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地走著,好不容易等到趙平予抬起頭來,不由得泛起喜色,指著遠方的山頭,對著藍潔芸像小孩子般地喊著:「就是那兒!就是那兒!潔芸你看,平予終於……終於回到家來了。」
「可不是嗎?」
嘴上微微一笑,藍潔芸的注意力卻不在遠方山上,全放在身邊的他身上。
當真是好不容易啊!
藍潔芸想著。從那日離開崖底之後,趙平予就沒真的開心過,連在藍潔芸前面也只是強顏歡笑。而藍潔芸呢?一路上她費盡心力,卻也沒辦法將他心底的難受解去,讓趙平予笑開來,只能一點一點、抽絲剝繭地,將他心頭的憂鬱和難受一點點拂去,還他自由。
這體貼嬌妻一路上的努力,趙平予都看在心裡,但師尊說的真是不錯,『有些事情可以看穿卻無法跳脫』。
趙平予雖已千百遍告訴自己,爹爹真的已赴西方極樂世界,再不會回來了,連骨灰都沉睡在那土石堆之下,永伴武夷山中的青山綠水,但心頭的那股沉甸,卻是怎麼也舒散不開。
偶爾強迫自己笑出聲來,但光看藍潔芸忍不住表露出來的神色,就知道這種裝出來的快樂,簡直比哭還要難看得多,趙平予拿自己沒法,也只能這樣慢慢走回玄元門去,先交代了事情再說。
幸好當日藍潔芸繞了一圈,雖沒有發現任何路可以進去,卻找著了眾人原先留在洞外,未及帶走的包袱。
裡頭的衣裳受了一年的風吹雨打,雖已破落的不成樣子,有些還生了霉,但裡頭的隨身銀兩可還好端端的,省吃儉用之下,還夠給付藍潔芸和趙平予下山打理身上衣裳,以及回玄元門的路費,一路上至少不必餐風露宿,加上趙平予對她加意憐惜,這一路上至少不太難過。
不過到了今日,她總算看到趙平予的笑容,其中沒有絲毫狡偽,全是遊子即將歸家的喜悅,看的藍潔芸心中漲滿了甜意,一路上為鼓舞趙平予所花的心力,彷彿都在這一笑中得到了代價。
「好高興喔,潔芸?」
看藍潔芸滿面歡容,趙平予不由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雖因著將要回家而樂在心頭,但這一路上藍潔芸為了他,故意不取道回吉州,直接上玄元門來,趙平予雖感她苦心,但藍潔芸顯也因此心有罫礙,一路上難露喜容,現在卻是和他一般的樂在其中。
「當然……」
嬌笑地偎入了趙平予的懷中,全然不理現在是在大白天底下的道路上頭,隨時可能有人看到兩人的親暱舉動,彷彿她已是喜翻了心,再不願有絲毫偽飾。
「予弟你終於……終於笑了出來,一點做作也無,這是……這是這段日子以來,潔芸看到的頭一回,怎容潔芸不喜上眉梢?」
「對……對不起,這一路上辛苦潔芸了。」
趙平予笑了笑,他這才發現,自己彷彿連身子都輕了不少,一時間真的心中再沒什麼難過了,現在的他除了飛奔上山,見過一年多不見的師父和師娘外,就只想緊緊摟住懷中的藍潔芸,看著她毫不掩飾的歡喜。
「平予現在真的很開心,不是因為就要回到家了,是因為……因為有潔芸你陪著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真的。」
仰起了泛著光輝的俏臉,藍潔芸正要答話,突地兩人神色一整,幾乎是同時聽到,一陣兵刃交接的微響,隨風傳入了兩人耳中,聲音雖是不大,但聽來卻像是就在左近,不過里許之遙。
*** *** *** ***
雖說是在大路上頭,不過這兒並不算什麼繁華地方,四周根本沒什麼行人,毋庸擔心露藝驚人,以兩人現下的功力,若盡展輕功,這里許之遙的距離,不過是幾下起落罷了。
循聲找到了兵刃響起之處,趙平予和藍潔芸不明所以,為免打草驚蛇,先躲在樹叢中看情況,再決定是否出手干預。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藍潔芸差點要叫出聲來,眼前的空地上頭分成了兩群,一邊是兩女一男,車輪般圍著一個青年秀士打殺。
那秀士大約三十來歲年紀,劍眉星目、挺鼻朱唇,相貌英挺俊美非常,兼且手底極硬,雖是以一敵三的劣勢,出手之間兀自攻多守少。
不過真教藍潔芸差點兒驚呼出聲的,是正圍攻那秀士的三個人,原先三人車輪般打轉,她還沒看清楚面貌,但仔細一瞧,這三人竟正是許久不見的鄭平亞、藍潔茵和藍玉萍!
