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劍風流 第七章 被綁

  次日醒來,唐吉嚇了一跳,脖子上涼嗖嗖的,架著一把雪亮的刀。把刀人是一個瘦子,旁邊還坐著一個胖子,二人正朝他陰森森地笑著。這二人正是昨晚玩弄老闆娘的什麼堂來的使者。

  瘦子見他醒了,問道:「唐吉,總算抓到你了。活該老子發財呀,這回堂主一定不會虧待我們哥們的。」

  唐吉穩穩心神,說道:「你們是什麼人?我跟你們素不相識的,你們想幹什麼?」

  瘦子哼道:「我們是誰你不用操心,我們不想幹別的,只想衝你要一件東西。」

  唐吉問道:「什麼東西?」

  瘦子喝道:「少跟我裝糊塗,快把狂風劍譜拿出來,不然的話,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說著話將刀壓了壓,唐吉只覺脖子微疼,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唐吉鎮靜如常,說道:「什麼劍譜不劍譜的,我可不知道。你們不信的話,可以隨便搜。」

  胖子在旁插嘴說:「有什麼可搜的,你會那麼笨將東西放在身邊嗎?一定是藏起來了,你快說出來,我們不跟你為難。」

  唐吉大聲道:「沒有就是沒有,你就算殺了我,我還是沒有。」

  瘦子咬牙切齒地說:「不見棺材不落淚,帶你去總堂,到時候你想死都做不到。」對胖子說:「大哥,將他捆起來。」胖子取出一條繩子,將唐吉綁起來,手法利落。唐吉本想反抗,可刀在脖子上,他不敢亂動。

  瘦子說道:「大哥,咱們走吧,一切請堂主定奪。」胖子答道:「正該這樣的。」隨後胖子一手提了唐吉,跟瘦子出屋。唐吉少說也有百十來多斤重,那胖子提他如提小雞,可見力氣不小。

  經過櫃檯時,跟櫃檯後的老闆娘打聲招呼:「老闆娘,我們先走了,有空我們再找你樂樂。」說到這兒臉上露出淫笑來。

  老闆娘走出櫃檯,恭敬地說:「屬下恭送二位使者,並祝堂主永遠年青漂亮。」瘦子跟胖子對視一眼,說道:「你的話我們一定帶到。」

  老闆娘看了看唐吉,眼中露出同情跟不安的神色,顯然這回唐吉落網就是老闆娘報的信。唐吉瞪她一眼,說道:「老闆娘,這回你們堂主定會升你的職了。」老闆娘嘴張了張,終於沒有說出話來。

  唐吉被放在馬背上,這是他自己的馬。二位使者騎在馬上得意洋洋,似乎聽到了堂主的誇獎,以及同道的艷羨,想不到這麼容易就把唐吉給抓到了。

  唐吉橫趴在馬背上,十分不爽,眼睛瞧得最多的是地。在平道上走,還不怎麼樣,一到壞道上,那股子的顛勁兒害得他腸子都要斷了。

  走了兩天,來到彎彎的山路上。周圍都是高高低低的大山,青色無邊。在這裡連天空都變小了,眼睛望不出去。唐吉被顛得厲害,大發牢騷:「你們快放我下來,再顛下去老子就沒命了。我要死了,你們堂主還不剝你們的皮呀。」

  瘦子過來拍拍他的頭,冷笑道:「你放心,剝皮也只能剝你的皮,老子的皮還結實得很。」胖子也說:「堂主他老人家喜歡我們哥倆,她哪裡捨得剝我們的皮,不過他更喜歡剝俊俏少年的皮,我們那裡燈籠都是人皮做的,你去了就知道。」說著大笑起來。

  唐吉聽得心怦怦直跳,心道:「這是不是真的,他們是騙我的吧?如果是這樣,我去了豈不是凶多吉少,能不能活著出來還是個問題。」

  正這時,一騎黑馬從後邊跑來,跑到他們跟前時,對唐吉打量一番,半響後又向前馳去。一會兒,又有一騎白馬跑來,也打量一番,然後又走了。這樣的事竟了五六回,二人正覺奇怪呢,哪知越往後人往多,每回出現的人還不止一個呢。

