  「你……」沒想到方纔的異響,竟是劍雨姬暗算了公羊剛一劍,蕭雪婷不由大吃一驚。本來劍雨姬功力雖未受制,卻被公羊剛多所採補,精元大失,功力大不如前;加上自與公羊剛等人同行起,便給收繳了隨身兵器,又是有孕在身,肚腹高高隆起,別說動手了,連日常行動都難自如,廳中眾人沒一個把她放在心上的。

  卻沒想到方才公羊剛的劍被蕭雪婷震飛脫手,竟巧而又巧地落到了劍雨姬手邊,公羊剛急退時全副心神又放在面前的蕭雪婷身上,這一退身加上雙掌隔空反擊,已耗盡了他全數心力,根本沒有顧及背後有人暗算,即便是劍雨姬發顫的手,這一劍竟也毫無阻滯地刺進了他左胸要害。

  若非劍雨姬手上無力,長劍入體後人身的阻力迫得她手中劍難作寸進,得再加用力才能破體而出,只怕廳中眾人便只注意蕭雪婷是否受傷,也不能不看到公羊剛才是真正的傷者。

  沒想到竟是劍雨姬出手,蕭雪婷雖是吃驚,卻也沒忘了該做之事。劍雨姬與公羊剛之間原就仇恨未解,即便昨夜自己想方設法開導劍雨姬,讓她一吐胸中塊壘,知道劍雨姬對公羊剛深恨之間還混著些男女愛慾,可劍雨姬心中的恨意卻不可能這麼快消解;蕭雪婷原還想慢慢設法,卻沒想到機會這麼快便送到了劍雨姬手上去。

  如今公羊剛所受乃致命之傷,可他眼中神光未衰,顯然劍雨姬手上無力,加上公羊剛功力也夠深厚了,雖受到致命一擊,卻沒法立刻送了性命;以他功力,臨死之時迴光返照,若想給加害者一擊,劍雨姬現下的狀況絕對接不了他一掌的。

  只是蕭雪婷奔前了兩步,立時便停了步子。她不是不想立時奔到劍雨姬身邊,讓她離開這危險已極的瀕死高手,但公羊剛的眼光止住了她,迫得蕭雪婷不敢妄動。

  現在公羊剛已是將死之人,哪裡還有什麼顧忌?劍雨姬身子虛弱,更挨不得一招,雖說彼此距離不遠,但以公羊剛功力,只要他想出手,自己是絕對來不及幫劍雨姬擋這一招的,就連圍魏救趙的法子也不可能管用,蕭雪婷不得不小心謹俱;她深知若自己一個不慎,引動公羊剛殺機,劍雨姬可是絕對逃不了的。

  沒有想到竟是如此結果,方纔還氣狠狠地想給公羊剛一點顏色瞧瞧的公羊猛,此刻卻是虎目含淚,想要走到公羊剛身邊,想要對這殺兄仇人出手,卻被公羊剛的眼神阻住,身不由己地停在蕭雪婷身邊。連風姿吟、花倚蝶與玫瑰妖姬,事變如此突然,竟也來不及反應。

  「沒有關係的……」口一開,一縷血絲已從嘴邊滑了下來,公羊剛淡淡一笑,心知這是臟腑重傷的憑證。雖說劍雨姬行動不便,手上難以施力,但劍刃鋒利,自己又是全心全意在應對蕭雪婷的攻勢,肉身自是難當兵刃之銳;加上方才自己正運功走息,內勁運發如狂,正準備重整陣腳對付蕭雪婷,突來的重創使功力散行,一時難以自控,對臟腑傷害更甚;與其說是劍雨姬劍下令自己負傷,還不如說是突來重創,使得原已難以控制的內息散沖經脈臟腑,造成的傷害更多些。

  隨著血流出體,公羊剛只覺身體越來越冷,一股久違的寒意竟湧了上來,那種舒適感令他不由面帶笑意。從開始修練「烈陽照雪」功訣之時,他的身體便愈來愈熱,即便冬日嚴寒之時,體內也猶如自生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爐一般;穿著窯衣與其說是御寒或應景,還不如說是為了瞞過旁人,不讓別人知曉自己修練極陽功體的真相,相較之下反是炎炎夏日要來的舒服得多。

  本來修練「烈陽照雪」訣有成之後,公羊剛便覺得體內猶似棲息著一隻難以控制的火熱怪物,隨時隨地都有掙脫控制、破體而出的衝動,靠著時時刻刻心念俱仇的強烈意志,才能勉勉強強壓制體內蠢蠢欲動的功力。卻也不得不承認,雲麾山莊先人厲禁後人修習此種功訣,確實有其道理在,別說修練之中的種種苦楚,光是修練有成之後,給身體帶來的重大負擔,就不是常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公羊剛勢單力孤,又沒其他辦法可以對付仇敵,為了報仇,他已是不顧一切,只求速成之法。

  等到暗襲一掌,令明芷道姑身死當場,大仇得報的公羊剛,卻沒有一點歡欣之意在,一掌既出,只覺身子空落落的,幾乎有些控制不住,感覺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去一般;若不是知道了還有弟弟在,為了幫他除去後患,必得撐到解決天絕六煞之後,只怕那時的公羊剛已是難以撐持。

  一直到了世外居聽說了當年往事,知道自己已經沒了仇人可以報復,公羊剛強烈的復仇意志盡空,體內一直被壓制的功力登時暴沖,原本已如身在火爐的情況每下越況,渾身上下更沒一時一刻得以清涼,現在被劍雨姬穿心一劍,渾身的熱度似漸漸下降,好不容易終於有了寒冷的感覺,公羊剛貪婪地感覺著那寒涼的氣息,久違的寒冷竟是如此舒服,一時之間他什麼都不想管了。

  見公羊剛閉目微笑,雖說劍刃穿心而過的痛楚,仍令他的嘴角不時牽動,可嘴上的笑意卻那般純真,完全不像個將死之人,公羊猛卻無法欺騙自己;光看公羊剛一直紅潤的猶如烈火的面色,隨著失血漸多逐漸蒼白,顯然隨著致命重傷功體漸散,「烈陽照雪」修來的純陽氣勁漸去,便知其人已然難救。

  公羊猛顫抖著,也不知是怎麼走到一屁股坐到了桌上的公羊剛身邊,他握住公羊剛漸漸發冷的手,不知怎麼閉上的嘴唇顫著,眼中滿是淚水,卻是一直流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