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出口,站在我身邊的郝蓮娜忽然抿嘴笑道:「嘻嘻,老公,小亞就是米希亞啦。」
「哪個米希亞?」我皺著眉頭問道。
這時淡綠色長髮女孩好心提醒我道:「你上次因公殉、呃,不!是因公受傷時,那個在馬利諾紀念醫院裡,照顧你的專屬看護──米希亞·坎拉德。記得嗎?」
「唔……馬利諾紀念醫院……啊!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出賣我,害我們被皇朝禁衛軍通緝的賤人!」
「呃,古奇……你最好收回這句話唷……」
「我為什麼要收回這句話?」不經意瞥見艾美臉上古怪地神情,我不禁納悶道:「難不成……你暗戀她?或是說,她和你……有『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
「古奇·凡賽斯!」艾美陰沉著臉大吼。
「老公,你別亂說!」郝蓮娜對我使了個眼色道:「艾美這麼說,完全是為了你好。因為米希亞是……皮大叔的女兒。」
「啊!什麼?怎麼可能!」話雖如此,但一想到說錯話的下場,我不禁語帶顫抖對中年男子道:「師……師父,娜娜說的……呃……是真的嗎?」
只見中年男子摩拳擦掌,露出猙獰的面目,寒聲道:「你說呢,臭小子?」
「呃……我想應該是真的吧……啊!師父,你別打我呀!我現在是重症傷患呀!啊!米希亞,救命呀!我快被你老爸打死啦!」
此話一出,眾人自然順著我求助的目光瞟向門口,可是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金髮女孩,卻說出令我大感意外的言語。
「皮卡丘,下手別太重!你只要略施薄懲,隨便賞他個十萬伏特就夠了,因為我不喜歡看到血……」
「收到!」
師父別過頭應了一聲,立即轉過頭緩緩走向我,口中同時發出尖銳的恐怖笑聲道:「桀桀桀……臭小子,你就認命吧!誰叫你得罪了我的寶貝女兒呢……」
話剛出口,我的頭頂立刻出現一陣連續且密集地閃光,而我躺在床上避無可避下,只能抱頭曲身,讓十幾道無聲閃雷劈得全身焦黑,到最後只能可憐兮兮地躺在地上,看著前方開懷大笑的一男三女;而身上輕重不一,好不容易才結痂癒合的傷口,此刻又有幾處迸裂開來,結果包裹在身上的白色紗布,正迅速滲出點點鮮紅。
直到身上痛楚稍減,我才咬牙切齒地哀叫道:「師……師父……你、你……
算你狠!「」嘿嘿嘿!臭小子,你可別怨我!只要是我寶貝女兒吩咐的事情──哪怕是限我一天之內,到夢華之顛摘一株『夢華雪蓮』給她,我都會盡全力完成這項不可能的任務。哼哼……要不是小亞心存善念,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為師的懲戒手段吧。「說到最後,師父的語氣驟然變得森冷無比。
「呃……」聽到中年男子的話,隨即想起他訓練時地種種非人道手段,我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啦,笨徒弟!別再抱著混吃等死的心態過日子啦!你如果再不振作,那些躲在暗處的敵人只要逮到機會,一定立刻收割你的性命。」
師父的話,宛若一道威力強大的閃雷,瞬間打入我心坎,令我不得不正視起這個問題。
回想起從我被踢出學院開始,我的生活似乎就在逃亡與被人追殺中度過。而深究其原因,正是因為我這身,只能算是甫窺魔武門徑的淺薄修為。
當我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時,我就非常嚮往能夠成為那些,可以憑空施放出火球、風刃、水箭、落石……等,或者一拳打斷一棵樹木,一刀劈開一顆巨石的強者。
等到我遇到師父,突然擁有這些令普通人稱羨的能力後,我的確產生一種傲視天下的強者心態;可是沒想到這種以管窺天的狹隘眼界,全在執行那樁不可能的任務後──徹底粉碎!
先撇開那套超乎常人理解的隱形戰甲的戰力不談,單就我遇到的敵人來說,每一個人的實力都在我之上;彷彿我這些在瓦茲城賴以保命及橫行的能力,在他們眼中,只不過是比普通人……強那麼一丁點的九流庸手而已。
雖然我打從心底不願承認這件事,但是殘酷的事實,就這麼赤裸裸地擺在我眼前!
每次遇到危難險境時,若不是靠著絕佳運氣,與郝蓮娜、艾美等高手相助,我說不定早就成為眾多地獄亡靈中的一員。
如今,師父一針見血言論,倏地打醒了我抱著安逸過活的癡人夢。
不自覺望著眼前眾人,我心裡突然升起一個熾熱的念頭:我想擺脫別人眼中的廢柴印象,成為一名實力與師父不相上下的──絕、世、強、者!
