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器 第七章 少陰玉女

  這時,兩儀山也是一片驚慌。

  好幾個長老急聲道:「宗主,快呼喚小姐下來。她比對方的靈力差了半籌,老宗主只有她一個女兒,不能讓她受傷。」

  少陽真人苦笑道:「各位師叔,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師妹的性格,我的命令根本沒有用。唉……」

  一聲長歎從少陽真人的嘴角飄出,內裡的韻味很複雜,絕非幾個長老能夠明白。

  台上,張陽也預感到難以承受的後果,靈力一頓,苦笑道:「東方姑娘,咱們沒有深仇大恨,算你贏了,一起收劍吧!」

  「我東方憐平生最恨別人讓我,讓我就是自以為比我強!」

  東方憐的秀髮飛舞得更加猛烈,甚至還有一點狂暴,她突然質問道:「張陽,你覺得你比我強嗎?還是你根本就看不起女人!」

  真火異變的色澤已經越來越明顯,張陽也沒有空閒掩飾身份,在壓力之下,他靈機一動,誘騙水蓮時的話語隨口就冒出來:「東方姑娘,女人能頂半邊天,誰敢看不起女人,我第一個給他耳光,咱們可是站在同一陣線的!」

  「你真這樣認為?」

  少陰玉女一臉懷疑,在反問的同時又一劍斬過去。

  「當然了,這個世界就是由男人與女人組成的,而女人連皇帝都可以做,還有什麼不能做?」

  張陽順口就是一串女權宣言,彷彿他真的是女權戰士一樣。

  「女皇帝!這世間真有女皇帝?」

  東方憐美眸瞬間發亮,她盯視著張陽,就像在看即將滅絕的稀有動物一樣。

  「當然有了,修真界不是還有女宗主嗎?還不只一個呢!」

  張陽有點辛苦地擋住東方憐的劍芒,緊接著歡聲道:「東方姑娘,既然咱們這麼談得來,何不下台去品茗清談?」

  「張陽,既然你也認為女人能頂半邊天,那就認真接我這一劍!」

  異彩充斥著東方憐的美眸,隨之而來的是不弱反強的劍芒,在她的心中,全力以赴才是真正的尊重。

  修他老母的,又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苦命呀!邪器少年一聲悲歎,劍上的太虛真火被迫又強大一分,金鐵交鳴之音再次劇烈迴盪。

  時光突然千百倍延長,張陽兩人的「源生之火」已經在劍上蔓延,眼看慘劇就要發生,卻沒有人上台制止這一幕。

  在這危急時刻,張陽只得暗自一咬鋼牙,將所有的靈力都衝向劍刃,雖然他憐香惜玉,但還沒有到自願賠上性命的程度。

  就在這「緩慢」的生死瞬間,突然少陰玉女的法劍斷了。

  張陽與少陰玉女的靈力不相伯仲,但幻煙不愧是上古靈劍,及時發威,將這場兩敗俱傷的慘劇化解於無形。

  張陽心神一喜,順勢橫空一掃,隨即劍氣有如狂風呼嘯般,終於將還不願認輸的東方憐逼下擂台。

  張陽兩人的對話都在結界內,而劍影一消,「紅玉」傲然站立的身影又一次震驚全場。

  藥神山的人又贏了!看來正道十山的大洗牌風暴即將來臨!

  百草夫人眉梢一挑,感應到許多中、小門派投來的問好目光,她隨即立身而起,大步迎向得勝凱旋的張陽。

  就在這幾步之間,柳飛絮積壓在心中多年的怨氣消失無蹤,煥發的容光令她更加美黯醉人,差一點令邪器少年徹底暴露身份。

  「紅玉」與東方憐的激烈比鬥後,接下來的幾場比鬥並沒有太大意外。

  一元玉女輕易打敗五行山弟子;瓊娘噴出一口烈酒,憐花宮的人妖弟子立刻夾緊屁股飛出去。

  清音巧遇地靈女,地靈女登台之際雙腿微顫,竟然有點站不穩,令張陽不禁渾身熱血沸騰,想起她昨夜在身下嬌啼婉轉的美景。

  清音認真地比鬥,玄靈女應付三兩下後就收劍認輸。

  藥神山依然贏得無比簡單,不過卻不再響起噓聲。

  地靈女一敗,紫雷山只剩下天靈女,而她同樣是身酥骨軟,不過運氣不錯遇上五行山另一個弟子,在一番苦鬥後,紫雷山也讓天下人瞬間刮目相看。

  天靈女在台上大展威風,張陽則在台下浮想聯翩,看著天靈女那翩然飛舞的倩影,他腦海一熱,目光更加邪惡:咦?天靈女與地靈女都越來越漂亮了。肯定是本少爺昨夜的功勞!嘿嘿……