若換了個性急的人,怕早就出聲招呼了,但藍潔芸向來性緩,加上三比一,縱使藍潔茵等人武功不及,一時之間也敗不下去,因此她也不必急著出手,先定下心來,看看週遭情況再說。
仔細一看,藍潔芸柳眉微皺,鄭平亞等三人的出手大異從前,看得出來都是驚世絕學,多半是分別後的這一年奇遇不少,得高人傳功,只是手上招式太過厲害,三人顯是初學乍練,還體會不到其中精髓,還發揮不出招式的幾成力道。
加上顯然不曾試過三人合力對敵,雖是以眾敵寡,但出手間彼此桿格,反倒減弱了威力。何況中間那青年秀士雙劍掄飛急旋,出手奇快,招式精妙已極、熟習而流,雖是敵眾我寡,卻絲毫不落下風,反倒還漸漸主導戰局,慢慢扳過了局勢。
但在另外一邊,局勢卻是大有不同,乃是六七個人圍著三個老者。
雖同樣是以眾凌寡,但情況和另外一邊卻全不一樣,被圍的三人一人使劍、一人使戟、另一人手中則是一柄利斧,兵刃揮動之間精光流幻,光看便知必是神兵利器。
可圍著他們的六人手中兵刃雖不算起眼,但腳下步伐輪轉迅速,攻勢此起彼落,顯是排了個習練已久的陣形,互相彌補缺陷,攻勢連綿不斷,被困的三人雖有神兵利器在身,卻始終難以突圍而出,光只是這樣守著,就已經耗盡全力了。
仔細看清楚被困三老者手中的兵器,藍潔芸差點看呆了眼。
若她沒有看錯,三位老者手中的兵器,便是四大神器除『青龍刃』外的其餘三項:『百斤定山戟』、『羽翼劍』和『七兩薄斧』!
難不成眼前這陣中被困的縛手縛腳,只能勉採守勢,毫無破陣之方的三位老者,就是風雲錄上排名第二三四的『流雲劍聖』尚光弘、『飛鴻』梁虹琦和『鐵臂神』駱飛鷹嗎?
若仔細觀察,藍潔芸倒還真信了,這三人必是風雲錄上出名相交莫逆的三大高手,就算不看手中神兵,光看他們的出手招式,盡皆極精極妙,和鄭平亞等三人所用招式如出一格,只是精準玄妙,盡得招式精髓,和鄭平亞等人動手間的混亂緩慢,威力的差距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但圍著他們的六人,出手之間個人武功雖和三人差了好大一截,但也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了,兼且默契十足,猶如常山蛇般首尾銜接、攻守互助,顯然這陣法本身便是威力強大,加上六人習練頗久,盡得其中三昧,一時間竟困的三人無隙可乘。
只是兩方以個人而論,武功相差實在太大,若這六人的武功和三人相較下差距小上一些,現在三位前輩恐怕身上已經負傷了。
雖說是以六敵三,但對被困的三人而言,並非就變成一比二那般簡單。
一來三人之間像是沒曾練過合擊之術,為免自相殘殺,被困在核心時招式揮灑不出,愈打愈短,反發揮不出威力,出招時與其說意欲傷敵,不如說是小心翼翼,將注意力放在避免傷到自己人身上。
二來那六人進退裕如,陣法運轉之順已臻化境,攻守之際首尾相連,外觀看來是以六對三,實際上被困的三人每人都是一個打六個,加上自己人縛手縛腳,就有十分功力也最多發揮到四五分,自是衝不出來。
更何況在戰圈之外,還有一人低首斂目,在一旁繞著圈子,步伐或大或小、行速忽急忽緩,卻是緊貼在戰圈不離。
藍潔芸原先還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搞什麼把戲,但她今日武功,已勝當初入山之時,眼力也大有增進,仔細看得片刻,已發現那人步伐間的精髓所在,他雖未出手,但每步踏下去,手中那未出鞘的長劍,都似微微變化了位置,像是隨時可以踏入戰圈,出手克敵。
不想還好,一仔細推敲,藍潔芸不由得背心發汗,那人與這陣法多半頗有關係,從他每一步踏下,藍潔芸便發現,這人所取的位置,都是最不干擾六人陣形的位置,從那兒踏入陣中,絲毫無傷於陣形的完整。
加上若從他所取的空位入陣,恰好都是三人露出空門的地方,若不先變招守住,等他進陣時三人絕難免負傷。只要他擺出入陣動手的款兒,三人想不變招死守都難,自然更不可能有空隙破陣了,那種無形的壓力,恐怕比圍著他們不住打轉出招的六人,還要大得多呢!
