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青從太子府出來的時候,正是午時剛過,未時初至。
他想:「現在反正時間還早,不若趨此時機直接去找一下兩宮宮主吧。」
自從上次見過兩宮宮主,已經有差不多一個半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江寒青雖然和兩宮宮主常有信使來往,但卻一直沒有見過面。
從江寒青的內心來說,其實並不想多和兩宮宮主打交道,畢竟面對著這兩個老妖婆任誰都不會覺得有多輕鬆:而兩宮宮主也許是為了保持自己超然獨尊的地位,也似乎不太願意和江寒青有過於密切的聯繫。
可是現在江寒青面臨要對付石嫣鷹的緊追問題,卻不得不主動去求助於兩個從他內心來說十分畏懼的老妖婆了。
十天前兩宮宮主曾經派人通知江寒青。她們住的地方又有改動。這一次她們沒有再躲藏在風流場所,而是遷到了京城裡的官宦眾居區,對於江寒青來說可是方便了不少。
對煙花之地一點都不熟悉的他,為了在裡面找一個地方,可能會花上大半個時辰。而在官宦聚居區他可真算得上是輕車熟路。按照兩宮宮主通知他的地址,江寒青很快便找到了兩人隱居的地方。
那是座落在官宦聚居區裡的一座大宅院。高高的圍牆上佈滿了斑駁的青苔,透過圍牆可以看到院子裡長滿了挺拔的大樹。從外表看未這宅院應該有好幾十年的歷史,其主人當初應該曾是顯赫一時,而近來的光景卻並不怎樣。
在大院門口和看門的武士對過暗號之後,江寒青就被迅速帶到了中堂坐下。
可是等了足足有兩柱香的時間,江寒青卻還沒有見到一個人影。
正在那裡等得不耐煩的時候,終於見到一個身材高挑豐滿的女人從後進盈盈走了出來。
江寒青定睛一看原來卻是隱宗的聖母宮主,急忙站起身來恭敬行禮道:「大宮主,煩您玉駕了!」
聖母宮主微微抿嘴一笑,緩緩走到正中主位坐下。抬起頭來見江寒青還垂手站在一邊,她便頷首示意江寒青也坐下說話。
江寒青屁股剛剛沾到椅子,便聽到聖母宮主微笑道:「青哥兒今天終於有空過來坐坐啦?真是稀罕啊!」
江寒青聽出她話裡帶刺,卻又不敢頂撞於她,只能是訕訕答道:「回稟大宮主,不是寒青不想過來看望兩位宮主,實在是家族裡面雜亂事匱太多,忙不過來啊!」
這時早有家奴從旁邊奉上茶來,聖母宮主緩緩端起茶碗,輕啜了一口茶水,舒服得歎了一口氣。回味了半天味道,悠悠道:「青哥兒真是貴人多忙啊!唉!看來我們這種吃閒飯的老太婆是不受歡迎的了!」
江寒青聽她話中有話絲毫不敢怠慢,急忙站起身恭敬道:「大宮主的意思,寒青不是很明白。還望大宮主明示。」
聖母宮主嘴角扯動了兩下,神情漠然道:「你這段時間可曾費心打探過王明思那小賊的情況?」
江寒青這段時間忙著應付石嫣鷹回京的事情,對於聖門的事務一直無心搭理,這時聽聖母宮主這麼一說,不禁有些慌張,急忙回答道:「啟稟大宮主,石嫣鷹回京之後京城局勢陡變,寒青這段時間一直忙著應付這方面的事情,實在是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注意師父那邊的動靜。」
他從小就叫王明思為師父,十幾年的習慣不是輕易能夠改變的。這當口一時沒有注意就順口說了出來。
聖母宮主一聽之下,立刻勃然大怒,眼睛狠狠地瞪向江寒青,咬牙道:「你剛才叫王明思什麼?師父?你還當他是你師父?難道你對本宮懷有異心不成?」
