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謝靈雨便敲敲門推開進來了。她看看王大衛,臉上擠出笑容和他打個招呼、握握手,而後問李文倩:「部長找我有事嗎?」
李文倩一指另一個沙發:「你坐下吧。」
在謝靈雨坐下後,李文倩把臉轉向王大街:「柳湘君她們這批新招來的公關小姐,是從昨天開始正式工作的。我可不是在王隊長跟前故意挑好聽的說,在這些人中,我對柳湘君、謝靈雨還是比較看重的。對此,小謝在這兒,可以作證!」
謝靈雨說:「是的!李姐對柳湘君和我很關心,要求也比別人嚴一些。」
李文倩接著說:「昨天,我們『納爾遜(中國)』和『四海國際開發』總公司有一筆重要業務要辦。也是為了鍛煉鍛煉柳湘君和謝靈雨,我就帶著她倆一同去了。事先已打過電話,『四海國際開發』的老總齊毓山在他的辦公室接待了我們。齊總這個人我很熟悉,他對誰都是自來熟,見面第一句話就開玩笑,對柳湘君、謝靈雨也是這樣,開門便稱讚她倆的美貌,煞有介事地問我是如何把古代的美女給複製出來的。我明白他的意思,故意笑著說自己還在『納爾遜(中國)』,沒有去複製公司工作。他仍然一本正經地問我,若沒去複製公司任職,怎麼會把新複製出來的人給他帶來了,隨即指著謝靈雨說是西施,指苦柳湘君說是紹嬋。謝靈雨只是一笑了之,柳湘君卻惱了,臉色很難看,說自己是父母生父母養的正經人家女兒,指責齊總怎能把她比做死去兩千年的人人?還說貂禪相繼給董卓、呂布這對義父義子做妾,毫無廉恥,她柳湘君豈能是那樣的人?我一看不好,忙給打圓場。齊總這時候並沒有發火,說也要像你們『納爾遜(中國)』這麼做,招聘像柳湘君、謝靈雨這樣才貌雙全的女人來做公關小姐,又開著玩笑,誇柳湘君柑貌如何美、皮膚如何白,希望柳湘君能看得起他,和他做個好朋友,要在晚上請她吃飯。柳湘君吏火了,指點著齊總大罵他是個色狼。」
王大衛暗說:「他也真像個大色狼!
謝靈雨插話道:「柳湘君這樣,有些過分的。」
李文倩接著說:「這使齊總勃然大怒,當即決定,將那筆早已和我們林總有了意向的牛意不談了。回到這屋,我嚴厲批評了柳湘君,指出日後若繼續這樣,將把所有的生意搞砸。可能是我的言詞有些讓她受不了,她哭著說這輩子再不做這行工作。我也忍不住發了火,指出她和『納爾遜(中國)』是有合同的,不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也指出了她這次去四海國際開發得罪了齊總,給公司造成了不下十萬元的經濟損失。不想,她的脾氣更大,說寧可賠這十萬元也要離開『納爾遜(中國)』,隨即抄起筆,匆匆寫了這個……」
李文倩說著,從一個檔夾中取出那個柳湘君寫的字據遞給王大衛。
王大衛接過來一看,確實是柳湘君的筆跡,更急了。
李文倩接著說下去:「她臨走時說,會在十天之內把十萬元錢一分不差地給公司送來,然後便和公司解除聘任合同。當時,謝靈雨直勸她,她的態度卻十分堅決。我見她如此,想到我們公司不能再用這樣的人,也是一時人生氣,便答應了她,她一轉身就走了。小謝,當時是什麼時間?」
謝靈雨低著頭小聲說:「是上午……十點差十多分。」
王大衛臉上已經急出了汗:「快一整天了,她會去哪兒呢?」
