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著氣用眼睛向室內巡視了一下,發覺幾乎所有在場的男女觀眾都赤身裸體地在互相糾纏,有兩個女人纏住一個男人的,有一男一女壓在一起幹的,也有二男一女摟抱在一起滿地打滾的……除了震耳的搖滾樂聲以外,場中充斥的更多的是那些男男女女獸性交合的狂呼亂吟聲。
總之,這是我今生經歷過最為瘋狂的一場顛倒迷狂雜亂的性交大舞台,——我簡直無法描述這裡有多少種擁抱的方法,也看不完有多少種男男女女交合的怪異姿勢,室內的淫語聲,浪笑聲,呻吟聲,抽插聲,淫水聲,……混成一片,真可謂:「風聲、雨聲、聲聲入耳」……
我剛剛從清純女孩身上爬起來,忽然幾個赤身裸體、下體濕淋淋的性感女郎像發現新大陸似地,跑到這裡,把我圍到中央,那種情慾瘋的樣子,簡直就要把我就地分割蠶食了。
我雖然樂在其中,但那三個女人卻不樂意把自己的男人「讓賢」於是,她們三個人從名副其實的「脂粉堆」中七手八腳地把我硬生生拽出來,一邊整理零亂的衣裙,一面手拉著手,一個個衣衫不整地就往酒吧外面跑去。
周圍震耳欲聾的節奏和人們瘋狂的獸性嘶吼聲,大廳裡面所有的人都已經撕開了平日溫文爾雅的假面具,赤條條地盡情癲狂「舞蹈」像一個天體浴場。
坦白說,我真不想離開!——可是,我又不得下離開。但我們剛剛跑至狹長的甬道,出人意料地,「金屬天堂」內的燈光忽然在大放光明之後,全部熄滅,整個大廳內頓時陷入一片漆黑,我苦笑著——這已經是我今天第二次遇到這種事情,真不知道是「幸」也「不幸」……
酒吧裡面的男男女女發出一陣此起彼伏的驚叫聲,然後就是一團混亂,衣冠不整、甚至赤身裸體的情色男女們更是大呼小叫、前呼後擁地直向門外湧去,很快就擠了一個水洩不通。幸好我們幾個人比較靠近周邊,所以藉著人潮推動,沒有花太長時間,就衝了出來。可擁擠的人群像黑壓壓的潮水一般,在我們身後只輕輕一個浪頭,就擠散了我們拉在一起的手臂,我只好奮起神威,發出一股力道,迫開擠到身邊的眾人,才滿頭大汗地順利衝了出來。
但我衝出來以後,才發現自己居然形影孤單、弧家寡人,另外的三個女孩卻全然不知所蹤,只看到我身後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結伴衝出來,然後,眨眼間就消失在附近黑暗的大街小巷中,再也不見。——只是那模樣是在不太令人恭維,其中頗有些袒胸露乳、狼狽不堪的裸男裸女。
但我也好不到哪裡去,我不禁啞然失笑,只好一邊整理散亂的衣服,一邊站在外面耐心等候,希望可以找到她們幾個。大概有二十幾分鐘左右的光景,我站在外面一直等到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見,舞廳內也已經空無一人,我這才知道自己看來無緣覓到伊人們的芳蹤,也只好悻悻然作罷。
我低下頭來,聞一聞自己身上,到處部是男女歡好之後的特殊味道,胯下多次發射、曾經破開兩個處子身體的肉棒這時候也疼痛難忍。如果就這樣回去的話,又怎麼能瞞得過思瀅和琴書,又該如何向她們交待?
還是先消滅罪證,才是上策!
計程車在離思瀅家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我匆匆付了車錢,跳下車便衝到旁邊的花樹叢中猛烈地嘔吐起來。回想這一天發生的事情,真是奇妙異常,雖然可以男人的「艷福」、「桃花運」而沾沾自喜,但是,我下明白為什麼會這麼難受,直想吐,身體的各部分,特別是大腦難受極了。
人,從愚昧一步跨進文明的門檻和從文明一步退入愚昧的境界,哪一種反應更強烈呢?
但是,我旋即又釋然。只是,我居然從頭至尾都沒有問清楚那三個女孩的名稱,又實在糊塗之極,離開了這「金屬天堂」我又該怎樣從茫茫人海中尋找到她們呢?難道正像一些小說中所寫的那樣,我們只有這樣一夜的緣分嗎?