江寒青想不到自己一時口誤,聖母宮主的反應卻會如此強烈,急急伏到地上惶恐道:「大宮主息怒!寒青是多年的習慣改不過來,一時沒有注意就說錯了!寒青對大宮主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聖母宮主站起來,臉色鐵青地在廳堂裡不斷地走來走去,嘴裡不斷地罵著忘恩負義的王明思。平日裡美艷高貴的一張俏臉此刻在江寒青眼中是如此的猙獰恐怖。
江寒青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識到聖母宮主對王明思反叛行為的強烈反應。他知道聖母宮主之所以對王明思如此痛恨,完全是因為王明懇背叛了隱宗的終極目的,而試圖利用隱宗的力量實現其個人的世俗目標。
江寒青知道聖母宮主明裡是在罵自己的師父王明思,暗裡卻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起反叛之心。他的腦海裡立刻回想起過去,師父王明思對自己說過的要自己想辦法擺脫兩宮控制的那些話,心裡對自己的未來也覺得有點忐忑不安:「如果我將來想要擺脫聖門,這個老妖婆會有什麼反應?她會怎麼對付我?」
在這一刻,江寒青心裡突然產生了對王明思的深刻同情之意。這也是自從神女宮主江曉雲告訴他王明思的真實身份以來,江寒青第一次對王明思產生出正面的感情。究其原因,不外乎就是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當他想到王明思在聖母宮主面前也必須像自己此刻所做的一樣表現得是俯首貼耳,縱有滿腔雄心也唯有潛伏爪牙忍受時,江寒音頓時明白了為什麼王明思會那麼處心積慮地想要控制隱宗,擺脫兩宮宮主的統治,執意要去實現自己世俗的野心。王明思過去對江寒青所說的,要他將來擺脫兩宮控制、擺脫隱宗的影響去當一個好皇帝的話,雖然其本意只是用來哄騙江寒青相信自己,卻也從一個方面反映出了王明思內心的真實慾望。
在隱宗內部,宗主雖然是名義上的最高領袖,但是他的言行舉止卻無一不受到兩宮宮主的制約。實際上聖母宮的宮主才是隱宗真正的最高領袖。像王明思、江寒青之類的人物,縱然在世俗的社會裡無一不是世家豪門的實權人物,就算在隱宗內也是貴為宗主一級,可是到了聖母宮和神女宮兩宮宮主面前卻也只有俯首聽命,其情其景實在是可悲、可歎又可憐。
江寒青心裡在想,如果聖母宮主不是表現得如此趾高氣揚、咄咄逼人,王明思還會生出叛逆之心嗎?
對於這一點他並不能肯定。但是他能夠肯定的是,如果還可以忍受的話,王明思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幾乎是明目張瞻地和兩宮對著幹。以王明思的才智,他一定會繼續對兩宮唯唯諾諾,對兩宮宮主的命令也繼續唯命是從,從而能夠繼續利用兩宮所擁有的強大勢力去達到自己的真實目的。
「師父一定是已經完全不能夠忍受兩位宮主,才會不惜與她們決裂而走上如今這條箱宗內鬥的道路。以他的才能和實力都走上了這條道路,我如今不過是按照他的老路走下去,將來我會和他一樣嗎?或者說不定我的命運會比師父還要糟糕吧?」
江寒青不敢再想下去,越往下想他越感到有點不寒而慄。兩宮宮主那驚人的偏執性格,加上她們手裡所掌握的力量,對於每一個像江寒青這樣充滿野心的年輕人來說都是一把危險的雙刃劍。
江寒青很多時候甚至在想,自己的本意固然是想利用兩宮的力量為自己服務,但焉知兩宮就不是在利用自己來達到她們的目的?
