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艷殺劫 第十一章 兇手伏誅

  誰?

  隨著喝聲,火光陡然熄滅,貨艙內又陷入了一片絕對的黑暗,同時響起了衣袂帶風聲。

  「砰」的一聲,櫃門被一腳踢開,三縷凌厲的指風勁射而入,動作迅捷無倫!

  這黑色人影不但武功極高,而且判斷也極其的準確,在黑漆漆的環境裡彷彿目能視物般,一出手攻擊的就是對方之必救!

  但是三縷指風甫一彈出,忽然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樣消失了!

  黑色人影悚然一驚,變指為掌,刀鋒般的掌緣猛地砍下去,端端正正的擊在一條手臂上!

  他心中大喜,正準備聽到對方骨頭碎裂的聲音,不料忽然察覺這手臂變的比棉花還軟,竟是毫不受力。

  更令人駭然的是,這手臂雖然變軟了,可是卻不影響它由掌心吐出一股內勁,化解了自己另一隻手的出招!

  世上有誰的手能這樣剛柔並濟,變化無窮呢?

  黑色人影猛地醒悟,翻身向後疾退!

  任東傑忙將懷裡的女子放下,鑽出櫃子笑道:「老兄不用再藏頭露尾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對方已經一溜煙的掠出了貨艙。

  任東傑搖搖頭,展開輕功追了出去。只聽前面呼叱聲響起,顯然鐵木蘭已經殺出來攔住去路,和對方動上了手。

  拳風刀招中,只聽她尖聲嬌叱道:「我總算抓到你了!快束手就擒,否則別怪我刀下不留情!」

  這美麗的女捕快大概是一口氣憋的久了,這時已動了真怒,每一刀都使的呼呼風響,眼花繚亂的劈向對手要害!

  任東傑趕快衝了上去,叫道:「停手!這是自己人!」

  邊說邊拍出一掌,將那黑色人影難以閃避的一刀推了開去。

  鐵木蘭驚怒交集,喝道:「人渣傑,你是不是瘋了?」

  「當然沒有,你聽我說啊!」

  任東傑耐心的道,「他不但不是你要抓的兇手,而且還是你的同行老前輩!」

  鐵木蘭愕然道:「什麼?」

  刀勢不由得慢了下來。

  任東傑拉住那黑色人影退了兩步,微笑道:「江兄,你若還不肯現身說明,這性格衝動的小女孩是絕不肯罷休的,你就不用再裝了吧。」

  黑色人影長長的歎了口氣,站穩身形,再度點亮了火折子。

  火光照上他的面容,映出了一張線條剛硬的臉,四十多歲年紀,兩眼神光湛然,顴骨突的很高,看上去十分精明強幹。

  鐵木蘭定睛一看,失聲道:「江前輩,是你!」

  這人竟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六扇門高手之一,號稱「追風名捕」的江松林。

  在三大神捕當中,江松林是最年富力強的一個,也是性格最堅忍頑強的一個,一旦認準了要追捕的犯人,不管他武功多高,不管他跑的多遠,千里追蹤也要把他抓回去伏法。

  鐵木蘭吃驚的連嘴都合不攏了,結結巴巴的道:「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是……江前輩你?」

  江松林自我解嘲的一笑,轉頭對任東傑道:「終於還是給你們識破了。」

  任東傑嘿了一聲道:「其實我早該想到是你在船上了。只是沒想到你竟是這樣不夠朋友,一直隱瞞著我到現在。」

  江松林道:「對不住了,但小弟身負重要任務,實在是不得不如此。」

  他嘴裡雖然在說抱歉,可是臉上卻完全沒有歉疚之意,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鐵木蘭這時候才回過神來,睜大一雙烏黑澂澈的眼睛望著江松林,俏臉上滿是景仰欽佩的神色,就像是虔誠的信徒親眼見到了佛祖。

  她難以置信的道:「難道江前輩你……你就是那個『看不見的人』?這麼說我昨夜那一刀也是……也是……」

  江松林點頭道:「正是劃在我的肩上!你的力氣若再大三分,我這條臂膀就要被你切下來了。」

  鐵木蘭臉蛋一紅,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道:「但……前輩你為何要躲藏起來呢?又是躲在這條船上的什麼地方?」

  江松林目視任東傑,微笑道:「這些,想必你這位好拍檔都已一清二楚了,你不如問他吧。」

  鐵木蘭瞪了任東傑一眼,鼓起腮幫生氣道:「正是,我正要問你呢。看情形你早就知道了一切,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啊?」

  任東傑聳肩道:「我也只是猜出來的。那天歐陽青虹說在臥艙內遭人襲擊,我當時就懷疑這人並不是犯下血案的兇手。不然她早就當場被殺了,絕不會僅僅被點中穴道。「江松林道:「是,我沒料到她那樣快就回來了。一時措手不及,順手就點了她的穴道跑走,生怕被她認出我來。」

