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天嬌 第七集:華山風波 第六十七回:西湖劇戰

  紫嫣雩見羅開久久不動筷子,笑道:「羅莊主因何停箸不食,莫非是害怕菜中有毒。」說著便伸出筷子,挾菜而食。

  羅開淡然一笑,也下了幾筷,菜餚果然入口鮮美,又不禁稱讚起來。

  紫嫣雩見羅開稱讚,嘴含微笑,說道:「今日難得莊主好興致,如此良夜,有酒又焉可無歌呢,不如讓小女子彈唱一曲,為莊主佐酒如何。」

  話畢,見她輕輕拍掌,一名大漢走了進來,紫嫣雩道:「取我的琵琶來。」

  那人躬身走到了後室,不多久便送上了琵琶,只見紫嫣雩纖指輕撥,鶯鶯嚦嚦唱了起來,唱的是江南的民間小調「雙推磨」:「一人牽來一人澳,唱唱磨磨興致高。磨兒轉又轉,黃豆澳又澳。珍珠進磨風箱劈啪叫。問嫂嫂燒火燒得好不好?叫啊叫叔叔,燒火燒得真正好。叔叔生活好,人兒又厚道,不知哪家姑娘福氣好……」

  羅開聽她吐音請脆,俊語連翩,不禁拍起手來叫好。

  紫嫣雩回眸一笑,接著又唱了曲「虞美人之寄公度」:「芙蓉落盡天漏水,日暮滄波起。背飛雙燕貼雲寒,獨向小樓東畔倚欄看。浮生只合樽前老,雪滿長安道。故人早晚上高台,贈我江南春色一枝梅。」

  羅開不由聽得如癡如醉,只覺得她歌聲婉轉,曲意纏綿,真個今人如墮入夢中。這時一曲既畢,羅開回過神來,不免又拍手大讚。

  紫嫣雩放下琵琶,替羅開斟滿了酒,二人連乾了兩杯。

  羅開見她依然沒說入正題,再也忍耐不住,問道:「宮主今晚邀在下來此,相信並非只為把酒談歡吧,倘有什麼指教,宮主不妨直言。」

  紫嫣雩朝他輕輕一笑,說道:「莫非沒有緊要事,便不能與羅莊主共敘行樂麼?」

  羅開笑道:「當然不是,既然宮主沒有事情相告,現下時間也已是不早,羅某便此告辭。」

  紫嫣雩道:「難得今日你我二人相會,羅莊主又何須匆匆離去呢!莊主且先坐下來,咱們再邊飲邊談。」

  羅開聽她的口氣,似乎真有什麼事情要說,只得再坐了下來。紫嫣雩又為他斟上了酒,方徐徐道:「沒錯,其實今夜邀莊主來這裡相見,確實是有一事情告知莊主你。」

  羅開劍眉凝聚,一雙眼睛緊緊望著她。

  紫嫣雩續道:「羅莊主可有知道,十絕先生因為兩個愛徒蒙難,卻和王爺鬧反了臉皮,已經離開了湘王府。」

  羅開乍聽之下,也不禁為之一怔:「哦!有這樣的事,但這件事情,又與在下何干?」

  紫嫣雩微笑道:「陰陽二老之死,難道羅莊主說是與你無干?」

  羅開一笑置之,默然不答,紫嫣雩又道:「十絕先生離去之時,曾說絕不會就此罷休,瞧他當時的神情,並非是恫嚇之言,因此王爺著小女子前來,主要是通告羅莊主一聲,好作防備。」

  她此話一出,更教羅開大惑不解。羅開心想:「自己和朱柏素有嫌隙,他又怎會專程派她來通知自己,到底朱柏此舉有何目的?」

  紫嫣雩見他凝神思索,已知羅開正在想什麼,接住道:「十絕先生現在既然離開王府,便不再是王府中人了,自然也無須聽從王爺的話,他要做什麼事情,誰也阻止不了!王爺因此才為羅莊主擔心,難道你還不明白其中道理嗎?」

  羅開是何等聰明的人,聽到這裡,便已明白朱柏的心意,笑道:「其實王爺並非擔心在下安危,只是擔心我若給他殺了,便無法取得解藥,我可說對麼?」

  紫嫣雩道:「也可以這樣說,世間上又有誰不為自己,況且性命攸關,這也是人之常情。」

  羅開道:「十絕先生雖然厲害,但他要殺我,恐怕並不容易。」

  紫嫣雩搖頭一笑:「羅莊主你也太少覷他了!雖則,他若與你明刀明槍,甚至單打獨鬥,以莊主的武功,十絕先生確實奈何你不得。但莊主不要忘記,他既然能調教出千面雙忍這般人物,他本身的易容術功夫,便可想而知了。要是他明路斗羅莊主不過,難道他不會走暗路麼!暗道難防這句說話,相信羅莊主不會不明白吧。」

