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拭了拭汗,微一抬頭,湘園山莊那巍峨壯觀的寨牆已然在望,白欣玉輕輕地吁了口氣,強忍著心中那澎湃洶湧的情緒。
當日她離開湘園山莊的時候,原以為自己無論如何不會再踏上此處,也不用再看到原以為相好如同姐妹,可以親暱和好到永遠,到後來才發現彼此之間竟會劍拔弩張、肝膽皆裂的黃彩蘭和范婉香,那個時候留書出走的心情,白欣玉以為自己可以就此放鬆,只要避開湘園山莊的耳目,找個清靜所在退隱山林,從此以後再也不用煩惱人世糾葛,什麼都不用再管了,想不到……想不到自己竟這麼快就回來了!
白欣玉深吸了一口氣,強自將自己的心情挽回到應有的平靜,她是回來復仇的,無論以往發生了什麼事,現在都要一口氣做個清算,除此以外再無良機,絕不能因忿壞事,若在此一步踏錯而毀了全局,將再也沒有任何機會可以扳回呀!
並不能算是突然,湘園山莊外牆上戍守的人馬,表面上雖沒有什麼異動,但在白欣玉的眼中,卻明顯可見少了幾個人,顯然對方也已發現自己正在接近,但若非當日從天山千里迢迢地來到此處,助趙平予救出柳凝霜的一路上,無論藍潔芸或雪青儀,都毫不保留地指點過自己的功夫。
令白欣玉的武功比之當日在天門精銳手中落敗被擒時,已不知高出了多少,換了個人怕也無法從這麼遠的距離看出端倪,光從對方表面上毫無異動,實則早已派人通知莊中高手,嚴陣以待的樣兒,便可知湘園山莊的莊丁確是訓練有素,若自己此計不成,要對付鄭平亞恐怕是難上加難。
修長的身影出現在莊主的大位上,鄭平亞表面上精神奕奕,心中卻是一團亂麻,若非靠著當日尚光弘的嚴加訓練,加上深知自己身為莊主,在莊中人眾面前絕不可落了威風,便是心中再亂,再不想打起精神,表面上仍得表現出神光照人的模樣,鄭平亞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從當日與趙平予鬥了個平手之後,他便覺得力氣好像在一瞬間都蒸發掉了一般,整個人都空空的,做什麼也打不起精神,無論練功修武,甚至和尚光弘等人討論天下大勢之時,總覺得自己沒有以往的雄勁銳氣,偏偏又怎麼也找不出到底是那兒出了岔子。
他也曾以為是被趙平予暗自做下了手腳,心中怨恨這醜人鬼心眼多,也不知是怎麼暗算了自己,但無論是莊中名醫甚或見多識廣之人,在自己身上也看不出任何異狀,搞到鄭平亞連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才能重複當年之勇都不知道,本已混亂如麻的心,這下子更是難以平安,那種難受當真非身歷其境不能瞭解。
偏偏在這麼混亂的時候,事情卻是接踵而來,威壓排幫之事雖因趙平予橫加插手,以致功敗垂成,但與華山派的聯姻之事,卻仍是迫在眉睫,不能靠著威鎮排幫而令遠近門派歸心,心甘情願地將湘園山莊開出的禮單全算送上,在轉交華山派和璐王府的禮數上頭可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幸好華山派終究是江湖人,不太拘禮數,而璐王爺對此事,也沒有那麼多要求,想必是因為能和鄭平亞這等江湖英雄結親,雖是身為王爺也是與有榮焉吧!
反倒是李月嫦那邊麻煩多一些,多半是因為對鄭平亞心懷怨懟的平山雙燕從中作梗,李月嫦大發小姐脾氣,對湘園山莊送上的禮品挑三揀四的,能怎麼挑剔就怎麼挑剔,怎麼都不滿意,若非這挑剔樣兒連華山派的長輩都看不過去,掌門長孫宗親筆信給了李月嫦一點指導,怕光送禮一事,就要再多耗上許久時間了。
好不容易搞定了意見大大堆的李月嫦,連婚期都已訂了下來,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氣,偏偏今兒個練功時間才過,鄭平亞才剛回房想來個午盹,人都還沒睡下呢,外頭就有人進來傳訊,竟然是睽違已久的白欣玉又回來了!
才聽到這個名字,鄭平亞的火氣便不打一處來,倒不是白欣玉當真對他有什麼得罪,只是當日靠著追擒白欣玉的緣由,湘園山莊才得以攻上天山,雖說因此而將天山派的絕色女掌門「雪嶺紅梅」柳凝霜弄到了莊中,讓鄭平亞好生享受了一段旖旎時光,但事後她卻被陰京常給救走,連帶尚光弘在追敵時還遭敵暗算,這種事情光想就令人悶火高燒!
