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前來的高典靜等人安排好,南宮雪仙閒來無事,心下反而更忐忑了幾分。
那日拜別師父之時,妙雪倒是還好,楚妃卿就已經有些臉嫩了,幾十歲的人了,仍羞得像新嫁娘一般,根本不敢抬眼望向自己,只是她向來這副德行,若非聽過高典靜說明:心有定見之下,怕還沒猜到華素香在此失節,不只妙雪參與其中,只怕楚妃卿也加了一把手。
不過華素香雖只送別時出現了一次,可微黑的膚色中竟透出了少女的嫣紅,表面上舉止如常,可就算不管她沒隨著徒兒們住到澤天居去,光看華素香時而垂首、時而顧左右而言他,全然不敢把話題引到燕千澤身上,再沒半點以往的英風勁氣,南宮雪仙便知她究竟被燕千澤在床上征服得多徹底了。
本來男女之事,就不是旁人可以管的,先不提南宮雪仙身為晚輩,參與此事的又有自己師父在,光看華素香嘴上不說,對燕子澤卻似已全盤陷落,心甘情願任他為所欲為的樣兒,南宮雪仙便知自己實在沒有立場介入。
可她不管並不代表其它人看不山來,朱華沁對華素香認識不深,香馨如對男女之事沒什麼認識,顧若夢還太稚嫩看不出問題,可顏君鬥嘴上不說,細微的動作間卻連南宮雪仙都看得出,他對華素香與燕千澤之間的關係,也已有了些許懷疑,只不敢妄論而已。
但顏君斗就算看出了端倪,但他向有分寸,還不會隨便出口,香馨如卻沒想到師母竟然不和自己一道,竟當場就問了出口。雖然華素香說要和許久不見的姐妹們多些相處時日,這理由名正言順地壓過丁香馨如的懷疑,可言語之間雖是無意,仍讓華素香頗有些難以招架,若非香馨如實在太不會察顏觀色,只怕這回事早要曝露出來了。
本來事不關己、己不勞心,但從相識到結拜之時,一直將身份瞞著結義妹子們,害得她們直到上澤天居來幫顏君斗說話時,才明白此事根本是結義弟兄間的問題,雖說高典靜頗識大體,安撫著妹子們沒怪到自己頭上,但心有愧疚之下,南宮雪仙卻不願再有事情瞞著妹子們,偏偏接下來就是這麼事關重大的狀況臨到頭上,南宮雪仙真覺得壓力好大,偏偏還得裝做若無其事,若非兩個小妹子年輕識淺,還算好騙,只怕早要露了馬腳。
可也因此,心中有事的南宮雪仙無處發洩,只得把氣出任顏君斗身上,欺負顏君斗欺負得更凶了,弄得不只裴婉蘭,連高典靜都看不下去,甚至連南宮雪憐私下也跟她說了幾句,只是南宮雪仙雖也知道這樣不好,心裡也不但讓自己看起來一副潑婦樣兒,但情緒之事極難自控,可不是自己心念要保持理智就能保持的了。
尤其自成婚以來,顏君斗一直秉持的就是逆來順受,讓南宮雪仙愈欺負愈習慣,到後來幾已變成了本能,即便心知這樣不好,一時半會的卻是改不過來了。
知道這樣下去不行,畢竟心中郁著一股邪火,對平常生活也不好,何況南宮雪仙所修的道門劍法和陰陽訣都是上乘武功,最重心性修練,心中郁亂之下,別說功力難以進步,甚至隨時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只是心火最是難消,尤其顏君斗雖和朱華沁一起向燕千澤學了不少手段,可朱華沁對南宮雪憐弄得得心應手,讓南宮雪憐又羞又愛,若非體內「無盡之歡」藥力未祛,只怕還真吃不消;可顏君斗卻是不同,也不知是否因為對顏設之事心存愧意,他對南宮雪仙始終不敢用重手,弄得她連夜裡風流時都有些發洩不得的感覺,心中的火愈郁愈深,偏是難以排泄。
正當南宮雪仙望著窗外白楊,心思也不知跑到哪兒去的當兒,突地房門叩響,顏君斗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二妹,外頭有客人來了……娘要你出去接待一下,似是老家那邊的人……」
「老家?」也難怪南宮雪仙遲疑,畢竟當年南宮清幾乎是破門離開南宮世家的,與現時的南宮世家家主南宮沛鬧得頗不愉快,自建立澤天居後,與南宮世家的本家可說是老死不相往來,就連虎門三煞攻上澤天居來,連妙雪真人都傷了,如此大事發生南宮雪仙也從未曾想過要向南宮世家求援;怎想得到強敵已去,自己姊妹都嫁了,澤大居中百廢待興的當兒,南宮世家卻跑出來湊這個熱鬧?「是哪位叔伯來了?大哥怎麼不在外頭應付?娘跟他們向來可處得不太好呢。」
