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器 第七章 宿命之戰

  王香君在原地頓了半秒,隨即腳底一動,一眨眼就站在張陽的面前。

  張陽與王香君的目光在虛空中一碰,剎那間,天空浮雲變色、大地飛沙走石,山腳那千百人的廝殺突然變成一場兒戲。

  邪器對上邪器,張陽對上王香君,一場難以避免的宿命之戰終於來臨!

  張陽與王香君之間沒有多餘的對話,有的只是不死不休的殺機;他們也沒有花稍的術法,只有最簡單、最原始、最驚心動魄的拳頭相撞。

  這時,王香君往前衝,元虛真火率先包裹住她那宛如幼女的拳頭。

  張陽的殺氣掀動一頭黑髮,他同樣是俯身出拳,拳頭上瀰漫著已經不算傳說的元虛力量。

  當兩拳相撞在一起時,地面陡然碎裂、空間剎那扭曲,但卻無人聽到爆炸的聲響,只能看見碎石升空而起,漫天四射。

  張陽兩人微微一縮拳頭,緊接著再次打出,大地再次龜紋密佈,碎石已經遮掩天空,人類的聽覺還是沒有起到作用,功力稍差的三靈女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

  紫雷山山頂上,突然變成一個「寂靜」的空間,只見兩隻拳頭不停碰撞,空間早已劇烈扭曲,彷彿是一面哈哈鏡般,在人類的視野中,張陽變得又矮又胖,而王香君則是身形歪曲。

  接連十拳之後,喀嚓一聲,張陽聽到指骨斷裂的聲響,劇疼有如閃電般打入他的心窩,而他左手的拳頭則比閃電還快;同一剎那,王香君也換成另一隻手攻擊,兩人不再移動,只有拳頭一次又一次的碰撞。

  「呃!」

  汗珠滾出張陽的額頭,劇疼已經讓他感到頭暈眼花。

  不能輸,絕對不能輸,呀——張陽在心海一聲狂吼,就在左手指骨斷裂的瞬間,他猛烈地揮動右拳,元虛回復之力剛好修復這只拳頭的斷骨。

  「轟!」

  人類的雙耳終於聽到猛烈的撞擊聲,但不是因為張陽兩人的力量暴增,而是因為他們的力量在下降,撞擊的聲波再也沒有超越人類聽覺的極限。

  爆炸聲連續響起,鮮血與碎石交相輝映。

  瞬間,慘烈的氣息濃烈十倍,兩個邪器的拳頭都能看見骨骼。

  巨響聲把火狼真人與渾身浴血的惡狼真人吸引而來,他們正好看到這一幕。

  在強烈的震撼後,火狼真人眼珠一轉,凝聲低語道:「師尊,這是好機會,叫這幾個妖靈殺上去,一定可以一舉拿下張小兒。」

  「別急,讓他們兩敗俱傷更好,惡煞冥女最近表現有點怪,不聽話的惡犬就要狠狠教訓一番,嘎嘎……」

  天狼尊者的笑容得意而又猙獰,畢竟無論王香君再怎麼有用,在他心底也只是一條可以利用的惡犬,甚至還沒有惡犬的待遇。

  「轟隆隆——」

  邪器之間的血腥決鬥還在繼續,張陽的雙手已經交換好幾次,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要停、不要停,為了身後女人們的安危,就是死也不能停!

  「喀嚓!」

  張陽兩人的右拳又斷裂了,而且是從拳頭一直碎裂到手腕。

  王香君眼中凶光一閃,左拳的傷勢雖然還沒有痊癒,但她卻毫不猶豫地打向張陽。

  電光石火間,張陽突然一聲大吼,碎裂的右拳竟沒有收回,反而再次猛擊而出,甚至拳速就此快上一剎那。

  「啊!」

  王香君一聲慘叫,就飛上半空中;可張陽也不好過,劇疼令他身軀搖晃,右手手肘以下已經全部碎裂。

  「四郎!」

  靈夢等人立刻飛身上前,護在張陽的身前。

  雖然張陽慘勝,但靈夢等女卻神情凝重,因為她們可不相信天狼尊者會這樣撤退。

  王香君則重重地墜落在天狼尊者的腳下。

  而天狼尊者果然沒有遵守江湖習慣,大手一揮,殺氣騰騰地道:「給我殺,一個不留!」

  天狼尊者的命令出口了,幾個妖靈傀儡卻一動也不動,目光都看向胸口多了一個血洞的王香君。

  天狼尊者見狀,一股無名之火轟然鑽入他的心中,他一腳踢在王香君的傷口上,厲聲呵斥道:「你這廢物,趕緊告訴她們,老夫的話就是命令,不可違背!」

  「是!」

  王香君有如機械地爬起來,說出簡單的一個字,隨即跳到天狼尊者的身上,張開櫻桃小嘴,露出森森白牙對著他的脖子狠狠咬下去。

  剎那之間,天狼尊者的脖子有如噴泉般湧出鮮血,可這並不是令他慘叫的原因,因王香君不是在吸血,而是在吸食天狼尊者的靈力,原來她不是不聽話的惡犬,而是一條反噬主人的——惡狼!