不過這一回,看來白欣玉當真是走投無路,又重投湘園山莊了,這次她似乎聰明了些,也不知她是怎麼做到的,以往的孤僻高傲全都不見,也不知怎麼打點的,讓來傳報的莊丁都為之心軟,在通報莊主時或多或少地為她說好話,聽的鄭平亞暗自點頭,想來這段時間在外頭闖蕩,這丫頭也學乖了些,無論如何總不會像當日在莊中一樣惹人嫌了吧?看在黃彩蘭和范婉香的面子上,自己身為一莊之主,也該心胸寬廣些,給她一個容身之處,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寬容也是好事。
走到了廳前,瀟灑飄逸地落了座,說不出的英挺俊雅,鄭平亞眉兒一挑,只見莊中眾人個個控背躬身,問安的聲音整齊一致,絕無人敢稍稍失了禮數,他不由暗自高興,至少自己的人馬訓練的倒是不壞,雖說沒能擊敗趙平予,吞掉排幫的計劃功虧一簣,但莊中人馬並未因此對自己的威嚴稍有輕忽,光看這排場、這威望,就絕不是趙平予這等渺小人物所可以望其項背的了。
只是出場時的飄逸瀟灑,卻維持不了幾個眨眼,轉瞬間鄭平亞連眼都直了,瞪著端坐椅上的白欣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廳中登時鴉雀無聲,靜的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嫌刺耳。
其實也難怪鄭平亞失態,廳中其餘的人也未必比他好上多少,照說白欣玉離開湘園山莊不過數年,除了真正新來的莊丁外,舊人幾乎是人人都認得她,但此時的白欣玉雖然一身白衣如雪,當日那孤高自傲的氣質,卻已是一點不見,此刻的她端坐椅上,眼觀鼻、鼻觀心,端莊虔敬的仿似禮佛一般,那模樣兒如此的溫順嫻雅,完全沒有一絲江湖中人的煙火味兒,就活像是傳說中的觀音大士下凡一般,雖是一語不發,旁的動作都沒有,卻自然而然地將所有人的目光緊緊吸住。
「……許久不見,白姑娘一路過來,可累了嗎?」本來被吵醒的時候,鄭平亞也不知那來的一窩火氣,只差沒向前來稟報的莊丁就發了出來,當他聽到白欣玉窮促來奔時,心中本也想了不少話來修理修理這不知好歹,當日竟主動離開氣勢正蒸蒸日上的湘園山莊的愚昧女子,但當他親眼見到現在的白欣玉時,胸中那股火氣已不知消失到那兒去了,出口的話兒竟變的極其溫柔有禮,令深知他性格的元松等人驚詫不已。
不過看看現在的白欣玉,是如此的端莊嬌柔,令人便有噁心惡語,也著實出不了口,也難怪鄭平亞近來那見人就發的無名火竟一點都發不出來了。
聽到了鄭平亞的話,自入廳後神態虔敬、彷彿什麼都動不了心的白欣玉緩緩地抬起了頭來,眼眸似有若無地向鄭平亞望了一眼,只看的鄭平亞心都不爭氣地重跳了幾下。
如果說原本的白欣玉是尊傾盡匠人心力雕就的塑像,說不出的端莊完美,現在她配上了那如泣如訴、似光看著就能傳達千言萬語的眼光,那模樣兒就好像是仙女下到了凡間,正無言地向世人陳述著美妙的仙籟,鄭平亞真不敢相信,白欣玉是如何脫胎換骨的?和以往的她根本就是變了個人一般。
「多謝莊主關心,欣玉在此謝過。」這聲音一出口,更加不得了,溫柔清潤的仿似清泉般沁人心脾,只聽的莊中眾人猶如醍醐灌頂一般,整個人都像化入其中,軟綿綿地再也挺不起來。
「元松,快幫白姑娘收拾房間,這一路走來想必白姑娘也累了,你親自去,趕快幫白姑娘將東西收拾好,另外安排筵席,今晚本莊主親自幫白姑娘洗塵,通知幾位夫人都要出席,快去!」
見元松唯唯諾諾地退了下來,轉身便去指揮人手,白欣玉娉娉婷婷地起身,向著鄭平亞一福,動作之間帶著一縷香風襲過眾人鼻尖,「感謝莊主仍願收留,厚恩欣玉在此先行謝過了。」
離去時的那一眼,充滿了千言萬語,眼光像是被她勾走了一般,見白欣玉輕行緩步,隨著元松步出了廳堂,好一會兒鄭平亞才似回了神,心中仍悸動不已,腦子裡頭卻不由自主地想著,自己以往怎麼這麼沒眼光,竟對這樣天仙下凡的美女毫不客氣,逼的她竟離開了湘園山莊。
光看她此時的美貌嬌姿,別說藍潔茵或天山派的項家姐妹了,幾乎可以比得上那「雪嶺紅梅」柳凝霜,更別說她那兩位姐妹了,幸好老天有眼,她又回到了湘園山莊,這良機自己可得好好把握才成!
「哼!又一個小狐狸精!」見鄭平亞恍似魂都給勾了去,才剛進廳的藍潔茵不由惱火,她瞪了一眼另外一邊進來的黃彩蘭和范婉香,故意加大了聲音,「狐狸精果然是一窩子,狐媚的讓人噁心!當年走就走了,竟然還有臉回來!真不知道她的臉皮是什麼做的,怎麼比城牆還厚?」
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鄭平亞胸中不由火起,以前若非藍潔茵老是冷言冷語地揭人陰私,恐怕白欣玉也不會一怒之下離開湘園山莊,這可都是這好妒的女人搞出來的事,好不容易這美女回頭了,若自己再不拿出點莊主的威嚴,也真不知她要囂張成什麼樣子,「住口!既是窮促來奔,不論何人本莊主大人有大量,自當包容。若老是這樣冷語譏諷,本莊還成了什麼樣子?」
「你……」給鄭平亞當面頂回了一句,藍潔茵不由怒火高昇,但自二戰天門之後,尚光弘三人負傷未癒,莊中實權大部份都轉移回鄭平亞和元鬆手上。
加上吉州藍元清去年病逝,藍元素掌家之後,吉州藍家聲威也不如以往,少了外家相挺,莊中多數人都對自己和藍玉萍面敬心不敬,是以藍潔茵特別注意,無論大小地方都找機會出意見,絕不安靜、絕不退縮,以免一個不留意,別人就忘了還有自己的存在,只是沒想到以往還讓著自己的鄭平亞,這回竟會如此不客氣!
