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姬眼神一動,正要加入戰場,不料小玲瓏卻擋在她的身前,說道:「師尊,這可是人家的家事,你就不要去攙和了。不管你幫哪一方,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小玲瓏雖然叫妙姬師尊,但卻帶著居高臨下的語氣,然後她嬌小的身子微微一震,竟逼得妙姬連連後退。
妙姬氣得臉頰忽紅忽白,但又覺得小玲瓏所言有理,因為那可是張陽的家事,外人豈能隨便插手?不過,妙姬覺得小玲瓏的態度很可惡。
而這一切說來話長,現實不過是眨眼之間。
不待妙姬與小玲瓏掀起真正的殺戮之浪,裡面響起一聲巨響。
「轟——」
沒有人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整座後殿就瞬間化為灰燼,也沒有人知道劉采依使出什麼手段,就見張陽飛上半空中,隨即就好像一片羽毛般飄到地上,這情形煞是怪異。
張陽並沒有受傷,但也失去反擊的力量,隨後劉采依隨意地一抬玉手,張陽立刻飄到她面前,變成動彈不得的階下囚。
張陽可是已經進入元虛境界的邪器,可竟然一下子就被劉采依制服了。
頓時一口涼氣從眾女的嘴裡倒灌而入,一元玉女等人更不由自主地收劍後退,清音則一聲嬌叱,不顧一切地撲向劉采依。
「砰」的一聲,先前那道光牆再次出現,把清音與其他諸女都擋在另一邊,而爆炸的煙塵更是遲遲不下墜,在眾人的頭頂上形成一層渾濁的浮雲。
「四郎,你真要逼我嗎?」
「我不想活得糊里糊塗,你不答應,我絕不罷休!」
張陽怒聲回應,而隨著他緊咬鋼牙的聲音越來越響亮,他慢慢地站了起來。
在恍惚間,張陽就好似一匹難以馴服的野馬般,這讓劉采依不由得柳眉一皺,似乎失去了耐性。
「四郎,這是你逼我的,莫怪為娘要廢去你的靈力!」
說著,劉采依含怒擊出一掌,狠狠打向張陽的丹田。
在結界另一邊,眾女瞬間面如土色,無論抱持何種心思,她們都不想看見張陽變成一個廢人,然而即使她們用盡全力,卻也難以打破劉采依設下的結界。
這時,劉采依依然憤怒,張陽的目光則依然狂野,但好在柳飛絮一直站在劉采依的身邊。
「住手!」
震驚猛然浮現至柳飛絮的雙眸中,驅散盤旋在她眼底已久的猶豫光華,柳飛絮陡然怒斥道:「采依,你怎麼可以對四郎下毒手?」
「砰」的一聲,柳飛絮如閃電般擋在張陽的身前,與劉采依對了一掌。
歷經妖靈一劫後,柳飛絮雖然靈力大進,但面對劉采依這含怒的一掌,她還是被打得飛了出去,在慘叫聲中,鮮血飛濺。
「飛絮!」
劉采依驚聲大叫,隨即化作一道幻影凌空追上柳飛絮,然後她在柳飛絮的身上點了幾下,就一個飛身來到寧芷纖的面前。
「丫頭,趕緊幫她治傷,別愣著!」
這突然的變化讓眾女不再爭鬥,甚至包括張陽在內,都替柳飛絮感到擔憂。
只見寧芷纖手中的金針飛舞,片刻後,她呼出一口大氣。
劉采依頓時如釋重負,幾乎是在張陽要開口怒斥的同一剎那,她一指封住張陽的經脈,又回身對眾女道:「他是我兒子,我不會傷害他,而你們也不要添亂了,否則家法侍候。」
雖然真相還沒有弄清楚,疑雲依然盤旋在眾人心中,但冷蝶等女玉手顫抖幾下,最後還是不敢輕易對劉采依動手。
劉采依目光過處,見包括清音在內的人都垂下眼簾,她滿意地微笑道:「你們這幾個丫頭不要都苦著臉,四郎只是一時糊塗,從今天起,他就待在這裡,我會讓他完全清醒過來。」
「唔唔……」
聽見如此安排,張陽不能說、不能動,一雙眼珠急速地轉動,喉間發出陣陣沉悶的哼聲。
「小羊兒,你也覺得娘親這提議很好,對吧?咯咯……」
歡快的笑聲抹去劉采依先前的殺氣,她輕盈邁步,拖著張陽走向偏房,然後玉手一抖,把張陽扔進一間練功靜室。
「四郎,你如果想通了,就在心裡呼喚娘親,娘親隨時等著你的呼喚,咯咯……」
劉采依笑聲不絕,彷彿還是像以前一樣在與張陽玩遊戲;不過張陽那憤怒的目光,可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眾女紛紛張大美眸,沒有人明白劉采依是否在生氣,更無法明白劉采依與張陽究竟是不是母子?