聽得出南宮雪仙語帶責怪之意,顏君斗雖是聳了聳肩:心想這又不是自己處置得了的事,裴婉蘭想叫誰進來通知南宮雪仙出迎,自己想管都沒法可管,南宮雪仙這話幾近有些無理取鬧了,只是他對南宮雪仙心懷愧疚,心中只想好生報償自己家人對她的傷害,何況這些日子以來南宮雪仙雖還是欺負自己,卻也只於口頭而已,實際上還是讓他處置內外諸事,倒也並不把自己當外人,顏君斗想著稍稍忍一下就過去了,自也不會在口頭上與她作什麼爭論。
他輕輕吁了一口氣,「外頭是南宮沅前輩親至,帶了南宮家主的親筆信函,三弟和憐兒正在外頭照應著……」
「是嗎?」心中微微一懍,連南宮沛也寫信來了,想必不是小事,南宮雪仙連忙理順儀容,心中卻不由微有火氣。雖說當年之事她不知根柢,但鬩牆之事,無論如何她也會站在自己父親這邊,對南宮沛自不會有什麼好印象,自然而然對南宮沛的跟班南宮沅也不會有其好感。
只是討厭歸討厭,可對方終究是長輩,就算心中滿是不悅,表面上仍不能撕破臉皮;何況澤天居才剛回到自己手上,正是百廢待舉之時,在這種時候多一個朋友、少一個敵人總是好事。
雖說南宮沛那邊的人恐怕是很難變成自己的友軍,卻也不能隨意應付,南宮雪仙雖是心中不喜,仍是整好了儀容,緩緩走向前廳,聽著旁邊顏君斗低語幾句,皺緊的眉頭才稍稍鬆了開來。
※ ※ ※ ※
走到了廳前,雖只隔著片門,卻不曾聽到外頭人聲,像是氣氛一時僵滯,南宮雪仙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推門而入,只見主位上頭裴婉蘭表面雖還帶著笑意,眼神中卻沒有幾分喜意,旁邊的南宮雪憐眉頭微蹙,纖手輕輕按在朱華沁手上,而後者眉宇間頗帶憤然,若非南宮雪憐阻住了他,只怕隨時都會發作,那模樣兒看得南宮雪仙心中一動。
人的臉往往就像一本書,往往不用言語便能表達許多表情,光看朱華沁竟如此壓抑不住,想來南宮沛此次前來,該當不會有什麼好事。
另一邊客位上頭,一個白袍老者端坐著,頗見道貌岸然之態,一身衣衫無論布料剪裁均是上等功夫,價值端的不斐,神色澹澹地不帶幾分煙火氣,眉宇之間與南宮雪仙記憶中的南宮清頗有幾分肖似,想來該就是那南宮沅;他身後立著兩人,與南宮沅一般衣著,大約都是二十四、五年紀,衣衫清雅整潔,活像是士子出遊般,若非腰問繫著長劍,怎麼看也看不出武林人模樣,只是兩人年輕,還修不到南宮沅那般神態自若,頗有幾分輕狂,就如同一般世家子弟在外時一般。
南宮雪仙雖也算南宮世家的一分子,但澤天居脫離南宮世家已久,早沒了世家子弟作派,面前這兩人雖是未識其面,但世家子弟高傲的模樣卻看透了十足十,南宮雪仙不由心中暗想,這幾人這樣氣派高昂,可若真遇上了虎門三煞這等高手,也不知是否有膽子敢交手?畢竟世家子弟表面威風八面,遇上高手時便色厲內荏,碰上沒被自己家門嚇住的強敵時便膽裂魂喪的樣兒,南宮雪仙行走江湖之時也不是不曾見過。
「晚輩南宮雪仙,見過南宮沅前輩,不知這兩位如何稱呼?」看南宮沅神態傲然,抬頭看天,連自己進來眼都不望一下,甚至沒把裴婉蘭放在眼裡,彷彿他不是來此作客,而是此間主人一般的臉色,南宮雪仙便不由有氣,只是表面上的禮儀還是得做,雖說心不甘情不願,還是得乖乖拖禮。
「嗯,果然是女大十八變,當年阿清離開家裡的時候,這小姑娘還在襁褓之中,沒想到現在變得這般大了。」沒回答南宮雪仙的話,甚至像沒看到南宮雪仙在身前弓身施禮,南宮沅老臉微偏,在南宮雪仙面上一陣打量,又望向裴婉蘭身邊的南宮雪憐,老氣橫秋地像是在指教晚輩一般。
「連小憐兒也這般大了,果真是歲月不留人啊,甫兒、析兒,這便是你們未曾謀面的堂妹,可別失了禮數,知道嗎?嗯,都在自己家裡,小姑娘別這麼多無謂的禮數,先坐下吧。」
「不敢,有客來訪乃澤天居之幸,無論來者是否武林前輩,只要是友非敵便不可失了禮數,這是先父的教導,雪仙萬萬不敢輕忽。」聽南宮沅這麼說,語氣中雖沒半分火氣,南宮雪仙垂下施禮的眉頭卻不可見地皺了一皺。