李文倩說:「柳湘君走後,我想把事情告訴林總,他去了北京,手機關了,今天早晨,我才和林總通上了話。他狠狠批評了我,說柳湘君是個人才,這是剛剛開始不適應,慢慢指點她就會好了,要我馬上通知她上班來,別耍小孩子脾氣。於是,我給她打手機,卻沒有開機,便又給她家打電話。她父親說沒見她回來,我還很奇怪。小謝,你和她同學四年,知不知道她會去哪個同學那兒?」
謝靈雨說:「同學都剛畢業,也沒有誰有錢啊?再說,她即使去借錢,也會先跟父母說。她既沒說與父母,也沒說與王大衛,會是……怕你們跟著著急?」
「不、不會是這樣!」
王大衛連連搖著頭,「她心裡再急,就是不告訴父母,也會告訴我的。」
「柳湘君不會……在離開這裡之後出什麼事吧?」
謝靈雨見李文倩在看自己,趕忙說。
「不會的!大白天,哪能出什麼事?」
李文倩笑著說,「柳湘君是大學生,很聰明……」
王大街說道:「前年,我們學校就有個女大學生,被人拐賣到了偏遠的農村,三個多月後才被公安部門救回來。」
「我也聽說,有的人被壞人用什麼藥物被弄迷糊了,把家裡的存摺拿到銀行去取錢,取出的錢都給了人家。但這樣的事,我想是不會發生在柳湘君身上的。」
李文倩說著不痛不癢地寬心話。
「我去找她!」
王大衛再也坐不住,倏地站起身。
「王隊長別急,也許她已經在找你。」
李文倩也站起身,開著玩笑:「這個柳湘君啊,各個方面都好,就是脾氣夠大的。王隊長,是不是你以前把她寵壞了?」
「再見。」
王大衛說著快步走了出去。
「再見!」
李文倩也道了一聲,臉上露出笑容。
王大衛走到門口忽然站住,轉過身問:「梅雪呢?我想見見她!」
李文倩說:「昨天一早,她就飛往香港辦理業務去了。」
王大衛又間:「什麼時候回來?」
李文倩說:「還不一定。」
王大衛把臉轉向謝靈雨:「小謝,等梅雪回來了,請轉告她,說我有事找她。」
謝靈雨抬起頭看著王大衛,點著頭說:「我一定轉達。」
當王大衛走出去關上門時,謝靈雨用力撕扯一下自己的頭髮,勉強控制著要流出的痛苦淚水。她這個時候實際上還沒有更清楚地認識到自己行為的本質,她又一次錯失了選擇另外一條生活道路的機會,所以,雖然她後來怨天尤人,但是,作為旁觀者,不得不老實說,她們這些女人後來的結果都是自取其咎,沒有一個是無辜者,貪慾毀滅掉了一切,尤其是她們的人生、甚至生命。
夜幕下,王大衛急匆匆騎上摩托離開『納爾遜(中國)公司』,但是,剛剛跑上一段路,被夜間的涼風一吹,他滾漲的頭腦很快就清醒了不少。然而,他仍控制下了焦躁的心情,街區川流不息的車輛鳴著喇叭似乎理解他的心情鳴笛幫他尋找著柳湘君,王大衛加大了油門,摩托車飛快地行駛在車隊行列裡。
不過,作為一名刑事員警,他還沒有徹底失去理智和判斷能力,現在他的腦海裡開始產生了幾個疑問,真能像那個公關部長說的那樣嗎?
王大衛回想著李文倩說的話,在心裡說:按著柳湘君的性子,聽了那個「四海國際開發」齊總那樣的話,真會橫眉冷對地給予斥責,但十萬元不是個小數目,她當時雖然很氣憤,也不可能主動要給賠呀!公關失敗,哪有個人給賠的道理?
再退一步說,她就是想用賠款來終止合同,即使不與父母講,也會和我說,讓我幫她籌這筆錢……
真像謝靈雨說的,在離開「納爾遜(中國)」
後出了事?
想到這兒,他打了個寒顫。
哪有那麼巧的,離開「納爾遜(中國)」
就出了事?
會不會是在「納爾遜(中國)」
出事了?