  天狼山兩大弟子同時神色大變,惡狼真人怒吼著揮起狼頭杵,惡狠狠地砸向王香君的頭顱。

  「噹」的一聲,竟是水蓮震飛惡狼真人的法器,黃靈女的利劍則刺穿他的咽喉,劍刃一抖,惡狼真人的頭顱就飛向天空。

  而火狼真人的智慧果然名不虛傳,幾乎是王香君背叛的同一秒鐘,他已經飛身逃向山下,不過還是被古韻的「幻影水仙」擦中肩膀,雖然是輕輕一擦,他仍然吐出大口鮮血,隨即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走。

  「啊!」

  張陽一方,一張張絕色玉臉無不目瞪口呆。

  靈夢眼中寒光一閃,生出趁火打劫之心,可惜火狼真人與惡狼真人太過弱小,轉眼之間,幾個妖靈傀儡就擋在王香君的身前。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短短幾秒的時間,天狼尊者已經變成一具乾屍,風兒吹來,死不瞑目的他就化為了一片煙塵,隨風消逝在天地之間。

  不可一世的天狼山瞬間倒塌,王香君則站在山巔上,雙目迸射出無比陰森、邪惡、凶殘的光華,蔑視著腳下的修真江湖。

  「嗷嗚——」

  在沒有絲毫人性的狼嚎聲中,王香君的傷口就好似大雪天人類留下的足跡般,轉眼就消失不見。

  狼嚎聲還未散盡,王香君已經撲向張陽,幾個妖靈傀儡則緊跟在她身後,掀起一道連天接地的煙雲。

  面對掙脫了鎖鏈的王香君,張陽的神情遠比先前更加凝重,他已經退無可退,唯有同樣化作一頭沒有理性的野獸,嘶吼著迎上去。

  靈夢與張陽並肩飛躍;而幻影一閃,清姬在張陽的另一邊出現;三靈女則結成劍陣,飛舞的劍芒緊追著張陽的身影;井清恬與宇文煙互相一望,立刻站在兩翼的位置上。

  剎那之間,雙方人馬挾帶著遮天蔽日的煙塵,呼嘯著殺向對手。

  只見煙塵凌空一撞,十幾道身影全部淹沒在風沙中,只有一道道劍芒在飛舞、一件件法器在嘶鳴。

  王香君一方的實力固然可以移山倒海,但張陽捕獵哀情幽蘭後,連帶著身邊女人的靈力也飛躍一個層次,同樣足以毀天滅地!

  這是一場元虛高手的決鬥,是一場決定天下未來的廝殺!

