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整個芙蓉水榭裡靜悄悄的毫無聲息,忽然有個東西從窗外飛進來,落在了床上。
蓓倩大喜,抓到了手中,解開外面纏的細繩,丟下被一張紙包在裡面的石頭,看著紙上的字:「待倩:和我當班的李超被我灌了酒,已經睡熟。你盡快悄悄下樓,樓門肯定鎖上了,你可從一樓廁所的窗戶出去,趕緊來大門口。我安排好了車在不遠處接我倆。
別急!行動千萬小心!
「願老天會保佑我倆成功!」
我能逃過那個關關長,也會逃出這個魔窟的。看來,一定是老天在能保佑我!
蓓倩興奮地暗說著,穩了穩神,將那張紙撕個粉碎丟進坐便器裡,用水沖走。
她穿上已經準備好的運動鞋,拎起皮箱,來到門前向外面聽了聽,輕輕推開,走了出去。
走廊和樓梯都亮著電燈,燈光昏暗。她躡手躡腳下樓,生伯發出聲響。
到了一樓,她見樓門果然上著鎖,便按著韓彪紙條上寫的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裡沒有亮燈,她也沒敢開燈。好在天空有月亮,這裡並不太黑。
她來到窗前,拔下窗栓,推開窗戶,把皮箱放在窗台,剛要跳上窗戶,忽然電燈亮了。
「孫倩,你這是要幹什麼去呀?」
蓓倩身子一抖,回過頭,只見李文倩、宮長青已經進來了。說話的是李文倩。
李文倩的聲音不高,但臉已經由於憤怒而變形,目光犀利。
蓓倩看著二人呆住了,好像已被絕望之水淹沒。她哪裡知道,這座樓裡安裝著電視監控,樓道、走廊都有監視器。她一離開住的屋子,就被王清兒在電視螢幕上看到了,忙用電話報告了李文倩。李文倩正睡著,聽到電話吃了一驚,趕忙出來。
此時,韓彪正向這裡走來,想接應蓓倩,忽見洗手間的燈亮了,接著看到了李文倩、曹長青,嚇得轉身就跑,很快就進了值班室。
「想離開這『人間天堂』?」
李文倩又問。
「應該說這裡是人間地獄!」
蓓倩平靜地說。她知道逃不成了,馬上就將受到非人的折磨,索性豁出去了。
「你……既然這麼看,我就成全你,讓你好好品嚐地獄是什麼滋味兒!
還記得那天的俞玲吧?她敢不聽我的話,隨便哭,已受到了懲罰。明天,我會在一樓把所有人集合起來,也讓你表演性交!想逃走,膽子夠大的。那麼,你該和俞玲有所不同……不是與一個人,而是和所有保安表演!表演半天!
蓓倩,你若敢稍有不從,我就剝了你的皮,毀了你容,然後和梅雪關在一起。
「李文倩惡狠狠說著,把臉轉向曹長青:「這就讓她去和那個瘋子做伴兒!」
曹長青走上前搶下蓓倩的皮箱,遞給李文倩,而後抓住蓓倩的胳膊,向門外拖去。
蓓倩用力掙開曹長青的手:「我跟著你走就是了,何必拉拉扯扯的?」
曹長青瞪了她一眼,又看看李文倩,在前面走了。蓓倩真的跟在了他身後,李文倩拎著皮箱走在蓓倩的後面。
三個人順著地下室的階梯走了下去,停在一個屋門前。
在曹長青用鑰匙開了門之後,蓓倩被他一把推了進去。馬上有一股混合著屎、尿和發霉的氣味兒撲面而來,嗆得她趕緊摀住鼻子。藉著昏暗的燈光,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梅雪:心下由一顫。
關門聲、鎖門聲和李文倩、曹長青離去的腳步聲相繼傳來。蓓倩慢慢邁步走向梅雪,在心裡說:我也會成為梅雪這個樣吧?明天,他們不會饒過我的。
剛才的開門聲已經使睡著不久的梅雪醒來了。她身下鋪著一層稻草,面朝牆躺著,並沒有動,嘴裡打著鼾聲裝睡,側耳傾聽,從腳步聲判斷出進來了人,不知是誰,暗說:是李文倩這個女魔頭派人來試探我的吧?
