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誘 第十六卷 第十章 秋吉猛久

  留美知道的這些事都是在事件後才知道的,當時,某國邀請他擔任莫斯科大學的主任教授,當然也可以去莫斯科旅行一個月。甚至也請他同留美一起去新婚旅行。

  就這樣被引誘了。兩件事的答覆很快就返回,秋吉是獨身者,對留美來說能成為有名的教授的妻子是再好不過了,她沒有拒絕。那年的五月三日,兩人在成田機場飯店住了一夜。以前曾商量好的,在那裡同對方會合,再從成田機場出發。

  但是,在飯店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說從成田出發之事暫停,改為去富士山。

  「對不起,莫斯科大學的教授正在富土山參加學術會議。這是出發前才商量的。不過也好,富士山正值郁金花開季節,一片花的世界,美麗極了,請一起去那裡。」

  就這樣兩人去了富士山,在車站附近的飯店住了三個晚上。過了第三天白天,秋吉說有事就出了飯店。說好了的晚上要回來,可整夜沒有回來,第二天也沒有回來。

  結果,在遠離村莊的壯觀的雨晴海岸浮起了一具身份不明的屍體,從西服裡縫著的東西讓人便認出是帝京大學的秋吉猛久教授。猛久的屍體被拖去解剖的時間是一個星期之後。

  「我被拋棄在車站前的飯店裡的情景真叫人難堪。員警和國家公安委員會的人來瞭解內幕之事。真的,這些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秋吉同聯繫人只用電話交談,從不見面,到底對方是些什麼人的確不知道。」

  秋吉猛久不管怎麼說還是當今社會有造詣的助理教授,但並不是有獨創精神的研究者。他發表的論文精華之處是從美國某研究員手中買過來的。接受他的「某國某機關」對此極為不滿,於是就採取行動,連同那傻頭傻腦的女人,依照秘密機關條例在臨近出發之前將他們消滅於日本的海岸邊。這難道不是一次賠命的欺騙?

  多田直志一口氣地報告和談出了自己的見解。

  「沒想到會在海岸線處被消滅,太自信了。他也許知道有潛水艇接他出國吧!」

  多田直志結東了談話,愁容滿面地含起一支香煙,打開了車窗。

  「總之,雨晴海岸的事叫人擔心不已。不知道刀根教授的最後命運是不是也像這樣?」

  我握著方向盤問。

  「不會的。不能將此事一概而論。刀根教授並非是那種黃口孺子似的學者,所以不會被隨便消滅。要緊的事,敵人採取什麼手段將他弄出國。從成田機場正大光明地出去是不可能的,也許如我們所推測的那樣,靠海底坦克。不管怎麼樣對後一種方法還是感到不實在。」

  「那麼,還是只有阻止他出國吧。」

  「思,別無選擇。敵人如果把刀根教授帶到了川奈,當然我們必須先救人,不,不是如果,敵人肯定會把他帶到那裡的。因為川奈有利的地形和海岸條件都適合於裝備履帶的潛水艇登陸。」

  「用鑽石交換人質之後刀根很有可能又要被對方奪去。最終刀根教授還是要被押入潛水艇。敵人打算在海岸處將我們收拾得片甲不留。」

  「我也這樣認為。會把我們全部釘掉!」

  我的腦際裡索繞著那沒有人跡的茫茫大海被分割,喳喳喳的聲音從海浪裡傳出,隨即映出海底坦克登陸的情景。

  真讓人望而生畏。但一定要奮力粉碎他們獵取人頭的計劃。

  但,秋吉智子那女人為什麼……

  為什麼向我提供三條線索?她在敵人組織裡面到底是個什麼角色?

  海盜們的卡車在大井松田處駛過了東名,然後又過了通往小田原、真鶴的海岸公路。卡車在穿過真鶴街的時候,駕駛室裡的車載無線電對講機傳來聲音。

  拿起一聽,是為了偵察敵情特意留在東京的和田的聲音。

  「那些傢伙讓人質上了貨車,晚上八點出了成城學園的地下室。為了慎重起見,我尾隨了這輛貨車。果然有一件事值得注意。」

  和田是從昨晚開始監視成城學園的那所銅屋頂房子的。多田直志當時沒有發現,而和田報告說敵人把人質就隱藏在那座公寓的什麼地方。

  「值得注意的事是什麼?」

  「我買通了一個公寓裡的人,讓他把竊聽器裝在電話機上,今天白天,這些傢伙向伊東打電話說準備了巡邏船和汽艇。在現場沒有發現,所以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說停在海上航線。」

  海上航線,是那地方的周圍。黑色的潛水艇當然是從海上的航線而來。但,所說的巡邏艇和汽艇是怎麼回事?