  殺氣越來越慘烈、風沙越來越兇猛,突然一抹血色染紅狂風,一道悶哼刺破煙雲,緊接著一片鮮血在風沙中打轉,數道悶哼聲連續響起。

  突然煙雲變成龍捲風,直向天空升去,然後又呼嘯著撲向山頂。

  「轟!」

  一聲炸響再次超出人類聽覺的極限,翻滾的煙塵突然失去飄浮的力量,就好似雨滴般灑落在地。

  瞬間,風沙不見了、煙塵消失了,唯有慘烈的殺氣還在瘋狂肆虐世外道山。

  三靈女倒在血泊中,東方憐則倒在她們的旁邊。

  黃靈女的胸口被利劍刺穿,而宇文煙與井清恬則雙雙倒在她的劍下。

  靈夢人生第一次渾身沾滿鮮血,在她失去意識的剎那,打神尺終於擊中古韻的身軀。

  這時,一股猛烈的山風吹來,卻吹不動山頂上一粒血色的塵沙,不過卻把清姬與勾魂僵立的身子吹倒。

  山風過去了,地上躺滿絕色佳人,只有三道人影還能傲然直立——張陽、王香君,還有水蓮。

  生死殺氣穿透所有人的身軀,靈夢眾女雖然生死不知,但張陽已經沒有擔憂的餘力,此時此刻,他的眼神、他的劍芒、他的腦海都只有眼前的兩個大敵。

  「呀——」

  廝殺到這般地步,張陽已經需要狂吼來催發潛能,他俯身往前一衝,「刺劍勢」化作一抹流光,射向王香君的咽喉。

  「檔!」

  金鐵交鳴之音再次沖天而起,火花在兩把飛劍上劇烈閃爍,張陽與王香君身形交錯而過。

  在電光石火間,張陽猛然原地一轉,「削劍勢」正好擋住水蓮橫斬而來的劍芒。

  下一剎那,王香君與水蓮的劍芒一左一右,把張陽包裹在其中。

  此時,一股壓力好似泰山壓頂般壓向張陽,讓張陽瞬間有種即將粉身碎骨的感受,他心神一沉,緊接著狂野的本性轟然爆炸,他只覺得腦海一震,刺劍勢、削劍勢、撩劍勢光速地浮現而出。

  在恍惚之間,張陽眼中的世界慢了下來。

  在張陽的腦海中,他的偶像古龍憑空突現,美酒繞著他的身軀盤旋飛舞,有如酒仙下凡般,突然飛旋的酒霧向張陽撲來,他雖然用盡全身之力,但一連三聲悶響過後,他身上還是多了三個窟窿。

  「呀——」

  彷彿是心靈世界的劇疼蔓延到現實空間,張陽陡然一聲大喝,上古飛劍瞬間脫手飛射而出,那呼嘯的劍芒一分為三,刺劍勢擋住水蓮,削劍勢壓住王香君,撩劍勢則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砰」的一聲悶響,三具身軀同時飛上半空中,又同時墜落於地,砸起三團煙塵。

  王香君與水蓮摔倒之處轉眼就變成紅色,而張陽的胸膛上也多了兩道十字交叉的劍傷,三人的鮮血就像噴泉般噴向天空。

  兩敗俱傷並不是結果,三個非人的生物都在掙扎,都想重新站起來。

  張陽的鋼牙咬得咯吱作響,他每挪動一下,就會有一根骨頭斷裂,喀嚓聲不絕於耳。

  這時,有人站起來了,不過不是張陽,而是王香君與水蓮,她們沒有人類的感情,對疼痛的感知也遠遠低於常人。

  王香君兩人冷酷地舉起利劍,可張陽還在掙扎,他極其艱難地抬起右腿。

  「張陽,死!」

  終於,王香君說出人類的語言,而當她手中的利劍舉到高處一刻時,眼中終於出現仇恨、興奮——這種屬於人類的波瀾。

  鮮血熄滅不了張陽眼中的狂野,他依然在掙扎,雙膝則好似蝸牛般緩慢地挺直,即使是死,他也要站直!

  張陽的舉動激怒了王香君,她與水蓮的劍刃同時加速落下,遠遠看去,掙扎而起的張陽彷彿主動把脖子迎上去。

  「撲通!」

  意外竟然出現了,上天沒有成全張陽的豪邁念頭,王香君與水蓮突然摔倒在地,劍刃只是無力地滑過張陽的肩膀,連衣袍也沒有刺穿。

  山風盤旋、風雲捲動,偌大的山頂上就此只剩下一道傲立的身影——邪器少年張陽!

  「王香君,你,死!」

  雖然王香君已經失去知覺,但張陽拿起上古法劍的同時,還是把宿命對手的話語還了回去。

  劍刃斬下,眼看世間只會剩下唯一的邪器,突然一股春風吹來,帶走張陽的飛劍。

  「兒啊,為娘真是為你驕傲呀,這樣也可以絕處逢生,咯咯……」

  只見一片身影悠然飛上山頂,劉采依雖然站在人群之中,但她的倩影永遠無人能夠掩蓋。

  「你?你想幹什麼?」

  看著巧笑嫣然的「母親」張陽眼中沒有絲毫喜意,在看到鐵若男、寧芷韻、瓊娘等人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沉重,因為眾女身形僵硬,明顯都是俘虜之身。

  「劉采依,我要殺了你!」

  張陽一聲怒吼,然後就與大地來了一個極其親密的接觸,因為怒火剛剛點燃,他的意識已經離他而去。

  「四郎——」

  一干美女俘虜無不花容大變、驚聲呼叫。

  然而在這如此時刻,劉采依也沒有鬆開眾女禁制的念頭,她的身子迎風一晃,萬種風情頓時消失不見,帶著一絲冷意,說道:「你們不用哭鬧,四郎不會死的,至少現在,他絕對不能死。」

  「哈哈……采依夫人說得好,張小兄弟現在絕不能死。」

  紫雷山風雲再起,一元真君與六道聖君並肩腳踏虛空而來,在他們的身後,則是近百個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還有一元山與六道洞府的所有精英。

