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傳宗聽了吳思遠的一番話,這才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想起當下這個案子,道:「原來官員們有這樣大的權力和手段啊!那些證人怕受到打擊報復。萬一作證之後,判不了周縣令的罪,那以後可就沒活路了。看來要找證人,很難啊!」
朱傳宗皺起了眉頭,本來以為偵破岳一鳴殺妻案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沒想到周崇聖把這個案子辦的天衣無縫,心裡雖然很惱怒,但是抓不著把柄,雖然他是朝廷欽派的官員,但也不能隨便處置周縣令。
吳思遠見朱傳宗著急起來,便笑道:「公子何必著急呢?官場裡就是這般錯綜複雜,辦成一個案子,哪有那麼容易的?要沉住氣,慢慢想法子,總會有的。錯案就是錯案,總歸是有破綻的。」
朱傳宗聽了忽然大笑起來,道:「對,一天我沒弄清楚這個案子,我就給他耗著。我看這小子著急不著急。再說,我就不信找不到肯為我們作證的人。」
二人聊了一會兒,吳思遠便回房休息去了。朱傳宗派人把岳可人請來,岳可人一進門,便給朱傳宗跪下,哭道:「少爺,請您相信我,那女人真的是我母親,她沒死啊!」
朱傳宗見岳可人身材消瘦,眼圈紅腫,很是心疼,扶她起來,道:「我知道。你不要著急,可是現在形勢很不利,不過你要相信我,不要放棄。否則,你父親就會蒙冤一輩子了。」
岳可人眼裡還有淚水,但是卻歡喜地道:「我知道少爺您聰明能幹,一定能幫我們家洗清冤情的。」
朱傳宗道:「好,你相信我就好,等下我請你父親來,我們好勸勸他,讓他安心。」
岳一鳴被帶到書房,朱傳宗讓人把他的枷鎖去了,岳一鳴伏地跪拜大哭,道:「大人的恩情,小人永世不忘。」
朱傳宗讓岳可人把他扶起,道:「報答什麼?我又沒有恩情給你。」
岳一鳴道:「您現在讓我坐在椅子上,讓我有人的尊嚴,這就是恩情。還有大人不遠千里,來為我伸冤,這就更是恩情了。」
朱傳宗道:「既然你也知道我的恩情,為什麼卻戲弄我呢?」
岳一鳴又跪下,悲聲道:「小人怎麼敢呢?一來,我是為了我自己著想,二來,我是為大人著想。」
岳可人道:「爹爹,為了朱大人想,您就應該把冤枉說出來啊!」
岳一鳴道:「孩子,你還是年輕,有些事情,你還不懂。你沒看到今天堂上那些證人嗎?我就算喊冤,又有什麼用呢?周縣令已經答應我了,等朱大人走後,再關個一,兩年,就放我回家,原來的房產歸還我,至於沒收的家財,我也不要了。以後我們父女帶著你弟弟,好好度日,也就是了。」
朱傳宗冷笑道:「你欺騙本官,都是為你著想,還說為了本官,你該當何罪?」
岳一鳴歎道:「大人,如果這般結局,對大人不也是有利的嗎?周縣令會對大人感恩戴德的,會送上大把的金錢,大人既救了小人,也得到了實惠,何樂而不為呢?否則的話,大人縱然是強龍,可是也很難拿地頭蛇來治罪啊!」
朱傳宗凜然道:「你,是為了你自身的安危著想,我不勉強你;我,來是為了伸張正義,是為了洗清冤案。你可以苟且活著,背負上殺人犯的罪名,可是我卻不容許人間有這樣的悲劇發生。你下去吧!沒有你作證,我一樣能查清楚這個案子。」
岳一鳴愣神的時候,被人帶了出去。
岳可人對朱傳宗道:「少爺,為什麼在我們大梁國,辦成一件事情這麼難呢?一件顛倒黑白的事情,竟然可以冠冕堂皇地在許多人的謊言之下存在,您是個好官,可是卻拿壞人沒辦法。」
朱傳宗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見岳可人楚楚動人,心裡說不出的憐惜,他以前在朱家和那些美女們整天調笑,只有快樂,現在面對這樣一個美人,心裡雖然覺得她美,但沒有別的衝動。