  時光一晃,中午來臨。

  比賽中途休息,各宗派雲集在宴會大廳中,品美酒、吃佳餚,順便互相走動,以聯繫門派間彼此的感情。

  每一天比賽的中午都會有這一幕,但沒有哪一天百草夫人能這麼忙,連拿起筷子的空閒都沒有。

  百草夫人享受著強者的快感,立下汗馬功勞的張陽則站在角落,附在寧芷纖的耳邊問道:「芷纖,這東方憐究竟是什麼來歷?好像很討厭男人呀?」

  毒手玉女給了張陽一個情意綿綿的眼神,戲語道:「你看上她啦?不要白費力氣了,東方憐不喜歡男人的,她恨不得天下男人全死光!」

  「啊,她是……同性戀?」

  張陽眼珠子一突,手中的酒杯劇烈地搖晃一下。

  寧芷纖雖然沒聽過「同性戀」這古怪的詞語,但她略一尋思,隨即啞然失笑道:「她是討厭男人,但並不是喜歡女人。咯咯……」

  笑聲微頓,寧芷纖這才感慨地歎息道:「東方憐是兩儀山老宗主的獨女,心性頗高又天資不凡,是兩儀山唯二個能同時修煉陰陽兩種法訣的弟子,不過就因為她是女子,老宗主就把掌門之位傳給她師兄少陽真人。」

  「呵呵,原來是權力鬥爭的犧牲品呀!難怪心理變態了!」

  寧芷纖悄然掐了張陽一下,雖然與東方憐並沒有多少交集,但她還是忍不住為東方憐辯護:「她可不是為了爭權奪利,而是不忿男尊女卑!老宗主甚至還想把她許配給少陽真人,因此她一怒之下,就在大庭廣眾下公然宣佈,除非乾坤顛倒、日月回轉,否則一生不嫁!」

  「太偏激了,可惜呀。」

  張陽下意識眼角一動,想在人群中尋找少陰玉女的楊柳細腰,不料他沒有看到美人,卻看到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風雨樓主、憐花公子、天狼尊者還有五行山、三才山的幾個宗主,都恨不得離開扒開張陽的偽裝,將他絞成肉醬,然而恨火湧動,但卻沒人真的行動,誰都不想當那個出頭鳥。

  邪器少年的目光也不再刻意掩飾,冷冷地從一干敵人身上掃過,隨即目光突然一變,微笑浮現,他快步迎向上官雲。

  這時,上官雲竟然也主動走向「紅玉」,邪器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上官雲向來不喜歡繞圈子,直接就問道:「你是張兄弟嗎?」

  我行我素,率性而為,方為逍遙自在!

  張陽面對上官雲,瞬間福至心靈,俯身一禮,道:「拜見前輩。藥神山一別,前輩風采更勝當日,晚輩欽佩至極。」

  張陽如此回應,是在回答上官雲他就是張陽,但對於外人來說,那縷迷惑依然存在,雖然早已是掩耳盜鈴,但至少那「耳朵」還是掩著的。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客套了!我可不是一元與六道,沒那麼多講究。」