  一時間,正道十山、邪門六道的高手皆聚集於此,這裡雖然不是修真大會,但卻更加氣勢磅礡,令人熱血沸騰。

  劉采依笑意盈盈,孤身迎上去,語帶弦外之音的說道:「我還以為兩位道兄會先到,想不到反而是我這只笨鳥先飛呀!」

  「夫人見笑了,老夫是不想多傷無辜,現在這樣兵不血刃,不是很好嗎?」

  一元真君與六道聖君的神色從容自在,隨口一句話,就把他們漁翁得利的手段敷衍過去。

  話音未落,兩大宗師悠然飄落至地面,兩手一動,十幾道光華飛舞而出,一干垂死的傷者悠然浮上半空中。

  在那光華的籠罩之下,所有人的傷勢迅速痊癒,包括源生之火本已熄滅的三靈女,此時也發出夢囈聲。

  「兩位道兄好神通,竟然已經跨越元虛結界,難怪這個小小世界留不住你們。」

  劉采依少有的露出驚歎之色,隨即凝聲問道:「不知兩位道兄準備何時開始?」

  六道聖君那粗獷的面容舒展開來,他豪不掩飾心情的激動,抱拳一禮道:「還請采依夫人重新布下天人法陣,只要陣法一成,老夫與一元兄立刻行動。」

  劉采依看了看昏迷的張陽等人,眉毛微微一揚,平靜地回應道:「好,我立刻開始佈陣,最遲明日一早,兩位道兄就可以——打開天門。」

  說到「打開天門」四字時,劉采依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粗重幾分,天人界的誘惑果然難以抵擋。

  時光悠悠,朦朦朧朧。

  終於張陽緩緩張開眼睛,在思緒開始轉動的第一剎那,昏迷前的畫面立刻在他腦海急速回放,令他下意識魚躍而起,迅速召喚出青銅古劍。

  然而幻煙並沒有出現,一大群絕色佳人則映入張陽的眼簾。

  「四郎,身子怎麼樣?還有傷嗎?」

  寧芷韻神情溫柔地握住張陽的手腕,鐵若男則跨步上前,突然在張陽的頭上重重敲了一下,這一下敲得特別用力,一點都不像是在打情罵俏。

  「臭小子,不許發神經,躺下去睡大覺。」

  「睡覺,我為什麼要睡覺?」

  張陽覺得頭上多了一個大包,暈乎乎地望向鐵若男。

  「這樣敲他腦袋沒有用,還是用我的靈毒吧!」

  說著,寧芷纖越眾而出。

  寧芷纖眼底那不懷好意的意思,嚇得張陽身子一縮,寧芷韻則急忙拉住談起靈毒就失控的寧芷纖。

  「唉,你們不要欺負四郎了,讓他喝下這烈酒,自然會一覺睡到大後天。」

  說著,瓊娘的血玉酒葫強行塞入張陽的嘴裡。

  「沒用的,他現在可是元虛高手,再多酒也灌不醉他。」

  冷蝶清冷的聲音透出幾分急切,她雖然制止瓊娘的「暴行」但卻一抬手指,將一股寒氣打入張陽的眉心。

  張陽瞬間渾身佈滿冰霜,腦袋似乎也被凍結了,心想: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我在做夢?做夢也不能這麼過分呀!嗚……

  兩秒之後,張陽的護體靈力自動運轉,眾女所有的折磨都化為輕煙,他的雙目則逐漸變得明亮。

  宇文煙蹲在張陽的面前,話語既是歡喜又很無奈:「唉,你們的辦法都沒用,主人太厲害了,根本不會迷糊。」

  她們究竟在幹什麼?為什麼要把我弄迷糊?清醒過來的張陽,腦中的困惑更多,他嘴巴一張,剛要開口詢問,不料「砰」的一聲,後腦竟遭受井清恬的一棒重擊。

  「撲通」一聲,張陽再次昏倒在地。

  「看吧,還是我這辦法有用,一下子就搞定了。」

  「清恬,輕一點,小心不要傷到四郎。」

  清姬與宇文煙急忙抱起張陽,可她們雖然心疼,但卻沒有真正責怪井清恬的意思。

  片刻之後,張陽的眼簾又開始顫抖起來。

  井清恬手中的木棒又舉了起來,而清姬還沒有來得及阻止,柳飛絮已經奪下木棒。

  柳飛絮一聲長歎,眉宇之間佈滿憂愁,隨即銀牙一咬,金針在她手中憑空突現,道:「我來試一試,用金針刺穿他全身經脈,也許能讓他昏迷幾日。」

  寒光一閃,柳飛絮真的對張陽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