事若反常即為妖,當年南宮清之所以脫離南宮世家自立,除了向來與南宮沛不合之外,另一個理由就是他受不了南宮世家事事依足禮數,窒悶得活像道學先生一般的風氣,而南宮沅卻是最講究禮數之人,他竟會要人「別多無謂的禮數」?傳出去也沒有人相信,南宮雪仙心念電閃,表面上卻仍是施足了禮數,這才與顏君斗緩步走到裴婉蘭身邊侍立。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正好講正事,家主有信函到此,請弟妹接令。」見南宮雪仙表面上依足了禮數,神色卻是澹澹的,顯然並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南宮沅心中不由有氣。
自從當年他輔南宮沛取得南宮世家家主之位,二十年來在南宮世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旁人遇見他無不執禮甚恭,深怕惹了他的火氣便要吃下了兜著走;此次前來傳南宮沛令旨,對象是澤天居的女子們,本來不用他親自出馬,難得跑這一趟遠門,他心中原已有些不耐,沒想到澤天居裡頭南宮清雖死,裴婉蘭等一票女子竟仍不把南宮世家的權威放在眼內,只是南宮沅終究有了年紀,修養也算不差,倒不會這麼容易便被引發火氣,他從懷中取出信函,讓南宮甫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哦?許久不見,也不知南宮家主信上寫了些什麼。既是南宮家主的信函,仙兒你看看吧。」取過信函連拆也不拆,裴婉蘭隨手便將信函交給南宮雪仙,向南宮甫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沒想到裴婉蘭竟這般輕易地就將信函隨手交給女兒,連拆都不拆一下,南宮甫不由一怔,心想這位嬸子好大的氣派,他自幼修習家傳武功,這還是頭一次出門遠行,一直以來在家裡耳聽目見的都是南宮世家的威嚴,南宮沛在世家裡頭威重令行,他的令旨可從來沒被人這般輕忽過。
可便不說裴婉蘭是長輩,光是如此近距離接觸這美麗的嬸娘,都不由令年輕如他心跳加速。裴婉蘭雖已逾四旬,可不知是保養得好還是天生麗質,看來和南宮雪仙等二女竟似姐妹而非母女,尤其舉手投足間有股自然而然的幽香四溢,在遠處還不覺得,一近身便令他不由有些昏眩,若非世家子弟的修養和矜持,只怕給那香氣一熏,便要因此失態。
他小心翼翼地退了開來,一面回到南宮沅身後,一面卻不由在心中遐想,這裴婉蘭也不知熏了什麼香,週身香氣竟如此清馥,就連取過信函隨手交手的動作,雖是隨手而為,也透出了無比高雅,便是他也有些自慚形穢之感。
「弟妹這未免孟浪了吧?」不像南宮甫那樣近身被裴婉蘭週身的香氛所染,南宮沅可沒受什麼影響,見裴婉蘭如此輕忽家主旨令,語氣上不由多了絲不悅。
南宮世家在江南一帶好生興旺,家主威令一出,江南武林無不恭謹迎接,可裴婉蘭不只沒有恭領旨令,甚至連自己都小看便轉交女兒,讓傳令的他面子上也頗有些掛不住,「這可是家主旨令。豈能如此輕忽視之?」
「哦,南宮家主所寫不是普通信函啊……這倒真是輕忽了。嗯……仙兒取信看信的時候可要小心些,千萬別弄破弄髒,這可關係到家裡親長的面子哪。順便還得看看,這信是金字銀紙,還是徽墨狼毫,光信函都這般貴重……」
不想讓娘親難做人,南宮雪仙截住了話頭,不冷不熱地回了南宮沅一句,連眼皮也不抬,隨手便撕開了封皮,撕扯時的動作一點沒有當這信函是貴重之物的意思,還得強忍著才能制止把信函整個撕破的衝動,她取出裡頭信函默讀起來,甚至不望一下南宮甫和南宮祈難看至極的臉色。
沒想到南宮雪仙這般不給對方面子,裴婉蘭不由柳眉微皺,雖知南宮雪仙此言未免輕薄,大失名門弟子的矜持,但她終究是自己女兒,何況裴婉蘭對南宮沅等人的看法,只怕比南宮雪仙心中所想還壞得多,有機會落他們面子,裴婉蘭心實喜之,見南宮雪仙取函細讀,她表面不動聲色,只向顏君斗和朱華沁遞個眼色,要他們小心提防,心下暗自盤算,也不知南宮沛在信中寫著些什麼。
對南宮沛和南宮沅,裴婉蘭可不像南宮雪仙今兒才見他們,當年嫁了南宮清之後,這些人的面目她可見得多了,對他們逼走南宮清之事,至今仍鬱鬱在心,只不想真動兵戈而已。