「好了好了……」見藍潔茵又陷入了發飆的邊緣,接到元規通報趕來的梁虹琦連忙勸阻。
一來,這是在莊中眾人齊聚之所,無論如何也不能落了鄭平亞身為莊主的威信,二來白欣玉窮途來奔,讓她住下也算不得什麼,無論如何都不該為了這等小事起衝突,不過他也不由光火,自己三人受傷未癒,一方面是因為陰京常下手沉重,一方面也是因為藍潔茵處事急躁衝動,讓他們根本無法專心養傷,還得幫她收拾善後,怎麼說都沒法,「潔茵,你回房去,等會師父有話跟你說。」
「可是……師父!」
見藍潔茵竟不趁此下台,梁虹琦不由發火,這吉州的藍元清身為一方之主,可怎麼會把個女兒慣成了這幅模樣?怎麼說都不聽,怎麼學都不乖,活了這麼大還像個小孩子,只知無理取鬧,相較之下鄭平亞雖近來對自己三人不像以往那樣畢恭畢敬,至少在外人面前還知道進退。
「立刻回去!等一下為師就來找你,快去!」
沒想到梁虹琦竟一點面子都不留給自己,藍潔茵只氣的渾身發抖,但看廳中不只鄭平亞和梁虹琦,其它人照面看來也不像站在自己這邊,反倒是剛剛被自己刺了一句的黃彩蘭和范婉香臉色稍微好一點。自知這樣下去自己無論如何也佔不到上風,藍潔茵氣的一跺腳,旋身便衝回了自己房內,只苦了前呼後擁的侍女們忙不迭地跟上,生怕不小心又惹火了這位脾氣頗大的莊主夫人。
「哎……這孩子太不聽話,還請莊主見諒,虹琦會好生管教,絕不讓她再次出這種岔子。」
「二師父言重,」向著梁虹琦一禮,鄭平亞雖心中也對藍潔茵這連時地都不看就亂使性子的脾氣不滿,但尚光弘等三人對湘園山莊肇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無論如何也要看他們的面子,不好對藍潔茵深究,「只是偶爾使使性子,平亞倒不怪她。只是白姑娘窮途來奔,若給她冷言冷語地譏走了,傳將出去對本莊聲名可大有妨礙,此事還得請二師父多多費神,平亞在此多謝了。」
聽到鄭平亞將責任推回自己身上,梁虹琦心中不由一陣酸苦,照說藍潔茵都已經出嫁了,她的性子不好,鄭平亞這做丈夫的也該負一半責任,他卻把責任都推回自己等三人身上,前些日子對上天門時還可說事務纏身,現在的他萬事都交給元松等人處置,人都輕鬆下來了,卻未見在武功上多所長進。
那日據說在趙平予手上小輸一場後,更是變本加厲,懶懶散散的怎麼都提不起勁,幾是任事不管,只在後宮裡和侍女們打成一片,難怪被冷落的藍潔茵心中怒火更熾,動不動就發作,只可憐了尚光弘,一邊養傷一邊還得小心翼翼,深怕這成果一不小心就給鄭平亞敗了。
梁虹琦本還想俟機罵一罵鄭平亞,要他振作起來,不要一天到晚往脂粉叢裡鑽,這下更是沒指望了。
見梁虹琦退了出去,鄭平亞坐回了位置,心中卻不由馳想著,白欣玉臨走前那一記眼光,深深地盼進了自己心裡。如果她的儀態可說是觀音菩薩下凡,端莊皎潔不帶一絲污垢,那記眼神便似充滿了生命力,嬌柔嫵媚的令人魂為之銷,配上那高雅精潔的外貌,更令人不由得浮起一種遐思,若即若離之間,就好像正在誘惑自己一般,令人心蕩神馳。
以往的白欣玉那有這般誘人的風情?若那時白欣玉稍稍露出了現在一半的誘人,鄭平亞便用強也不會讓她離開湘園山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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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欣玉不過回來幾天,湘園山莊中人都已經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但卻是向好的方面轉變。
首先是鄭平亞也不知怎麼轉了性,持續了好一陣子的無精打采模樣似都拋到了九霄雲外,雖說莊中事務仍然是毫不保留地丟給了元松等人,但習武方面卻是專心致志、毫無懈怠,彷彿還想再進一步般,雖說他的武功修為已到了相當高深的境界,要再上層樓極為不易,但這樣用功,至少不至於不進反退,只要這樣下去,就算再遇上趙平予,到時候鄭平亞也該有多些機會取勝。
當然,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什麼原因,鄭平亞的專心致志雖說不是做給人看的,但若白欣玉在場之時,鄭平亞的用功程度便更增一籌,雖說就算白欣玉不在場時也不見鬆懈,但差別總還是用眼睛看得出來的。
不過白欣玉只是偶爾來看上一兩眼,順道幫鄭平亞喝個彩,在練武場的時間一點都沒久到讓人懷疑她在偷練鄭平亞的武功,便是那最多話的藍潔茵,在這方面也沒什麼話好說,看得出來為了那日的事,她被梁虹琦好生訓了一頓,雖仍動不動吹眉瞪眼,至少是靜了一些。
不過,現在的白欣玉,和當日的她可也大不相同了,莊中的新人自是為之驚艷,而舊人除了驚艷之外,更多了一分驚意,當日的白欣玉雖不至於冰冷難近,卻也不是那麼容易親近的人,那時她的神態,也不像現在這般溫柔高雅。