心裡雖然是思潮澎湃,江寒青表面上卻還是裝作畢恭畢敬的樣子,低垂著頭忍受著聖母宮主的咆哮。
「如果有一天讓本宮抓住王明思那小賊,本宮要把他五馬分屍,然後將他的屍體碎片掛在這永安府的城牆上,讓天下人都知道叛徒的下場!」
聖母宮主這樣罵著,突然轉頭向江寒青道:「青哥兒,你覺得這樣做如何?能否抵消掉那等叛徒對本宗犯下的罪行?」
江寒青急忙恭敬回答道:「大宮主的辦法極好!不過……依寒青看來,無論對叛徒採取何種手段,都不足以抵消其對本宗造成的滔天罪孽。」
雖然沒有抬頭看,江寒青卻仍然能夠感受到聖母宮主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強烈目光,心裡是七上八下,緊張得不得了。
還好聖母宮主很快便坐回到了座位上,並沒有繼續就這件事情發作。
她輕喘了一口氣,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端起茶碗小飲了一口茶水,這才緩緩對江寒青道:「青哥兒,你來這裡恐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是不是為了找我商量怎麼對付石嫣鷹的事?」
江寒青嘿嘿傻笑著靠到聖母宮主旁邊站著,諂媚道:「大宮主真是英明!寒青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來找您老商量商量,請教一下您老對此有什麼高見。寒青也好照著您老的計策行事。」
聖母宮主這時顯然已經從對王明思的憤恨情緒中恢復過來,她聽了江寒青的話輕笑了幾聲,伸手輕輕拍打了兩下江寒青的臉頰,嬌聲道:「你這個小滑頭!居然還敢在本宮面前耍嘴皮子?」
看著傻笑連連的江寒青,聖母宮主淡然道:「你們江家是不是被石嫣鷹幹掉了五十多個精明強幹的年輕軍官?而王家則是有兩百多個精銳武七死在石嫣鷹的鷹翼鐵衛手下?」
江寒青忙道:「是!大宮主說得對,您的情報真的是非常準確!」
聖母宮主冷笑道:「你當真以為兩宮的人就只是會吃閒飯的老太婆嗎?哼!你可知道這永安府裡又有多少事情能夠逃過本宮的耳目?」
聖母宮主這分明又是藉此機會警告江寒青不要生出異心。江寒青嘴裡連聲應「是」,心裡卻是暗暗怒罵「老妖婆該死」。
聖母宮主見江寒青顯得十分聽話的樣子,輕輕點了一下頭繼續道:「你們江家現在肯定是心疼死你那五十多個人了。你們可曾想道王家死的更是多達兩百人。相比之下,你們的損失可是輕多了。」
江寒青這時忍不住抗議道:「這可和死人多少沒有關係。我們損失的是以一當百的優秀軍官啊!王家的那些莽夫算什麼?再說就算王家比我們死的人多,可也不能抵消我們蒙受的損失啊!」
聖母宮主冷笑道:「我剛才就問過你,這段時間可曾費心打探過王明思那小賊的情況。哼!你竟然還不明白」
不等江寒青反應過來,她接著道:「你以為就你們江家有充足的人手可以調進京城?王家就找下到好手進京支援了!你可別忘了王明思可是掌握了本宗絕大部分的力量!」
猛然聽出聖母宮主話裡的意思,江寒青驚駭道:「大宮主的意思是……」
聖母宮主沒有理會江寒青,打斷他的話繼續道:「論實力,不錯!是你們江家強過王家。但是你可知道,王明思在這兩個月內調集了多少本宗的高手進京增援?兩千人啊!兩千人全是本宗在各地的精華!如今全被他調集到了京城裡面。哼!你們江家還在做白日夢!憑你們那些家族武七能夠勝過東宗的高手嗎?」
江寒青聽到王明思已經從各地調集了兩千名隱宗好手進京,頓時被驚得目瞪口果。
作為隱宗的高層人物,他自然明白隱宗的成員武功究竟厲害到了什麼程度,那絕對是普通的江家武上難望其項背的水平。憑這兩千人的力量已經足夠王家橫掃京城中的一切對手。