過了一會兒,朱傳宗道:「你還沒有回家去看親戚,你不是說你的叔叔支持你上京告狀的嗎?我們去拜訪他們,請他們明天作證,打消他們的顧慮,否則他們被威脅的話,也不敢說真話了。只要有了證人,案子就好辦多了。」
岳可人嫣然道:「少爺說的是。」
二人換了衣服,由房中席陪著,從大門走出。門口的四個衙役立刻跟在三人後面。
朱傳宗道:「我們隨便出去走走。你們不必跟著了。」
一個衙役道:「知縣大人說了。只要大人出門,我們就要隨身保護,否則大人要是出了一點差錯,小人全家都會被抄斬的。」
朱傳宗聽了這話,知道無論如何,這幾個衙役也不聽他的話,不跟著他了。這樣就算出去了,也沒什麼用了,心裡一轉,對岳可人悄悄道:「你們兩個在前面街口等我。」
然後大聲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出去了,你們兩個去逛吧。」
轉身回去了。
朱傳宗回到房中,對小郁和暖雲道:「快點,你們給我找肥大的衣服,就是我以前胖的時候穿的衣服。」
這幾天朱傳宗忙著審案,沒有空和這兩個丫頭說笑,二人受冷落了,不僅不怪朱傳宗,反而覺得朱傳宗長大了,是能做大事的人了,二女又是欣慰又是暗中歡喜。
暖雲去拿衣服,小郁問道:「你要這樣的衣服幹什麼呀?」
朱傳宗神秘一笑,道:「我要化裝,讓別人認不得我。」
小郁道:「出門嗎?我跟你去好嗎?」
朱傳宗匆匆拿了衣服就走,道:「今天不行,以後再說吧!」
小郁知道岳姑娘已經出去了,猜他一定是去會她了,不由心裡嫉妒。
朱傳宗到了僻靜的地方,換了衣服,變做以前大胖子時候的模樣,便出門去了。
門口的衙役果然沒有盤問他,朱傳宗在無人處又變回來,找到岳可人和房中席,三人一起往岳可人的叔叔家去了。
來到一戶普通的庭院,岳可人前去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半大小子,一看見岳可人,連忙回頭興奮地喊道:「爹爹,岳姐回來了。小順子,你快來,你姐姐回來啦!」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和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聞聲出來,都很欣喜。
岳可人道:「叔叔,這是我的兩個朋友,咱們進屋裡說去吧!」
一行人進了屋中,一個婦人上來茶水,然後把兩個問這問那的男孩子拉走了。
岳可人的叔叔岳項東道:「自你走好,我一直惦念,幸好前些日子,縣衙裡來了幾個人,先是威逼,後是拉攏,我才知道原來你在京師告官了。這位公子氣宇不凡,身份一定高貴吧!小人給二位見禮了。」
他看見房中席氣度不凡,像是一個當官的,卻在朱傳宗身邊站立侍候著,猜到了朱傳宗的身份。
朱傳宗把岳項東扶起,道:「請不要客氣,實不相瞞,我就是新來的巡按大人,我是來調查冤情的,這是私下裡,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好了。一切有我做主。」
岳項東聽了,非跪下磕了幾個頭不可,然後道:「大人,難怪周縣令傳下話來,說只要我們不再翻案,等過上一年半載,就把我大哥岳一鳴放出來,他的家產房產也歸還了。這都是大人的功勞啊!」
朱傳宗道:「到底岳夫人是生是死呢?在堂上出現的那個婦人,連醫院的醫生都說她有瘋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雖然相信吳思遠先生的推斷,但是到底心裡還有疑慮,所以要問個明白。
岳項東歎道:「她就是可人的親生母親啊!可惜啊!」
欲言又止。
岳可人聰明伶俐,曉得因為她在的緣故,道:「我去裡屋看看二娘和弟弟們去。」
便進內屋去了。