  上官雲虛揮大手,盡顯散修之首的灑脫自在,他緊接著話鋒一轉,道:「小兄弟,今夜可有空閒,與老夫月下飲酒?」

  「唉,晚輩也很想與前輩對酒歡歌。不過今晚實在身有要事,請前輩原諒。」

  張陽一聲無奈長歎,回到藥神山隊伍中。

  邪器剛離開,冷蝶就從上官雲身後冒出來,一抹怒氣浮上有如玉雕的臉頰,她低聲罵道:「不識好歹,白癡!」

  冷蝶的罵聲透著埋怨的韻味,上官雲不由得一愣,眼底瞬間閃過一抹強烈的驚喜。

  寒霜的腳步也下意識向這方靠近,正好聽到那一閃而過的埋怨聲,心弦不由得一跳,複雜的思緒悄然充斥著她的心窩。

  有了上官雲這一出,正邪各派的明眼人更加不敢擅動。

  張陽平生最喜歡狐假虎威的快感,於是故意從天狼尊者面前晃過去,他斜眼一瞟,並沒有理睬幾匹惡狼似欲殺人的目光,而是直接看向站在角落,一言不發的王香君。

  一日不見,王香君的身子依然宛如幼兒,卻瀰散著引誘男人邪惡之心的氣息,而且她的目光更加幽深黑暗,曾經狡猾的眼眸中已經看不到人性光華。

  邪器少年的挑釁適可而止,腳步略微一頓,隨即就遠離狼鬃直豎的天狼尊者,他目光再次在人群中一掃,很容易就看到尋找的目標。

  大廳內人潮洶湧、宗派林立,熱鬧無比,唯有恨天散人站立之處,方圓三丈內竟然沒有第二個人影。

  張陽只是看向恨天散人,立刻就感應到一股野獸的氣息撲面而來,彷彿要擇人而B 一。

  修他老母的,真是一頭野獸!哈哈……邪器突然開心地笑起來,思緒越是轉動,他唇角的笑意越是明顯。

  「咯咯……」

  一連串邪魅悅耳的笑聲突然在張陽身後響起,竟是小玲瓏不顧風雨樓主等人的側目,主動靠近已成焦點人物的張陽。

  「四少爺、人家的好情人,你不會看上這個怪物了吧?笑得好淫蕩呀!」

  小玲瓏這如此大膽的情話,自然單獨地傳入張陽的耳中。

  張陽悠然回身,與小玲瓏交換一個邪魅的眼神,同時也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回應道:「這傢伙馬上就要與王香君對打了,我在想兩隻野獸會怎麼搏鬥?呵呵。」

  「野獸搏鬥會比人類自相殘殺更好看嗎?咯咯……」

  張陽與小玲瓏雖然已經有了親密的肉體關係,但他們之間的感覺卻依然飄忽不定,似是情人又似盟友,彼此之間還有點抹不去的戒備。

  靠著邪器的無私奉獻,小玲瓏的力量再上層樓,邪魅的氣息更是幻化不休。

  雖然小玲瓏與張陽在打情罵俏,可表面上,小玲瓏的神情極為淡,遠遠看去,她只是與「紅玉」錯身而過,並留下一道妒恨的眼神,令曹孟等人不約而同鬆開微皺的眉頭。

  時光一晃,張陽期待的一刻來臨了。

  兩頭野獸同時飛身上台,一個咆哮嘶吼,一個則陰森冷漠。

  前幾輪比鬥,恨天散人一路踏著對手的血腥而來;王香君則是一路踏著自己的鮮血,走到今天。

  王香君身體的恢復能力雖然神奇,但更多人更看好恨天散人,就連張陽也希望看到王香君被打下擂台的一幕。

  「吼——」

  戰鬥開始了!恨天散人一如既往,一出手就是凶狠而猛烈的太虛真火,每一招都恨不得與對手同歸於盡。

  在廝殺一刻,王香君的眼神終於有了幾分變化,瞬間她從人偶變成了一個羅剎,法劍揮舞間,一層層結界憑空突現。

  恨天散人的呼吸更加狂暴,真火一湧,王香君的結界破了一層,再一湧,又破了第——層,然後是第三層、第四層……

  台下,張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不是因為恨天散人的氣勢,而是因為王香君的異變,心想:修他老母的,這賤人進步好快,陣法的運用都快趕上勾魂了!

  結界的障壁在炸裂,王香君則在後退,而恨天散人的真火似乎沒有枯竭時刻,不停從劍身上飛撲而出。

  王香君畢竟不是勾魂,終於她最後一層結界被刺穿,呼嘯的劍芒逼得她凌空後退,一下子就退到擂台邊。

  恨天散人猛然在自己的胸膛上擂了一拳,耳尖的人甚至能聽到他胸骨脆響。

  就在這自殘的擂打聲中,恨天散人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強大而凶殘的能量,緊接著他人劍合一,化作一道弧形飛舞的閃電斬向王香君的脖子。

  台下,天狼山眾人無不臉色大變,就連天狼尊者也不由自主捏緊拳頭,畢竟無論王香君的恢復力有多麼強大,如果頭身份家,她也別想再活過來,心想:除非……王香君跳下台。

  火狼真人雙目一縮,理智地急聲提醒道:「師尊,王香君還有大用死不得,叫她下台吧。」

  沒有靈智的人偶沒有得到命令,是絕不會認輸的!天狼尊者一頭白髮猛然一抖,厲聲道:「如果這樣她也躲不過,留下來也是廢物。」

  擂台上,劍芒已經逼近王香君的脖子。

  在這電光石火間,王香君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她單手一翻,一把符咒憑空而現,可符咒沒有迎向劍芒,而是貼在她自己的背上。