看來就因為有他在,這陣形的威力才能發揮個十足十,怪不得那三位前輩困在陣中,一籌莫展。
照理來說,以寡敵眾時最大的問題,一來是人少的一方,沒有回氣回力的空隙,而對方卻可以隨時地輪替暫退,讓友方接住對方的反攻,養精蓄銳後再行出手,迫得人少的一方至死方休。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雙方對敵宛如棋盤奕子,最重要的是通曉全局,爭取主動,但若雙方眾寡不均,人多的一方能夠抽身休息,自然更能觀測全局,做出最明智的處斷。
而人少的一方卻只能面對眼前的難關步步自保,無暇抽身觀察全局,只能步步接招,任對方攻勢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這情況就好像棋盤對奕的雙方,一邊一次只能下一子,另一邊卻能一次連下數步。
所謂『高手之爭、棋高一著』,就算棋力真有差距,也不過一步之差而已,若真讓對方能連下數步,除非雙方的棋力真的相差太遠,若兩方差距不太大,任你是絕代國手,在這種劣勢下怕也非敗不可。
不過這一點優勢,必須建立在人多的一方有合戰的默契,從開打之初就能採取主動,逼的對方只能步步接招,毫無反攻之力,否則若讓人少的一方爭取到主動,還能觀測全局,沒有默契的眾人也只會變成被對方個個擊破的餌食罷了。
現在,鄭平亞一方的戰況就是這樣,三人各自為政,攻守之間全沒有一點默契,毫無輪換銜接而言,反而互相妨礙出手,對方雖只一人,但他武功較高,又奪到主動,招招逼得三人非應不可,若非鄭平亞等人佔了人數之利,怕早已敗下陣來了。
雖然以藍潔芸的本心,實在不喜歡恃眾凌寡,但一邊是自己的妹妹,以三敵一卻是節節敗退,若不快救,鄭平亞看來還能多撐幾招,但遮攔乏力的藍潔茵和藍玉萍怕就要受傷。
二來被鄭平亞等人圍攻的那人,衣襟開口處繡著朵白色的雲彩,加上功夫又這麼高明,藍潔芸雖不認識,卻也猜得到,這人多半是天門中席雲堂中的重要人物,說不定就是堂主白寧楓親臨。
以鄭平亞對天門的滿腹恨怒,加上藍家和天門關係也不大好,以眾敵寡之事雖不甚光明,卻也是其情可憫。
「我們出手吧,予弟。予弟?」
推了趙平予一把,看他完全沒有反應,藍潔芸轉回頭來,只見趙平予目瞪口呆,看的卻不是鄭平亞這一方,眼睛直瞪著另一邊戰圈之外看似悠閒晃蕩,實則鎮著陣中三人退不出來的那人。
雖說那人只似亭廡閒步,全看不出他武功深淺,但光只是在這情形之下,還能神情悠閒,喜怒不形於色,看似行動平凡,卻把陣中三人的行動拿捏的恰到好處,絕不留一絲突破的空間,這人恐怕絕不弱於另一邊的青年秀士。
加上他和那六人衣襟之上繡的一朵黑雲,模樣像是正被風刮著走一般,顯是天門陰風堂中高手,藍潔芸不由得猜想,這人恐怕就是陰風堂的堂主陰京常了。
雖說陰京常行事沉潛低調,在外頭聲名不顯,但藍家和天門向來不睦,藍潔芸對天門之中的高手,雖不能說是如數家珍,卻也是知其大概。
天門的三風二雲五大堂主,再加上五堂主之師,也就是天門門主的『一柱擎天』楊干、副門主楊巨初,號稱天門七大高手,武功上均有獨到造詣。
其中白寧楓年紀雖最輕,但天資過人,算得上後來居上,武功在七大高手之中可排第三,僅次於門主楊干和副門主楊巨初之後。
而陰京常呢?雖說其人武功較弱,以武而論在七人中最末,但在訓練弟子部屬方面,卻有獨到之處。
若面前此人真是陰京常,那困著風雲錄三大高手的,必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陰風六識』,雖說武功尚不及陰京常,但朝夕相處,默契卻是十足十,兼且排著陰京常親授千錘百煉的陣法,攻守兼資之下,也怪不得尚光弘等人一時之間難以脫出了。
「予弟?」
又問了一聲,連藍潔芸也不由得心生疑惑。
就算趙平予當真看出了面前數人的不平凡,但藍潔茵等人已趨敗陣,若要出手救人非快不可,真不知他在等什麼?
「是……是我師尊……」
吞了一口口水,趙平予聲音發顫,好不容易才說出了口來。
舉目一望,卻怎麼也看不到半個類似元真子的身影,藍潔芸正想發問,突地湧起了一個念頭,趙平予口中所說的師尊怕不是元真子,而是當年為他續命的高人,那令他尊敬有加的神秘人物。
若此人竟是天門中人,甚至還是兩大堂主之一,就怪不得趙平予會如此踟躕不進了。
「是……是那位……」
連聲音都發著顫聲,藍潔芸心中激盪難遏,若趙平予的師尊真是天門中人,別說出手幫頗有夙怨的鄭平亞了,說不定還有可能轉來對付她呢!