可現在的白欣玉雖是容顏依舊,卻像是換了個人一般,不只平易近人,高貴典雅中帶著些令人不由得起了親近之意的溫柔,那眼神更是靈動活潑,口中的話雖然不多,但和她相處時,總覺得那眼光可以傳達千言萬語,令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滿滿的。
雖然如此,但對白欣玉此來,湘園山莊之中並非都是讚賞之意,第一個跳出來不滿的,就是莊主夫人藍潔茵,這點倒在多數人意料之中,畢竟這對夫妻不和已久,莊中人盡皆知。
誰教鄭平亞什麼都好,就是色字頭上把持的不太住,藍潔茵、藍玉萍和黃彩蘭、范婉香不算,莊中還弄來了大批侍女,前次甚至還將「雪嶺紅梅」柳凝霜也禁在莊中,搞出了好大風波,一些沒弄到這麼出名的風流韻事,更是雙手雙腳都數不出來,這般風流好色,藍潔茵身為正妻,要不吃醋也難。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同為「鄱陽三鳳」,本來和白欣玉親如姐妹,和藍潔茵從沒好臉色往還的黃彩蘭與范婉香,這回竟似也站到了藍潔茵這邊,雖不至於對以往的姐妹冷言冷語,但言談行動之間,卻有一種讓人一望而知的隔閡,但凡親身經歷過她們相處的都知道,黃彩蘭和范婉香心中的妒意之重,只怕絕不在藍潔茵之下,只是隱忍不發,沒像藍潔茵那般明顯而已。
但這次回來的白欣玉,不只顏色遠勝以往,連修養似也較當日好上太多,對藍潔茵和藍玉萍敬而遠之,即便受到不太合理的對待,也只是笑笑就過了,態度溫柔如水,讓吃醋的女人們想發都無處好發作。這種無處發揮的鬱悶,反使得藍潔茵等人胸中怒火更熾,尤其鄭平亞和尚光弘等人這回可是一面倒的站在白欣玉那邊,一來是因為白欣玉遠道來投,身為湘園山莊的領導班子,是該做個榜樣。
二來也是因為白欣玉這逆來順受的溫柔婉孌模樣,令鄭平亞不由自主地豪氣大升,想要不出言回護,對男人的自尊心而言實在是說不過去,而梁虹琦和駱飛鷹等人,也不想出言幫理虧的藍潔茵一方,被孤立的藍潔茵怒火毫無發洩之處,更是日日挑剔,衝突自是日復一日。
今兒個也是一樣,為了鄭平亞練武時,白欣玉再次光臨,藍潔茵又發了一回火,不過這次卻不是為了鄭平亞,而是因為白欣玉正想告退之時,被梁虹琦給留了下來,攀談了一段時間,那模樣只看的聞訊而來的藍潔茵好生怒火填膺。
鄭平亞風流好色,眼睛像只蜂一樣老在這裝的高貴矜持的狐狸精逗留不去也就算了,連師父都給她迷了去,忘了指導鄭平亞的武功,只顧著和她高談闊論,雖說這段日子自己的武功擱下了不少,但師父也不該指點那故作清高的小狐狸精啊!
又一次在練武場大吵大鬧,這回的主角梁虹琦本想發作,但念在藍潔茵總是自己徒兒,又貴為莊主夫人,便是錯在她,也不好在公開場合落她的面子,好說歹說之下,好不容易才勸服了藍潔茵,硬是將她弄離了練武場,同時鄭平亞也大發莊主之威,將一票忘了練武,純在旁邊看笑話的莊丁和莊中高手們轟的落荒而逃,好不容易練武場才平靜下來,只有鄭平亞喘著大氣的聲音。
「莊主辛苦了,」纖手輕擰,將巾上的水漬擰乾,交給了鄭平亞,白欣玉眼中微含幽怨之色,卻是一點沒顯露出來,「山莊家大業大,莊主領導全莊,其中艱辛實不足為外人道,欣玉當日負氣出走,只貪了一時之快,卻沒顧到莊主的感受,仔細想來,欣玉實心中有愧,還請見諒……」
「白姑娘言重了……」接過了白欣玉遞來的絲巾,抹了抹額上的汗水,鄭平亞邊動作著邊在暗地裡咬牙,當他接過那白巾之時,心中真有無限渴望去摸摸白欣玉那白玉雕就一般的纖巧小手,只是不知為何,向來色膽包天的他,卻是一點出格的動作都不敢有,只能在心中暗罵自己竟沒了膽子。
這次回來的白欣玉有股仙女下凡般的聖潔氣質,令人絲毫不敢起褻玩之心,便是色膽包天如他,也只能在暗中壓抑著那將她壓在身下,用強力粉碎她那聖潔無瑕外表,將她的身心徹底蹂躪征服的慾望,壓抑的好生辛苦。「那時平亞年輕識淺,多有不是之處,還請白姑娘原宥。」
「不敢當,」飄了鄭平亞一眼,白欣玉微微地一福,嬌軀行若流水般退了開去,似是怕了鄭平亞的灼灼目光,聲音中仍帶著沁人心脾的溫柔,「若蒙莊主不棄,兩三天內欣玉尋地擺酒,向莊主謝罪,同時也感謝莊主收留之恩。」
「平亞一定……一定到……」給白欣玉那一眼,勾的魂兒都飛掉了一半,鄭平亞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甚至不知道白欣玉究竟聽到了自己的話沒有,那一眼彷彿帶著千言萬語,有幾分幽怨、幾分歉意,還加上幾分感激,勾的鄭平亞心花怒放,就好像自己得到了仙子的垂青一般。
也不知在練武場中站了多久,鄭平亞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心中雖不由有些怒火,更多的卻是希冀。他身為湘園山莊莊主,在武林中享赫赫威名,現在有那個門派敢不給這名字幾分面子?