  看他們的裝束都是武林人士,唐吉在馬背上雖見不到他們的臉,卻能看到到他們的馬,靴子及兵刃,他靈機一動,大叫道:「我沒有劍譜,你們殺了我也沒有用。」這句話出口,可不了得,後邊來的人立刻靠上來,越來人越多,將瘦子等三人夾在其中。有一個山羊鬍子的老者接近唐吉,問道:「這位小哥,你可是唐吉嗎?」

  唐吉見他問得禮貌,說道:「老伯是何方高人,來此有何貴幹?」

  老者謙虛地說:「高人不敢當,小老兒是泰山弟子西門鶴。」唐吉沒覺得如何,胖瘦二人卻倒吸一口冷氣,都有點突突。武林中人誰不知道西門鶴是泰山掌門人師弟,泰山劍法之高,據說不下於師兄。他來幹什麼?難道也是為了劍譜?

  胖瘦二人上前說:「西門老爺子,我們要忙著趕路,不能跟你說話了,請吧。」意思是說走遠點,不要貼這麼近。

  西門老爺子大怒,說道:「兩位是魔教的餘孽,還不滾遠點,難道要跟老夫動手嗎?」說著握了握腰間的劍柄。

  正這時後邊有一個大頭青年騎馬趕上來,也不說什麼話,到唐吉跟前一抓。西門鶴看得清楚,到手的鴨子豈能讓它飛了,身子縱起,在大頭青年肩上輕拍一下,那青年哎呀一聲,便向馬下掉去。西門鶴身形不停,直落到唐吉的馬上,一提唐吉,將他提成騎坐。

  旁邊的胖子跟瘦子不幹了,喝道:「老東西,放開他。」西門鶴對旁邊的人一揮手,說道:「將他們兩位打發了。」旁邊眾人齊聲答應,一眨眼間,二人便被十多名漢子包圍。

  瘦子跟胖子各自拔刀,大叫道:「攔我者死。」說著話刀光一閃,向敵人攻去。二人以為象削蘿蔔一樣,一刀一個,頃刻間殺個乾淨。哪知道他們錯了,眾人並沒有一齊動手,而是上來二人,跟他們一對一打起來。幾招過去,胖瘦二人絲毫佔不到便宜,對方的劍法輕靈巧妙,儘管他們力大刀沉,攻勢兇猛,仍然沒什麼效果。二人心裡都焦急萬分,不知如何擺脫眼前的困境,他們不明白劍譜這麼秘密的事別人怎麼會知道呢?

  西門鶴看二人像看死豬一樣,說道:「你們兩個魔教崽子,說到你們總壇在什麼地方,饒你們不死。」

  二人一邊揮刀抵擋著,一邊高叫道:「老不死的你做夢。」西門鶴冷笑道:「咱們倒看看誰死。」轉頭對這些弟子說:「就地殺掉,不用跟他們廢話。」說著話自己帶著唐吉向前邊而去。

  他這一走,後邊好多人都向他追來,只是經過泰山弟子那兒時,眾弟子一起動手,將追兵都給擋住,眾人想越過去暫時不可能的。

  奔了一陣兒,下了山道,二人來到一棵大樹下,西門鶴將唐吉放在地上,並不解開他的繩子。這繩子並不是普通繩子,而是牛筋製成,憑你力氣再大也無法掙斷。

  唐吉沖西門鶴點頭,說道:「多謝老爺子救命之恩,晚輩終生不忘。」

  西門鶴笑道:「小事一樁,不值一提。」接著他認真地跟唐吉說:「唐吉,你想不想學高超的武功?」

  唐吉微笑道:「晚輩當然想了,武功好了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給人家捆得像個棕子。」

  西門鶴附和道:「說得對呀,可學武必得有高明的師父,沒有高明的師父,任你天資再好也是枉然。」說著話走近旁邊一棵碗口粗的樹,說道:「你看仔細了。」緩緩抬起右掌,怦的一掌擊在樹幹上。

  唐吉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表演起武功來。看他那樣子,這掌必定能令樹幹斷折,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自己義父也能做到。奇怪的是西門鶴這掌擊過後,那樹紋絲不動,一點反應都沒有,不會武的人擊一下也會掉幾片葉子的。