  羅開略一想想,也覺她的話不無道理,不禁又想起前事來:「千面雙忍的易容術,當真是精妙得很,確教人難以辨認真假,不是親眼看見,實是無法讓人相信。若是如她所言,給這三人易容混進莊裡來,後果實在不堪設想!瞧來確要想個萬全之法,免得讓他們有機可乘。」

  便在羅開埋頭思索間,紫嫣雩又道:「目前羅莊主還可放心,十絕先生和他兩個弟子,仍在太湖不遠的望湖鎮,直至今天,他們還沒有什麼動靜。」

  羅開聽見,不禁雙眼一亮,連忙問道:「宮主怎會如此清楚?莫非……」

  紫嫣雩點了點頭:「羅莊主猜得沒錯,當日十絕先生一離開湘王府,小女子便知此人必有歧念,為防萬一,便派遣敝宮的人在旁監視。但依我來看,不出多日,他們必定有所行動,羅莊主真個要小心才是。」

  羅開實在不明白,她因何會主動幫助自己,一時也難以想得通透。但既然人家如此幫忙,怎麼說也要多謝一番才是,當即拱手說道:「承蒙宮主在旁鼎力幫忙,羅某先行在此多謝。」

  紫嫣雩道:「羅莊主也不用和我客氣,大家既然是武林中人,互相照拂,也算不上什麼,或許有朝一日,小女子要羅莊主換過來幫忙也說不定。」

  羅開道:「要是羅某做得來,自當盡力。」

  紫嫣雩眉頭一揚,張著美目朝他一笑,說道:「這是你說的啊,到時可不要忘記。」

  羅開回心細想,頓覺自己實在太大意,竟給她把自己這句話吃得死死的,但他話既出口,也不能收回來了。

  其實羅開不知自己為人憨直,凡事以義氣為先,況且江湖上人心險惡,他這樣的性子,多多少少,難免會吃點虧的了。

  便在這時,忽自艙外隱隱傳來麼喝之聲,二人聽見,均微微一怔,一個黑衣大漢走了進來,朝紫嫣雩道:「宮主,湖上有數艘船向著這裡劃來,瞧他們的模樣,似乎是在追著前面一艘小艇。」

  紫嫣雩柳眉一軒,道:「你們小心看著,莫給他們駛近船來。」

  羅開念頭一閃,驟然想起水神幫,倘若是官兵找水神幫麻煩,自己可不能不管,便道:「宮主,倒不如咱們出去看看。」

  紫嫣雩見羅開如此說,也不便拒絕,只得頷首答應。二人掀簾走出船艙,只見外面夜色漸濃,一彎牙月已掛在半天。

  羅開縱目望去,看見約數丈處,一艘小艇正疾駛而來,小艇之後,還跟著兩艘大船,只見大船船頭站滿了人,不住囗的高聲喝罵。雖是相距甚遠,但以羅開的功力,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紫嫣雩在旁道:「羅莊主,相信不用多時,咱們便有好戲看了,那些人必會追到前面的小艇。」

  羅開嗯了一聲,眼睛卻全神貫注著他們的情形。

  果如紫嫣雩所言,後面的大船已和小艇越來越近,而這些船也逐漸接近。這時羅開看得分明,只見前面小艇站著一人,正自奮力划水,而每劃一下,小艇便往前衝得船首直仰,瞧來此人的內力頗為不弱,若是換上尋常的艇夫,恐怕早便給人家追上了。

  羅開定眼望著那人,見他勁運雙臂,船板激水,登時槳落船飛,小艇越發接近羅開,只是那划船的人背向著身子,正盯著後面的敵人,使羅開無法看見那人的面貌,他心中只存著一個希望,企望那人並非水神幫的人便好了。

  饒是那人運槳如飛,但畢竟是一人之力,眼見前後船隻逐漸接近,而後面大船上的人,仍不住口的喝罵:「小子,你還能走得掉麼,還不快快停下來跟咱們回去。」

  另一人高聲道:「再不停下來,咱們可不客氣了!」

  那小艇的人充耳不聞,渾不理會他們高聲呼喝,反而手上加力,使勁划船。

  後面的敵人大罵了一會,見他不加理會,站在船頭的幾個大漢,紛紛取出暗器,登時鐵蓮子、袖箭等諸般大小暗器,不住往小艇射去。

  但見那人彎身連閃,數枚暗器自他身周而過,只聽「噗、噗、噗」數聲,不少暗器已釘在船板上。

  那人抽出背上的長劍,揮劍撥開接著而來的暗器,可是這樣阻得一阻,兩者間的距離又接近了不少。這時,前後船隻只是相隔丈許而已。

  在後緊追不捨的大船,突然看見一個老者走到船頭來,大喝一聲:「小子,瞧你能逃到哪裡去!」說話甫落,抽出長劍縱身躍起,猶如一頭大鷹般,滑過湖面,逕往前面的小艇飛撲而去。