但莊中自己的權威卻不是那麼強大,光看白欣玉連想擺個筵席向自己賠罪,都不敢在莊子裡面,還得到外頭找客店,就為了怕藍潔茵又來鬧場,若給這被妒火燒壞了腦子的女人再搞出事來,自己身為莊主的面子往那兒擺?
偏偏藍潔茵不只是自己的正娶夫人,還是二師父梁虹琦的愛徒,自己便想發作,也礙著師父臉上,連想馴馴悍婦都得思前想後,這莊主做的真有夠沒意思!
想到了這兒,鄭平亞就不由想到,在迎娶藍潔茵時同時娶進門的黃彩蘭和范婉香,一來因為根據地已失,身如浮萍,只能依靠鄭平亞,二來因為兩女不幸失身在楊逖手中,故而對自己極為小心服侍,碰上藍潔茵時也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深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人,在天底下便再無存身之處。
雖說有著男人喜新厭舊的脾性,但是鄭平亞還算念舊,便是有藍潔茵等人明裡暗裡想法擠兌,他至少還把黃范兩女留著,只是她們受藍潔茵的氣,怕也少不了,也幸虧她們還忍得住。
可真要說起來,或許兩女在床上的表現,才是讓鄭平亞在新婚時對她們難捨難離的原因吧!
雖然失身給楊逖,不能讓鄭平亞一享開苞之樂,但有了床上經驗,加上心態上又極其想要取悅於他,和兩女的床笫之趣,可絕不是在藍潔茵和藍玉萍身上享用得到的,是以鄭平亞雖然頗多內寵,幾乎可說是夜夜當新郎,但最令他留連忘返的地方,仍是黃范兩女的香閨和床上風情。
不知同為鄱陽三鳳,「白羽鳳凰」白欣玉在床上,會不會和黃范兩女一般美妙多姿、令人愛不忍釋?這念頭才剛浮起來,就被鄭平亞硬是壓了下去,自己怎麼可以這麼想?白欣玉美貌猶在二女之上,又有一種仙子下凡般的出塵氣質,令人不敢妄起淫心,和那兩個給淫賊破了身子的女人那能相比?何況……何況白欣玉也只說要擺酒向自己賠罪而已,可沒說對自己芳心暗許啊!
但酒為色媒,何況若在莊外設宴,多半也只有自己和白欣玉兩人,不相干的旁人絕不容參與,說不定……說不定自己還真的有機會呢?不,不能用強,那對這下凡仙子只是一種冒瀆,但若用藥呢?想到這兒鄭平亞心兒狂跳,他是清楚藥物的功用的,連「雪嶺紅梅」柳凝霜在藥上都吃了虧,用來對付白欣玉,該當仍有奇效,說不定要對付這等美女,也真要用上藥物才好呢!
想到這兒,鄭平亞不由有些患得患失,那「雪嶺紅梅」柳凝霜的艷色,絕不在白欣玉之下,兼且外貌冰清玉潔,令鄭平亞不擇手段,也要弄她上手,只沒想到柳凝霜外表看來雖是端莊拘謹之人,骨子裡卻是騷浪淫媚,早給人拔了頭籌。
雖說這般平日裡克己復禮,天性卻是最好閨閣雲雨之樂的上好浪貨,在床笫之間、交媾之時,最能滿足男人征服欲的歡趣,讓鄭平亞有了她之後,幾乎再不想其它女人了,可沒有破她紅丸,仍讓鄭平亞頗為遺憾,白欣玉會不會也是一樣呢?
不,不可能的!搖了搖頭,鄭平亞禁止自己再想下去,能讓白欣玉這天仙下凡般的絕代美女在床上騷浪淫媚地服侍自己,是每個男人的夢想,像她這般擁有天仙般聖潔無瑕氣質之人,絕對是最為皎潔清淨,一點塵污也不沾的,這回用藥自己可要小心些,藥力太輕可破不了這天仙美女的矜持,藥力若太重了,讓她沒經自己的手便被藥力催成了淫娃蕩婦,那可也不好。
總之就是要有所控制,讓體內慾火正燃的白欣玉,被自己的種種手段弄的欲仙欲死,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地被自己所征服,不只是破了她的身子,還要令她事後心甘情願地留在自己身畔,玩個一生一世。
想到了此處,鄭平亞就不由暗歎,當日他和元松設局對付柳凝霜時,同時還找到了混毒的絕代高手「毒王」藺夢澤,不然要讓江湖經驗豐富無比的柳凝霜就範,可真是難上加難呢!
但柳凝霜事發之後,尚光弘大為震怒,若非靠著自己力保,加上尚光弘追敵之時誤中暗算,不能將心思再放在追查此事上面,怕元松早給趕出了湘園山莊。
但為了自保,鄭平亞不得已棄車保帥,「毒王」藺夢澤被他親手大卸大塊,連他帶來的毒草毒物,也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自己雖暗中留下了一本藺夢澤親筆的《毒經》,但鄭平亞武功雖高,但在用毒這方面,絕對稱不上行家,甚至連個學徒都算不上,又不能找在那之後噤若寒蟬,再不敢打這主意的元松幫忙,這可怎麼辦才好?