蓓倩在梅雪跟前看了片刻,坐到了旁邊,身子倚著牆,淚水流出來。她的眼前浮現出與「納爾遜(中國)」
公司簽合同之後的一幕幕:先是學模特步、走隊形……
在「納爾遜(中國)」
換牌那天亮相……
去廣州幾家五星級賓館參觀……
到了泰國的芭堤雅,每天同妓女、人妖在一起觀看真人性交表演……
回國後來到這芙蓉水榭,李文倩道出「納爾遜(中國)」
真面目,命令她們和打手「派對」柳湘君奮起反抗,撞牆而死,梅雪驚嚇而瘋……
不得不與韓彪親熱,終於使他下決心救自己出去,終於躲過了那個姓關的關長,還沒逃出一樓的洗手間,就被李文倩、曹長青發現了……
韓彪一定在門口等著我,不會被李文倩、曹長青發現吧?當時,洗手間裡的燈亮了,韓彪能看到我和李文倩、曹長青……不!他若在大門口,是看不到洗手間裡情形的。那麼,現在他還在等著我。韓彪!韓彪……
蓓倩在心裡叫著,更加悲傷。
我完了!明天,李文倩會讓那些打手們狠狠打我,給其他女人看,以免她們跟著我學。她把梅雪還關在這裡,那天還把她帶到眾人面前,就是這個意思。李文倩,你真的會讓所有保安糟蹋我嗎?李文倩、林月良!你們這些個惡魔。老天怎麼不懲罰他們啊?
我的命,為什麼這麼苦啊?
她再也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這個人是誰?梅雪暗問著,細聽她的哭聲,好像有些熟悉,還是判斷不准。
她暗問著:哭什麼?裝樣子騙我?
「爹!娘——」
蓓倩叫出了聲,哭聲加大,但還不敢放開嗓子。
是蓓倩!梅雪聽出來了。你怎麼會來了這裡?來這兒做什麼?莫非做了什麼讓李文倩不能容忍的事,像湘君似的反抗——不會!那天我被曹長青帶去看你們繼續「派對」你和那個最醜的打手韓彪很親熱的,簡直像一對情侶。可是,你哭得這麼傷心,還是……做錯了什麼事?不!你能順從著李文倩搞「派對」對那個韓彪都能容忍,還會敢做什麼讓李文倩不滿的事?一定是李文倩派來監視我的!
蓓倩哭了好久,終於止住哭聲。她用手和袖子抹去眼淚,看看已經在仰臥的梅錄「。
梅雪閉著眼睛繼續裝睡,嘴裡還在打著鼾。
蓓倩站起身走過來,坐在梅雪身旁,注視著她,輕聲說:「梅雪,你好慘啊!
還不如柳湘君那樣死了,什麼也不知道。可我還不如你!你沒有了正常思維,什麼也不知道。而我……這次沒逃成,韓彪再也沒機會救我。我……
明天不但要挨打,還得忍受著一個個保安的糟蹋……「你是要逃跑,沒有逃成,才被關進這裡的?梅雪在心裡說著。這裡有那麼多打手看著,像監獄一樣。韓彪……他和你素不相識,只經過這麼幾天「派對」就會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救你?不對!那個李文倩很狡猾,大概對我還不放心,怕我有朝一日逃出去,會把「納爾遜(中國)」的罪惡揭穿,便派你來試探我。哼!
我可不會上你的當。
蓓倩又絕望地哭了起來。
漸漸地,梅雪覺得她不像是裝的:你又不是演員,怎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莫非真的是因為要逃走才被關進來的?我……她想坐起身說明真相,趕忙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就算她不是李文倩派來的,也不能幫我逃出去。何必冒這個險?萬一她是李文倩派來的,我就前功盡棄了!