  任東傑忍不住大笑道:「當慣捕快的人,突然幹起偷偷摸摸的勾當,怕是很不適應吧?竟然露出了那麼多的破綻。」

  江松林淡然道:「不錯。昨夜鐵捕頭聽到的腳步聲也是我的,一到甲板上我就發現劉週二位剛死不久,正在檢查現場時她就衝了出來,我只好退避三舍。」

  鐵木蘭的臉更紅了,難為情的道:「那……這兩天前輩是躲在哪裡呢?」

  任東傑緩緩道:「自然是躲在謝大人的臥艙裡了,是吧?」

  江松林沒有否認,問道:「不知任兄是怎樣猜到的?」

  任東傑把妙音女尼看到艙門關上的事複述了一遍,道:「我原本以為,這人是趁謝大人外出時偷摸進去的,謝大人本人並不知情。後來是想起了一件事才猛然醒悟。」

  他把眼光望向鐵木蘭,微笑道:「鐵捕頭是否記得,我們那天埋伏在將軍府外監視時,我曾竭力阻止你出聲,因為有個高手正在路過。」

  鐵木蘭當然記得,那是她第一次在清醒時被男人強吻,那種帶著粗暴的溫柔滋味,彷彿現在還縈繞在脣邊,令她臉熱心跳。

  任東傑道:「上船的人員中,靜慧師徒,歐陽青虹,彭泰,玄靈子道長,天禽夫婦和胡仙兒是在酒樓血戰後就去了將軍府的,林逸秋和柳如楓也在府裡盤桓了超過兩天,金葉子是我們親眼目睹她入府的,其餘人則是自己到岸邊上船。」

  他頓了頓,又道:「既然如此,那麼這個不知名的高手去了哪裡?他不是上述人員中的任何一個呀,進入將軍府之後,為什麼他就消失了?難道他沒有上船來?這根本不可能嘛!」

  鐵木蘭恍然大悟道:「難怪,你今天下午說多出來了一個人,還說早就應該想到的。」

  任東傑頷首道:「這個人既然上了船,為什麼我們大家會不知道呢?顯然是有人在掩護著他。而能掩護他的,也只有謝大人本人了。我料想正是由於這個原因,謝大人才會臨時改變主意,和我們一起前去赴約。」

  江松林沉聲道:「我和謝大人商議之後,一致認為這條船上有人圖謀不軌。

  若我隱藏起來暗中調查,那麼這人的謀劃不會考慮到我,也許就能出其不意的捉住他的狐狸尾巴。「任東傑不以為然的道:「可惜結果卻是事與願違,把原本簡單的事搞的一塌糊塗,要不是我設計把你引出來,這案子只有越來越混亂。」

  江松林怔了怔,道:「原來任兄已經料到我會來驗看屍體?」

  任東傑道:「當然,我故意把腰牌的消息漏出去,就是想引起江兄你的好奇心。我知你不會放過這個線索,怎樣都要親自到現場來看一看的,於是就特意在這裡等了。」

  說到這裡,他忽然一震道:「啊,差點忘了,裡面還有一個人呢!」

  轉過身正要返回貨艙,忽然左邊傳來一聲冷哼,跟著暗器破空的風聲刷刷響起!

  三人都是一驚,暗器還未射到面前,鼻中就隱隱嗅到了一股硫磺的氣息。

  任東傑大駭,一把拉起鐵木蘭的手腕,斜斜的向旁邊飛了出去!江松林也敏捷的縱身躍起,凌空一掠丈餘!

  「轟隆」一響,刺眼的亮光暴現,剛才立足的地方立刻出現了一個大坑!

  三人儘管避開了正面轟擊,但是火藥爆炸後的強大氣流仍是威不可擋,在半空中無法穩住身形,被拋出船艙向大海中落去!

  「噌」鐵木蘭拔出弧形刀,嬌叱一聲,用力一刀砍在了船舷上!同時另一隻手翻腕抓緊了任東傑!

  任東傑反應極其敏銳,略一借力就已竄高數尺,正好接住了掉下來的江松林。

  三個人就像烤肉串似的,從上到下一條線的懸掛下來,唯一的著力點就落在深入船舷數寸的弧形刀上,在海風吹拂中搖搖晃晃。

  鐵木蘭咬緊牙關,使勁的握著掌中的刀柄,兩個男人再加上自己的重量著實不輕,她必須維持住一個很巧妙的角度,才能使砍入船舷的刀鋒吃住力道。

  不過這顯然是極困難的活兒,沒兩下她就支撐不住了,刀鋒割開的缺口越來越大,眼看就要滑了出來!