我不禁感到有些悵然若失,但是,這種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
我想起來一個故事,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或者那是我自己生命當中曾經經歷過的事情,但它只在心版上劃上淡淡的痕跡,早已經恍然了,與今日的事情卻頗有些關聯。
在我的記憶中,那是一個丁香一樣的女孩。我有時候經常想:人生有時就是如此倉促,都是擦肩而過,但……有時有種感覺卻可以永遠長存。
初次遇見她和她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的確有種感覺。她彷彿是從戴望舒筆下雨中撐著油紙傘裡走出來的丁香一樣的女孩,雖然那天不是個雨天,相遇也不是在雨巷,但是那一刻在我記憶裡的總是濕的。那一刻的確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她確實有著丁香一樣的顏色,散發丁香一樣芬芳,雖然只是那一剎那,但卻在記憶裡蓋上了永生的印記。
既然有了這個如此美麗如詩的開局,年少輕狂的我,那時候也相信一定會有個如詩的結尾。於是,我嘗試把她寫進我故事。就這樣她撐著油紙傘,散發著丁香一樣的芬芳走進我的故事裡來。每個黃昏,我都會坐在校園丁香花壇旁,等待記憶裡雨天來臨,她撐著油紙傘走來,讓我真實在感覺那種丁香一樣的感覺。不再使我的感覺那麼漂渺虛無。但事實上那幾天太陽毒得很,居然沒下過一場雨,上天雖然硬是沒有把這種感覺真實的賜給我,但我始終在等待,等待雨天,油紙傘,她,還有那丁香一樣的芬芳。
緣份讓我們擦肩而過。又讓她詩一樣的走進我的故事,我相信緣份也一定也會讓真實地走進我的故事,一定會有個如詩的結尾。儘管記憶裡雨天始終沒百來臨,但她在我的故事裡卻逐漸清晰起來。我偷偷留意記取她的名字,正如我想像那樣清新淡雅,緣造就了我們多次擦肩而過的情節,她每次都散發著丁香一樣的芬芳從我身旁而過,很多次都行種與她結識的衝動,但部在初次的羞澀中淡抹而去。
我只是在旁偷窺她的美麗,感受她丁香一樣的芬芳。每次都她都給我詩一樣的感覺,只覺的無數詩句湧出:長髮如瀑,明眸如水,身恣如柳,美麗如詩……
終於有一天,緣把她真實賜到我的面前,讓她在我的故事裡有了實質性的發展。
那是在一個晚會上,我和她偶然相遇,正是那一晚上是我最值得細細咀嚼的美好回憶。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樣壓抑那種心跳得厲害的感覺去結識她。那一晚上地給予我我一生難以忘懷的第一次。在一個男孩的生命中第一個拉著手跳舞的女孩,他是怎麼也難已忘懷的。她大方而優雅拉著我的手在音樂中漫步,這一刻來得這麼突然,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緊張地不知踩了她多少腳,她總是淡而一笑耐心地教著我,不知她是否感覺到我的手在顫抖和那顆跳得厲害的心。
傳說愛神丘比特有兩支神箭,一支金箭,一支鋼箭。詖金箭射中就能如願以償。而被鋼箭射中的那只能單思,只會有痛苦的結局。我不知道我中的是一支什麼樣的箭,只感覺這;剛射得好深好深。
在後來的日子裡,我不知道那是痛苦,還是幸福:與她一起學習相處的日子裡,她在我故事裡逐漸豐富起來。寫下的每一筆,每—句,都那麼令人難已忘懷。
我總是執著地撿拾著她的每一個微笑,每一個凝眸,像撿拾海灘上每一枚枚美麗的貝殼,在我記憶深處珍藏。每一次與她邂逅,與她的片刻傾談,都能令我興奮不已,悶味無窮,但始終無法平抑那種心跳得厲害的感覺,去從容大方地接近她。
她彷彿就像一美麗可愛的小蝴蝶,在我面前飛來飛去,然而我卻始終無法讓它在我身旁停留片刻,或是將它捕入網中。我總是無法相信自己能擁有有這份美麗。
這麼美麗好像不屬於我,但也始終無法忘記那丁香一樣的感覺,無法就這樣讓她在我的故事裡沉睡下去。我想寫下去原來會很美麗的,一定也會有個很美的結局的。
我相信她讀到我的故事,讀懂我的心,她會真的走進來的。走進我的故事裡來,將寫下去的每一句都會很美麗的。
於是,我期待上天賜給我一個緣,讓她讀到我的故事,讀懂我的心,我嘗試去做追求女孩的一切方法,我也曾浪漫地構想與在一起的美好情景。但我始終無法擺脫自身太多的顧濾,我害怕我的故事被無情劃上句號,那樣太殘酷,太令人難以接受,也許在抱一點點希望憧憬中,還能一點點延續故事。於是我欺騙自己,漠然面對她,難道她就這樣在我的故事裡淡去嗎?