早知南宮沅無事不登三寶殿,尤其他一來就擺出一副長輩的譜,一副要恃長壓人的模樣,想來南宮沛在信中多半沒什麼好事;只是澤天居剛脫虎門三煞之難,雖有燕千澤等人和雲霧香亭相助,百廢待舉間也真惹不起強敵,南宮世家雖遠在江南,可實力好生了得,裴婉蘭倒不願輕易開罪,不然也不會要在房中休息的南宮雪仙出來了。
不過南宮雪仙一出現,跟南宮沅的舉動就擺明了只把他當武林前輩,不當他是家中親長,禮數雖是盡到,卻絕不讓他干涉澤天居的家事,雖覺這樣未免有些無禮,但面對的既是南宮沅,裴婉蘭也就不當一回事了,甚至還出口幫女兒幾句。
被南宮雪仙這麼一頂,南宮甫和南宮祈可不像南宮沅那般壓得住陣腳,臉上當即變色,只是沒有南宮沅發話,兩人還真不敢多事。在來此之前,兩人原以為是為了同為南宮世家一脈,偏偏澤天居裡都是女人,加上南宮雪仙和南宮雪憐都嫁了人,只留裴婉蘭一人獨守澤天居,若真遇上了強敵來犯,光靠裴婉蘭一人之力,想來這嬸子可沒辦法守得住基業,這才隨南宮沅而來,打算接收澤天居,同時也挑起抵禦外敵的責任;卻沒想到對方表面客氣,可話語裡頭卻似不怎麼把自己放在眼內,不像同為一脈,反而像把自己的好心當驢肝肺,心中下由生出火來,偏生南宮沅被南宮雪仙頂了之後一句話也不說,兩人便想發作,好歹也得等南宮沅先做出表示再說。
最覺失策的,便是此刻仍保著神色不變的南宮沅。他之所以來此,就是趁著南宮雪仙姐妹嫁人的當兒,前來接收澤天居,表面上當然是以協助抗敵的正大名義,想來以南宮世家的威望,裴婉蘭弧身一人,也沒什麼抗力;沒想到直到登堂入室,由裴婉蘭介紹時方知,南宮姐妹可都是招婿進門,就連女婿都留在此處。
一步落錯滿盤皆輸,何況顏君斗和朱華沁看來武功都不弱,絕不比身後的南宮甫和南宮祈差上多少,這下子也沒辦法以澤天居中實力孤弱的理由迫裴婉蘭就範了,他原還想以長輩的譜,看看能否迫裴婉蘭屈服,沒想到不只裴婉蘭,連南宮雪仙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明知自己這邊來人不多,若真鬧到要動手便是下下之策,先下說敵眾我寡,動起來手來沒有必勝把握,若真要為此而打上一架,傳了出去對南宮世家的威名好歹也是個損傷。
「你沛伯信上寫些什麼?」見南宮雪仙凝目讀信,眉宇之間浮起一絲怒意,裴婉蘭連忙插了口,她心知這女兒看信一目十行,南宮沛這信函又不長,想來也該讀完了,只不知內容如何,讓南宮雪仙一時沉思,看似怒火將起,她這開口不只為了疑問,還為了打斷女兒心中蘊積的怒氣。
「嗯……信中所述,」知道裴婉蘭意思如何,南宮雪仙對母親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示意不會就此爆發,她飛快地瞪了一眼身後的顏君鬥,這才緩緩說了出來,「南宮世家知道前些日子澤天居與虎門三煞間的糾紛,雖說虎門三煞已然退去,澤天居重回我等之手,但據言虎門三煞的一些狐朋狗黨已然集結,說是正打算攻上澤天居來,深怕澤天居人手不足,特地派人來幫忙助守,免得澤天居再逢強敵,難以抗拒……其實也無須南宮家主如此關心,所謂得道多助,虎門三煞已滅,即便他們真有同黨還敢前來,我澤天居自有抵禦之策,南宮前輩這番心意,雪仙在此先謝過了。」
「哦,是嗎?」聽南宮雪仙這樣解說信函內容,南宮沅眉頭不易察覺地動了動,雖然南宮沛信裡內容真要解說也有這個意思,但無論南宮沛、他又或裴腕蘭,都不是初出江湖的雛兒,要出言脅迫也不用張牙舞爪,信中所言雖是如此,但實際上的意思卻是要讓裴婉蘭乖乖讓出澤天居,回到南宮世家,至於澤天居守是不守,就要看南宮沅的意思了;這南宮雪仙也不知是故意忽視呢,還是真嫩到看不出來,竟就這麼依字面解釋,「敵人實力強悍,弟妹真有把握?」
「前輩放心。」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南宮雪仙將信遞給南宮雪憐,心下卻不由怒火升騰,她不是看不懂信中的意思,這南宮世家也真不愧名門正道的風範,打的真是好算盤,只不過來了三個人,就敢大言不慚地說要派人助守,打算輕輕鬆鬆地把澤天居吞下去?