啊,對了,這幾日鄭平亞雖專心致意在白欣玉身上,絕不令她的作息起居有所閃失,但他也聽說了,附近州里新開了間藥鋪,聽說那老闆在藥上的功夫相當不錯,以自己身為莊主之威,要那新開張的老闆為自己出主意配藥,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了,現在鄭平亞只希望一件事,那就是那老闆要有真才實學,千萬不要沒用到看不懂「毒王」藺夢澤竭一生心力寫就的《毒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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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地走進了鋪中,鄭平亞懸了半天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不過這也是他作賊心虛,畢竟他出門前刻意打扮,現在一身儒衫高冠,書卷味兒甚重,完全沒有一點點江湖人的習氣。
在這年頭,這種獨身在外的儒士可說是隨處可見,雖說此處文儒氣息不重,兼且要上京趕考,現在也還不是時候,但說到遊山玩水,可算得上是士林之中所在多有的習性,旁人直是司空見慣,除非面見熟客,外人要從身影中看出這儒士便是威震天下的湘園山莊莊主鄭平亞,那可真不容易了。
不過走到了此處,鄭平亞卻不由在心中暗詫,這世事也真有如此巧合的!白欣玉什麼地方不好選,偏生選到了這家酒鋪,新近才在城裡頭開了戶,雖說味道還算不錯,招待也還周到,擺飾也恰可,但總沒有一些名店那麼意態雍容,雖還算不得窮酸,鄭平亞總覺得不是很好。
更怪異的是,這家酒鋪旁邊就是藥鋪,若換了旁人絕不會選此處開店,酒鋪附近便是藥鋪,擺明是說酒鋪提供的東西不新鮮,要你吃完了就上藥鋪抓藥,要說晦氣還真是晦氣!
不過這也沒辦法,這間酒鋪根本就是旁邊藥鋪老闆開的,提供的飲食與眾不同,中間或重或輕地涵蘊著藥材味道,說是藥食同源,以藥材入菜頗有養生健體之功,若非有這獨特的風格,讓貪新鮮或重養生之人趨之若鶩,以新開門的酒鋪而言,要在這州城之中佔有一席之地,確實也不算容易。
不過,真讓鄭平亞心驚膽跳的巧合是,這旁邊藥鋪的老闆,正是自己找來幫忙,研究集「毒王」藺夢澤一生心血所著《毒經》的醫林高手!
雖說此人確有真材實料,不是一般走江湖混飯吃的郎中可比,對這《毒經》的認識,有些時候甚至比那「毒王」藺夢澤還要高深,讓鄭平亞信賴有加,心想此間事了後,或許可以將此人拉到山莊裡頭,成為自己身邊的御醫,畢竟自己雖武功高強,但總是人身,難免有個五癆七傷,有個醫道高明的大夫在旁,總比沒有要好。
但是想到自己待會就要在他開的酒鋪裡頭,用他研究出來的藥物弄白欣玉上手,怎麼想想都覺得有點兒彆扭。
心中縱有些許疑惑,但在小二畢恭畢敬的帶領下走進了包廂,鄭平亞眼前一亮,什麼疑惑、什麼彆扭都不翼而飛!
今兒個白欣玉特地打扮過,起身相迎的她一身宮衣,瓔珞薄紗當中隱見雪滑香肌,一襲長裙直曳至地,格外端莊輕盈,尤其她柳目微瞇,眸光盈然,神情身段都彷彿中人欲醉,在窗間透入的月光映襯之下,著實動人已極,教鄭平亞一顆心猶如小鹿般狂跳,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緊攢住那小小的藥瓶,心中激盪不已,既有些自慚形穢,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和這般天仙同席,又有些蠢蠢欲動,若計策得售,這天仙下凡般的美女,很快就會在自己的帶領之下一探男女之歡,想到能在她的嬌軀上肆意征伐、盡情馳騁,那種滿足感真是筆墨難以形容於萬一。
入位之後,飲食很快便送了上來,香氣繚繞之間,藥味並不甚重,想來該是白欣玉在點菜時便作下了功夫,特意迎合了自己的口味,想到這美女竟如此蘭心蕙質,知曉自己並不習慣這藥膳的口味,是以來個由淺入深。
鄭平亞不由心喜,既為了收了她後,她的冰雪聰明便要將為取悅自己而存,到時自己真是樂似神仙,更重要的原因是,若膳食之中藥氣頗重,難免會與自己準備下的藥有所扞格。
那老闆為自己配藥時可是千叮萬囑過,這回的配方力道並不重,若白欣玉沾了某些藥材,致有抑制,到時候藥性發揮不開,那可就功虧一簣了,幸好看白欣玉所點的菜,當中並沒有那老闆要自己特別注意的藥材,看來鬼使神差,這回連老天爺也站在自己這邊呢!