岳項東這才道:「我大哥有一妻一妾,他妻子是李氏,生的可人,小妾生的男孩岳小順。我大哥脾氣不好,寵愛小妾,又因為她生的是男孩,更加寵愛她了,所以就冷落了李氏。冤孽啊,李氏不知道什麼侍候,遇到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侯小興,二人便一起私奔了。可巧這個時候,縣城裡出現了一具無頭女屍,李氏的娘家不知道就裡,因為不見了女兒,便告官了。官府正找不到替死鬼,便判了大哥死罪。後來過了幾個月,有鄰居碰巧在廣興縣遇到了李氏。李氏雖然恨大哥對他無情,但是聽說因為她失蹤,他被判死罪,便去縣衙自首了。」
朱傳宗恍然大悟,道:「原來事情的經過是這樣,可恨這個周縣令既然判錯了,改了就是,為什麼還繼續錯下去呢?」
房中席插話道:「這是官場的規矩,如果判錯案了,要是改判,可是要罰俸祿的,對前程也不好。老百姓在他們眼裡,和禽獸沒有什麼區別,人命根本不算什麼!所以判錯了就判錯了,當做沒錯就是了。」
岳項東道:「是呀,不過裡面還有原因。因為我大哥家還算有錢,城裡另一個財主蔡家早就看中了他家的房產,一直苦於沒有機會。趁這個機會,他們家便和縣衙串通好了,沒收了大哥的家財和房產,大哥的家財被縣官給瓜分了,再把房產和土地賣給了蔡家,又得了一大筆錢,因此豈會翻案呢?」
朱傳宗道:「要不是親耳聽到這些話,我心裡還有一絲的希望。希望我們大梁國沒有吳思遠先生說的那麼糟糕,現在看來,只有我是幼稚的啊!」
岳項東道:「大人,您來了。現在周縣令要想和解,您就答應他吧!本來我原來還有一絲翻案的想法,可是聽說知府大人也收了錢財,分了大哥家的財產,這個案子是太難翻了。大人年紀這麼輕,也犯不上和他們鬥了。賣個人情給他們,還能得些好處……」
朱傳宗勃然大怒,道:「你是說我年輕,鬥不過他們是嗎?」
岳項東嚇得撲通跪下,道:「大人,小人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我們這些岳家的親戚,不敢上堂去作證啊!我們都有妻兒老小,大人要體諒我們啊!我看大哥可憐,幾年來一直養育他的兒子女兒,還讓可人去京師告狀,可是我本來在學堂是一個教書先生,但二年前被辭退了。前兩天,衙門來人告訴我了,再鬧下去,我會家破人亡啊!」
這時候岳可人從內屋進來,跪在岳項東身前,哭道:「叔叔,多虧您了。這幾年,只有您一直幫我們,你辛苦了。」
岳項東忍不住也老淚縱橫。
朱傳宗歎氣道:「我都明白了,我不會為難你們的,你們都起來吧!」
朱傳宗一切案情都大概瞭解了,可是卻失去了原來要弄清案情,要一探究竟的心情,心裡很沉重。一路上,他不說話,別人也不敢開口。
快到縣衙,朱傳宗換回衣服,變做大胖子。岳可人看了奇怪,可不敢問。
房中席驚訝地道:「少爺,您這是什麼功夫?」
朱傳宗道:「你會氣功,我難道就不能會嗎?」
和二人一起進門去了。
朱傳宗鬱悶地回到房間,已經很晚了,可是暖雲和小郁還在等他。
小郁本來很生氣,但見朱傳宗無精打采地回來了,氣便消了。
小郁見朱傳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說話,便捧上茶來,道:「怎麼了?案子很難辦嗎?不行咱們就不辦了,回家去好了。」
暖雲奇道:「原來你不是一直希望少爺能有出息嗎?怎麼現在讓他打退堂鼓的倒是你?」
朱傳宗慨然道:「我不是因為案子難辦,打退堂鼓,我是覺得人間的百姓太苦了。我們錦衣玉食,可是他們卻過著豬狗不如,任人宰割的日子。這個案子,我一定要辦下來。我記得看過書裡有一句話,起初我不知道意思,現在,我懂了。」
朱傳宗仰頭歎道:「豈能盡掃天下事,但求無愧我心田!就算天下有多少不平事,掃也掃不淨,但是要我看到,那就看見一個,掃盡一個。」
二女都呆了,此刻朱傳宗在她們眼裡,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她們做夢的時候,才能夢到的蓋世英雄。
朱傳宗看她們二人不說話,都呆了,皺眉道:「說了你們也不懂,不說了,睡覺。」