  西門鶴在唐吉身邊坐下,說道:「你看清楚沒有呀?」唐吉盯著那棵樹,說道:「我看清楚了,不知道老前輩是否受過什麼內傷嗎」

  西門鶴不解地望著他。

  唐吉一笑,說道:「要不是受過什麼內傷,為何這樹連片樹葉都不掉呢?」西門鶴哈哈大笑,說道:「真是傻孩子。」說罷又笑。他指著那棵不出聲,唐吉一會兒瞅瞅那樹,一會看看老頭,真不知道他在玩什麼把戲。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只見那大樹突然樹葉紛飛,轉眼間便都掉光了,接著怦一聲,那樹幹整個倒地。唐吉瞪大眼睛,站起身驚叫道:「這是什麼功夫?這麼厲害?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唐吉不敢想像了。

  西門鶴在唐吉眼前踱著步,摸摸山羊鬍子,得意地笑道:「這是我們泰山的隔山掌。世人只知道我們泰山以劍法見長,其實我們的掌法也不可忽視。年輕人,你看這掌怎麼樣?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收你為徒。不但教你這掌法,連老夫生平所學,無不傾囊而授。」

  唐吉一臉喜悅,說道:「那敢情好,老人家我願意拜師學藝。」他雖然沒闖過江湖,但泰山派的名氣他是知道的。那是跟少林武林齊名的大派。

  唐吉正要行禮,西門鶴一拂袖子,說道:「且慢,我還有話說呢。」唐吉只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自己,自己想要曲膝都是不能,不禁暗暗歎服。我要是練成如此武功,我還會怕誰呢?

  唐吉注視著西門鶴,問道:「老人家,有話請講。」

  西門鶴笑了笑,說道:「是這樣的,老夫生平最愛是武功,我聽說你有陸狂風的劍譜,是否能拿出來借老夫一看呢?」

  唐吉腦中靈前一閃,立時恍然大悟,怪道對我這麼好心呢,原來也是奔劍譜來的。你跟那瘦子跟胖子有什麼不同呢?有心答應吧,自己根本拿不出劍譜,不答應吧,又不知對方會有什麼手段對付自己。別看名門大派,人心難測呀。別看唐吉這些年沒在江湖上闖蕩,可是他知道人性的醜惡。這種感悟是他在當年當乞丐時深深檢驗到的。多年過去,當乞丐的日子他始終記得。

  正不知所措時,前方傳來馬蹄聲響,得得得得,聽來很遠,轉眼便到附近了。唐吉尋聲望去,只見前邊的路拐彎處出現兩騎馬,奔跑如風,還沒等他看仔細呢,二馬已在眼前停住。

  唐吉一瞅人馬,禁不住暗暗喝采。兩匹馬一黑一白,黑馬上端坐一位大漢,三十左右,健壯如虎,高鼻闊口,真有八面的威風。白馬上是一位少婦,二十四五歲,月白勁裝,生得艷若桃李,蜂腰高胸。那種端莊成熟中透著的特殊風韻,真令人望之著迷。