只是坐在自己身旁的白欣玉今天著實美的驚人,連為自己斟酒時的動作,都嬌艷無匹,令鄭平亞的心頭狂跳難休,雖說她的體貼周到無微不至,令他心神爽然,但卻也讓鄭平亞毫無下手之機,那天仙一般的嬌柔媚艷,和蘭心蕙質的溫柔體貼,令鄭平亞更是食指大動,只不敢輕舉妄動。
好不容易酒過數巡,似是看穿了鄭平亞的緊張,白欣玉柔柔一笑,站起了身子,「當年之事,欣玉獨身出走,對莊主好生過意不去,今兒欣玉迷途求返,幸蒙莊主收留,此恩此德,欣玉感懷五內。今夜欣玉敢以劍舞一場獻於莊主之前,以謝莊主之恩,還請莊主不吝見教。」
「這……自然是好。」將隨身長劍連鞘交給了白欣玉,鄭平亞倒不擔心她會有行刺自己之心,在分別之後自己苦修猛進,武功之高江湖之中已難找抗手,頗有「拔劍四顧、為之茫然」的感覺,何況此次出莊為了掩人耳目,鄭平亞並沒有將那玄之又玄的異寶「羽翼劍」帶在身邊,身畔長劍雖非凡品,但要空手應付,倒也不難。
比較令鄭平亞慶幸的是,現下時候並不平靖,出門在外的人若非有人護身,便是自帶兵刃,有武器在身的儒生並不罕見,除非身攜「羽翼劍」這等令人心眩神迷的寶器,否則只是儒服佩劍,實屬平常,自己根本就不必害怕為此而暴露身份。
接過長劍,白欣玉嫣然一笑,眸中水光隱隱,又似脈脈含愁又似心正欣然,那一眼真可說得上風情萬種,飄的鄭平亞差點連魂都飛了。
只見座前白欣玉翩然一舞,三尺秋水幻若流光,一身的宮服長裙並無拖滯,反更顯出白欣玉的婀娜多姿、輕盈嬌巧,青鋒揮灑之處絲毫不見殺伐之氣,招式雖精,卻是只見其美不見其威,一絲煙火氣也無,著實是下凡天仙方能臻至的極品。
湘園山莊終是武林一脈,平素宴會裡頭也多有劍舞宴客,新人入莊之時,更是要鄭平亞以莊主之尊,親身品評來人武功如何,這劍舞鄭平亞可看得多了,可卻沒看過像白欣玉這般美的。
所謂劍舞一方以美、一方以武,乃是力與美的結合,光只是形容端美、招式絕妙,又或功力精深、威力十足,皆不能得其三昧,但月光下,同樣的劍舞在白欣玉手裡,卻似化成了絕。
雖說白欣玉重舞而少使功力,看似美輪美奐而不見其威,但是鄭平亞何等眼光?一眼便看出白欣玉武功也已遠勝黃彩蘭和范婉香兩人,雖仍比不上柳凝霜等風雲錄高手,卻也稱得上是武林一流人物。
只是現在鄭平亞可不能專心地鑒賞,這時候他差點要暗怪自己幹嘛要搞這一套了,白欣玉劍舞極美,那身形、那動作,嬌柔如水、媚艷似仙,在在都勾人心魄,任你定力再高,也要為之心猿意馬。
偏偏鄭平亞卻不能專心觀賞,這直是天下掉下來的好機會,之前白欣玉對自己曲意服侍,別說下藥了,鄭平亞連酒瓶都碰不到,一有異動白欣玉馬上就取過瓶來斟酒敬自己,主人家如此慇勤,他自不能拂逆,若非白欣玉也是酒到杯乾,毫無阻滯,鄭平亞還真以為白欣玉想灌醉自己呢!
給人這樣服侍雖好,但也同樣使得鄭平亞毫無可乘之機,若非白欣玉給了他機會,竟主動獻舞,離開了桌邊,給她這樣服侍下去,恐怕一直到終席,鄭平亞也沒有一點兒動手的機會。
鄭平亞雖知這可不是分心的時候,但眼前的白欣玉實在太美,舞動之間直如溶入了潔媚月色,柔潤如水,那發自骨子裡的媚意直如波濤般湧向眼前,卻又像毛毛雨潤物細無聲,一心二用的鄭平亞看得入迷,小小一個將藥丸滑入酒中的動作,此刻竟是那般艱難,若非鄭平亞武功也已臻至出神入化之境,怕根本瞞不過筵前風姿萬千的落凡仙子。
只是丹藥入酒之時,還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幸虧鄭平亞警覺的快,加上白欣玉此刻正好背過了身去,怕真會被她看出來呢!
好在是沒被她發現,待得酒杯穩定之後,將手縮了回來,正迎上轉過身來的白欣玉那似怨似盼的美眸。劍舞當中的白欣玉似已有了點酒意,舞動之間有股貴妃醉酒的艷光,那酒意使得她手腳之間頗有些蹣跚,可那蹣跚非但沒減損劍舞之美分毫,反更顯得媚光流離,令人心醉其中。
此刻鄭平亞的眼中,只見起舞之際,白欣玉的酒意似已逐漸瀰漫週身,皎白勝雪的冰肌玉骨透出了艷麗的暈紅,配上那美人帶醉的風采,真有股令人失魂落魄的眩意。
纖腰曼扭之間,給酒意逼出的香汗婉轉飛躍,流動出一身艷光四射,舉步迴旋之際,隨著體熱噴散的香氛,熏的鄭平亞中人欲醉,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卻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鄭平亞現在總算知道,這兩句絕不是酒徒的自稱自讚而已,絕色美人的風姿艷彩,比之上品佳釀更有誘人心醉的恍惚。
不過更令鄭平亞想入非非的是,白欣玉的酒量似乎不甚高明,才只是令他微醺的幾杯,竟似已令白欣玉不勝酒力,只見席前曼舞之中,白欣玉步履之間,頗有種誘人心動的踉蹌。