聖母宮主看了目瞪口呆的江寒青一眼,冷冷道:「前一段妃青思在帝國南方攻擊王家的軍隊,王家也就趁機向你們江家示弱,手下的人全都偃旗息鼓、收斂氣焰,讓你們江家誤以為已經佔得了先機。哼!實際上人家卻一直在暗中調集人馬,等著時機成熟就可以一舉幹掉你們。你們江家的白癡情報網只知道盯著王家的人馬不放,卻不知道人家還有本宗的子第可以利用,這都還情有可原,畢竟他們確實不知道本宗的存在。可是你這小混蛋就太也糊塗了!你就真的高興得昏了頭,居然就沒有通知手下人注意盯著隱宗的動靜。你真的以為自己能夠這麼輕鬆地吃掉王家嗎?你難道以為王明思那老賊真的早傻的,就只會等你去殺他?」
聽著聖母宮主的斥責,江寒青是羞愧萬分。聖母宮主教訓他的話確實是有道理的。
妃青思在南方的行動一層開,江家上下包括江寒青自己,都認為王家的實力會因此大受影響,當時就只想著怎樣趁機吃掉王家,沒有想到王明思手下還有大量隱宗的資源可以利用。
此時聽了聖母宮主的話再一回想起來,分明就是被王家的人給欺騙了而不自知。
聖母宮主的話卻還沒有完,她接著說出來的一番話更是令江寒青大為震涼。
「你們以為石婿鷹回來破壞了你們收拾王家的好機會,是不是?你可知道,是石嫣鷹的回京拯救了你們!」
江寒青惶恐道:「大宮主此話何解?」
聖母宮主冷笑道:「如果不是石嫣鷹回京,王家阜就憑借調集進京的兩千本宗子弟對你們江家展開屠殺了!只要將你們江家的頭領幹掉,憑王家的實力再加上那個叫什麼翊宇的皇子手裡控制的部分禁軍,京城裡面還有什麼對付不了的?到時候剩下的李、鄒兩家族的人,連帶皇帝本人,還不都是甕中之鱉手到擒來!」
江寒青額頭上這時已經是冷汗直冒,卻還記得問:「既然大宮主知道這些情況,怎麼當時也沒有通知我一聲,讓我可以早作準備?」
聖母宮主輕歎一聲道:「本宮主如果阜知道,當然也就告訴你了!本宮和神女宮江宮主雖然一直都在擔心王明思會調集本宗的人手對付你們,卻都沒有確切的消息可以證實,也就無從得知他的具體行動了。實際上本宮主也只是在前幾天才陸續接到各地的心腹從地方上傳回來的情報,才確定王明思居然足足調集了兩干人進京。可以說這也是大大超出了我們兩宮原來的估計啊!」
江寒青心道:「媽的!原來你在這裡罵了半天,卻也只是剛剛知道不久!就跑到老子面前耍威風!呸!」
伸手抹了一下額頭的汗珠,他苦笑道:「照宮主這樣說來,我們還應該感謝石嫣鷹才對啊!」
聖母宮主也跟著笑道:「那可不是!對了,忘了告訴你。其實王家那天被石嫣鷹殲滅的兩百多十武上也全是本宗的高手,根本不是王家自己的人手。」
江寒青感歎道:「唉!可惜了本宗的兄弟啊!就這樣被王明思那奸賊給利用白白犧牲了!」
聖母宮主兩手用力一拍座椅扶手,森然道:「這筆帳遲早都是要找王明思那奸賊算的!」
頓了一頓,她接著道:「石嫣鷹那邊你暫時就等她這樣吧!不用再絞盡腦汁想辦法對付她了。如今這局勢下,利用她盡量牽制一下王明思那奸賊也好!如果有可能,你甚至可以去見她一面,跟她好好談一下。如果能夠說服她攜手對抗王家的勢力就當然最好。能夠撐到你母親回來,很多事情就好辦了!」
江寒青一聽這話正是於我心有慼慼焉,連忙點頭應「是」。
想起上午差點又被顯宗設計謀殺的事情,江寒青連忙將自己上午的遭遇告訴了聖母宮主,同時也告訴她現在最懷疑的對象就是二叔江浩天。
聖母宮主聽到又是顯宗的人,眼中頓時殺氣暴生,咬牙狠聲道:「你們家有人跟顯宗這幫聖門叛逆之徒勾結的事情,曉雲也曾經告訴過我。本來是打算把眼前混亂的局面熬過去,再慢慢跟他們算帳。想不到對方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謀害於你!幸好他們並不知道你將是本宗的宗主,否則更是傾盡全力都會除掉你!這個事情你就放心吧。本宮會幫你安排幹掉江浩天這野心勃勃的鼠輩。哼!這種有野心的奸賊管他是不是顯宗的,都應該被幹掉。寧可錯殺,絕不可錯過!對了,回頭你也不用跟你父親說什麼,免得他纏著問你就麻煩了!再說你父親那個人……」