  好在船上已經響起了呼救聲,聽到有水手的聲音在驚惶失措的喊:「大人…………大人,他們剛才掉下船去了……快救命啊……「接著謝宗廷和玄靈子的腦袋探了出來,見狀嚇了一跳,忙找來幾根繩索垂了下來,把三人救了上去。

  一踏足實地,鐵木蘭就衝著任東傑眨眨眼,帶著幾分調皮的樣子道:「我也救了你一命,現在我們誰都不欠誰了!」

  任東傑面色凝重,像是沒聽到她的話,拔步就向貨艙處衝去。

  鐵木蘭氣的直跺腳,猛地想起了什麼,回眸看去,江松林一樣的面沉如水,劈頭就問:「剛才有碰到誰進入主艙嗎?」

  謝宗廷一怔,愕然的搖了搖頭。這時附近因爆炸而起的煙霧繚繞不絕,不斷的有人趕過來一看究竟,場面相當的混亂。不管那個擲出火器的人是誰,都可以輕易的混入人群中隱匿身份。

  片刻後任東傑從貨艙中返回,眉頭舒展多了。他進入貨艙後,櫃子裡的那女子已經不見了,看來並未遭到毒手,令他總算放下了心事。

  這時謝宗廷已將江松林介紹給眾人,呵呵笑道:「這點是老夫的不對,沒讓江神捕出來跟大家相見,為的是有個人暗中保駕護航,心裡能夠踏實一些。諸位要怪就怪老夫好了,切勿責怪江神捕讓他為難。」

  眾人聽說這突然冒出來的人竟是有名的神捕江松林,面上全都露出錯愕異常的神色,顯然都未想到他已在船上潛伏了兩天。只有林逸秋臉露笑容,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彷彿無論什麼事情都不會使他驚訝。

  任東傑再一次對這個人留意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這人深藏不露,如果與他為敵的話,也許將會是一個超乎預料的可怕對手。

  他開始感覺到,這條船上除了有如花似玉的美女外,還有比自己想像中更嚴峻的危險形勢。一個不好,別說沒法一親美女們的香澤,也許連老命都會搭上。

  鐵木蘭俏臉含煞,怒道:「我們搜,看看到底是誰身上藏著火藥!兇手絕對跑不了!」

  江松林一擺手,瘦削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淡淡道:「何必勞師動眾呢,兇手的伎倆我已經大致弄清楚了,十二個時辰之內一定能把他揪出來。」

  威名遠震得前輩既然發了話,鐵木蘭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照例用她那滿含警惕的明亮眼光,把在場的每個人都審視了一遍。

  崔護花諷刺的冷笑著,率先掉頭回艙。趙黑虎則輕蔑的吐了一口濃痰,不屑之情溢於言表。倒是彭泰滿臉堆歡,上前對江松林說了一大通仰慕的話,很是熱情。

  好不容易眾人都散去了,鐵木蘭迫不及待的道:「江前輩,兇手究竟是誰?你真的能在一天之內抓到他嗎?」

  江松林冷靜的道:「當然,我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鐵木蘭滿臉崇敬之色,顯然將這位同行佩服的了不得。她故意斜睨了任東傑一眼,撇嘴道:「江前輩畢竟是名捕,比那些自以為是的外行強多了。」

  任東傑只當作沒聽見,開口道:「江兄,對這個案子小弟有些想法,並且還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江兄……」

  江松林打斷了他的話,沉聲道:「任兄見諒,現在我想獨處一陣,整理一下思緒。可否到明日中午大家再來交換看法?那時我們必定能將兇手一舉捉拿。」

  任東傑只能同意了,抱拳一揖,和鐵木蘭一起返回主艙。

  沿路上,鐵木蘭一反剛才的興奮,垂著頭默不作聲在過道上走著,臉上愀然不樂,似乎滿懷著心事。

  任東傑奇道:「怎麼了?你最崇拜的同行高手來了,又拍胸膛擔保能抓到兇手,為什麼你看上去反而不大高興?」

  鐵木蘭咬了下嘴脣,有些失落的道:「我也不曉得……也許我不該這麼想,可是,江前輩既然來了,這案子我恐怕就很難再插上手。」

  她停頓了一下,臉上突然發出了光,憧憬的道:「你知道嗎?我一直很想獨立破獲一件案子,一件非常難破的案子,抓住一個最狡猾的兇手,這樣子我才能證明,我確實有當好一個捕快的實力。」

  任東傑望著她那因激動而緋紅的臉蛋,明亮眼睛裡期待而又堅定的神情,忍不住扳過她的柔肩,誠懇的道:」

  我想,你一定能成為天下最好的女捕快的,這只是時間的問題。「鐵木蘭抬起頭來,如花玉容上浮現出開心的笑顏,挺起胸脯道:「嗯,你這麼一說我又信心十足了!是的,我當然能!」

  她揮揮手,道了聲晚安,像只快樂的小鳥般飛走了。

  任東傑目送著她的身影離去,轉過身來,走向自己的臥艙,但是他陡然呆了一呆。

  艙門打開了一半,玉玲瓏正雙臂抱胸的斜靠在門邊上,帶著嘲弄的神色看著他。

  任東傑笑了笑,走進臥艙裡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啜飲著。

  今夜將會是他和玉玲瓏「同居」的第一晚,打賭既然輸了,他不得不放棄立刻就能一親香澤的想法。可是和這樣誘惑力驚人的美女共處一室,卻又不能和她親熱,這樣的日子要怎樣才能熬的下去,確實是個很頭痛的問題,還是不去主動招惹她為妙。