  唐吉暗讚,真是不可多見的尤物呀,比我見過的別的女人都美,都叫人動心。他見女子望男子的眼神,便知道二人是夫妻了。

  二人見到西門鶴,立刻翻身下馬,抱拳施禮道:「弟子見過師叔。」說完目光轉向唐吉身上。西門鶴對二人點點頭,說道:「力揚,玉簫,你們怎麼從那邊來的。」

  力揚恭敬地說:「回師叔的話,弟子夫妻的馬快,昨晚趕到前邊的小鎮,今早見到師叔的信號才回馬過來。」

  西門鶴點頭道:「是這樣呀,嗯,我給你們介紹一位朋友」說著一指唐吉,「這位小兄弟就是你們師父要請的唐吉,夫妻倆向唐吉拱拱手。

  西門鶴又對唐吉說:「這兩位是我們泰山派弟子。他叫鐵力揚,人稱泰山猛虎。那位是他的妻子崔玉簫,人稱仙子劍。」

  唐吉也想向人家拱手,無奈兩手被綁,只好點頭致意,說道:「久仰大名,恕小弟不能還禮了。」說罷一臉笑笑。

  力揚見唐吉被綁,師叔不給鬆開,他不解其意,問道:「師叔,這是怎麼回事?」他指著唐吉的綁繩。

  西門鶴淡淡一笑,說道:「咱們的弟子都在後邊跟人打架呢,你們夫妻也去看看,有誰不服就給他們點教訓,別墮了咱們泰山派的名頭。」

  力揚還想說點什麼,妻子對他使個眼色,他才忍住不說。田玉簫說道:「師叔,既然這樣,我跟力揚就先去會師弟他們了。」說著一拉丈夫的衣袖。

  西門鶴說聲:「去吧。」二人上馬,從唐吉跟西門鶴身邊馳過。唐吉正瞅那美貌少婦,那少婦正看著他,對他微微一笑,但眼中充滿了疑問。

  唐吉被這一笑弄得有點神魂顛倒,好一會兒才回神來。西門鶴大有深意地瞅著他,低聲說道:「怎麼樣?我這位師侄的老婆還可以吧。只要你把劍譜給我,你有什麼願望我都會幫你實現。」說著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聽得唐吉大驚,想不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難道這劍譜真有那麼好嗎?使他連親情都不要了,這人也太無情了吧?別說劍譜不在我手裡,即使還在的話,我也不會交給你的。可我怎麼回答他呢,不能得罪他,他看來是個小人。可我要怎麼說才好?告訴他實話,劍譜叫別人給偷去了?

  唐吉沉吟半響方說:「前輩是一位武林高手,多少後輩對您心儀以久,而不能見面。這也包括晚輩一個。晚輩能見到前輩,真是喜從天降呀。如果我真有劍譜的話,我不交給您,我能交給誰呢?」

  西門鶴聽著他的吹捧,心裡受用無比,當他聽到後半截時,心裡一涼,眼睛一瞪,雙眼充滿凶光,像利劍一樣可怕,看得唐吉不禁身體抖了一下,心說,他想幹什麼?想殺我嗎?

  西門鶴眼中的凶光一閃,又變回和氣,他笑了笑說:「你不想拿出來,我也不逼你。那好吧,我是從魔教手裡救你出來的,那你還是跟魔教人走吧。只是到了那裡,你想死都難呀。」說到這裡,聲音中充滿惋惜跟悲傷,似乎唐吉已經要變成死人了。

  唐吉想來想去,覺得真去魔教了,自己的命運還真不好說。白菊不就是落到魔教手裡了吧,至今也沒有消息,當真比死還叫人難受。想到白菊,唐吉的心裡一陣陣疼痛,彷彿又回到床上的風光裡。

  唐吉反覆思量,覺得自己不能死,自己死了,誰給白菊報仇呢?自己死了,秋雨怎麼辦呢?還有那個朱小棠,自己的書在她手裡,可不能不要。自己還想出人頭地,幹一番大事呢,可不想那麼早歸位。

  唐吉下定決心,終於說道:「老人家,我跟你去泰山好了。」

  西門鶴一聽有門,說道:「那劍譜呢?」

  唐吉堅決地說:「雖然我手裡沒有劍譜,但我會很快找到的。」這話聽得西門鶴心花怒放。他知道對方的意思,那麼說只要自己領他入了泰山派,自己便能得到劍譜。這可是天大的美事呀,若能得到劍譜,練會狂風劍法,這世上還有誰是我的對手呢?當年陸狂風憑此劍法獨步武林,誰配當他的對手呀?

  那個時候別說是泰山掌門,就是武林盟主吧,我西門鶴也說當就當。我還要當天下第一呢。他心中一喜,便對唐吉說:「我跟你說的話,你不跟別人都不要說。你見我掌門師兄時,也不要亂說話,只說你沒有劍譜好了。」

  唐吉連連點頭,說道:「我知道該怎麼做。對了,老人家,你不能讓我這麼趕路吧?」他瞅瞅身上的繩子。

  西門鶴笑道:「你不說我倒忘了,我這就給你鬆綁。」

  這時只聽一聲大喝:「慢著。」從前邊一棵大樹上飛下一人,鳥一般輕盈,穩穩地落到二人眼前,地上連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