聖母宮主似乎還想要說點什麼關於江浩羽的事情,可是想了想她卻又將已經說出一半的話吞了回去。江寒青這時正在為可以除掉江浩天而興奮,並沒有聽清楚聖母宮主後面說了句什麼,也沒有注意到聖母宮主表情的異樣,只顧忙著興高采烈地向她表示干恩萬謝。
聖母宮主沒有理會江寒青,又啜了一口茶,昂首望著屋頂,一十人靜靜思考著什麼。她這樣子搞得江寒青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位宮主又因為什麼事情在哪裡出神,卻又不敢出聲打斷她的思路。
好一會兒聖母宮主才出聲道:「那天我們跟聖女門主見面之前,曾經跟你說過聖女門前不久發生過一次內訌,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
這種事情江寒青自然是不會忘記的,連忙點頭答道:「記得!那天大宮主剛跟我提到這件事情,聖女門主便突然來到,您當時就說以後有機會再告訴我。」
聖母宮主又凝神想了一會兒緩緩道:「聖女門自從脫離本宗以來,雖然屢屢和本宗為敵,但是畢竟還是本宗的一個分支,她們中間的許多人也對本宗懷有好感,認為本宗是她們的母宗,如果有可能還是希望能夠重新加入本宗。可惜這樣的有識之士畢竟還是少數,大多數的人仍然堅決反對與本宗修好。由於有這樣的意見分歧,聖女門內部自然也是內鬥重重。這種爭鬥雖然持續了多年,但是由於主張與本宗修好的人始終佔少數,雙方實力相差懸殊,所以一直都沒有鬧出什麼大事。可是近年未情況卻發生了變化,由於整個聖門派系的實力,無論是本宗,還是顯宗和聖女門都在下降,所以主張和本宗修好的人在聖女門中是越來越多。隨著這一派人力量的增強,聖女門的內鬥也就愈演愈烈,逐漸被雙方公開,大有重蹈聖門隱、顯二宗分家之覆轍的趨勢。」
江寒青見聖母宮主說到這裡就沒有說下去了,便自己接著道:「那是不是前不久聖女門內部的大內訌,就是因為雙方之間的分歧終於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而引起的?」
聖母宮主點頭道:「根據本宗得到的情報。兩個月前聖女門在一次大會上因為是否與本宗聯手的問題發生了爭執。雙方的意見相持不下,發生了劇烈的爭吵。最後終於忍不住有人抱先出手了。結果一場大會便成了突發的大火拚。如今的形勢下,主張與本宗聯合的勢力已經壓過了傳統的。憎恨本宗的保守力量。一場內訌下來,反對與本宗聯合的聖女門眾幾乎被殺了個精光,據說只有寥寥二、三人在負了重傷的情況下僥倖逃命。而支持與本宗攜手的一方也是傷亡大半。這場內訌的慘烈絲毫不亞於當年聖門隱、顯二宗的血戰。如今的聖女門實力是大受損傷,比之內鬥前恐怕是只有三分之一還要弱了。」
江寒青恍然大悟道:「那天我看到的那個門主應該也是支持與本宗聯合的一方的吧?難怪她那天來和兩位宮主商量合作的事宜!」
聖母宮主點點頭表示江寒青的判斷絲毫不錯,說道:「那天我們兩宮宮主已經和對方商議好了具體合作的事項。不過現在暫時還不準備告訴你。等到時機成熟,你自然會知道的。」
江寒青聽她說得如此坦白直接,自己哪裡還能夠再說點什麼?唯有點頭應是。
突然想起到這裡半天了卻還沒有見到神女宮主江曉雲的面,江寒青不禁感到有點奇怪。
