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含羞草俱樂部裡的主要組成部分是醫生、護士、公司經營者等,還有幾十位曾在西伯利亞有過拘留經歷的有錢人。聽說他們要繳納高額會費才成為秘密會員。
「百人大廳會議上曾出現過一些人一本正經地悲憤陳詞抨擊世間的不公之處,以及當時的政治綱領,而現在,會員們的思想逐步頹廢和墮落,只是百人大廳會議成了富人們吃喝玩樂的場所。只有會員才能享受會員在這裡的歡樂,那時不僅有專業供人調情的情人客房,還有類似脫衣舞俱樂部的不雅女人,而且還備有各地挑選出的年輕姑娘。
「為了維持會議的長久性,以至不被警方發覺,每次開會的日子是不定期的,相當沒有規律可循。因此,在決定開會的日子前將「洋水仙開了」的暗語廣告登在體育報的一角。會員見了這樣的廣告會及時趕來。」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谷端和河島如果經常出入此地的話,那麼這個含羞草房子肯定是一座魔窟,那裡是他們的一個重要據點,可以肯定失蹤的兩個女人是被關押在那裡的。」
我猛地發覺辰已透出的情報中有一些希望。
「啊,如果這個情報有用的話,就請少東家參考。就這些,請不要責怪只提供了這麼一點情報。」
從北海道到東京,在運送鑽石的過程中有那麼一位叫秋吉智子的女人曾出現於鴻之舞。那位在島之越漁港被逼得無處可逃的女人叫小細娟子,據童貫幸平說她還在船上。敵人真會利用女人啊。
現在可以肯定,這些女人的供給來源,其後台肯定是那個含羞草房子的主人。
那好。明天早上派多田直志混進去。他可以扮成若無其事的會員親臨現場刺探一點情報回來。
我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不得不暗下決心,一定要深入虎穴探個究竟。
「辰已先生,非常感謝你提供的情報。」
含羞草公寓,月光照耀下的銅屋頂顯得十分蒼白。多田直志鼓足勇氣,精心將自己的外表打扮了一下,按我所指的道路來到了高級住宅街的中部,一座銅屋的建築物映入他的眼簾。
沿大路旁是一道很長的圍牆,緊挨圍牆是一條密集的林帶,公寓靜悄悄地座落在風景別緻之中,巨大鐵門處有汽車緩緩滑進。
這含羞草公寓果真是超一流的房子。但不知內幕的人從外表看它根本不會想到它竟是秘密俱樂部的巢窟,或者是秘密機關等等,只會認為是一棟常見的高級官邸,裡面住的是一些儀表堂堂,舉止高雅的政府官員或者是大學生而已。
此外,一種難以言狀的預感逐漸在多田直志心裡加強了,這預感差點使他不敢向公寓邁進一步。在殘雪紛亂的北海道鴻之舞曾抱過的女人並一起乘雙奧托飛機抵富士山上腳下的女人秋吉智子,如果也在這含羞草公寓裡的話,我進去了,不很容易被她發現嗎?
自從與她分別以後,他曾打聽過秋吉智子。有一天太想見見她,就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同她住的青山某處大樓進行聯繫,他撥了幾次電話號碼,但秋吉智子根本就不在那裡。
今晚一定能見到她。萬一見到她,就得趕快躲到別處,再好生觀察一下,多田直志相信她今晚一定也在場。
此時,多田直志根本就把失蹤三人可能被關在此處的事忘掉了。
車子不一會兒也進入了大門。
黑暗深處的公寓十分靜謐。多田直志的汽車轉了一個大彎近來,一位身著黑色晚禮服的男侍者打開車門,恭恭敬敬地點頭,嘴裡喊著歡迎光臨。
多田直志給他看了會員證和徽章。
「洋水仙開了嗎?」
「是的,開得漂亮極了!」
然後又問了其他暗語。
「請,請到裡面的沙龍。」
汽車交給了侍者。他把汽車開到裡面的停車場去了。
正門處,一位男子好似在辨認參加晚會的每一個人,然後又恭敬地低下頭。
「啊,失禮啦,請問你的姓名。」
「江本秀彥。」
多田直志一面回答一面掏出身上的一張名片,上面寫著本人的名字:「今晚舞會熱鬧嗎?」
他沒有回答多田直志所提到的事。
「歡迎江本先生光臨。請稍等一下。」
也許是陌生的緣故吧,他定定地望著多田直志,像是對他有些警戒心:「給你添麻煩,借用一會兒你的卡片和身份證去同裡面的人照會一下,不知你同意嗎?」
當然,這樣的事早巳估計到了的。多田直志仍是那副無所謂神態。其實心裡在想,被拒絕才好呢!到外面之後還可以翻牆而入,說真的,多田直志本身的性格就是這樣的,正大光明幹事還有些擔心,暗地裡什麼事都敢做。
「哎呀,真煩人。受這樣的無禮待遇還是頭一次。」