  但玉玲瓏卻偏偏要來主動招惹他,赤著雪白的玉足走過來,抿嘴笑道:「本事不小嘛,又騙到了一個小姑娘的芳心。看來你很快就能把她弄到手了,是不是?」

  任東傑正色道:「你不要亂說,我只不過是想幫她罷了。」

  玉玲瓏譏誚的道:「少來了。沒有好處的事你哪裡會這麼熱心?你當我不知道你在打著什麼主意?」

  任東傑歎了口氣,道:「我心裡的真實想法是什麼,就算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

  玉玲瓏美眸一轉,嬌軀靠了過來,玉臂撐在他的肩部,甜笑著道:「你說啊,只要你告訴我,我會相信的。」

  任東傑緩緩道:「我從她身上,看到了十多年前剛出道江湖的自己。那時我也是這樣的,胸懷壯志而又幹勁十足,可惜……」

  他喝了口茶,傷感的道:「人在江湖,也許理想總有一天會破滅的,只希望她能永遠保持住這種熱情吧。所以我才會一直幫著她,這麼有志氣的女孩子現在已不多了……」

  玉玲瓏似乎也被感動了,眸子變的有些朦朧,柔聲道:「何況她還有一雙那麼修長,那麼漂亮的美腿,這麼動人的美腿現在更是少之又少了。」

  任東傑情不自禁的點點頭,無意識的嚥了口唾沫道:「現在,你總該知道我並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了吧?」

  玉玲瓏的聲音更溫柔,輕輕道:「我自然知道,你是個口是心非的好色鬼,所以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

  她忽然伸出手,一把掀開任東傑的上衣,只見胯下的一點已經把褲子凸起老高。

  「如何呢?」

  玉玲瓏嘲諷的道,「我一提到這小姑娘的美腿,你的反應就這麼強烈,還敢騙我說沒打她的主意?」

  任東傑老臉一紅,叫屈道:「冤枉,我這是為你而反應的啊!誰叫你靠的我這麼近呢?害的我心猿意馬。」

  玉玲瓏啐了一口,俏臉生暈,眼波流動,那似嗔似喜的神態別提多動人了。

  任東傑看的心中一蕩,伸臂就想摟住她。玉玲瓏咯咯嬌笑,纖腰一閃靈活的避了開去,輕飄飄的飛到了床上,嬌嗔道:「別動手動腳好不好,我要睡覺啦。」

  她輕舒玉臂脫下外衫,嬌軀上只穿著貼身內衣,胸部脹的鼓鼓的,完美浮凸的曲線呼之欲出,但卻只是驚鴻一瞥,隨即蓋上了被子。

  任東傑咳嗽一聲,厚著臉皮走了過去,在床沿坐了下來。

  玉玲瓏俏臉一沉,美目中露出戒備之色道:「你過來幹什麼?說好了不可以侵犯我的,除非我自己願意。」

  任東傑乾笑道:「在下並沒有非份之想,只是這裡只有一張床,我也要睡覺呀。」

  玉玲瓏道:「床是我的,你可以打地鋪,我都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任東傑這才發現,臥艙另一頭的角落裡鋪著一張涼蓆,還有枕頭和薄盎,忍不住叫了起來:」

  這樣冷的天氣,你竟然給我這種非人的待遇?「玉玲瓏淡淡道:「不然你想怎樣,總不能跟我一起睡吧?以你的自制力能讓人放心嗎?」

  她說這話時不苟言笑,剛才那種風情萬種的樣子都不見了,神色冷冰冰的,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任東傑搔搔腦袋,嘟噥道:「地鋪就地鋪吧。可我怎麼感覺好像是我到了你的臥艙裡,在請求你保護一樣。」

  玉玲瓏撲哧一笑,臉色又緩和了下來道:「好啦,別像個委屈的小孩子似的。人家以後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放心吧。」

  她撐起身子,柔軟的香脣在任東傑臉上親了一口,輕笑道:「乖乖去睡吧,晚安。」

  然後就擁著被子側過身去,靜靜的闔上了眼皮。

  任東傑被她一時嬌媚,一時冷漠,一時又柔情無限的樣子搞的不知所措,只能悻悻的走開了。

  這一夜,他就在睡著冰冷的涼蓆﹑擁著薄啊的被單﹑想念著近在咫尺的美女中,度過了一個悽涼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中午,在航船一層最大的會客艙裡,擺下了一桌豐盛之極的宴席。桌子是橢圓形的,上面堆滿了珍饈佳餚,香氣撲鼻。