因為一般來說有什麼事情出來見江寒青的都是神女宮主,而聖母宮王是不會露面的。如果聖母宮主露面,那麼神女宮主必定也是跟在旁邊的。而今天這種只有聖母宮主出面的情況。江寒青還從來沒有碰到過。
好奇地左右張望了好半天,江寒青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心頭的疑問,向聖母宮主問道:「大宮主,今天在那麼沒有見到江宮主啊?」
聖母宮主微微一笑道:「怎麼?你就這麼急著想見曉雲?她就真的那麼讓你難忘嗎?」
江寒青尷尬道:「大宮主,您誤會了!我只是感到有點奇怪而己,怎麼今天就大宮主您一個人在這裡啊?以前我見您的時候,江宮主都是在旁邊的啊!」
聖母宮主將臉一板,冷漠地回答道:「神女宮主出去辦事情了!你又沒有告訴過我們你這位江大少主要來看我們這兩個老太婆啊!當然只剩下我一個人看家了!怎麼還要怪本宮接待不周?」
江寒青聽她這麼一說,這才想起自己今天過來確實是一時興起,並沒有提前通知過兩宮宮主。
哈哈乾笑了幾聲,江寒青連聲向聖母宮主表示道歉。
聖母宮主臉上卻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帶著一點奸詐的味道向江寒青道:「青哥兒,你要向我道歉嗎?那可要看你是否真的有道歉的誠意了?」
江寒青自然知道她那笑容裡面代表著什麼童思,卻裝作什麼都不明白,嘿嘿假笑道:「大宮主要寒青怎麼做才是有誠意啊?寒青實在不是很清楚,還希望大宮主明示!」
聖母宮主眼睛裡異彩連閃,臉上居然升起了一團紅霞,嬌嗔道:「好你個小滑頭!居然敢跟本宮耍花樣?看待會兒本宮怎麼收拾你?」
江寒青這種時候也不需要再和這位高貴的聖母宮主搞什麼尊重、客氣之類的面子功夫了。
哈哈大笑了兩聲,江寒青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輕蔑道:「狠話誰都會說。就不知道到時候到底是誰收拾誰!哈哈!」
聖母宮主對他這時候的輕蔑神態卻絲毫不以為意,反倒是興奮道:「死小鬼,不要光說不做!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你的功夫有沒有稍微長進一點?」
江寒青哈哈大笑著緩緩走到聖母宮主身邊,得意洋洋地回答道:「功夫有沒有長進都無所謂。反正收拾你這騷貨卻是綽綽有餘!」
話聲剛落地,江寒青猛地一彎腰一手挽住聖母宮主的柳腰,一手便搭到了她的膝關節後面。然後稍微一用力,聖母宮主便被她摟到了空中。
被江寒青抱起在空中的聖母宮主臉泛桃花,嬌喘連連,媚眼如絲地瞟著江寒青道:「死小鬼,這麼幾年人沒有長進。力氣倒還是不小了!當年還要本宮主抱你。嘻嘻!如今居然能夠抱動本宮主了!」
看著懷裡這風騷成熟女人那風情萬種的樣子,江寒青也早已經是心潮澎湃,此時哪裡還有心思跟這個女人鬥嘴,抱著她就往後進衝了進去。
一路上聖母宮主看樣子也是有點陝等不及了,不斷地主動出聲指導江寒青行走路線。不一會兒功夫,兩人就來到了後進的一間大厘子門前。
大屋子的虜門緊緊關著。在虜門前還站立著兩個丫鬟模樣的年輕姑娘,每人腰間都配著一把寶劍。
突然看到一個陌生男子闖過來,兩個丫鬟顯然是大吃一驚。兩個人齊齊輕喝一聲,杏眼圓睜,玉手立刻握住了劍柄,眼看就要拔劍出未。不過她們很快便發現江寒青懷裡還抱著一個女人,兩個丫鬟這次更是覺得宣外,居然就同時愣了一下。等到她們看清楚江寒青抱的是誰的時候,兩個女孩明顯是已經不能夠再相信自己的眼睛,狐疑地各自望了對方一眼,又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往江寒青懷裡抱著的人看過去。