說完自個去睡了。
今天應該輪到暖雲當班,小郁不情願地去了。
暖雲替朱傳宗脫衣服,眼裡閃著崇拜的目光,道:「少爺,我發覺你長大了,像是一個男子漢了。」
朱傳宗把白天的事情拋到腦後,轉身抱著暖雲的細腰,道:「我本來就是男子漢,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誰呻吟求繞啊?說我威猛無比?」
暖雲紅著臉,道:「不是,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你有了志向,就像要做大事業的大人物一樣了。」
朱傳宗笑道:「那你是喜歡不喜歡呢?」
暖雲笑道:「喜歡的不得了。連小郁那個心高氣傲的丫頭都欽佩的不得了呢!」
朱傳宗這些日子,就想著案子了,倒沒留心這個,問道:「真的?她說的嗎?」
暖雲笑道:「沒有,她怎麼會說這個呢!不過你沒看她看你的眼神嗎?滿是崇拜。還有,她現在可不再罵你了。要是以前,一聽你說大話,還不得嘲笑你啊!一定會說,『你這個死肥豬,胡吹什麼大氣啊!』」朱傳宗一想,道:「還真是啊!她要是真喜歡我,那太好了,我就可以吃她的小乳豬了。」
暖雲大怒,道:「哼,那你去找她吧!別理我了。」
朱傳宗笑嘻嘻地道:「你也要理,現在就先吃你的小乳豬,你別生氣。」
大手伸過去,暖雲掙扎了一會兒,還是束手就擒了。
有岳一鳴的左鄰右舍,親戚朋友,還有侯小興的左鄰右舍。
朱傳宗道:「你們聽好了,這次讓你們認人,要是出了差錯,欺騙本官,以後可有你們的罪受。」
然後請這些人辨認,看看那婦人是不是岳一鳴的夫人李氏。
這些人躲躲閃閃,都不敢先說話,不過在衙役的逼迫下,最後都說這女人不是岳一鳴的夫人李氏。而侯小興的左鄰右舍作證那女人是侯小興的夫人,成婚已經十多年了。
朱傳宗心中氣憤,但是卻哈哈大笑道:「好啊!今天的案子審的很順利,退堂。你們先回去,以後有事情,再傳你們。」
朱傳宗回到後堂,轉來轉去,氣地跺腳,對吳思遠道:「先生,這是多少人在騙我啊!有書吏的文書證明她是侯小興的夫人,有醫院的醫生的證明。那些百姓,是被逼的,我不怪他們。可是這些醫生,書吏拿著朝廷的俸祿,也都勾其手來騙我,我要是不把他們一網打盡,我就不配作人。」
正說著的工夫,下人通稟周縣令前來拜見。原來周縣令見朱傳宗案子審的很快,也沒有刁難誰,以為朱傳宗現在回心轉意,不想深究這個案子了呢!所以想來說情送禮。
朱傳宗臉望向吳思遠,恨聲道:「這個人這麼虛偽狠毒,我真的不想見他。」
吳思遠道:「我來會會他吧!」
周縣令進來之後,見屋裡只有吳思遠,心裡會意,心想:「朱大人故意躲了,一定是讓他的師爺和我談條件來了。哼,別看他以前裝的一本正經,最後還不是露出狐狸尾巴?我們大梁國,哪裡會有清官?」
周縣令滿臉堆笑,道:「吳師爺好啊!大人去休息了吧?今天他可辛苦了,只是不知道大人要如何結案啊?」
吳思遠捋著鬍鬚,淡然道:「周大人,我知道你來的目的,可是不怕告訴你。朱大人是鐵了心要查清這個案子的。咱們大梁國,差不多無官不貪,可是總有官員要落網的。這裡有兩個原因,一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另一個就是官員互相鬥,一派斗倒了另一派。可你兩者都不是,你是倒霉遇到了朱大人。朱大人是百年來難得一個大清官,他是你們這些貪官的大煞星啊!你要是聽我的,承認辦錯案,革職查辦,不過最多流放三年,朱大人為你說上好話,或則可以免了。否則的話,恐怕你要家破人亡。聽不聽在你,送客。」
吳思遠說完端起茶杯。
周縣令本來一腔興奮,以為案子總算要過去了,就算破了財,以後也可以撈回來,但是沒想到居然被一口回絕,看意思,以後案子還要大辦下去。就算不辦下去,巡按大人賴著不走,他也不能收錢辦事,一把寶劍懸在頭頂,也是夜不能寐啊!