想到這裡,他渾身猛然一個冷顫,於是,他猛地剎住車,略一思索,調過方向,向四海開發集團總公司開去。
他到了「四海國際開發」公司大門口,對門衛說明來找他們公司的齊總,門衛說齊總不在。
他還是進去了,見到一個姓焦的副總,得到了齊毓山的手機號碼,當即和齊毓山通了電話。
然而,齊毓山說的和李文倩講的完全一致。
王大衛雖然將信將疑,但是,此時又說不出到底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於是,在失望之中,他又好自己安慰自己道:「也許,湘君現在已經回了家!」
他又跨上摩托,向柳湘君的家疾馳而去。
在王大衛離開之後,謝靈雨隨著李文倩也離開了「納爾遜(中國)」
公司,乘坐由王清兒開的轎車回芙蓉水榭。
途中,李文倩對謝靈雨在王大衛面前的表現大加稱讚,說一定會按著前天說的,給她安排好今後的一切。
但願真能這樣!謝靈雨暗說著,但一想到死去的柳湘君,心便像被針刺著一樣難受。
回到芙蓉水榭自己住的屋子裡,謝靈雨便倒在了床上,淚水像泉水般流了出來,在心裡乞求著:柳湘君,原諒我吧!我是不得不這樣做呀……
她的腦海浮現出前天的情景,耳邊響著李文倩的聲音——在她說了和王大衛認識之後,李文倩說:「你剛才不是說對公司沒有貢獻嗎?現在,機會來了。希望你能對得住林總給你的十萬元獎金,幫公司渡過一個難關。」
她忙問:「我能做什麼?」
李文倩說:「你知道的,柳湘君已經自殺了。她的家人特別是男朋友王大衛,不會不向公司討個說法。我在她死之前,就已經想過這個了,所以讓她寫下了字據。」
李文倩說著把那個字據讓她看。
她看過之後,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了李文倩的用意,不由身子一抖:你好陰險啊!
李文倩要她在王大衛來時作證,並且教了她如何說。
她知道這是作偽證,是犯法的,更感到對不起同學習、同吃、上下鋪睡了四年之久的柳湘君。她心裡十分害怕,流著淚不敢哭出聲來。
李文倩問:「怎麼,你不想替公司說話?」
她支吾著:「我……我……」
李文倩猛地提高了聲音:「別忘了,你是『納爾遜(中國)』公司的人!
該對公司負責!難道,你真想去追那個柳湘君,或者要與梅雪做伴兒?「、她嚇得渾身像篩糠般抖著,忍不住哭出聲來。
李文倩接著惡狠狠說:「現在,有兩條路供你選擇,一條是為公司效力,按我說的去做,另一條是不只是你,還有生你、養你的母親,也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要走後一條路,很簡單,雖然對公司不利,公司也能擺平,不過是多花幾個錢。中國這個世道,就根本不存在公理正義,只要有錢、有權,就什麼都辦得到,所以,你自己最好想清楚一些,再說了,無論如何,我們並沒有要她的命,她柳湘君總是自殺的。這你也看到了!是吧?」
她慌亂地點頭。
看到謝靈雨這副膽小怕事的模樣,李文倩心裡面暗自高興,不過,嘴巴裡面卻緩和了聲音,道:「而前一條路,對你來說是光明、富貴的路。我會對你格外關照,不讓你像別人那樣跟一個又一個男人睡,安排你去傍一個高官,成為他的情人,住在豪華的別墅,生活所需要的一切都有,還有花不完的錢,出國如履平地,想在國外定居也不過一句話的事。你娘也會和你一樣,有著享不盡的福……」
回到住處後,謝靈雨輾轉反側躺在床上,心裡面暗叫著,「我只能選擇前一條路啊!」
淚水已打濕了枕頭。「湘君,饒恕我的罪過吧……你知道的,我一向膽子小,沒主意……這幾年,你對我像親姐妹一樣。這次在泰國,我得了病,又是你日夜照顧……一想到那一幕幕,我真是無地自容啊!我知道我錯了。我自私,只為了自己。我好對不住你呀柳湘君,等到了地下,你再懲罰我吧!」