想到這裡,我頓時強忍身上的痛楚,翻了個身改躺為跪,用力挺直身體道:「師父!請你幫我提升實力!」
此話一出,中年男子臉上的表情倏地一僵,接著轉為嚴肅道:「為什麼?」
我神色一凜道:「因為我想平安活下去!我不想再過著這種食不知味、宿不安眠,到處被人追殺的痛苦日子!」
「真的?」
我堅定地點頭道:「這幾個月飄忽不定的生活,讓我徹底明白一件事:假如我沒有像你這麼高強的魔武實力,那麼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浮誇的假象;一旦受到嚴厲考驗,那麼我這些不能稱為魔武實力的本領,根本不堪一擊!」
說到這裡,我不由得緊握拳頭,緊盯著對面的男人道:「師父,求你再幫我一次吧!我不奢求未來的成就可以超越你,但至少幫我提升到和郝蓮娜或艾美的等級,讓我有足夠能力保護自己所愛的女人……」
隨著話落,四人的目光突然全集中在我身上。
彷彿要看穿我真正心思般,師父犀利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許久之後,竟雙手背負在後,不斷對我搖頭歎氣。
「難道來不及了?」我心想。
我正想發問,對面的中年男子卻先開口:「你如果早幾年領悟這個道理,並且從進入軍事學院起認真修煉,那麼你現在也不用跪在地上求我了。」
聽到這句話,我不禁楞了一下道:「師父,你當年不是告訴我,我的魔武體質已經定型,無法再有更高的修為嗎?可是剛才那句話,似乎有另一層含意?」
「喔!我真的會被你氣死!我當年怎麼會收下你這個笨徒弟呀!」只見他仰頭翻了個白眼,道:「我問你!你進入學院後,有想辦法突破自身修為的瓶頸嗎?」
我搖頭不語。
「那我再問你,你有像吟遊詩人所寫的奇遇小說裡,那些身世平凡的主角,為了提高自己的修為而走進深山、潛入大海,試著尋靈藥、撞奇遇;或者打幾隻神級魔獸,挖取它們的魔晶核,制做頂級的法器或神器?」
我當下不以為然道:「可是你告訴我,這些都是他們瞎編出來騙錢的虛幻故事?不僅如此,你還告誡我這些故事隨便聽聽就好,千萬不要信以為真……」
沒想到我話剛出口,眼前頓時一花,接著額頭立即傳來劇烈疼痛,耳邊同時響起清脆地「叩咚」聲。
「哎喲!師父,你幹嘛打我?!」我跪在地上,捂著額頭大叫。
「奇怪,以前你不是很聰明嗎,為什麼開始過好日子之後就變笨了!」中年男子頓了頓,歎口氣後才接著說道:「我用這個比喻是想告訴你,人生在世就是要有強烈的企圖心!說實在話,那些傳說中的強者,哪個不是歷經千辛萬苦,想盡辦法突破肉體上的限制,最後才能成為令人敬畏的神人?你想,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那種只要吃幾顆靈藥,撿幾本殘破的秘籍,然後不用刻苦修煉,就能在短時間成為絕世強者的好事,那麼整個穆思祈大陸早就強者滿街跑了。」
師父的話雖然有幾分道理,但我仍嘴硬強辯道:「可是我和米希亞那種具有先天優勢的人又不同,我再怎麼練也不可能突破三階呀!」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呃……你當年不是說過……喔!師父,我又說錯什麼?」
冷不防又中招,我不禁捂著頭大叫。
只見師父氣急敗壞地對我吼道:「你沒有真正下決心苦練,怎麼知道沒用?
當年我就是怕你恃才而驕,影響了你的修為,所以故意在你身上留下五道封印;假如你進入學院後真的能認真苦練,想辦法突破瓶頸,那麼即使你的封印沒有完全解開,起碼也擁有四階五級以上的魔武混合實力。可是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不思進取,每天像行屍走肉般,只曉得渾渾噩噩過日子……「說到這裡,他先瞟了我一眼,接著就將目光轉移到米希亞身上道:」最後,我再告訴你這笨徒弟一件事:我家小亞和你一樣,都是經過後天改造,才擁有魔武雙修體質的異人。「
師父的驚人之語彷彿一柄沉重的大錘,在我脆弱的胸口狠狠敲下,令我呼吸不由得為之一窒,整個人隨之向後傾倒。
(怎麼可能?!她居然和我一樣,也是後天改造的……偽天才?可是她上次為了救我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怎麼看都不像逆天改造出來的模樣。假如她真的也是後天改造的異類,那麼師父當年為什麼又說,我是第一個改造成功的人呢?)
我雙手後撐坐在地上,喘氣吁吁地看著眼前四人,尤其是米希亞──這名身材姣好的俏護士。因為我想從她細微的動作、表情以及呼吸當中,找出這隻老狐狸戲耍我的證據。
只不過我從頭到腳,仔細觀察她好一會兒,接著又將視線轉移到其它三人身上,但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出一絲異狀。
(嗯……看來這隻老狐狸沒有說謊……唔……不對!這當中大有問題!)