雖說她清楚趙平予重情義的性子,知道他心中雖是掙扎正殷,不知要幫師兄還是師尊,不過無論如何,也不會這樣出手對付鄭平亞,最多是躲著觀其風色,等事情結束後再裝沒事人般地離開。
可眼前藍潔茵等人已是步步敗退,再撐不下去了,藍潔芸當真是心急如焚,偏又不願牴觸他的想法,可也真難呢!
「右……右邊戰圈外巡著的……」
咬了咬牙,趙平予從衣上撕下了一塊,快手快腳地蒙住了臉孔,只露出了眼睛。情急之下,他也只想得到這個方法,若要瞞著自己身份,既不讓師尊發覺是自己,又要出手幫鄭平亞的忙,怕也只有這一招了。
雖說相隔十年,又是從幼童長成成人,面目變化最大的一段時間,師尊未必能一眼看穿是自己,但無論如何,趙平予也不願明目張膽地和對自己有續命之恩的師尊動手,如果出聲招呼,識得自己聲音的鄭平亞該當不會誤會才是。
一聲呼嘯,兩人同時出手,身形到處已穿入鄭平亞這邊的戰陣,正恰到好處地擋下了那青年秀士右手劍連環進招,向腿上輕傷倒地的藍玉萍下手的三擊;而被那青年左手劍迫在外圍的鄭平亞和藍潔茵,至此才算稍稍鬆了口氣。
「二師兄,是我,平予。我和潔芸先擋著他,你們依序進招,千萬別自亂陣腳。」
看到蒙面人和藍潔芸雙雙從天而降,和那中年秀士展開激戰,好不容易緩了手的鄭平亞微微一驚,待得聽到來援者竟是許久不見的趙平予時,心中也真不知是喜是怒。
深吸了一口氣,手腕一振,彷彿要把才才只有挨打份兒的氣全發出來似的,鄭平亞尋瑕抵隙,招招擊向那秀士要害。
這一下可完全不同了,一來趙平予和藍潔芸默契較佳,吃了虧的鄭平亞也發覺了問題所在,出手招式雖是殺氣十足,仿若怒火中燒,但下手之際卻是小心謹慎,盡量不阻擾到趙平予等人的出手。
再說劇鬥之後,那秀士武功再高,以一敵三,雖佔著優勢,但身體的疲累程度卻是遠在對方任何一人之上,何況對手又增了生力軍,兼且眼光高明、默契十足,舉手投足間招式雖不如鄭平亞等人巧妙,配合上卻要好得太多,全沒方纔那般破綻處處,一時間逼的他只能採取守勢。
看那秀士沒兩下便落在下風,另一邊戰圈外的那人一聲冷哼,聲震全場,將這邊所有人的眼光全吸了過去,只見他長劍出鞘,腳下連走數步,轉眼間已穿入陣中,手中長劍猶如化成了一條墨龍,劍身雖是黑黝黝的毫不起眼,但在他連環三劍之下,卻攻的三人登時手忙腳亂。
雖說他貌不驚人,在趙平予眼中,出手之間功力也遜於這邊的青年秀士,但他出手卻是巧妙已極,正契合著三人出手擋格的空隙,才出三招三人已是敗象連連,縱有神兵利器在手,卻是再戰不下去了。
也不知他腳下的步子是怎麼走的,明明陣形沒什麼空隙,但三招一過,他竟又踏出了陣外。
「在下陰京常,忝任天門陰風堂主。」
將手中黑沉沉的長劍收入鞘中,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他身邊的六人也同時停了手,只是聚精會神地監視著陣中三人。
而另一邊的戰局呢?看到陰京常才一出手,三擊雖是未中,卻已令陣中三人手忙腳亂,更難抵擋,一見便知若他真下殺手,陣中三人恐已難全身而退,也只好暫時停下手來。
「這位是敝師弟,席雲堂主白寧楓。」
微微頓了一下,陰京常雙拳一抱,向陣中三人一揖,眼光卻隨即轉到了趙平予身上:「這一回晚輩並不想和各位分出生死,不如雙方罷手如何?還請尚前輩示下。」
知道若再打下去,就算鄭平亞那邊當真能解決掉白寧楓,大殺天門氣焰,但自己這邊三人恐怕也要負上不輕的傷,權衡輕重之下,『流雲劍聖』尚光弘與身邊的『飛鴻』梁虹琦及『鐵臂神』駱飛鷹交換了個眼色,見他們也微微點頭,這一架恐怕是打不下去了。
若真能傷得風雲錄中名列前茅的他們三人,天門的聲威只會更盛,就算用白寧楓的性命來換,對天門也有利的多,陰京常此時喊停手,說實在話也蠻算為自己這邊設想的。
「那麼好……我們就此罷手吧!」
「這樣最好了。」
陰京常淡淡一笑,揮了揮手,陰風六識立刻便退到了他身邊,卻仍是專注地盯著尚光弘等人,防著他們趁機出手,毫無鬆懈之態。
另一邊的白寧楓抹了抹汗,雖難免不滿之色,但卻還是乖乖地走了過來,站到陰京常身邊。
「日後若有機會,晚輩再向三位前輩請益。十年不見,家師也頗希望能和三位前輩相聚,若三位前輩光臨天門,家師必掃榻以待。請!」
看陰京常等人走遠了,趙平予微帶茫然地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直到一隻纖細的柔荑,輕輕地覆到了自己的手上,這才回過神來,取下了蒙面巾和鄭平亞等人招呼。
看到趙平予的臉,也不知為何,鄭平亞竟擺出一副不認識的表情。
「你……你是趙師弟?」
「是啊!」
顧不得向另外那三位前輩致意,趙平予眉頭微皺,這二師兄是怎麼搞的?才分別近年,竟連自己也不認識了?