想放聲大哭的慾望強烈地襲來。可她不敢,兩手攥成拳,緊咬著牙,用舌頭堵著就要破喉而出的哭聲,憋得渾身是汗,胸膛彷彿是個膨脹到最大程度的氣球,隨時都要爆炸。
她終於感到再也忍不住了,急忙坐起身,打開了電視,把聲音調得好大,而後把頭鑽進疊著的被子裡面,仍然用力壓抑著哭了起來。
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她聽到了,像受了驚一樣急忙坐起身,忙用手帕擦去眼淚,又整理了一下被子,走過去打開門,見是李文倩。
李文倩瞪了她一眼走進來,問:「怎麼把電視聲音調得這麼大?敲了三次門才聽到,在幹什麼?」
謝靈雨忙用遙控器調低了聲音,賠著笑臉說:「對不起!想看看電視,卻睡著了。
李文倩坐在臨牆的沙發上,注視著謝靈雨,冷笑一聲:「怎麼,哭了?」
謝靈雨低下頭,遮掩道:「嗯……是、是想我媽媽、想我爸爸了。剛才,我夢到了爸爸、媽媽。再過五天,就是我爸爸的十週年忌日。」
李文倩半信半疑地說:「人死不能復生,長大了就得離開爹娘。誰不是這樣?有這口氣在,就要抓住機遇,珍惜光陰,過好每一天。」
謝靈雨附和著:「李姐說得是!」
李文倩笑了笑,說:「我來,是要告訴你兩件事。一個嘛,是在剛才我已經給林總打了電話,把咱倆和王大衛見面的情況作了匯報。林總很高興,要我對你道一聲謝謝,還說馬上就按前天說的,派人給你娘寄去十萬元,當然是以你的名義。另外,林總也要我對你說明,他對你寄予著更重要的期望,說還要獎勵你三十萬元,只要你能把一個人接待好。」
「三十萬?把一個人接待好……」
謝靈雨略一想便明白了,臉一紅,低下頭。
李文倩臉上的笑容更多,聲音也變得更加親切:「小謝,昨天我已經對你說了,不會讓你像別人那樣,今天陪這個男人,明天陪那個男人,像在芭堤雅看到的那些妓女似的,只讓你去做一位高官的情人。我告訴你,我已經給你選好了,那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官職很大,地位很高,雖然年紀比你大一些,也不算委屈你。現代女孩大都想開了,不想結婚,把身子拴在一個男人身上,但也不會甘於寂寞,會擁有情人。」
我可不想這樣!謝靈雨暗說。
李文倩接著說:「什麼樣的男情人最好呢?小謝,你也許聽說過,現在有好些女孩兒都找比她年紀大二、三十歲的男人!因為這樣年紀的人已功成名就,經濟條件好,社會經驗豐富,床上功夫更棒,還會全心全意地寵她、呵護她,使她有更多的幸福感。對你這樣林黛玉似的美人兒,嬌滴滴的,身子又純,他更會憐香惜玉,愛不釋手,頂在頭上怕掉下來,含在嘴裡怕化了。嘻嘻嘻嘻……」
謝靈雨臉更紅了,頭垂得更低:心突突地跳。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李文倩的笑聲,覺得陰森可怕。
李文倩站起身,走過來也坐在床邊,摟著她放低了聲音,傳授一些如何討男人喜歡的方法、技巧,特別是在床上怎麼滿足男人。
「是不是……最近就要接待那個人?」
謝靈雨在心裡問了幾遍,終於開了口。
「急啦?」
李文倩說著又笑起來,同以前判若兩人。
「不是的!」
謝靈雨羞紅了臉,說著又低下頭。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李文倩說著鬆開了拉著謝靈雨的手,拍拍她的肩膀,看看屋內設施,「小謝,你在這」人間天堂「……大概住不長的!」
「又讓我去哪兒?」
謝靈雨忙問。
「當然是比這兒要好許多倍的地方。將來,可別忘了我呀!」
李文倩說著又笑了起來。
「多謝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