兩個丫鬟還沒有搞明白自己是否真的看清楚了,聖母宮主已經不耐煩道:「你們兩個死丫頭瞎眼了嗎?還不快給本宮主打開虜門!」
耳朵裡面清清楚楚聽到是主子的聲音,兩個丫鬟這才確定自己眼前看到的事情是實實在在的,並不是自己看花了眼。自己的主子居然被一個年輕男子抱著跑進來。這樣怪異的事情兩個丫鬟顯然都還是第一次碰到,所以難怪她們兩個的反應表現得是如此遲鈍。
嘴裡連聲答應著,兩個丫鬟這才急急忙忙地轉身替主子打開了房門,隨後一人垂手肅立在房門的兩邊,另一人則伸手替江寒青撩起了門後的布簾。
江寒青摟著聖母宮主從兩個丫鬟面前走過的時候,兩個丫鬟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江寒青兩眼,其中一個還偷偷伸了一下舌頭。可是她們的舉動卻沒有逃過聖母宮主的眼光。
聖母宮主冷哼一聲,玉手輕輕一伸就按在了剛才偷偷伸舌頭的那個丫鬟胸前。
她的動作十分輕柔,也不見得多麼迅疾,但偏偏就是連摟著她的江寒青也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江寒青發現時,只聽可憐的丫鬟悶哼一聲,身子立刻軟倒在地。
看她那的模樣大概已經是死得十拿九穩了!
江寒青雖然知道聖母宮主一向行事怪異、手段毒辣,卻也沒有想到她會這麼突然就對自己的奴婢下手,而且死者也根本沒有什麼大的錯漏。他那剛剛要跨過房門的腳步不由停在了虜門的門檻前面。
侍立在旁邊的另一個丫鬟這時才反應過來,嚇得跪倒在地,全身哆嗦著哀求道:「宮主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宮主饒過奴婢這一回吧!」
聖母宮主沒有理會跪地求饒的奴婢,微微側臉對江寒青道:「青哥兒,你看怎麼處理這該死的賤婢?」
說出這話的時候,聖母宮主的臉上滿是溫柔的微笑。她說話的語氣聽上去也像春風拂面一般溫暖,可是話語的內容卻是可以決定一個可憐女人的生死。
江寒青看著懷裡這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心裡卻是一陣寒戰,努力使自己的語氣盡可能保持平靜道:「大宮主,我看還是饒了這賤婢一命吧!」
聖母宮主看著江寒青盈盈一笑,輕輕伸手拍了拍江寒青的臉頰,溫柔道:「我的青哥兒,你的良心可真好啊!可惜!幹大事的人可不能這樣哦!」
她的手掌是那麼的溫暖,動作也是如此的輕柔。可是當她的手掌接觸江寒青臉頰的時候,江寒青臉頰上的肉卻變得一陣僵硬,彷彿是死神的手剛剛從自己臉上擦過一樣。
江寒青好不容易才在臉上擠出了一絲笑意,可惜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聖母宮主這時哪裡還看不出來江寒青神志的僵硬、心怒的慌張?她卻絲毫沒有著惱,反是格格嬌笑著對江寒青道:「看你殺一個把人就把你嚇成這樣!能幹什麼事情?好吧!賤婢,還不快叩謝少主的恩德?」
她最後那句話卻是向仍然跪在地上拚命磕頭求饒的奴婢說的。生死關頭那個奴婢的反應也確實敏銳,聽到這句話立刻就反應過來主子是饒過了自己這一條小命。雖然並不認識江寒青這位「少主」到底是何方神聖,但她哪裡還敢有什麼猶豫,立刻向江寒青連連磕頭道:「多謝少主不殺之恩!多謝少主不殺之恩!」
聖母宮主伸手在江寒青背上輕輕掐了一下道:「小心肝兒!這下你滿意了吧?還不快點進去?」
江寒青連忙答應了一聲,摟著聖母宮主穿過門簾走進屋去。
可是剛一進屋,江寒青就傻眼了。之前就算讓他猜一千遍,他也猜不准裡面會是這麼一派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