尤其湘園山莊身處湘衡,入夏尤見炎熱,白欣玉一身宮服,雖是正式卻不厚實,在酒力一逼之下,紗衣已然帶汗,竟有種若隱若現的艷色:嬌軀擺動之間,茁挺的雙峰便在衣裡躍動輕彈,給那汗光一襯,膚光勝雪的香肌愈發嬌艷;那長裙雖是直曳至地,緩步之間卻是飄飄欲飛,香汗一沾更是自腿根處一路服貼,將那豐潤修長的玉腿徹底拱現,膚光美腿幾可窺見。
偏生白欣玉似還未發覺,她這一身打扮全掩不住曼妙身段,月光流離之下,更是若隱若現,令有心人看的心癢難搔。
好不容易一曲舞罷,長劍一收,向鄭平亞行了個禮,白欣玉額間已然見汗,給那頰上暈紅一襯,更是美的不可方物,雖微帶喘息,呼吸卻還自然,顯然她雖已不勝酒力,卻還控制得住。
「欣玉野人獻曝,好讓莊主見笑了。」
「不……不會,美……這劍舞好的緊呢!」給白欣玉嬌嫩清甜的語音勾回了魂,鄭平亞故作悠閒地飲了一口酒,裝出了平和神情,鎮住了那既期待她飲下藥酒,又深怕被發現的神態,「白姑娘遊歷江湖,武功確實大有進步,此番劍舞剛健婀娜,平亞前所未見,著實欣羨得緊。若蒙白姑娘不棄,回頭平亞讓幾位師父抽個空子同白姑娘切磋武技,想必能讓白姑娘的武功更上一層樓。」
「武功更上一層樓?」覆述的話兒頗帶點虛意,卻不像是方纔的劍舞令白欣玉氣空力盡,反倒像是她對此早已無心,鄭平亞不由嚇了一跳,難不成白欣玉此次回到湘園山莊,已無再出江湖之心,自己這馬屁可是拍到了馬腿上,偏偏這幾句話的用意不但是利誘白欣玉,更是為了平服自己緊張的心虛,這岔子雖小,可心波搖蕩的鄭平亞不由混亂,一時之間話頭可再接不下去了。
似是看穿了鄭平亞的緊張和心虛,飄飄蕩蕩地坐回鄭平亞身畔的白欣玉似回過了神來,舉杯輕抿了一口,才對著鄭平亞微微一笑,「這段日子在外頭奔波,雖稱不上受了風霜辛苦,卻也不是輕鬆路途,欣玉早斷了再出江湖之念,武功一道不再進也罷,莊主好意欣玉在此心領了。」
「這……這……」聽白欣玉這樣說,本以為被她看出了破綻的鄭平亞總算鬆下了半顆心,另外半顆卻懸在空中,也不知抿了那口酒的藥力,是否足以令白欣玉著了道兒?
好半晌見白欣玉未再動杯,他這才說出了話來,「既是如此,白姑娘便好生留在湘園山莊,平亞雖不才,總也是湘園山莊之主,必盡全力以保白姑娘周全,必不致白姑娘有凍餒流離之厄,白姑娘盡可放心。」
聽鄭平亞這樣說,本微帶蹙意的白欣玉展顏一笑,那笑容著實風情萬種,勾的鄭平亞眼都直了,「莊主千金一諾,欣玉在此多謝莊主了。只是莊主夫人對欣玉多有誤會,要平服此事,恐勞莊主心神,欣玉既受莊主重諾,本該盡杯以謝,只是……只是欣玉實不勝酒力,還請恕無禮……」
見白欣玉飲了一半,酒杯便置回了桌上,杯中美酒在月光下盈然生光,似也沾了美人的活色生香,竟似連半杯殘酒都透出了幾許艷色,鄭平亞卻沒有賞玩的心情,此刻他的心中當真緊張已極,既希望她一飲而盡,又怕自己若出言催促,反而會露出破綻,一旦讓她看穿自己不懷好意,為此失了這天仙般的美女,那可真是再怎麼補償又挽回不了,緊張的鄭平亞甚至沒法子回話。
鄭平亞好半晌沒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白欣玉桌上的酒杯,白欣玉似是體貼到他的心意,以為他是為自己未盡酒而不忿,向他微微一福,「多蒙莊主仗義,欣玉無以為報,欣玉兩位姐妹都是莊主家人,莊主就別再生份地稱呼欣玉了,日後還請莊主直呼欣玉之名,欣玉無任感激。」
聽到白欣玉這麼說,鄭平亞緊張的心一時間又活躍了起來,而且是歡快無比的大幅躍動。白欣玉只飲半杯殘酒,看來確實不是因為自己的言行出了岔子,讓她看出了破綻,因而飾言推辭,而是真的不勝酒力了。
不過真讓鄭平亞歡欣雀躍的是,白欣玉這話讓兩人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尤其她這樣說,乃將自己與黃彩蘭范婉香兩人並列,若自己拿對著兩個妻妾的態度來對她,白欣玉也不會有所不滿或矜持,說不定……說不定這正代表著她也對自己有意哪!
若真是如此,今晚自己的大計幾乎是已成了大半,接下來就只剩下待藥力發作之後的實際行動,好讓生米煮成熟飯,美夢得償,那種興奮那還不令鄭平亞為之心花怒放,高興得險些要離座手舞足蹈起來了。
「既是如此,也請……也請欣玉直稱平亞之名,以免生份了……」
「這……莊主乃一代雄豪,名高天外,欣玉承蒙莊主收留,已是天大恩賜,那敢如此僭越?」
「這算不得是僭越,欣玉又非外人,鄱陽三鳳之中,彩蘭和婉香已是平亞妻妾,彼此之間自該親近一些,何況本莊主也非盛意凌人、以身份地位傲人之輩,欣玉願意直稱,平亞也高興些。」
見拗不過鄭平亞的意思,白欣玉柳眉微皺,想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他,「那以後……欣玉私下就直稱平亞了,但在人前,名份稱呼欣玉不敢僭越,還請……還請平亞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