雖說從方才看他們出手,趙平予也猜得出來,鄭平亞武功之所以突飛猛晉,必是巧合之下受眼前這幾位前輩青眼相加,傳授武藝,以他出手的劍法來看,鄭平亞多半還改投了『流雲劍聖』尚光弘門下。
若鄭平亞未稟告元真子便改投他師,這可是武林中的大忌,不過以鄭平亞報仇心切,其實此事也難歸責於他。但若因此連同門都不認得,可就太過份了。
「潔芸小姐,真的……真的是趙師弟嗎?」
「沒錯,這可是千真萬確。」
笑了笑,在趙平予的手上輕捏了一把,藍潔芸嘴角浮起了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其實她也看得出來,這一年來趙平予的容貌的確『大有長進』了,原本覆在臉上的麻子瘢痕落下不少,雖仍有殘跡,但已不像之前那般形容醜惡,不過崖下沒有鏡子,趙平予也難看到自己的臉,因此連他都不知自己有此變化。
「而且還是潔芸的夫君,還請鄭少俠指教。」
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非新投的師父在旁,藍潔茵一句『癩蛤蟆吃天鵝肉』差點就跑出口來了,不過看藍潔芸和趙平予神態親蜜地站在一起,完全沒什麼不自然的樣兒,鄭平亞和藍潔茵、藍玉萍就算不想相信也沒有辦法了,這小子真不知走了什麼好運,竟得了如此美貌的嬌妻。
看趙平予眉頭微皺,顯然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兒,藍潔芸微微一笑,附在他的耳邊,將他面容的變化告訴了他。在此同時,鄭平亞也順便將趙平予等人的來歷向師父解釋了一遍。
「既曾有同門之誼,平亞你也該客氣點。」
那看似『流雲劍聖』尚光弘的老者收起手中的羽翼劍,回了趙平予一禮。
「我們正要上玄元門找元真子道長,還請趙少俠帶路。」
一邊走在山路上頭,一邊隨意攀談,兩邊各自都把對方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弄得清楚了。
原來當日飛奔離開山洞之後,鄭平亞一時間像無頭螞蟻般亂闖,等到後頭的藍潔茵終於跟上來的當兒,兩人已在林中迷了路。
等到他們亂走亂撞,恰好和哭的梨花帶雨的藍玉萍遇上時,想找回原路卻已找不到了,不知不覺間竟撞入了另一個山洞。
也不知是鄭平亞等人交了什麼好運,竟恰到好處地遇上了『流雲劍聖』尚光弘、『飛鴻』梁虹琦和『鐵臂神』駱飛鷹在裡頭練功,竟蒙三大高手青眼相加,收做了徒兒。
至於尚光弘等人為何會在此出現呢?這原因大出鄭平亞等人原先的預料。
原來自當年風雲會後,自視甚高的三人發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原本無名的幻影邪尊,竟能擊敗三人從神兵利器中得到的高妙武功,奪了風雲錄的魁首。
加上天門的楊干排名雖弱於三人,但也只是一時敗退而已,若論真實武功,實不在三人之下,尤其他有天門的龐大勢力撐腰,更不必賣三人的帳。
知道武功是必須不斷進步的事業,加上風雲會之後,他們三人擁有神器的消息不徑而走,雖說以三人的武功才智,也不怕他人的明暗手段巧取豪奪,但前有幻影邪尊威震江湖、後有楊干勢力昂揚的刺激,讓三人再不敢偷懶。
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們總會排除萬難,秘密地在以天門的實力都未必探測得到的偏僻武夷山中切磋武學,沒想到因緣際會之下,竟各自收了個徒弟。
此次尚光弘等人來到此處,一來是為了和元真子說清楚,鄭平亞改投尚光弘門下之事。