  「哦,明白了。那邊有一夥追趕我們的人。我們得捷足先登。」

  海岸公路十分平坦。

  穿過熱海時,已是晚上九點鐘。

  懸崖峭壁被陣陣微風吹拂。

  轉眼間,雲縫露出月光,風平浪靜的海面呈現出一片銀色,魚鱗般的光點令人眼花繚亂。

  數不清的別墅修建在懸崖斜坡的樹林之中。現在不是夏日繁華季節,幾乎沒人來。這裡的房子成了大海之家。面朝懸崖的地方有三棟這樣的海上之家,裡面沒有住任何人,房門緊鎖。從外表看,敵人還沒有將人質帶進其中的一座繒碧山莊。

  房屋結構並不結實。敵人指定的交換地點,看上去有好幾座木板房都具備所說的地理條件。具體在哪裡還弄不清初。屋外是公路,屋的底下就是海,地板在懸崖上衝多田直志竄到公路上。

  將卡車橫停著。

  此地靠近繒碧莊。啤酒同照樣裝在車棚裡面,另外還有三人隱藏在那裡。

  月亮在黑幕中消失,只有星光在微微跳動。懸崖、樹林和公路靜沉無聲,黑暗中的不遠處,公路前方的汽車前燈時暗時明,反覆兩次。

  多田直志也將手中的電筒舉起,在空中搖晃了兩圈。敵人確認了,貨車慢慢地開過來,然後在多田直志的前方停住。

  貨車上走下三個男人。

  他們的面孔從未見到過,手裡都提著獵槍。

  「人質帶來了。酒桶運來了嗎?」

  端槍走在前面的一個男人用不禮貌但無力的聲音問道。

  「在卡車裝著呢。人質是三個沒錯吧?」

  「不會錯的。給我們把酒桶放在這裡可以嗎?」

  「先讓人質過來,我要看看他們的臉,否則誰敢相信。」

  「好吧。喂——」

  那男人朝後面回過頭喊。

  看見了,三個男女從貨車中被拉出來。在月光照耀下,他們都被堵著嘴,蒙上眼睛,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樣子,那男的好像一位上了年紀的紳士,二個女人穿著樸素的衣服,沒錯,是刀根的親女兒和酒井令子。