若是虎門三煞的同當一她還有幾分忌憚,但若要對上南宮世家,南宮雪仙可是絲毫不懼,「虎門三煞並非退去,而是一死二擒,現在還拘在地牢裡頭,與他們同流合污的熊鉅也已授首,即便還有其餘同黨,我澤天居倒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南宮前輩回去的時候可得小心,這票宵小惹不起澤天居,也不知會否找上南宮世家,宵小之輩或仗勢欺人或暗有陷阱,確實不好對付,南宮前輩路上還得小心些才是。」
聽南宮雪仙這麼一說,南宮甫臉上神色一變,他本想著裴婉蘭不知仗了什麼勢如此無禮,對自己的好心視若無睹不說,甚至不把南宮世家的威名放任心上,只以為這一脈分出已久,早失了家門教養,不像南宮世家裡頭那般知書達禮,倒沒聽出來南宮沅和南宮雪仙間的對話有什麼問題,可現在南宮雪仙此言,卻是對自己等人徹徹底底的輕蔑,令他不由心中火起,差點罵出聲來。
本來江湖人物對女子總有種天生的輕視,世家中人對出身較低的江湖人尤其不放在心上,何況裴婉蘭容色嫵媚,南宮雪憐嬌柔溫婉,看來都沒多少武林中人的豪氣,這南宮雪仙雖說看來有點武林人的氣息,可獨木難支,看來也沒什麼好提防的;至於澤天居的兩個女婿,顏君斗低眉順眼,甚至在妻子面前都抬不起頭來,朱華沁也文謅謅的不似武林人物,這般虛弱的澤天居,竟然敢不把南宮世家放在眼裡,也真不知她們有什麼依仗。若依著南宮甫的性子,早該出手了,以他和南宮祈的武功,即便南宮姐妹相夫婿一同出手也可拾奪得了,看她們還敢不敢大言欺人?
「小姑娘不經世事,不知人心險惡。」南宮沅搖了搖頭,強忍著不悅神色,他可是一心想著和平處理此事,最多是在裴婉蘭面前虛張聲勢一番,真要動手他可有些躊躇。一來是不希望欺壓弱女的惡名傳了出去,這等污名若惹上身來,要清理乾淨可得花上一番手腳,二來即便以南宮世家的威名之盛,也還遠遠不到能夠目空一切的地步,別的不說,光只南宮雪仙那劍藝冠絕當代的師父妙雪真人,就不是個好對付的對手。
其實若非當年南宮清獨具慧眼,早早就讓南宮雪仙拜在妙雪真人門下,在南宮清逝世之前,南宮沛早就動手了,那裡還等得了這許多時日?
只是看南宮雪仙和裴婉蘭這樣兒,一副不怕自己動手的模樣,南宮沅反倒心下著慌:若澤天居真有擊殺或生擒虎門三煞這等高手的實力,南宮世家想光以言語恫嚇,就把澤天居收歸屬下的如意算盤,只怕真要落空了。
他雖不認為以面前這幾人的實力,就可以將虎門三煞加上那熊鉅擊敗,只怕南宮雪仙也用上了什麼詭異手段方能制勝,但若虎門三煞真已江湖除名,對方的實力便不可小覷,
「虎門三煞的黨徒可不是江湖正道,若要對澤天居出手,可不會正面交鋒,此處便有高手,卻也招架不住對方人多,如果不與南宮世家合作,到時候雙拳難敵四手,後悔可就遲了……」
「此事倒不煩南宮世家憂心,澤天居之事,澤天居自然有法解決。」南宮沅話聲末落,一個清冷的語聲已響了起來,聲音冷若山泉,一開始還在遠處,但隨著話聲不斷,很快便近了,光從聲音由遠而近傳來,其速之快便可見此人輕功之佳,南宮甫和南宮祈不知厲害,也就罷了;南宮沅可不是白吃這幾十年的江湖飯,一聽便知來人輕功佳妙,只怕全南宮世家也難有匹敵,一直鎮靜的臉上終於變色,猛回頭只見一條修長身影緩步面入,一身道袍隨風輕飄,說不出的寫意。
「原來是妙雪真人駕臨,老夫未曾遠迎,失敬多多。」起身恭敬一禮,南宮沅絲毫不敢失了禮數,心下卻不由暗驚此女來得真是湊巧。
沒想到她竟來得這麼快,南宮沅心中不由打了個突,此女劍法之高,武林中人素聞,南宮沅雖說幾年前也與她有一面之緣,卻因著南宮雪仙的原因熟不起來,與當日相較,此女武功竟似更精進了不少;尤其此處位處山中,附近該當沒什麼人家,更沒有妙雪真人可以掛單寄宿的道院,也真不知裴婉蘭是怎麼通知到她的,竟來得這等及時。