但為了慎重起見,他摸了摸身上的短刀。
「給你添麻煩啦,只是預防萬一起見。」
多田直志沒有辦法,只好照他吩咐伸手去口袋裡掏假身份證,就在這時——「啊,這不是江本嗎。」
過來一個女人大聲呼叫。
她帶著面具。一身裝束特地是為了參加舞會的,漂亮的身段被絲綢料的婦女晚禮服包住,因為面具,所以看不清她長得什麼樣子。
但從那嘎嘎的聲音中就有些明白了。
預感竟這麼快的變成了事實。
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女人是秋吉智子。
「等等,你不得無禮。這位先生是河島先生請來的。」
被智子叱責的那位盤問多田直志的男人趕緊說道:具對不起,失禮,失禮,請。」
便有禮貌地低下頭。
被稱為江本先生的人此時同盤問他的人悄悄地耳語。不用說,智子的出現解救了多田直志。
智子毫不在乎此時多田直志的心情如何,一句話也不說,領他穿過很長的走道,然後右拐來到化妝室的鏡子跟前。
「這樣胡鬧會出事的,怎麼會不擦脂粉就來參加晚會,快帶上這個面具。」
仔細一看,鏡子的前面有很多個改裝用的面具。
多田直志就近挑了一個就往臉上戴。
然後智子又領著多田直志通過一到長走廊往豪華沙龍走去。途中經過了幾間帶圓形窗子的房子,多田直志不慌不忙地不視而過。
要去的沙龍在地下第一層的大廳。毛絨絨的地毯把腳踝子骨全淹埋了,照明光線十分暗淡,很多地方放置著躺椅和沙發,看樣子沙龍裡酒宴方酣,熱鬧非凡。
大廳正面放著閉路電視,螢幕上還是老一套的現場拍攝。時而在一堆男女中傳出微小的猥褻笑聲,其中還有不少的外國男女。
一位滿頭金髮碧眼的歐洲女性走到多田直志和智子身旁,遞給他帶綠色的香煙,擱好放滿香檳酒的酒杯。她那沒抑緊的晚禮服中部露出一對豐滿的乳房。
除此之外另有兩名栗色頭髮、閃亮著琥珀色眼珠的女人,從那又黑又長的髮型上可肯定是西班牙人,正被一群男人圍著。
除外國女人,所有參加晚會的日本男女客人都戴上面具。面具的顏色只有黑色和灰色兩種,好像是面具晚會。與會者相互不知其本來面目,辨認漂亮女人就只能從舞姿和身段來確定。直至在舞會結束,成雙成對進入房間以後,面具也是不能取下。
看見錄影中的女人不斷地發出歡快聲的姿態,多田直志好生稀奇。他拉開香檳酒的鐵皮蓋子,坐在沙發上,將酒倒進歐洲女人遞過的酒杯裡。看著現場實拍的紀錄片子,邊慢慢地喝著。
在形狀象暖爐的中間突然亮起了赤色的蠟燭火焰,使整個大廳變得光怪陸離。
女人們讓各自的男舞伴坐在大沙發和躺椅上,自己卻坐在旁邊,還有的坐在前面的絨毯上,坐好後就開始相互愛撫。
「真奇怪,又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模樣。」
多田直志在智子的耳邊說。
「是。這裡不得有任何交談,都是現金交易。只是一晚上,可以像野獸那樣盡情發洩。這就是含羞草的公寓。會議內容就那麼簡單而富有吸引力。」
智子習慣地抬手吸了一口特製香煙,綠色的香煙肯定是自製的。多田直志看到她的舉動。
「但,為什麼……」
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救了我?把多田直志的事情告訴給那些男人而沒被抓走?
「請不要說這些啦。我可沒問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喲。」
「是嗎,但……」
智子吐出嘴裡的煙圈,不時發出嬌滴滴的竊笑和不客氣地責罵聲,並緊緊地偎依著多田直志的身子,邊摸著他的屁股邊在耳邊悄悄地說著。
「錄影完了後開始抽籤,你想找我嗎?」
「不用說,當然想嘛。」
多田直志不假思索地回答:「為了會會你,我這不是明知此處有危險,還是硬鑽進來了嗎?」
「還有別的目的吧——算了,不要提它。只要你來看看我就心滿意足了。如果你還想繼續找我的話,就請抽帶紅色的簽。那個裝有二十四種顏色的二十四根簽,這當中有一根是最紅的。」;不久,閉路電視錄影放完了,大廳被燈光照得通亮。座位上響起一陣嘈雜聲。整個氣氛顯得放蕩和性感、刺激。抽籤活動開始,一位身著華麗朱鷺色衣服,臉容高雅不俗的中年女人手裡握著一把簽子,開始圍著男人們轉圈子。
這女人到底有多大年紀無人可知。如果她穿的是和服服裝的話,那肯定會給人是一位流行服裝學院的大院長的印象。她大概就是含羞草公寓的主人敦賀由希子。
由此看來,谷端干三和河島泰介等人也在這裡。或者是上等來賓在別的房間?