先不提師父那句「解開封印,實力自然提升」的話是真是假,單就他和米希亞如何找到我,又怎麼從敵人手中將瀕死的我救出……最令我感到納悶的是,他們為什麼可以找到郝蓮娜和艾美?
當我把這些問題一股腦丟出來,師父卻轉頭對米希亞道:「小亞,你先治療他身上的傷,等他外傷好了八成再告訴我。」
「為什麼又是我?」米希亞居然嘟著嘴,向她父親抱怨道。
「啊,呃……那是因為……這裡只有你是合格的醫護人員嘛。」
我在一旁看著父女倆互動的情況,不禁感到納悶不已。
一向給人高深莫測,威風凜凜的絕世強者,居然對年輕貌美的女孩表現出唯唯喏喏的孬樣;而在醫院裡,一向給人和藹可親,嘴角始終掛著迷人微笑的俏護士,可是對自己的父親又換成另一張面孔……讓我不禁懷疑,他們是不是也在玩諜對諜的角色扮演戲碼?
不過轉念一想,我馬上推翻這個可能性。
原因無他!光憑他可以在穆思祈大陸橫著走的絕世強者實力,根本不需要搞這些無意義的伎倆,更何況他欺瞞的對象,還是自己主動收入門下的徒弟。
可是當我看到如此詭異的親子相處模式,我又不禁在心裡,揣測這對奇妙組合的真正關係。
之後與他們相處一段時間我才知道,米希亞為什麼從不挽著師父的手臂,親暱地喊他一聲「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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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米希亞光系魔法治療下,經過兩天時間,我的外傷終於好得差不多,可是骨斷肢折的傷處依然疼痛不己。
「米希亞,你為什麼不順便幫我醫治內傷?」我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問道。
「皮卡丘交待的。」穿著特製護士袍的女孩,聲調雖然溫柔動聽,可是從她臉上可以明顯看出,她醫治我並非所願。
「算了,要不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我也不想讓她救治。」我心想。
儘管我心裡仍殘存被她設計出賣的陰影,但不可否認,每當我看到米希亞穿著護士袍,動作熟練為我端湯換藥時,她胸前不經意流洩出的春光,就成了我「床上」生活的唯一娛樂。
若不是我的手腳被夾板固定住,我絕對會忍不住伸出「神手」,在她彎腰為我換藥時撅起的超彈性美臀上,狠狠拍它幾把。所以換個角度想,我躺在床上無所事事的日子,雖然過得無聊卻也舒心安逸。
一個人待在「春歌曉榭」的客房中,沒有敵人追殺,吃喝不用煩惱,睡覺沒有人打擾、唔……除了偶而聽到門外的淫聲浪語……如此舒適安逸的生活,讓我覺得彷彿又回到那段,在喀得爾皇家軍事學院每天混吃等死,被封為「萬年學員」稱號的逍遙日子。
可惜好景不常!
第三天一早,穿著低胸貼身特製護士裝的米希亞一進門就二話不說,直接拆下了包裹在我身上的紗布,以及固定手腳的夾板。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舉措,我當下感到一陣茫然與不解。我正準備開口發問,米希亞彷彿早已看穿了我的心思般,她邊收拾換下的紗布邊說道:「皮卡丘待會兒就來了,他可以解答你心中所有疑惑。」
話剛說完,門口立即響起咿呀的聲響;原本被隔音魔法阻隔的淫聲浪語,也伴隨著師父逐漸接近的腳步聲,悠悠蕩蕩地飄入我耳裡。
只見中年男子進門後,隨即的感慨的語氣叫嚷著:「唉……現在的年輕人真幸福呀……他們晚上可以埋頭苦幹,白天又能繼續猛操狂干,真羨慕他們如此耐干呀。想當年……」
可是他話剛說一半,米希亞卻陰沉著臉打斷他的話:「皮卡丘,請你說話莊重一點,有點為人師表及長輩的態勢好嗎?」
「啊!喔,呃……咳、咳!不好意思……」
中年男子當場被年輕貌美的俏護士,嗆得不知該如何接話;在此情形下,身為徒弟的我,自然就成了師父抒發情緒的對象。
「好徒兒,昨天睡得安穩嗎?」
耳熟的問候語甫竄入耳裡,我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直到看見中年男子搓捻唇角上的八字鬍,露出不懷好意的陰側奸笑時,我倏地想起了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當下,一股令人發怵的惡寒迅速從背脊升起,令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道:「師、師父!你……你想幹什麼?」
「嘿嘿嘿,你不是渴望擁有強大的力量嗎?我現在馬上幫你提升實力,讓你不但有能力自保,還可以保護你心中所愛的女人……」
話聲甫落,撕心裂肺的劇痛立刻從身體各處狂湧而至,令我痛得忍不住眼淚狂飆,同時發出驚天地、泣鬼神般的慘號。
而痛昏過去前一刻,我最後看到的是那張──睽違多年的奸邪獰笑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