  船上的十八名客人團團圍坐在桌邊,一個都不少。就連平日不出艙門一步的靜慧師太也來了,並帶著女徒弟妙音靜坐其間。

  她原本是不想來的,但謝宗廷卻委婉堅持說,這是名捕江松林的意思,要在這頓酒席上,當眾揭露兇手的真面目。

  所以每個人都來了。今天這會客艙裡可說是前所未有的熱鬧,不但客人到齊了,連僕役都來了不少,必恭必敬的服侍他們吃喝。

  任東傑目光發亮的掃視著四周。他老早就數過,船上一共有七個美女,今天還是頭一次見到她們一起出現。

  只見有的清純,有的嬌媚,有的冷艷,有的靈秀,真是爭奇鬥艷﹑各擅勝場,這麼多的美女聚在一起,簡直令人目不暇接。

  幾個男人都忍不住露出色魂與授的表情,色迷迷的視線在這些美女的臉龐嬌軀上轉來轉去,飽餐秀色。

  而這些美女的反應卻各自不同。胡仙兒依舊媚眼亂拋,和每個男人都眉來眼去幾下。女尼妙音卻寶相莊嚴,眼觀鼻,鼻觀心,一副遠離了俗世紅塵的模樣。

  柳如楓和往常一樣,人多的時候總是很害羞的,別人一看她就腆的垂下頭。歐陽青虹正好相反,眼睛裡帶著挑釁的神色,毫不退讓的回瞪著一眾男人。

  鐵木蘭最是落落大方的,昂首挺胸,對他人的目光毫不在乎,洋溢著火一般的活力熱情。銀鷺夫人卻是冷冰冰的,俏臉就似罩著寒霜般,令人不敢去親近。

  但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玉玲瓏。她風姿優雅的坐在那裡,無論是衣著還是氣質都完美的無可挑剔,除了那修長勻稱的身段,儀態萬千的舉止外,更動人的是她那對能勾魂攝魄的剪水雙瞳,帶著淺淺的笑意瞟過來的時候,彷彿能看進內心深處去,確是沒有任何男人能抵擋得住的。

  酒過三巡,謝宗廷呵呵微笑,拍了兩下手掌。一名廚師應聲出現在艙門口,推著輛小車走了過來。車上不知放著什麼,熱氣騰騰的散發出香味。

  謝宗廷展顏道:「這是老夫特意準備的名菜,京城『全聚德』的烤鴨。烤好之後要現割現吃才有味道,諸位可以多嘗嘗。」

  眾人忙齊聲稱謝,禮貌的客氣了幾句。廚師熟練的割下了幾碟油光發亮的片皮鴨,盛在銀質的餐具裡,由僕役分送到每個人的面前。

  謝宗廷又對靜慧師太舉起酒杯,抱歉的道:「師太見諒。您是出家人,葷腥是不能入口的,不過老夫已經吩咐下去,會另行準備精美素席來代替。」

  靜慧師太冷著臉道:「將軍大人言重了。本座並不看重口腹之慾,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今天真是來聚餐的嗎?怎麼到現在還不進入正題?」

  謝宗廷哈哈大笑,狀甚豪邁,洒然道:「好!師太雖然身在空門,但卻是個說話痛快的人。老實說吧,這一餐雖然是老夫召集的,但真正有話想說的卻是江神捕,就看他願意什麼時候開始了。」

  靜慧師太轉向江松林,淡淡道:「昨夜江施主曾當眾許諾,說是今天之內就能破案,現在可是準備告訴大家兇手是誰了嗎?」

  江松林緩慢的點了點頭,低沉的嗓音送出兩個字:「不錯!」

  會客艙內頓時靜了下來,每個人都把目光投向這位威名遠震的名捕,一時間鴉雀無聲。

  江松林卻在望著任東傑,開口道:「其實除了我之外,任公子也已猜出真相了,不如代替小弟說給大家聽如何?」

  任東傑打了個哈哈,調侃道:「在你這位大名捕面前,我怎麼敢班門弄斧呢?」

  江松林道:「不必過謙。我若沒有上船,此刻揭露真相的也將會是任兄你。這樣吧,就由我們倆一起說好了。」

  任東傑撫掌道:「妙極。有搭檔總比單口說的好聽得多。」

  江松林一笑,隨即正容道:「就從最早說起,剛開始那八人被殺時,我就感到奇怪,為什麼要殺害這八個根本無足輕重的人呢?」

  任東傑接口道:「其中四個是胡夫人的面首,四個是歐陽寨主的屬下,這些人不過是隨從而已,兇手為什麼要殺他們呢?這是第一個疑點。」

  江松林道:「看到劉週二人陳屍甲板上時,我又想,兇手為什麼要把他們約到甲板上來殺害呢?這不符合情理呀。」

  任東傑道:「兇手明知我和鐵捕頭前一晚有巡夜的,照理說不該這樣大膽的,在臥艙內下手不是安全的多嗎?這是第二個疑點。」

  江松林道:「兇手偷襲胡夫人失手後,竟能在轉瞬間逃逸無蹤,胡夫人在他身上抓出來的指甲痕,居然跑到了劉大全的屍身上,簡直是匪夷所思。」

  「這是第三個疑點。」

  任東傑說著停頓了一下,環視著眾人道,「我苦苦思索了很久,卻一直想不出答案,直到昨夜我去貨艙裡等待江兄現身時,無意中又碰到了一件怪事。」

  眾人聽的入神,紛紛詢問道:「什麼事?」

  任東傑平靜的道:「有個年輕女子事先躲在貨艙裡,看情形她是約好跟兇手在那裡碰面的,卻因為黑暗而將我錯認為是她等待的人。」

  趙黑虎勃然大怒,咆哮道:「竟有這種事?這個跟兇手共謀的無恥婆娘是誰?」

  任東傑搖頭道:「我也認不出她是誰。不過我相信她並非是共犯,只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包庇著兇手,誰知道呢?也許兇手是她喜歡的男人,因此才約他出來私會吧。」