時間在沉寂中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眾女就各自離開,而張陽則可憐地被劉采依關起來。
這時,小玲瓏的眼珠微微一轉,就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前殿,凝聲下令道:「火雷,傳令下去,誰敢洩露今天的事情,定斬不饒!知道嗎?」
「屬下明白。」
火雷真人的額頭冒汗,身軀微微顫抖,因為別說是劉采依的威勢,只是張陽那三聲怒吼,就已經震得他氣血翻騰、經脈逆轉。
雖然小玲瓏已經下達嚴令,但她的威嚴還不足以控制住人心,加上不停招兵買馬的吸塵谷龍蛇混雜,因此張陽母子反目的消息就有如張開翅膀的鳥兒般,很快就飛遍修真江湖。
在血月峰上,戰火的痕跡還未完全消失,但人心已經逐漸屈服。
惡狼真人拿著最新的密報,興沖沖地衝到火狼真人的面前。
惡狼真人恨不得把所有侮辱的字眼都送給張陽,說道:「師兄,張小兒原來真是野種,只是劉采依利用的工具,狗雜種、賊痞子,嘎嘎……」
火狼聞言撫鬚微笑,搖頭晃腦地道:「這是天賜良機,即刻告知師尊,提前出兵!」
「師兄,妖靈只剩下三個,惡煞女已經確定目標,那咱們要先捕捉哪一個?」
火狼真人的雙目精光電閃,殺氣騰騰地說出三個字:「金石門!」
修真界戰火一觸即發,兩大超級宗師卻仍悠閒自在地對坐品茗。
六道聖君環目四視,由衷地讚歎道:「一元兄,你這混元洞府堪比仙境,果然是名不虛傳。」
「一元山雖好,可又怎麼比得上真正的天人之境?」
一元真君放下茶杯,忍不住感慨道:「與上個月相比,我的源生之火又弱了一絲,無論我怎麼想盡辦法,果然還是人力難以逆天,唉。」
在一番感慨後,一元真君問道:「六道兄,你覺得劉采依與張陽反目是真是假?夢丫頭在信上雖然言之鑿鑿,但我還是覺得劉采依詭計多端,不能不防。」
六道的面容先閃過一抹無奈,這才思索著回道:「小玲瓏也來信了,與靈夢所言一模一樣,但如果不是劉采依,我絕不會有半點懷疑。」
話語微微一頓,六道眼中精光閃現,繼續道:「劉采依的心思無人能猜,不過張陽卻是我們的指路明燈,以他的行事作風,即使是計謀,他也絕不會傷及他身邊的女人。」
一元真君雙眼一亮,接過話頭道:「你的意思是說……此事是真!嗯,也對,我們與劉采依相識二十幾年,從未見她懷過孩子,如果張陽真與她有殺母之仇,這結果的確不意外。」
兩大宗師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六道聖君暗自咬牙,凝聲道:「不管劉采依有沒有詭計,以如今情形,我們何須有太多顧忌?一元兄,你意下如何?」
六道聖君雖然沒有完全細說,但一元真君卻完全明白,他雙目微微一縮,還是小心地道:「六道兄,開啟天門只有一次機會,還是繼續觀察一下,看透劉采依的想法後,再行事也不遲!」
話語微頓,一元真君凝聲補充道:「沒有張陽,還有惡煞冥女,雖然慢一點,但這點時間咱們還有,無論如何,絕不能給劉采依破壞天門計劃的機會。」
六道聖君微微頜首,激盪的熱血瞬間恢復平靜,讚歎道:「還是一元兄心思縝密,難怪我邪門六道雖然人才湧現,卻一直被正道十山牢牢壓制住,哈哈……」
「六道兄過謙了。」