忽然,蓓倩止住了哭聲。
梅雪猜測著她在想什麼,仍在裝睡。
蓓倩的耳邊響起了剛才李文倩的聲音:「明天,我會在一樓把所有人集合起來,也讓你表演性交!敢想逃走,膽子夠大的。那麼,你該和俞玲有所不同……不是與一個人,而是和所有那些保安表演!表演半天!蓓倩,你若敢稍有不從,我就剝了你的皮,毀了你容,然後和梅雪關在一起。」
剝皮、毀容,和所有的打手表演性交……我寧可死!蓓倩瞪大眼睛暗叫著,放在腰問的手忽然感覺到了那條紅布褲帶。她低下頭看看,驀地有了主意。
她一咬牙站起身,解下褲帶,四下望著。
梅雪把眼睛睜開一道縫,慢慢扭過臉,只見蓓倩已經到了門前,將紅褲帶穿過門把手,綁了一個死扣,正往脖子上套。她馬上明白了她要幹什麼,猛得坐起身,叫了起來,「啊——你是誰?鬼!鬼!你是鬼,對吧?別帶我去啊!我不能死,我要活著……」
蓓倩扭過臉,瞪大眼睛看著梅雪。
梅雪看看蓓倩兩手還在拿著紅褲帶結的死套。她知道,蓓倩只要把它套在脖子上,然後腳向前一滑,屁股著下了地,很快就會死去。她再次暗問:你是不是用這個來試我……我不能相信你!何況相信你也沒用。
蓓倩看著梅雪,眼裡又流出淚,哽噎著說:「梅雪,我確實……就要做鬼了,做鬼……在這裡……陪伴著你。你已經瘋了……不會知道害怕的。」
看來,你不像是在演戲。梅雪暗說,急忙爬起身。
蓓倩不再看她,又把腰帶套子向脖子套去。
梅雪「啊」的大叫一聲,衝上去把蓓倩推倒在地,隨即用兩手掐著她的脖子,嘴裡叫著:「我掐死你這個鬼!掐死你這個鬼!」
蓓倩兩手已經鬆開腰帶套子,躺在地上任她掐著喉嚨。
梅雪並沒有用力,掐了兩下便鬆開了手。
蓓倩閉著眼睛低聲說:「掐死我吧!梅雪,怎麼鬆開了手?掐呀!」
梅雪靠著門看苦蓓倩,嘴裡發出傻笑:「嘿嘿嘿嘿……」
謝靈雨醒來了,慢慢睜開眼睛。整個房間罩在黑暗中,此時時間對與她已毫無概念。透過厚厚的窗簾隱隱約約看見一絲絲光亮,牆壁燈仍在毫不疲倦地散發著的橘黃色光澤。
這裡是……她覺得很陌生,不知是在什麼地方,忽然聽到了旁邊有人發出的輕鼾。她扭過臉,看到了關長山,頓時像被針刺了一下,馬上想到了昨晚發生的一切,心怦怦激跳起來,同時感覺到了下身的疼痛。
她下意識地用手摸了一下,那裡好像已經腫了,一碰更痛。她這才發現自己是裸體躺在被子裡,被子裡還有關長山。
她又看看關長山,見他像個孩子俯臥著,側著臉面朝她睡得很熟。她再次想到昨晚的他:開始時像個慈父,而後則像個猛獸……
剛進入這個一號水榭,她便由於緊張而腳下一滑打了個趔趄,虧得被李文倩扶住。她深深低著頭,沒敢看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關長山,兩手手指相互勾著放在身前,侷促不安地站在李文倩身旁。
李文倩相關長山說了一句什麼便出去了。她沒聽清,在想著李文倩在來的路上對自己說過的話,但只是記住了「順從」、「滿意」、「迷戀」、「捧著他說話」等幾個詞。
關長山很和氣地說:「小謝,你真漂亮!特別是眉心的這顆美人痣,不大不小,正好居中。你坐呀!」
她輕輕「哎」了一聲,並沒有坐下,仍然低著頭,問:「關、關關長,要喝茶嗎?還是想喝飲料?」
關長山站起身,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她的心跳更快了,機械地隨著他來到長沙發前,再被他一拉,坐在了他身旁。
「你的手好涼啊!」
關長山撫摸著她的手說。「是的。」
她附和著,覺得他並不像原來想的那樣可怕,暗暗對自己說:這個人很和氣的,別怕。可不能完成不好李姐、林總交給的攻關任務啊!