「不敢,南宮兄遠道而來,貧道身為東道,未曾出迎才是失禮;仙兒,你代為師好生招待南宮兄,可別失了禮數。」回了一禮,妙雪真人緩步而入,對裴豌蘭點了點頭,在裴婉蘭身畔的主位坐下,高典靜和香馨如則是侍立身後,在南宮沅看不到的暗處偷偷向南宮雪仙打了個手勢。
見高典靜手勢,南宮雪仙心下一鬆,她之所以敢對南宮沅出言無狀,一方面是不想讓對方立於長輩上風,即便不能把對方拉下來,也要打亂他們陣腳,一方面也因為裴婉蘭在傳召自己之前,便暗令高典靜和香馨如二女去把妙雪真人找來,這可是澤天居現下最大的一張王牌,有她住南宮雪仙心下便有底子;加上聽到進來時妙雪真人的話語,顯然妙雪真人也猜到信中所言,心知南宮世家對澤天居果有併吞之意,這才在話語裡刻意拉近了與澤天居的距離,好讓南宮沅無話可說。
「東道?這……」聽到妙雪真人的話,南宮甫不由吃了一驚,他雖有著名門子弟的高傲自負,但妙雪真人在江湖上何等威名,南宮甫再怎麼自傲也知絕非對手,見她緩緩而入,行動似緩實疾,卻是不透一絲煙火氣,一邊暗自佩服,一邊卻不由暗想,澤天居有此人坐鎮,哪裡還需要自己兄弟前來?
不過聽妙雪真人自稱東道,他心下卻不由微動,即便是妙雪真人與南宮雪仙有師徒名分,可怎麼也算不上澤天居的主人,這「東道」之名,也真不知所謂何來?一驚之下竟不由脫口而出,打斷了南宮沅的話,其快無比地被南宮沅瞪了一眼,只得吶吶地收了口,頭再不敢抬起來。
「真人劍藝絕倫,又是小侄女的師父,老夫佩服已久,只是這東道二字,卻是難解其意……」
南宮沅的話還沒說完,妙雪真人已玉手輕抬,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南宮兄有所不知,先前虎門三煞竊占澤天居,便與貧道對過一仗,之後還找了「劍魄」厲鋒前來,與貧道幾番交手,貧道雖是險勝,但那厲鋒確是高手,為免澤天居再遇強敵,貧道已答允徒兒所請,就任澤天居供奉一職,自是此間主人。南宮兄相助之心,我澤天居心領神會,爾後若真有敵情,自會量情論理相協互助,如有需要自不會忘記南宮世家,畢竟彼此也是一脈,江湖上總當不成陌路人。」
「原……原來如此……」雙手按在椅上微微發顫,南宮沅心想家主這回可失算了,本以為澤天居不過幾個女子撐場面,以南宮世家之威臨之,哪怕你裴婉蘭不乖乖屈服,讓出一番基業?沒想到這幾個女子竟如此硬氣,無論裴婉蘭和南宮雪仙,一點都不懼世家威名;加上出不知裴婉蘭怎麼出的面子,竟讓妙雪真人答應當澤天居的護法。
本來妙雪真人雖是南宮雪仙之師,與澤天居終有隔閡,敵人想犯澤天居最多是間接考慮一下她出手的可能性;但現在她已是澤天居供奉,有她在此,便是道上威名極盛的幾個高手,想犯澤天居也得好生合計。
光憑遠在江南的南宮世家,要讓裴婉蘭乖乖聽話可是難了。他心中暗歎口氣,放緩了聲音,「還請弟妹多加考慮,若弟妹想回歸世家,家主必掃階以迎,老夫這就回歸世家,等著弟妹的決定,甫兒、祈兒,我們走吧。」
「這……」雖不知為何南宮沅打了退堂鼓,南宮甫和南宮祈都是好生不忿,但妙雪真人威名遠播,就算三人不管武林規矩,一起出手以眾擊寡也是絕無勝算,他也真不敢造次,只是就這麼灰溜溜地退了回去,面子上也真受下住。
南宮甫把牙一咬,踏前了一步,對著裴婉蘭一禮,「南宮甫不敢造次,只是難得前來,實在想看看同為世家一脈,堂妹的家傳劍法究竟練到了什麼地步?若能親眼見識,對此處的防衛之能也有個底,還請堂妹不吝賜教。」
「既是如此,雪仙也只有領教高明了,南宮兄請。」
※ ※ ※ ※