一元真君謙虛地回應,隨即話鋒一轉,由衷地歎息道:「咱們當年鬥來鬥去,如今回想起來,只覺得好笑呀!凡人再怎麼爭鬥,又怎能鬥得過歲月?若不能打開天門,你我遲早化作一圮黃土。」
六道聖君附和回應,而且因為觸及到心願,他們不由得對突然變卦的劉采依感到更加怨恨,也更加小心謹慎。
暮色來臨,月華如水,彷彿為大地鍍上一層美麗的銀輝,但吸塵谷卻瀰漫著一股不散的狂躁之氣,而眾女之間的裂縫並沒有因為時間消失。
清音看著靈夢時,就好似在看著敵人般,而張幽月對冷蝶也是處處提防。
但在這種時刻,劉采依不僅沒有設法化解,反而還火上澆油,把看守張陽的任務交給張家四月,讓清音等女更是憤怒。
張雅月終於忍耐不住,顫聲道:「三姨娘,四哥哥已經躺了一整天,這樣下去,他的經脈會受傷,還是……」
「雅月,不是姨娘心狠,而是你四哥哥已經走火入魔,讓他這樣待著,對他更好。」
劉采依一向是張家四月心中的神,不過她這次的解釋卻令張雅月四女難以信服。
張寧月看了仰躺在地上的張陽一眼,並沒有掩飾眼底那一縷擔憂,突然她雙眸一亮,靈光一閃,歡聲道:「三姨娘,你就別生四哥哥的氣了,可以讓他戴罪立功,去捕獵剩下的妖靈。」
「姨娘也想這樣,可你四哥哥不答應呀,唉。」
劉采依一聲長歎,張家四月與靈夢的目光都轉向一個方向,而迎接她們的果然是張陽火花四濺的目光。
「四郎走火入魔的情形越來越嚴重了。」
劉采依重複了一遍不讓人信服的理由,隨即玉手一揮,柔聲道:「你們先出去,由四月負責鎮守院子的四角,靈夢自由巡視,我要幫四郎治療,絕不能被其他丫頭打擾。」
張家四月與靈夢紛紛行禮離去,轉眼間,練功靜室內,只剩下一對反目成仇的母子。
「四郎,你還真是狠心,差一點就震散為娘的仙體了!」
劉采依坐在張陽旁邊的蒲團上,衣袖輕輕一揮,張陽立刻恢復說話的力氣。
「不是我心狠,是你不考慮我的心情,如果你真是我娘親,何必拒絕滴血認親?」
雖然所有的事情都證明一個結果,但張陽眼底還是有一縷僥倖的光華,他多麼希望這只是劉采依的一個惡作劇。
這時,劉采依換了一個坐姿,那高挑的身子在蒲團上悠然伸展,每一個動作都瀰漫著誘人的氣息。
「四郎,萬欲牡丹此計不只是謠言,而是她幾十年怨恨積累的詛咒,所以你才會被謠言控制住心神,即使娘親聽你的,你也不會相信結果,畢竟以為娘的本領,要破解芷纖的手段只是輕而易舉。」
劉采依微微一挺身子,雙峰彷彿即將裂衣而出般晃動,緊接著她歎息道:「只要妖靈略施小計,你肯定又會猜想,結果會不會是為娘做手腳,對吧?」
張陽張開的嘴巴不由得閉上了,忍不住暗自懷疑滴血認親對天人的作用。
劉采依看著張陽沉思的神情,一縷異樣在她眼底一閃而過,隨即揚聲道:「你要想知道真相,為娘還有一個更好的法子。」
瞬間張陽抬起頭,希望之光充斥著他的雙目,問道:「什麼辦法?」
劉采依那如星辰般美麗的眼睛看向窗外的夜空,帶著幾許回憶的韻味,柔聲道:「當年,萬欲宮中,只有一個人的心智沒有受到丹藥影響,只要你找到她,自可問出真相。」
「萬欲宮?你是說妖靈?」
「對,為娘說的就是萬欲宮四大花王之首,靈力僅次於萬欲牡丹的哀情幽蘭,我能感應到,她正在紫雷山上。」
這時,劉采依收回目光,一邊凝視著張陽,一邊語重心長地道:「要破解妖靈的詛咒,只能從妖靈身上著手,你自己追尋得到的答案後,才不會胡思亂想。」
「呵呵……」