  江松林道:「這就帶來了第四個疑點:男女私會,選什麼地方不好,為什麼要到放置屍體的貨艙裡去?應該是去男方或者女方的臥艙才正常呀。」

  鐵木蘭忽然兩眼發光,興奮的叫道:「我知道為什麼不去女方的臥艙!因為她是跟別人共處一室的,不方便偷情私會!」

  任東傑和江松林都笑了,讚許的衝她翹起了拇指。

  其餘人的眼光卻都刷的落到了三個女子的身上──妙音女尼,玉玲瓏和銀鷺夫人!只有她們三個是跟別人共處一室的。

  三個人的臉色都很平靜,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半點端倪。

  靜慧師太霍然立起,鐵青著臉道:「本座敢指著先師的法名發誓,我恆山派數百年來最重清譽,貧尼的這個小弟子又一向戒律嚴謹,絕不會做出那種傷風敗俗的惡行!」

  金鷹先生額頭青筋暴起,拍桌吼道:「你們看著我老婆幹什麼?我和她一向恩愛的形影不離,絕不可能是她!而且我們昨夜還睡在一個被窩裡……」

  話還沒說完,銀鷺夫人已夾起一個肉丸,眼明手快的塞到了他的嘴裡,沉下俏臉嗔道:「口沒遮攔的多說什麼?只要你相信我就行了,何必要對他人辨白?」

  金鷹先生脹紅著脖子,果真不再說話了,咬牙切齒的咀嚼著肉丸。

  眾人的眼光於是望向玉玲瓏。她還是那副若無其事,閒適恬淡的樣子,美眸瞟著任東傑道:「你出去的時候我還在臥艙裡呆著,怎麼可能趕在你的前面,到貨艙去等你呢?」

  鐵木蘭哼了一聲,瞪大眼睛道:「怎麼不可能?他先到我臥艙裡商量了一陣,我們才一起出發的。那段時間足夠你趕到臥艙了。」

  任東傑揮手道:「不用再爭辯了,其實這個女人是誰並不很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不去男方的臥艙呢?除了謝大人,江兄和我之外,其餘男子都是單間呀,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他頓了頓,淡然道:「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等我想明白這一點之後,終於恍然大悟,連前面的三個疑點都迎刃而解了。」

  大家又都七嘴八舌的追問開了:「快說,這是為什麼?」

  任東傑沉聲道:「很簡單,因為約見的這個男子──也就是兇手,根本沒有自己的臥艙!」

  眾人都是一驚,鐵木蘭失聲道:「怎麼可能呢?在船上的每個客人都有自己的臥艙呀,除非是這些下人……」

  她的聲音忽然止住了,驚疑不定的瞧著江松林。後者微微頷首,面寒如水道:「不錯,這其實是個相當簡單的案子,兇手並不在我們這些客人裡,而是潛伏在水手僕役之中!」

  此言一出,眾人全都錯愕異常。

  謝宗廷不能置信的道:「不會吧?這條船上的人都是老夫僱下的,曾經過核實,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

  林逸秋微笑道:「在下倒是覺得兩位說的很有道理,良民是可以偽裝的。而血案發生之後,最先被懷疑的自然而然是我們這些武林高手,水手僕役反而容易漏過。」

  江松林道:「只有這個結論才能解釋那三個疑點。首先那八人之所以被害,是由於他們住在底艙,和水手們睡在同一層。兇手要想向我們下手,就必須先除去這八個人!」

  眾人面面相覷,都是一臉茫然。

  江松林只好繼續說明:「兇手考慮到行兇若不順利,必然會驚動別人,那就要匆忙逃回底艙。進出之間想要瞞過一般的水手簡單,但要瞞過那八個身負武功的隨從就難了,至少風險會比較大些。」

  任東傑接著道:「因為這八人若聽到外頭有響動,第一時間就會驚醒出來查看動靜,很大機會會撞到逃回來的兇手,而一般人則不會那麼快從夢鄉中醒過來。」

  江松林道:「把劉週二位騙到甲板上殺害,和女子約到貨艙裡相會,都是因為沒有更好的地方可供選擇。試想兇殺現場若在底艙,我們勢必會詢問多個水手瞭解情況,搞不好就會被留意到他的破綻。」

  任東傑又道:「兇手在行刺胡夫人不遂後,只好逃進其中一間臥艙裡藏身,這才避過聞聲趕去的人群。而那間臥艙就是那位女子的,當時她並不在艙中,是直接進入胡夫人臥艙的。兇手在大家都進去之後才悄悄出來,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還是被那位女子發現了,但她卻沒有聲張。整個經過大致就是這樣……」