二來也是因為探得天門的兩大堂主,陰京常和白寧楓為了到位於建康的天門分堂,與其餘三位堂主會合,護送一件分堂新得的異寶『芸蘿花』回總堂,將會路過此處,正好在此出手截擊,想一舉打掉天門如日中天的聲威。
原先尚光弘等人的計劃周詳,以老練的三人對付武功較弱的陰京常和他的隨從,應能一舉得勝,盡殲七人;而鄭平亞等人則對上白寧楓一人,以三敵一至少也佔得上優勢。
沒想到事與願違,陰京常等人武功雖較弱,但竟連走在路上都是戒心不去,想伏擊都沒有辦法,陣法一排起來,一時間卻困的三人一籌莫展。
而白寧楓的武功也遠超他們預料,一對三還能搶到主動,逼的新學乍練的鄭平亞三人破綻連連、節節敗退,若非趙平予等人及時來援,他們差點就要在此馬失前蹄。
不過也因為此戰,鄭平亞原本急燥的心也醒了一醒,天門的實力遠超他的想像,若要復仇真得從長計議。
也因此他此來除了要向元真子稟明之外,還要將元真子拉出山門,參與鄭平亞的復仇之事。以尚光弘、梁虹琦和駱飛鷹身為風雲錄絕代高手的名望,加上玄元門的後助,或還可影響武林中幾個名門正派,一旦拉到自己這方的門派多了,要復當年之仇,盡殲天門也比較有把握。
*** *** *** ***
走進了玄元門的大廳,才一見到元真子,趙平予就忍不住跪了下來,淚水盈眶。
大概是因為想念這幾個失去音訊的弟子吧?雖才一年多不見,但元真子看來卻憔悴了不少,竟好像老了十年一般。
乍見到趙平予的臉時,一時雖也沒認出來,但元真子向來蠻喜歡這徒弟,可不像鄭平亞那樣能不見就不見,趙平予雖是形容變了不少,但輪廓卻沒有變,給元真子一見便認了出來。
才一看到他和鄭平亞進來,元真子渾身一震,竟禁不住的老淚縱橫起來,連身邊的玉真子也是美目含淚,忙不迭地奔向他們,彷彿期待他們回來的這一天,已期待了許久一般。
「師父……」
「好孩子,你可終於回來了。」
衝向前來,頗想伸手扶起趙平予,但眼見『流雲劍聖』尚光弘、『飛鴻』梁虹琦和『鐵臂神』駱飛鷹三大高手進來,元真子乃知禮之人,也得先行招呼。
「不知三位前輩以及藍家幾位姑娘駕臨,元真未及遠迎,還請恕罪。平予,你先起來吧!幫著你師娘和絳雪招呼客人,別光跪在那兒了。平亞,你也別光躲在客人後頭,快出來吧!」
待得各人就座已畢,幾句客氣話帶過,聽尚光弘說到已收了鄭平亞為徒,特來通知元真子此事,元真子輕吁了一口氣,就這樣失去一個弟子,雖難免難過,但其實他也知道,鄭平亞一心復仇,另投明師,學習更上一層樓的武藝,這種事其實並不奇怪。
與其說難受,還不如說他正為鄭平亞感到幸運,畢竟以本門的武功,行走江湖足矣,要和天門相抗,卻是頗有不足。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平亞為了復仇而努力,也是應有之義,元真也不好阻止。平亞,從今開始你就是尚前輩的徒弟了,要好好努力,莫負了尚前輩的悉心教導,知道嗎?」
「是,徒兒……平亞知道。」
才看到元真子轉過頭來,連發問都還來不及,趙平予已跪了下來。
「師父……平予有事瞞著師父,特來……特來請罪……」
「什麼事?慢慢說出來吧!」
眉頭微微皺起,元真子心中不禁有些黯然,杜平殷生死未明,鄭平亞又改投他人,自己現在只剩下趙平予這徒弟可以依靠。他倒是信得過趙平予的作風和沉穩,以他向來的性格和頭腦,絕難為人所惑,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什麼敗壞門風的事情來,但看他才一入門,竟就下跪請罪,心中也不禁忐忑,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他這麼著急?