  王香君的確比不上勾魂,但她比勾魂狠辣百倍不止,符咒「轟」的一聲在她背上爆炸,炸得她背部血肉模糊,骨頭隱約可見。

  同一剎那,爆炸的力量使王香君的速度比閃電還快,她貼著恨天散人的劍鋒,化作一頭更加威猛的野獸惡狠狠地撞上去。「轟——」

  張陽期待的畫面成為現實,兩頭「野獸」用最為原始的方法凌空撞在一起。

  血在飛、肉在濺、聲在吼,血腥與狂暴最為猛烈的瞬間,恨天散人的法劍刺穿王香君的身軀,而王香君嬌小的手掌則打在恨天散人的肩上。

  同一剎那,天狼山隊伍中好幾道人影顫起身;下一剎那,群狼陡然歡呼起來。

  原來恨天散人的利劍並沒有刺中王香君,只是從她的肋下刺過,而一團太虛真火——接近太虛破天境界的真火,猛然從王香君的掌心中冒出來。

  「呼……」

  涼氣從無數人的喉嚨倒灌而入,皆心想:幾乎打不死的體質加上太虛真火,這王香君未免也太可怕了!年輕一輩裡還有誰能戰勝她?

  看著如此凶殘的「母獸」,無論正邪兩派的人都不想看到王香君繼續肆虐下去,許多人的目光下意識看向靈夢,維持人類尊嚴的一元玉女。

  人類的雜念在台下瀰漫,怨念雖重卻絲毫不能改變台上的結果。

  剎那間,恨天散人一聲慘叫,只見套住他全身的麻布炸成碎片,血霧一噴,「颼」的一聲,他飛上半空中,直接就飛出九陽山頂的範圍,向一座懸崖墜落。

  「啊!五弟!」

  張陽眼珠子一瞪,巨大的意外令他瞬間失態,再沒有先前那看戲的悠閒心態:恨天散人竟然是張守信!怎麼會這樣?

  兩秒的震驚之後,邪器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御劍騰空,全速向正在下墜的張守信飛去。

  在最高的觀禮台上,張幽月也是花容失色,立刻站起來。

  劉采依歎息道:「不用去了,真正的張守信早已經死了,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活死人。」

  「三姨娘,你早就知道他是五弟?他怎麼會變成這樣還與四哥哥為敵?」

  張幽月看著張陽破空飛去的身影,眼底瀰漫著深深擔憂。

  「從他第一天登上擂台我就認出他來,可惜已經晚了一步。萬欲牡丹下手真毒。唉,他的情形應該與百草真人差不多。」

  劉采依與張幽月對話之際,眾人都看向張陽,也看著命懸一線的恨天散人。

  無數人都在猜測張陽為什麼要救恨天散人,但除了清音與寧芷纖飛身追上去之外,沒有人絲毫有幫忙救人的念頭。

  世外道山直插雲霄、高若萬仞,張守信處於昏迷的狀態,這樣掉下去必然會變成一團肉醬。

  張陽一急,不顧一切地召喚出幻煙,瞬間加速破空的身形,與張守信的距離終於迅速接近,而就在他即將抓住章守信時,突然一道黑影橫空飛過,先是一掌打向張陽,然後衣袖一捲,帶著張守信降落在一片密林中。

  張陽被迫半空一頓,被震退幾丈,緊接著清音來到他身邊,關切地道:「主人,要不要追下去?」

  「不用了。對方是敵是友說不清楚,而且靈力很強,就讓他走吧。」

  邪器少年凌空一聲長歎,感觸萬千地道:「五弟在這裡得罪太多人,他這樣消失也許是一件好事,至少能保住一條性命。」

  當張陽返回山頂時,王香君已經回到天狼山席位,而這一番耽擱時間並不長,但她的傷勢竟然已經好大半,令原版邪器是相形見絀,心中更添鬱悶。

  經過這麼一場精彩的野獸廝殺,接下來幾場比賽再也沒有亮點,唯一讓張陽記住的就是小玲瓏苦苦戰勝一個對手,令風雨樓主喜出望外。

  鑼聲結束,鼎聲飄揚。

  第五輪比鬥還算順利結束了。

  在散場之際,九陽真人又站在主席台上,帶給下一輪選手們一個小小的驚喜。

  從第六輪比鬥開始,將採用現場抽籤的方式,決定誰與誰鬥法。

  微妙的訊息很快就傳遍各宗派,看來兩個超級宗師已經改變主意,不想再看到殺機四伏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