  眾人聽的如夢初醒,紛紛點頭稱是。趙黑虎一拍桌子,不滿道:「你們既然知道兇手是下人中的一個,為什麼還不去捉拿啊?還在這裡跟我們廢話什麼?」

  江松林胸有成竹的道:「何必性急呢?召集大家來說這番話,一來是為了解釋清楚前因後果,二來也正是為了將兇手甕中捉鱉。」

  趙黑虎愕然道:「你的意思是……」

  江松林沉下臉來,一字字道:「沒錯。那個偽裝成下人的兇手,此刻就在這間艙裡!」

  大家的視線不由得投向站在周圍服侍的僕役們,只見他們一個個面色煞白,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江松林雙眼精光暴射,冷電般掃向其中一個人,喝道:「你以為還能瞞的下去嗎?」

  「嘩啦啦」一聲,那輛放著烤鴨的車子倏地掀起,上面的鴨肉,湯汁,作料四散飛射,眾人驚呼聲中,一條人影凌空向艙外撲去。

  但幾乎就在同時,任東傑身形一晃,後發先至的掠到了艙門前攔住去路,伸掌按到對方肩上輕輕一推。

  這人影抵擋不住,踉踉蹌蹌的退後數步,又倒退回了艙內。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這個人──竟是那分割烤鴨的廚師!

  他目露凶光,惡狠狠的咧著嘴,平凡的臉上罩滿了煞氣,掌中緊緊的握著一柄尖刀。

  江松林望著他,淡淡道:「楊分堂主別來無恙。」

  廚師全身一震,嘶聲道:「你……你認得我?」

  江松林道:「快意堂的江北分堂主,綽號『赤髮人屠』的楊崎,這樣大名鼎鼎的人物,我怎麼會不認得?」

  廚師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頹然道:「好,原來你早就識破了我的身份!」

  他揮袖抹去了面上的易容藥物,還原出了一張乾枯陰狠的黃臉,果然是快意堂的楊崎。

  江松林譏誚的道:「你把最顯眼的紅色頭髮染黑,又混到膳房裡當一個普通的廚師,以為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了嗎?」

  楊崎咬牙道:「你是怎樣認出來的?我自信偽裝的不差,究竟有什麼破綻被你看穿?」

  江松林道:「破綻倒沒有。只是我很早就知道,快意堂有意將船上的客人盡可能除去,這不過是泰和樓那場屠戮的延續而已。」

  他歎了口氣,又道:「我原本以為,快意堂派出的殺手是客人中的一位,到昨晚才確信搞錯了。而那十具屍體咽喉處的劃痕,明顯是用輕薄鋒利的短刀割出來的,於是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楊崎恍然道:「而我是屠戶出身,要混進這艘船裡,最好的工作自然是去廚房操刀干回老本行……」

  江松林打斷了他道:「這一點不是我想到的,是任公子。」

  任東傑聳聳肩,對大家鞠了個躬,微笑道:「我想楊分堂主若知道有機會聆聽案情,必定是不會錯過的,所以就點了這道烤鴨的大菜,不知道諸位還吃的滿意嗎?」

  當然滿意。看艙內每個人的表情,就可以知道這餐的確吃出了驚喜。

  也許唯一不這樣想,就是此刻呆呆站著,面如死灰的楊崎了。

  江松林喝道:「你惡貫滿盈,還不拋下武器束手就擒。」

  楊崎臉容扭曲,忽然探手入懷,厲聲狂笑道:「好,我認裁了。不過你們想捉拿我,卻也沒那麼容易,今天就來拚個魚死網破……」

  但這笑聲才到一半就嘎然而止,手伸進懷裡後再也縮不回來。

  任東傑哈哈一笑,悠然道:「你是在找這兩枚霹靂彈嗎?不好意思,剛才在下順手取了來。」

  平平攤開手掌,上面果然有兩枚雞蛋大小的圓球,散發出濃重的火藥味。

  楊崎又驚又怒,想不到這花花公子模樣的人竟如此厲害,剛才只不過在自己肩部一推,就妙手空空從懷裡摸走了東西。

  他全身發顫,大吼一聲,猛地朝眾女坐的地方衝去。

  靜慧師太長身而起,面帶冷笑,拂塵挾著凌厲勁風刷的掃出,準備給他當頭一記痛擊!

  不料楊崎衝到離她僅有數尺距離時,突然倒轉身子,竟以背部向她猛撞過來,同時將尖刀劈面擲向旁邊的妙音女尼。

  靜慧師太反應神速,拂塵中途變招捲住尖刀,左掌毫不留情的印上了對方的背部。

  楊崎「哇」的噴出一口鮮血,呈環狀四散飛濺,眾女下意識的驚呼躲閃,現場一片混亂。

  靜慧師太厲聲道:「大家讓開!」

  正要搶步上前,動作卻忽然停頓。

  只見楊崎已經制住了不遠處的彭泰,右手扣住他的脈門,左袖中又滑出了一柄尖刀,抵在他的咽喉處。

  眾人都是一呆,想不到這人居然如此了得,不惜用苦肉計受傷吐血,硬是製造出了一個反撲的機會。

  江松林怒喝道:「放下他,你以為你跑得了嗎?」

  楊崎冷笑道:「這裡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我幾時想跑了?咳咳……」

  他咳嗽著,嘔出兩口鮮血,灑在彭泰的衣服上,後者臉如土色,驚恐萬狀的道:「別……別殺我……求求你……」

  楊崎仰首向天,禱告般悲聲道:「堂主,楊某無用,不能完成你交代下來的任務,唯有一死謝罪!」

  他深深吸了口氣,本來乾瘦的肚子突然脹了起來,很快就變成了一個滾圓的皮球。

  任東傑猛然醒悟,驚呼道:「血爆灰飛大法!」

  眾人駭然變色,想不到他還會這種威力剛猛絕倫的邪派武功。

  楊崎獰笑著,手臂揚起,一刀就向自己脹到極限的肚子刺落!