「徒兒……」
咬了咬唇,趙平予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徒兒原姓邵,先父就是『鐵掌歸元』邵華中,是為了尋找先父下落,才投入玄元門下。請師父責罰徒兒隱瞞之罪。」
「什麼?是……是真的嗎?」
聽的他差點兒跳起來,連身邊的玉真子也是嚇了一大跳的表情,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趙平予竟就是邵華中的獨子。
元真子雖聽說過邵華中有一子單名予,卻以為邵華中武功既高,其子武功必也不弱,卻沒想到竟會是趙平予這般一點武功都不會的人。
「是……」
趙平予閉上眼睛,眼角的淚忍著不肯流出來:「這次平予入武夷山,找到了先父和師兄的下落。先父和師兄墮崖之後吳越同舟,彼此怨仇已解,特命平予回山之後向師父稟明……」
「胡說!」
雖說已脫離了玄元門,但鄭平亞和杜平殷十幾年的師兄弟,關心之情溢於言表,愈聽愈火。
「正邪不兩立,大師兄雖和邵華中一同落崖,但他向來分得清正邪是非,怎會和邵華中一丘之貉,解除怨仇?分明是你尋到大師兄之後,和邵華中同謀害死師兄,還要巧言搪塞!」
「別胡說了,平亞!快向趙少俠道歉!」
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出言制止鄭平亞的不是元真子也不是趙平予,而是一直旁觀的尚光弘。
只見他氣的臉紅紅的,彷彿這句話傷到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師……師父……」
聽的整個人都呆了,但鄭平亞倒服這新拜的師父,只得閉嘴。
「大約三十年了……」
歎了口氣,尚光弘望了元真子一眼,等到元真子點頭示意之後,他才說了下去。
「當年為師已經成名許久,因細故和一個少年人發生爭執,那人雖是敗在為師手下,卻敗的光明磊落,為師也很看得起他,還指點了他兩手。」
「雖是一別之後,各自天涯,但華中仍是為師看得起的人之一,他死後清名不容你恣意污蔑!以華中的性子,這麼卑劣的事他才幹不出來!」
慢慢地走下座來,扶起了趙平予,元真子嘴上浮起了一絲苦笑,拭去了他眼角的淚水。
「平予放心,元真也信你。一來你性子溫厚,不會做這等卑鄙之事;二來若當真是你所為,你也不用就此說明,當地之事僅你一人知道,若你繼續隱瞞,元真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真相的,是不是?所以元真知你坦蕩磊落,爾後……爾後你改回原名吧!別自以為罪,元真可還想要你這個徒弟呢!」
「平予已受先父遺命……」
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出來,趙平予舉手拭淚,語聲一般平靜:「邵家的恩怨全付流水,予兒自此改名趙平予,永為玄元門下,絕不……絕不改易,望師父收留。」
「你看你,就是小孩子心性,元真又沒說要逐你出去,哭什麼呢?」
元真子嘴上說笑,自己卻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你師兄……你師兄臨終之前,有沒有交代什麼?他的……他的屍骨呢?」
從懷中取出了小布包,趙平予雙手過頂,將杜平殷遺留下來的布包交給了元真子。
「師兄他要……要平予將此物,送交師父,足資……足資證明平予見到了師兄……還有……還要平予盡力助二師兄剿滅天門。此外……」
聲音頓了頓,有些哽咽:「師兄還說……恭喜師父和師娘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從開天闢地以來,大概只有這一回,這『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吉祥話,會惹出這麼多眼淚的,氣氛感染之下,不只元真子和趙平予,連尚光弘等人都不由得鼻酸,絳雪更忍不住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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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尚光弘等人都到了客房,廳中只留下元真子、玉真子、絳雪和趙平予師徒四人,連一路和趙平予貼的死緊,怎麼也不想分別片刻的藍潔芸,都不願打擾他們的久別相聚,隨便找了個理由避開的當兒,趙平予才將這一年在崖底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奉上,只將藍元清的作為隱去。
「師娘……」
等到稟告完了下山所見所聞,趙平予才把心中的疑問給抖了出來:「絳仙師姐呢?她上那兒去了?怎麼沒在山上陪著師父和師娘?」
「她啊?」
嘴角浮起了一絲很難形容的笑意,也不知是讚賞、是擔憂,還是對這個頑皮小女孩的又好氣又好笑,玉真子微微搖了搖頭。
「從你們下山之後,絳仙不久也下山去了,因緣巧合之下,她竟成了排幫幫主。在看到絳仙捎回來的信之後,絳雪在山上怎麼也坐不住了,這幾天老是磨著我沒得閒,要我准她下山和姐姐會合,一起在排幫逍遙自在呢!好吧,既然現在平予回來了,絳雪你就去找絳仙吧!玉真就知道留不住你的。」
「是,師父……」