  「現在把人質押過來,酒桶也搬過去。」

  多田直志一絲閃念,酒桶如果照舊放在卡車上,敵人會過來搶奪,那麼潛伏車上的夥伴會用槍托收拾這些傢伙。

  人質還是被押著,敵人並沒有上來搶奪。

  多田直志只好朝卡車的車棚發信號。

  「喂,把桶搬下來。」

  朝倉應了一聲,將跳板放下來。三個人各自推滾著三個木桶出來。

  烏雲散開,月光又一次噴灑出銀色的光芒,酒桶外部黑光閃閃,如同三隻火藥桶,使人膽顫心寒。

  「這些是裝有鑽石的酒桶,把人質帶到這裡。」

  「等等,我們要檢查桶裡。」

  最前面的男人左手端著獵槍,右手從口袋裡掏出小型電筒照著酒桶。這些桶沒錯,上面都有北海道洋酒會社的燒印,然後他用槍托敲了敲上面的蓋子。

  本來蓋子不是空的,而足被我們臨時在假蓋子上開了個進口,那男人伸手進去抓,然後又抽出手來。

  「喂,須賀田。來看看這些東西是不是真的?」

  那位叫須賀田的男人可能是寶石鑒定專家,接過來放在手掌心上,用手電筒照亮,開始仔細檢查。

  稍後,須賀田抬頭說:「神崎,沒有錯。」

  「好,檢查後面的兩隻桶。」

  就在須賀田看兩隻桶取樣的期間,那位叫神崎的有些像暴力團成員的男人往後退了一步,端起獵槍一直對著多田直志。

  多田直志看見了被押著的三名人質。三人的嘴還被緊緊堵住,被兩名男人抓住,槍抵在他們的身後。「喂,是酒井令子嗎?」

  多田直志發聲問道。其中一個女人掙扎著身子呻吟著。

  「不要出聲,人質不會有錯。」

  神崎凶神惡煞地揚了揚槍口。

  須賀田向神崎報告:「桶中之物全檢查過了。三隻木桶裡裝的全是真正的鑽石。」

  神崎連連叫好,並不住地點頭:「關好蓋子了嗎?」

  「是,已經恢復原樣。」

  「奸。」

  邊說又邊點點頭,把槍口對準多田直志說:「快,將三隻桶將懸崖上扔到岸邊去。」

  「喂,等等——」

  多田直志打斷他的話:「先讓我們看看人質。」

  「要還的,總之你們照命令去做!」

  他又晃動了一下槍口,後面的三人也把槍口對準多田直志。

  多田直志沒帶槍,夥伴們的獵槍放在卡車裡,轉眼功夫不見了,只好遵命從事,一面幹著一面尋找機會。路邊是懸崖絕壁,懸崖下是海岸。

  酒桶從這裡扔下去是不會摔爛的。

  多田直志按照吩咐先將一隻酒桶朝路邊滾去:「不管怎麼說,幹這樣的事太奇怪了。不是要裝進貨車嗎?」

  「不該問的就閉上嘴!」

  「可是,真是太可惜了。我們為了這三隻木桶,從北海道千里迢迢運到這裡,差點還丟了腦袋。這些偷來的東西就這樣扔下去實在太可惜啦。」

  「不要胡說八道。到底是誰偷來的!趕緊給我扔下去!」

  「你們知不知道,這麼高扔下去桶會被摔碎的。」

  「你這個混蛋,我讓你住口!」

  神崎對這多田直志的腳前開了槍。子彈飛濺,差點兒碰上多田直志的鞋子,叭地揚起一陣塵土。

  「明白啦,明白啦,扔下去羅。」

  多田直志從路邊將木桶朝懸崖下推出。

  木桶在空中翻滾,然後砰的一聲落在寬廣的海岸上。

  「就照這樣,把下一個扔下去。」

  神崎揮舞著槍口,嘴裡狂叫如果不這樣就統統殺死。

  「呵!」

  多田直志好似沒看見槍口的晃動,臉上青筋暴漲,嘴裡發瘋似地狂叫:「你們要幹什麼!居然把這麼多的鑽石灑落在海岸上。瞧瞧,這個桶又要在懸崖底下變成一堆木層了,鑽石遍地都是!」

  「什麼!」

  神崎大吃一驚,「給我讓開!」

  他來到公路邊朝懸崖底探望,多田直志瞧準了機會,猛地撲過去抓住獵槍,用腿使勁地朝神奇的屁股踢去。

  呼喊聲在夜空中迴響,好似野獸絕望的悲憫,神崎的身子落在海岸的碎石上。

  「混蛋!混蛋!」

  交易現場頓時嘩然,怒吼聲和罵聲此起彼伏,一片混亂。

  站在神崎後面的須賀田朝多田直志扣動了獵槍扳機。

  早有準備得多田直志躲過了,一隻手抓住了正欲再扣動的獵槍撕打著。斷斷續續的罵聲從兩人抱打中傳出。

  「你這個混蛋,老子打死你。」

  須賀田叫嚷著。

  這時,從遠處的懸崖上傳來一陣清脆的槍聲。

  多田直志心中有數,這槍聲是我從懸崖上射來的,目標是拙押人質的兩個男人。

  槍聲只響了兩下,就見人質旁邊的敵人向前栽了一個觔斗。

  「朝倉,快把刀根先生等人轉移到卡車上!」

  夥伴們開始行動了,從車棚裡取出的槍支拿在手上飛快的跑過來。當時敵人並非就這三人,對面的貨車中還隱藏著人數不清的敵人。他們手持武器像蜘蛛下網似地從貨車裡踩下來。

  一場混戰爆發了。

  此情此景恰如所願。

  多田直志騰出一隻手朝抱住他的須賀田胸口處猛擊。須賀田身體隨著呻吟彎下來,那只又被膝蓋狠狠一頂。獵槍被多田直志奪過來,想也沒想順過槍身就朝他的眉心狠狠打去。

  啊!須賀田雙手在空中亂抓亂舞,身子朝後倒下去。又是一擊,打在下顎部位,須賀田一聲慘叫,從路邊朝懸崖底下滾了下去。

  「人質!快轉移到卡車裡去!」

  身後開始了一場激戰。

  朝倉和黑田將兩名女人轉移到了卡車的車棚中。然而,從貨車中跳下的男人朝刀根教授衝過來,使勁地將他拖向遠處的崖下石梯處。

  「混蛋,等等,把刀根先生帶到什麼地方!」

  多田直志提起獵槍正欲追趕時,手握岩鹽槍的我跑過來了。

  「桶……桶怎麼樣啦!」

  對,桶!

  不管怎麼說,眼下還是晚了一步。多田直志同一個人摔打的時候,剩下的兩隻桶也被衝來的敵人扔下了海岸去。

  「混蛋,被拿走了?」

  我憤怒了:「嗒,朝倉。你守住兩名人質在卡車中隱蔽。我們去追刀根先生和鑽石!我正吼叫時,兩名敵人飛奔而來。我瞄準了其中一名男人的臉扣動了岩鹽槍的扳機,連續發了三槍。啪,子彈爆炸了,從乾冰形狀的結晶體中噴出催淚瓦斯,追來的人發出陣陣嚎叫。」

  「多田直志,下去,下到岸邊去!」

  兩人跑開了。幾個人跟著追去。

  從別墅到岸邊有一段鐵板樓梯。一口氣跑到底下,視野裡呈現的是一片茫茫黑暗。有四五條人應將從懸崖上掉下的三隻木桶朝波濤翻滾的海面移動。

  「渾蛋!停下!」

  跑到了岸邊,雙目凝視,眼珠絲毫沒有閃動。就在這時,海上響起了發動機的聲音,三艘發出黑夜照明燈光的汽艇刺破白浪,從海灣裡衝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