終於有一次讓我刻骨銘心的感受到不能這樣下去了。那是在一次到球場看球。
球賽結束,不知為什麼突然發生騷亂,洶湧而來的人一下把我沖翻在地。無數只腳從我身上踩過,我已無力爬起,求生慾望將滅,就在那一刻我意識到我將再也見不到她,一股戰勝一切的力量不禁而起使我爬了起來。我這才真正的認識到我的生命裡,她是我不可缺少的希望所在。
經過這一次,讓我下定決心,一定要鼓足勇氣坦然地對她說,你是我故事裡可不缺少的女主角,我感覺我將彷彿被無可避免推向了故事高潮。
我乞望上天賜給我一個緣,但我知道緣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我想要親自去把握這份緣,我嘗試到她經常去的地方去等她,去等緣。但上天彷彿像是偏偏要捉弄我,不知為什麼我始終等不到這份緣。每次都總是匆匆擦肩而過。只是讓我一次又一次感受她那丁香一樣的餘香飄然而過,我始終無法從容掩飾那種心跳得厲害的感覺。每次我們都會都會微笑地點點頭打個招乎,一天多了幾次,就會笑著說「這麼巧」其實有時一個晚上就這麼等下去,我的耐心一次又一次的得到了考驗。我無法刻意去約她,第一次給我帶來的心理壓力我無法承受。失敗的可能更令我無法接受。但我終於越來越來深深地陷下了,最終難以自拔,也許那種丁香一樣的感覺只是一種虛無的感覺,但我卻始終無法說服自己來忘記這種感覺,我來才發現這種感覺是我一直以來從沒感覺過的,是來自內心深處的。終於在一次不是機會的機會中,就在這個機會裡,我一下被推上故事的高潮,無可避免走了下去。那是在一次同學生日聚餐,她和我都去了,本不怎喝酒的我喝了很多,不知幾杯過後,醉意朦朧。
頭腦驟熱,心中驟起一個頭,而且愈來愈來強烈,有種對她說出一切的話和強烈慾望。在回學校的路上,我走在她後面。我一次又一次想把勇氣提起,但我還仍還在矛盾痛苦中掙扎。最後的機會越來越來快沒有了。
就快分手了。這一點點希望就快被扼殺在在這最後猶豫中。但就在那一刻,我感覺在我靈魂深處有個強烈的聲音在呼喚。不要再猶豫下去。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我終於突破了自己,勇氣驟增。於是我疾步向前,分開眾人,那時在我眼裡只有她,只有我想說的話。走到她面前,鄭重沉穩地跟她說,不過聲音有點顫抖。
我對她說:「我想跟你單獨說句話。」
她感到很驚異,一下沒反應過來,有點驚慌失措,對這突如其來的異常舉動。
她也似乎感覺到什麼了,而後很鎮靜地跟我來到了一旁說:「什麼事?你說吧!」
事已至此,已沒有退路了。
死就死吧。我似乎也清醒了許多,我沉靜坦然地跟她說:「我沒有喝醉,我頭腦很清醒……我喜歡你……」
我的最後一句我說得很輕很輕,但我想她一定聽清楚了。
也許這一切都來得很突然,她遲疑了」下,而後沉靜地說:「很多人都這樣對我說過,怎麼啦?」
聽了,就在這一下,我的頭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總之腦子裡很亂很亂。現在想起來也許應該有很多話可說的。但那時我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以前只想過怎麼有勇氣跟她說,就沒想過,她會怎麼說,我又該怎麼回答。只感覺一種透徹肺腑的淒涼感油然而生。很失落。感覺眼紅紅的。
我再也無法再面對下去了,我低下頭捂著臉蹲了下去。我不想讓她看到我表情。
那即將到來的一切我真得一時難以接受。我在逃避。她在我身旁邊不停地說著:「你怎麼啦!你怎麼啦!你起來呀!」
如此重覆幾次,就這樣過了好一陣了。
她也沒捨我而去。但我真再無力站起來面對她。最後她說了一句話。她跟我說:「明天再答覆你好嗎?你起來吧!」
我不想再累她這樣下去,於是我站了起來,沒說一句話轉身的走了。也許正是這最後一句話給了我希望,但也把我陷無盡的痛苦中。也許下是這句話我的故事也不能得以廷續下去。那天晚上我怎麼也睡不著,我不知道明天她會給我帶來個什麼樣的答覆。我下知道我的故事在她明天的答覆下是劃上句號還是另起一行。
然而,第二天我卻在美麗而又痛苦期待陷入了無法自拔沼澤中。
第二天她當做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我無法這樣對待,那天跟她說那句話時我的頭腦是絕對清醒的,是絕對認真的。也許是在一個錯誤的地方說了句很唐突的話。但我想那句話只要是真誠的,什麼場合、地點說都已變得不重要了。
至今我也沒有為當時在哪種情況下說出來而感到後悔過。我不知道我要當時不說出來,我不知道後面的結局會是怎樣: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勇氣說出來。
也許很多人會覺得這種方式很傻很傻。這種話應在花前月下說的。但我想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方式。
如果都陷入電影、電視中那種教科書似的框框中。我想多了也會變得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