  ──只要刀尖捅破肚子,他就會立刻「炸開」在這幾乎沒有躲閃空間的船艙裡,只怕會有一半人傷在這人為的「炸藥」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楊崎覺得右掌一鬆,抓緊的人質突然游魚般的掙脫了自己的掌握,跟著天靈蓋上重重的挨了一掌,耳邊同時聽到骨頭碎裂的可怖聲音!

  鮮血立刻從口鼻眼眶中狂湧而出,全身的力氣也在剎那間消散,頹然倒地後,望出去的世界全是紅矇矇的一片!

  「是……是誰殺了我?是誰?」

  楊崎無法置信的轉過頭來,正好迎上了彭泰的視線。他正冷冷的望著自己,眸子裡射出兩道攝人的寒芒!

  這時候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出平常的那種猥瑣惹厭相了,整個人像是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劍!

  楊崎陡然睜大了眼睛,似乎到死也不敢相信這種轉變,然後他目中的神采一下子黯淡了,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船艙內陷入一片死寂,良久都沒有人出聲。

  最後還是靜慧師太打破了沉默,沉聲道:「彭施主,你這招掌法可俊的很哪,不知是什麼功夫這般厲害?」

  彭泰笑了笑,若無其事的道:「哪有什麼功夫,在下不過是情急拚命,用的力道大了些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靜慧師太瞪著彭泰,不知怎地,就像是看到最可怕的惡魔似的,眼裡竟閃過一絲懼意,隨即移開目光,口中無聲的念起了佛號。

  艙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謝宗廷忙呵呵一笑,打圓場道:「兇手已伏誅,總算是件可喜可賀的事。老夫這就吩咐重整杯盤,好好的喝上幾杯慶祝。」

  他說的雖然好聽,可是誰還會有胃口呢?眾人勉強應酬了片刻,各自找藉口離開了,只剩下任東傑,鐵木蘭和江松林三人留在艙內。

  鐵木蘭呼的吐出一口長氣,心有餘悸的道:「剛才真是好險哪,還好那彭老闆的武功高明,及時解決了這場危機。」

  江松林點點頭,仍不免詫異的道:「這次連我都走了眼,看不出彭老闆竟是如此深藏不露的角色,任兄你怎麼看?」

  任東傑凝重的道:「我雖然很早就懷疑,他那副猥瑣市儈的樣子是故意偽裝出來的,但也沒想到他的武功可怕到這種程度。」

  鐵木蘭睜大眼睛道:「不過是一掌打爆腦袋吧,很多人都能做到的,有那麼可怕嗎?」

  任東傑不答,邁步走到楊崎的屍身邊,輕輕的踢了兩腳。

  剛開始時,屍體還毫無異狀,但漸漸的就蜷縮了起來,彷彿有種無形的力量,把屍體擠壓變形,成了軟綿綿的一堆死肉。

  鐵木蘭驚駭不已,脫口而出道:「怎麼會這樣?」

  但她馬上明白過來,原來擊在天靈蓋上的那一掌,竟已把楊崎全身的骨骼震得粉碎,稍微遇到外力,屍體就像潰堤似的整個「塌陷」了!

  這一掌要是擊在自己身上,還能保的住命嗎?

  鐵木蘭的心霎時抽緊了,冷汗也沁出了皮膚,粉臉煞白道:「這……這是什麼邪門武功?會練這種功夫的,一定不是好人!」

  江松林沒有回答,默然半晌,忽然道:「任兄,你在貨艙裡碰到的那個女人是誰,你其實是清楚的,是不是?」

  任東傑歎了口氣,意興蕭索的道:「那又如何呢?兇手既死,這個案子總算結束了。雖然還有些疑點沒能解決,但死者已矣,一切都該暫時告一段落了,何必再揪著一些細節不放呢?」

  江松林想了想,同意道:「確實,血已經流得太多了,希望今後幾天能一切太平吧。」

  謝宗廷接口道:「不用幾天了。最遲明天傍晚,我們就會到達目的地。」

  他打開艙裡的窗戶,讓萬道陽光照射進來,照得人週身暖洋洋的,驅走了因死亡而帶來的悽涼氣息。

  陽光不僅照在船艙裡,也照在碧波蕩漾的海面上。呼嘯的風吹拂著這一望無際的大海,航船就在浪花翻騰中快速的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