「怎麼這樣涼?」
關長山關切地問道。
謝靈雨頗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
「聽說,女人的手腳涼,是沒有人疼的緣故。你也是嗎?」
關長山不動聲色地又問。
「也許是吧。」
謝靈雨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
「你怎會沒有人疼呢?」
關長山接著追問道。
「我……」
謝靈雨張口結舌。
「你叫什麼名字?」
關長山換了一個話題。
「謝靈雨。」
謝靈雨怯生生回答道。
「好名字!爸爸給起的?」
關長山點點頭。
「嗯。」
謝靈雨點頭稱是。
「他在做什麼?」
「他……已經去世十年了。」
「哦?對不起。你媽媽還好吧?」
關長山繼續問道。
「還好。」
「她一定很疼你吧?」
「是的。」
「那你怎麼說沒有人疼呢?噢!你是指上大學之後吧?沒有交過男朋友?」
關長山笑著又問道。
「沒有。」
謝靈雨點點頭。
「真的?」
「真的。」
「那當然沒有人疼了。我的手熱吧?」
關長山別有意味地問道。「是的,很熱。」
「我很想疼你,可以嗎?」
關長山開始試探謝靈雨。
「謝謝。」
「不會在心裡很反感呢」「這怎麼會呢?」
她說著抬起目光瞥了關長山一眼,感覺到緊張的心情已經漸漸放「我的年紀比你大一倍還多呀!」
關長山頓時興奮起來,問,「為什麼?」
「因為……年紀較大的人已經很成熟,社會經驗豐富,功成名就,經濟條件好……還會全心全意地寵她、呵護她,使她有更多的幸福感。」
她又說著李文倩的話,只是忙,「床上功夫更棒」省略了。
關長山高興得提高了聲音:「這麼說,我大可不必自卑了?」
她想到李文倩叮囑的「捧著他說話」恭維著說:「您是關長,廳級幹部,地位很同,一跺腳整個深圳市海關都會顫抖,還有什麼可自卑的?」
關長山大笑起來,將胳膊放在她的腦後,攬著她的肩,看著她的臉說:「可在剛才,你對我很冷淡啊!」
她忙說:「那是……害怕你。」
關長山問:「現在不怕了?」
她低下了頭:「說了一會兒話,覺得你挺和藹可親的。」
「那麼我可就親了。」
關長山將她摟在懷裡,說著用力吻了一下她眉心的痣。
「關關長……」
謝靈雨的臉立刻紅暈起來。
「叫我長山吧!」
「長山……這多不尊重你呀?」
「我們之間要那麼尊重幹什麼?叫我的名字,我便會覺得年輕了。」
關長山很滿意謝靈雨的表現。
「那好,長山……」
她叫了一聲,問,「你說會疼我,會永遠的嗎?」
「當然!我一定會永遠的疼你。但……我已經有了妻子,不會娶你,你生氣嗎?」
關長山又問道。
「我也沒想讓你娶我呀!」
謝靈雨低著頭回答道。
「怎麼不想這個呢?」
「大概你還不知道吧?現代女孩兒都想開了,不願結婚。」
她又用李文倩的話來回答。
「為什麼?」
關長山有些不理解了。
「結婚有什麼實際意義?重要的是兩個人能彼此有真情;你妻子和你有婚姻關係,有結婚登記證書,但顯然並未擁有你的真情,還不是很可悲嗎?
你若能永遠疼我,對我真心、真情,我才是可喜的。「「你說得對極了、對極了!小寶貝兒,我已經決定了,會永遠對你付出真心、真情。今天只是個開始。不瞞你說,剛才一看到你,我就感覺到這輩子再也離不開你了。你是我最理想的、尋找了好久好久的女人。」
關長山激動地點著頭很鄭重地說,連連親吻著她。
「我好幸福!」
她閉上眼睛說,兩臂纏住他的脖子回吻著他,竟然真的有些感動。
關長山抱起她,走向旁邊的臥室。他用腳輕輕踢開了門,把她放在寬大的床上,俯下上身又親吻著她。
她明白了他要做什麼,頓時又緊張起來。
關長山問:「去洗澡吧?」
她忙說:「我來之前洗過了。你去吧!」
關長山站起身,看著她笑笑,走了出去。他回到沙發前,從茶几上拿起自己帶來的皮包,進了洗浴間。
關上門,脫去衣服,他並沒有馬上洗,而是從皮包裡取出一個小瓶,從裡面倒出幾粒藥,扔進嘴裡,用力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