場中兩人長劍出手,登時金光燦爛地鬥到了一處,旁觀的南宮祈不由緊張,雖說他兩兄弟的武功,在南宮世家的年輕一代也算出類拔萃,但終究沒怎麼見過世面,雖仗著南宮世家威名,沒遇過對手,但兩兄弟都知,與其說是自己劍法高明,還不如說是旁人聽到南宮世家的名頭,先就挫了三分銳氣;可現在遇到的對手卻並不把世家威名放在眼裡,當真是硬碰硬的對決,他雖不認為南宮甫劍法會會輸給同屬世家的小姑娘,但南宮雪仙終歸是妙雪真人高徒,也下知學了妙雪真人幾成功夫?以南宮世家家傳武功,硬碰妙雪真人的絕世劍藝,即便是自己哥哥他也沒有把握。
「不用擔心,」放低了聲音,不讓除了南宮析外的旁人聽到,南宮沅雖不認為即便南宮甫贏了,裴婉蘭就會乖垂讓出澤天居基業,最後自己還是得摸摸鼻子走人,但若贏了一場,好歹自己也對南宮沛有個交代,畢竟對上了妙雪真人,就算是南宮沛親來怕也沒其它辦法。
「甫兒出言挑戰的是家傳劍法,量那小姑娘也不會使出旁門劍法相對,若同門劍法相鬥,比的就是誰的功夫深、誰的悟性好,這方面甫兒贏她一截,我倒要看看如此大言不慚的小姑娘究竟有什麼本領?」
見南宮沅與南宮祈低聲交談,妙雪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她也知道若雙方使的是同門劍法,所要比的就不是招式變化和劍法幻動,而是基礎功夫和悟性,雖說南宮雪仙年紀小對方一把,若論底子該不如南宮甫深厚,但所差也是有限,何況若非南宮雪仙悟性不差,自己也不會收她為徒,盡心傳授,以南宮雪仙用功之深,這等差距要彌補過來並不困難。
何況經過前次虎門三煞之事,雖說對澤天居是個挫折,但寒梅經冬更香,沒有挫折便難成大器,南宮雪仙的劍法,可較之前更深進了一層,現在的她便是與囚在地牢中的鍾出或顏設單打獨鬥,勝算也是五分五分;現在就算不能使用妙雪所傳劍法,手上威力減了數分,可對手也非真正高手,就算只論南宮世家的家傅劍法,想來南宮雪仙也不會輸給南宮甫這等初出茅廬的小子。
只是經此一事,自己就真的綁上了澤天居,爾後想脫離也沒辦法了,只是……這又有什麼差別呢?雖說對修道之人面言,心性的鍛煉最重便是不沾紅塵俗事,但為了這好徒兒,自己早不知壞了多少清規,不只這身子賠給了燕千澤那大淫賊,幾月床笫之歡下來,妙雪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不只身子,連心都被那淫賊採了,不然也不會乖乖順他之意,把好姐妹華素香也拖了下水。
想到此處胸前便不由一股痛楚傳來,當日被華素香那一咬,還真是痛得緊,直到現在感覺都還留在身上,不過換得的卻是華素香的傾心相從,光想到這幾日床笫之間,自己與華素香比賽般的獻媚,讓燕千澤大享齊人之福,妙雪雖是滿心嬌羞,卻也是滿心喜悅,知道自己再別想逃掉了。
仔細看看場中,妙雪柳眉不由微微皺起,南宮雪仙和南宮甫長劍交流已數十回合,雙方竟是五分平手。或許南宮沅和南宮祈還會以為是南宮甫見對手定女兒身因而手下留情,但妙雪比誰都清楚徒兒的進境,若非南宮雪仙有意讓手,只出四五分力,南宮甫絕撐不過三十招;而南宮雪仙也不是當真好心,要留給南宮世家一個面子,而是打算先游鬥一會,看清南宮甫的真實本領之後,再全力以赴一舉破敵,讓南宮甫輸得狼狽,好更加打擊南宮世家的威信,這等心思只怕連南宮沅都瞞不過,光看他眉頭皺起,便知此老已看出了端倪,更別說是她或旁觀的裴婉蘭等眾人了。
交手五十多招,見南宮甫劍法雖是不弱,卻犯了宮病,便如皇族或權貴子弟修練武功時的通病,只重表面好看,使起來花團錦簇,看來美觀漂亮,像是水潑不入,實則只是個花架子,臨敵動手一點用都沒有。南宮雪仙心下暗笑,就憑這麼點本事,還敢上澤天居來耀武揚威?若換了這南宮甫在當日對敵,憑梁敏君也能在百招內讓他趴下,若是鍾出或顏設出手,這南宮甫能撐上三十招也就是極限了,如果真把澤天居交給他們打理,只怕他們連逃出生天的機會都沒有呢。