總而言之,到會者都戴著面具看不到本來面目。簡直不敢相信,平日作風嚴謹的刀根教授會參加這樣的晚會。
「歡迎您光臨,請。」
敦賀由希子拿著一柬簽子過來。
多田直志不假思索地從中抽出紅簽。
就是智子說的那根。
組成對子的時候,多田直志高興的牽著秋吉智子的手。一些男士喝了沙龍自製的酒很快就酪酊大醉,坐在沙發和絨毯上各自對選上的女人做出十分露骨的調情動作。
錄影和酒的作用使人們的性慾難以控制,使人們都忘掉了工作、交易以及公司所帶來的煩惱。大廳不斷響起了衣服被撕破的聲音,想躲開粗野行動而發出的嬌滴聲,其間還夾著痛哭聲。當然還有很多女人在向男人挑逗。
「這事你決定幹嗎?其實這裡還有更荒唐的交易買賣,兩方的比例也可以是二比一。怎麼樣?咱們在這裡也行,到別的房間也行。」
「還是換一個地方,我想獨自佔有你。」
「我也想。」
「這樣太高興啦。」
「就到二樓去吧。」
智子帶領多田直志走出沙龍,走進裡面的走道。走道兩旁有幾間圓視窗的房屋,誰都可以從圓視窗處看到裡面。有一間房裡,一位男人手持皮鞭在抽打床上的女人屁股。被打之處儘是些成條的紅腫塊印,這也許是各種性格古怪的性玩具吧。
還有一間房裡是一位穿騎馬服和黑色騎馬鞋的女人,用皮鞭抽打躺在地上的男人肚子後,那男人發出戲劇般的嚎叫。那男人的面孔掠過眼前時,多田直志想這張臉奸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多田直志停住腳,擺過頭去。啊,這張臉不就是在執政黨中擁有強大勢力的河島泰介的臉嗎?
當然不限於河島泰介啦,也許一取面具,很多的面孔多田直志都熟悉。如果那人是河島的話,肯定是在審問有關鑽石偷運的內幕,看樣子結果不滿意。但多田直志自知處境,如果現在採取行動的話會被周圍手持護身棒的傢伙圍攻,甚至丟掉性命。他穩住了自己。
在身旁有智子。等會兒再向她探聽刀根教授的行蹤、失蹤兩個女人的消息。
多田直志今夜的交換就是這個秋吉智子。同這女人進了單間之後,一定要從她嘴裡得到想知道的事情。
含羞草公寓簡直如同一座地下行宮。
乘電梯上了二樓。那裡也有很多房間。智子請多田直志進了裡面的一間。
房屋的佈置完全像愛情旅館那樣。剛關上門,多田直志一下就抱住智子的腰肢,取下面具,將嘴湊過去。
「想見你極了。」
智子興奮地抱住多田直志。
「自從在御殿場分別以後。」
「那是真處危難之機得到你的幫助。時間太緊張,來不及說謝謝。」
「謝什麼啦。我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智子緩緩地撐起半個身子拿起電話聽筒,看樣子是打算隨便應付兩三句就行了,「不,我想不是那樣的人。」
智子聲調有些強硬,同誰爭辯著什麼。聽筒裡響起一個粗暴的男人聲音。
「不,錯啦。」
智子的聲音最後還是變弱了:「足,明白了。」
說完將聽筒放回電話機後,智子臉色全變了:「多田直志,不好了,你的身份被暴露了。快從窗子往外逃吧。」
智子突然竄到床頭使勁用頭撞牆壁。
「不要演這樣的戲,會叫人一眼看穿。」
多田直志騎在智子身上,揪住智子的長頭髮,將它一圈一圈地繞在她的脖子上再擰緊。
「智子,你欺騙人了吧,還是放老實點。我的夥伴,同你一樣的兩個女人失蹤了,刀根教授也沒有回到家中。你們組織到底想幹什麼?」
「放開我,痛死啦。」
「把男人的血汗搾乾後難道想甩掉嗎?」
多田直志仍然使勁地抓緊她的頭髮。
「多田直志!真的喲。這裡不是談那些事的地方。你如果不快逃的話會被殺死的。」
「是你報的信吧?」
「不是的,你進來時沒有化妝,有一個男人記起了你的容貌。這才是你暴露的真正原因!」
「智子,你也太不會撒謊,容易叫人一下子識破,為什麼起初沒告訴那傢伙發現我的事?「多田直志,那不是說這些事的地方。真的,你要尋找的三人沒有在這裡。儘管如此,我是誠心誠意對待你,要不然怎麼會叫你抽紅簽。」
「竟然曾有過真心待我,現在也該對我講些實話!」
「好吧,我說,但要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