趙平予也不是蠢人,他其實也看得出來,自鄭平亞回山之後,久違了的絳雪老想和他攀話兒,但鄭平亞的一顆心,卻一直放在藍潔茵和藍玉萍身上,好生冷落了她。
後來眾人才從尚光弘口中知道,鄭平亞等人分別拜三人為師,在武夷山時便已訂下了婚約,那時的絳雪已是一副要哭要哭的模樣了,也難怪玉真子會趕忙找個機會把她弄下山去,少女情懷極易傷感,讓她獨個人冷靜一下,總比在山上看著鄭平亞和藍潔茵、藍玉萍等人親親蜜蜜,愈看愈是積鬱難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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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連玉真子也不知道,在下山之後,絳仙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轉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絳仙只覺渾身上下都痛,尤其是右肩方才挨的那一記劈空掌,雖說距得遠了,加上絳仙內力也頗有基礎,並沒真的震傷她,但卻剛巧選在她方登丘頂,立腳不穩的剎那,推的絳仙再站不住,骨碌碌地滾了下來,少女那嫩滑無比的肌膚,光擦都不知擦傷了多少地方,連衣上都沾的髒兮兮的,滿是灰沙和塵埃。
再加上知道敵人會立即追下,滾到丘底的絳仙連一秒都不敢多待,忙不迭地鑽入了這小山洞之中,一歇下來登時全身發軟,再也逃不動了。
她原沒想到,竟會變成這番情況。
自鄭平亞和趙平予兩人下山之後,師父又和師伯黏的死緊,像是要把以前荒廢掉的時間一口氣全補過來似的,絳仙在山上頗覺無聊,好不容易才藉著師伯思念了無音訊弟子的機會,硬是讓師父答應自己下山尋訪鄭平亞他們的蹤跡。
雖說自知武功尚未大成,但絳仙生性愛玩愛鬧,要她不管別人的閒事,簡直像要她的命一般,下山不過數日,絳仙就出手干涉了一件恃藝壓人的事兒。
沒想到這回遇上的對手,武功卻比她想像還高得多,兼且人多勢眾,見她一個單身女子,又生得美貌,竟打算擄她過去,加以非禮。
雖說打不過人家,但絳仙的輕功著實不弱,造詣尤在劍法之上,打打逃逃,一時間倒也沒吃虧,用她那頑皮智計,還打發了對方四五個人。
不過也因此激發了對方凶性,僅剩的三人竟追著不休,一副不將拿到手盡情玩弄誓不罷休的模樣,逼的絳仙邊打邊逃,今兒終於給對方追了上來。
雖說又傷了對方一人,但這一掌卻挨的著實不輕,痛的她一時間雙腿發軟,那裡都去不了了。
雖是如此,絳仙倒不覺得是自己錯了,原先當她對上對方的高超武功時,雖也難免暗怪自己多管閒事,但一路打打逃逃,絳仙卻也暗中探聽到,這回綴上自己的,竟是天門當中某個分堂的副堂主級人物,怪不得前呼後擁,一副威風十足的模樣。
反正絳仙因著鄭平亞的緣故,和天門是友好不了了,打起來也沒得說,只是現在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一時間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耳邊聽到對方兩人的商議聲音,愈來愈近,眼前的暗處竟也慢慢浮起了一絲亮光,看來那追著自己過來的兩人,見自己負傷滾落丘底,多半躲入了洞中,賊心不死下竟點著火把追了進來。
強忍著身上的痛,絳仙摸索著站起身來,循著石壁緩緩移動,躲進了陰暗之中。
幸好這山洞之中腹地雖是不大,但從愈來愈亮的微光看來,四周的岔道卻有好多條,自己現下所在之處看來正是眾岔道的匯合之點,而她躲在角落暗處,若不仔細看過,絕發現不到她,若對方追到此處後,沒能仔細搜索四周,一個不慎漏掉了她,竟追到岔道裡頭去,或許絳仙還能逃出生天呢!
「媽的,那小娘!武功不怎麼樣,詭計倒是不少,竟傷了我傅欽霖好幾個弟兄!這回她鑽進洞裡來了,看她還逃得到那裡去?這下落到老子手裡,非把她剝皮拆骨不可!」
「光剝皮拆骨,未免太便宜她了,副座。」
那大漢身邊舉著火把,一臉諂笑的漢子一邊陪著笑,一邊注意著四周情況,一點都不敢大意。他們兩人武功雖都在絳仙之上,當真動手絕對不懼。
但現在位在這陰暗的洞中,那一記劈空掌雖說多半震的她再無力反抗,不過還是小心才好,免得偷雞不著蝕把米,那才冤枉。
「那小娘年輕,倒還生的有幾分姿色,看來還是在室的,等拿到手後不如由副座給她開苞,爽過之後再看要怎麼想法子對付她,也好給副座您出這口氣。」
「放心啦,小子!」
那大漢哈哈一笑,重重在那諂笑漢子肩上拍了一記。
「把那小娘們開苞之後,你就得個第二,這回傷到的弟兄人人有份,看她能撐到第幾個人?如果大家都玩完了她還沒死,咱們再看看要怎生泡製她,總之不會讓她好死,竟敢惹上傅欽霖我,真是不知死活!」
「副座放心,這回我們一定……咦?」
舉著火把的兩人走到了這腹地之中,舉目卻見週遭有好幾條岔道,竟不知絳仙躲到那裡去了。
「可惡!又給她逃了!」
「她逃不遠的。」
拿過了火把,蹲下了身子,那名喚傅欽霖的大漢看了看地上,摳了摳地面上頭,正是方才絳仙倒臥在此時滴下的血跡。
「剛才挨了老子那一下,她也受了傷,該跑不了太遠,何況我們先前就在這四周探過,這山洞除了來路外別無出口,她一定還躲在裡頭。你顧著火把,在這裡看著,別讓那小娘逃了,老子帶火折慢慢搜,總要把她給搜出來,弄個夠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