張陽笑了,在劉采依風情萬種的身影籠罩之下,他躺在地上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放肆:「劉采依,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不忘廢物利用,真是名不虛傳啊!哈哈……」
張陽的話語充滿嘲弄,還有點自嘲,最後近似喃喃自語道:「你乾脆殺了我,不然我一定會報復的!」
「你真不答應?」
「絕不!」
劉采依被張陽的話語激怒,突然翻臉厲聲道:「你若不答應,那我只好聽你的——廢物利用,吸光你的功力,讓你變成一個廢人,你可想好啦?」
「廢人也不錯,我可有十幾年的經驗,來呀!」
張陽斜眼上望,挑釁地說道,也許是過度悲憤,他還真有點懷念以前的廢人生活。
「好,我就成全你。」
怒火終於在劉采依的眼底爆炸,她猛然一掌拍在張陽的頭頂上。
與此同時。
「啊!」
柳飛絮一聲尖叫,從昏迷中突然驚醒過來,她大口大口喘著氣,豐滿的酥胸有如震盪的鼓面般,心跳聲則好似擂鼓聲,就連在幾米外的寧芷纖也能德到。
「師娘,調勻呼吸,小心內傷復發。」
毒手玉女急忙走上前,玉手一晃,金針憑空突現。
「芷纖,別管我,快去救四郎!」
柳飛絮的玉臉慘白,她用力抓住寧芷纖的手腕,急聲道:「快去救四郎。我被劉采依騙了,她一直在玩弄我們。如果四郎不再為她所用,她一定會滅絕後患,快去!」
寧芷纖手中的金針一縮,隨即她沒有絲毫猶豫地飛身躍窗而出。
寧芷纖穿窗而出的身影凌空一折,順勢飛到隔壁房門前,她一邊低聲疾呼清音的名字,一邊推開房門。
「吱呀」一聲,門扉應聲而開,裡面卻沒有人。
「芷纖,出了什麼事?」
不待寧芷纖收回愕然的目光,瓊娘已經在她身後出現。
下一剎那,冷蝶也從房中飄然而出,在聽完寧芷纖的解釋後,她玉手一翻,一邊召喚本命飛劍,一邊凝聲道:「小音與宇文煙肯定是去單獨行動,但咱們也管不了那麼多,先把四郎救出,再殺出吸塵谷!」
同一時刻,在一條深入地下的密道中,兩位絕色美女正在小心地潛行。
「小音,你怎麼知道這裡有一條地道,真的會通往關押老公的房間嗎?」
宇文煙圓潤的玉臉微微上揚,在洞頂寶石的光輝映照下,她眼底的好奇清晰可見。
「我也不清楚,只是心裡一急,立刻就想到這條地道,也許是玄功感應吧。」
清音隨意找了一個理由,緊接著話鋒一沉,凝聲提醒道:「小煙,小心腳下,這條地道每隔一段就有一種陣法,如果觸動機關,通道立刻就會變換,再也找不出主人所在的房間。」
「我知道了,咱們無論如何一定要救出老公。三夫人絕對不會是他娘親。」
宇文煙的玉臉浮現怒意,緊跟在清音身後,突然她雙眸一亮,問道:「小音,你是不是已經恢復記憶了?」
「啊,沒……沒有,只是想起了這條通道。」
瞬間,清音的美眸中充滿雜亂的光華,身子一顫,就被一股無形的氣流牽動,意外地撞向牆壁。
剎那之間,時光呈千百倍拉長。
當清音撞在牆壁上時,牆壁竟然一抖,抖出萬千道光點,緊接著通道竟如有生命般微微蠕動起來,只等清音撞在牆上,無數個機關就會好似野獸般張開巨口。
剎那間,宇文煙的臉頰白若積雪,而同一時刻,張陽的臉色已經灰暗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