周縣令想了一晚上,絞盡腦汁,想要把案子擺平了,他全沒想到要辭官保性命。當官的人遇到事情,便想辦法去解決,這是他們的成功之處,可是不知道見好就收,不知進退,也是破家喪命的源頭。
第二天,朱傳宗要去廣興縣侯小興家去調查。周縣令心裡叫苦,一面派人去打點,一面陪著朱傳宗。二人的轎子路過一個街口的時候,看見一群人圍在一個店舖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周縣令見朱傳宗的轎子停下了,連忙下轎去他身邊侍候,一邊派人去問怎麼回事。
衙役回來報告,原來那個店舖叫浦五房,是一家熟肉鋪,已經是一個有上百年歷史的老店了。因為是做熟食的,所以就要要收購雞鴨魚肉之類的,作為原料。
這天,城外的一個鄉下人,挑著一籠子雞進城來賣。浦五房的夥計正巧看到了,就喊住他,想從他那兒買幾隻雞。挑了半天,雞倒沒問題,兩個人在價錢上卻怎麼也談不攏。結果夥計又把雞放回了雞籠裡,不買了。可是鄉下人一查數,發現少了一隻,就向那個夥計討要。夥計卻不承認拿了雞。
兩個人就當街爭吵了起來,引來很多圍觀者。圍觀的人一看是浦五房的夥計和一個鄉下人吵起來了,都認為是這個鄉下人不對,都說:「人家一個堂堂百年老店,怎麼會賴你一隻雞呢?」
鄉下人也很委屈,道:「要是這些雞都是我的,也還罷了。這裡面還有一些是我替鄉親們代賣的,要是弄丟了,我回去怎麼交代?」
鄉下人和那個夥計誰也不服誰,因此沒有辦法解決,鬧了起來。
周縣令聽了,道:「這個案子很容易解決,我去好了。」
朱傳宗和吳思遠跟在他身後。
周縣令在人群裡只是大體一問,然後便斷定是那鄉下人無事生非,喝令把他轟走。這些店舖在過節的時候,都給縣令送禮,否則生意不可能做的成,周縣令自然也要為這些店舖說話。
鄉下人不服氣,像個孩子似的「嗚嗚」哭了起來。
朱傳宗對吳思遠道:「這人要是無理取鬧,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哭呢?可惜這個事情是沒法子證實的啊!」
吳思遠道:「讓我來試一試吧!」
說完便盤問那個浦五房的夥計。
那夥計回答說:「剛才知縣大人都已經問過啦!小人豈敢撒謊?再說了,我就是把這隻雞賴下來,也不能歸我。我何必偷一隻雞去討好店主呢?」
吳思遠問他:「你們今天買過雞嗎?」
夥計回答道:「一大早的,還沒有。」
吳思遠道:「好吧,那麼把你們雙方所有的雞都帶到這裡來。」
夥計按吩咐做了,然後吳思遠問那個夥計:「我問你,你們平時拿什麼喂雞呀?」
夥計道:「我們用的是谷子和米糠來喂雞。」
吳思遠又問那個鄉下人:「你呢?用什麼來喂雞的?」
鄉下人說:「我們鄉下人哪有什麼飼料啊?雞都是自己在野外找東西吃的。」
吳思遠下令把雙方的雞都殺了,剖開雞腹檢驗。結果發現,鄉下人的雞肚子裡都是一些青草、沙石之類的東西,而浦五房的雞呢,大部分肚裡都是些谷子、米糠,只有一隻肚裡也是青草、沙石,很明顯的確有鄉下人的一隻雞。
吳思遠笑道:「這個案子破了。」
周知縣見了,立刻變了臉色,厲聲對夥計說:「現在事情搞明白了。你確實不是貪圖一隻雞,而只是想欺負一個鄉下人罷了。你剛才不是欺騙本官嗎?好,我現在就關了你們的店舖。」
浦五房店主聞訊前來求情,朱傳宗道:「算了,罰他們一下就算了。不必關了他們店舖。」
讓浦五房店主賠償那個鄉下人的損失之後,朱傳宗帶領著眾人開始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