「技只此乎?」南宮雪仙哼了一聲,手中長劍運轉如電,一招「長河七星」使出,用上了七成人道,連點南宮甫胸口三處要穴;南宮甫橫劍欲擋,可手才一動南宮雪仙已變了招式,「天河倒懸」直抵南宮甫左肩,端的是又準又快,旁觀的南宮祈不由一聲驚噫,南宮沅也瞪大了眼。
原本在劍招對拆中漸落下風,又被南宮雪仙幾下快攻殺得措手下及,南宮甫本已背心陣陣冷汗,胸中卻是怒氣交加。以他身為南宮沅親子,又是被世家長輩看好的的明日之星,傳授武功的當兒絕無留招之理,可在南宮雪仙手上卻是佔不了上風。
若對方使的是旁門劍法,還可說是妙雪真人劍藝高超,藝壓南宮世家;可現在斗的卻是本門劍訣,想來必是當年南宮清脫離南宮世家時,帶出了什麼秘籍訣竅,也難怪南宮沛要派他們過來駐守了,想來該也以取回世家寶典為實。
只是心中震怒,怒火高燒下長劍雖多了三分猛烈,卻抵不過兩人的造詣高下,數招之間劍上功夫已分出高下,連擋幾招之後,南宮甫終究是格不住南宮雪仙的長劍,被她破入身側,長劍在右手腕處拍了一下,驚得南宮沅開口叫停卻已不及,南宮甫更是一身冷汗,退了兩步連忙望向右手,只見腕上一道紅痕,卻沒有傷肉見血,心知是南宮雪仙劍下留情,只以劍脊輕拍,若她用的是劍鋒,只怕右手已不在自己身上了。南宮甫又氣又怒,偏偏對方所用全是本門劍法,全然無話可說,只能收起長劍,對南宮雪仙一禮之後,乖乖地隨著南宮沅走了出去。
嘴上沒有說話,南宮雪仙知道方纔那幾下交手,已足夠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沒有什麼話比贏的這般乾淨利落更能落南宮世家面子的了,她笑嘻嘻地收起長劍,回到了位上,正想叫顏君斗把地上掃一掃,掃掉南宮世家帶來的痕跡,沒想到一轉眼卻見妙雪真人神色嚴峻,心中一動,知道自己又犯了錯,連忙將長劍恭謹交出,規規矩矩地立在妙雪身前,垂頭等著師父訓示。
「仙兒啊……」見南宮雪仙如此反應,垂下的臉上還帶三分猶疑,知道這徒兒曉得犯錯,卻還不知是犯了什麼錯,妙雪心中憐意大起,同時也生起微怒。
虎門三煞之事雖已過去,但當日種種對南宮雪仙而言,卻是心中沉重的負擔,妙雪原也知道要徒弟這麼快就擺脫心中積鬱不是易事,可看她現在這樣,劍法造詣雖日深一日,心性的修練卻已見滯延,甚王有些不進反退,身為師父的她實在有些雖受。
「這一仗本非必要,對方的本意雖在挑釁,但你也不該如此意氣用事,要嘛便罷手不鬥,要嘛便好生切磋,對手實力明明輸你一截,卻不正大光明勝他,將心計用了上來,雖是贏得徹底,對武功修行卻沒有幫助,你……在心性方面退步了不少,要好自為之,知道嗎?」
「是……仙兒知道了……」
「嗯……」見南宮雪仙乖乖點頭,妙雪輕吁一聲,采手輕撫徒兒頭頂,心想南宮雪仙也長大了,再不是以往的孩子,自己身為師父的帶領,也已到了瓶頸之時,接下來的很多事也只能讓她自己去嘗試去瞭解,再不是自己能帶領得了的。
「現在為師當上了澤天居供奉,以後幾日在此、幾日回去,仙兒可得好好練劍,師父隨時要考較你的。你先下去吧,為師有些話要和令堂說說,典靜你跑一趟,回去跟……嗯……跟素香說,就說妙雪要暫留澤天居,這幾日便不回去了。」
「師父?」沒想到妙雪竟會有話與裴婉蘭說,南宮雪仙與母親對望一眼,眼中不由浮起一絲疑惑,反倒是裴婉蘭神色平靜,似乎早就知道妙雪想說什麼。她輕伸玉手,在女兒肩上一拍,「仙兒你先下去吧。到廚房交代一聲,弄幾樣好吃的,真人想留澤天居擔任供奉一職,是澤天居的福氣,一些瑣事娘親自然得和真人討論一番,這點小事你就別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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