  見那老者頦下白鬚飄飄,六十上下年紀,但身手卻異常敏捷。小艇上的男人見老者騰空而至,忙棄槳立馬,待得老者撲至跟前,長劍倏地遞出,兩劍相交,登時劍刃交碰之聲亂響。

  羅開站在船邊看得雙目大睜,只見一個凌空,一個踏著船板,瞬眼間二人已拆了數招。羅開並非用劍能手,看著這等對劍情景,自是精神陪增,惟恐走漏了一招半式。

  那老者數招一過,凌空翻身落在小艇,艇上的男人見無法攔阻住他,回身挺劍搶上,手上挽起團團劍花,連綿往老者身上攻去。

  那老者不慌不忙,抬劍回擋,一連幾式把來勢解開,接著刷刷刷三劍,均攻對方要害。

  而站在羅開身旁的紫嫣雩,也是張大美目,凝神細看,她也是用劍之人,心中所想,只是與羅開大為不同。

  紫府仙宮素來已劍法著稱,直來顯揚江湖,況且紫嫣雩自小便在宮中潛心苦練,盡得宮中劍術的精髓,對各門各派的劍術,也頗有認知。她若非武功已臻相當火候,也不會被擁為一宮之主。

  此刻在她眼裡,見二人劍招雖快,但內外武功仍尚欠精進,尤其是那小艇的男人,手底下功夫,明著稍遜那老者一籌,若鬥將下去,時間一久,必敗無疑。

  紫嫣雩仰首瞧見羅開看得入神,微笑道:「你可有看出二人是什麼門派?」

  羅開對江湖中事,本就所知有限,更何況是各家各派的功夫,現在聽見紫嫣雩的說話,加上他正瞧得入神,也沒細想,更沒想她這句話是存著考究之意,遂不經意地搖了搖頭。

  紫嫣雩看見,柳眉不禁輕蹙,心想:「那老者這手『游龍劍法』,卻是山東赤龍派的劍法,但他不知道也不足為奇,畢竟赤龍派只是江湖中小小一個門派。但那小艇上的男子,所使的明明是華山絕技,在江湖上響噹噹的『狂瀾劍法』,他又怎會看不出來?但當日在小瀛州看見他的功夫,內外武功實是不弱,若說他只是銀蠟槍頭,是個有名無實之輩,瞧來又不大像。可是他對江湖上的見識,竟又如此地膚淺,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便在她思索間,忽地聽見羅開叫了一聲:「陶兄弟?」

  原來小艇上的那名男子方好回過頭來,羅開乍見那人的臉孔,不由得大為驚愕,此人竟然是華山派的首徒陶飛。

  羅開自從和陶飛在小山城一別之後,至今再沒見過他,今日驟然再次遇見,不想竟會在這個場合。

  紫嫣雩大感奇怪,便即問他道:「羅莊主你認識這個人?」

  羅開點頭道:「那人是華山派的首徒,羅某與他曾有一面之緣。」

  紫嫣雩雖從沒見過陶飛此人,卻也聽過這個名字。心想,原來此人便是陶飛啊,便道:「華山派乃名門大派,在江湖上名聲極好,這些人竟敢惹到華山派的頭上來,實是不簡單。」

  羅開並沒有把她的話聽入耳裡,他現在整個心神,全都集中在陶飛的身上。

  他見陶飛這一手劍法,使得虛虛實實,變幻莫測,便知是華山的上乘劍法。再看那老者的劍法,也是疾快凌厲,變幻多極,在月色下使得光芒閃耀,直看得羅開如癡如醉。

  原來那老者所使的「游龍劍法」,共有三十六路,正變之中,包藏七十二路奇變,劍招連綿不絕,劍鋒總不離敵手身周,使將起來,當真如銀龍騰飛,翩若驚鴻,端的好看之極。

  二人以快打快,一招緊過一招,鬥得甚是激烈。

  便在此時,從後追上來的兩艘大船,現已漸漸接近,船頭上均站滿著手持兵刃的大漢,只待船隻一接近,便要躍上小艇。

  羅開把形勢瞧得分明,刻下陶飛以一對一,已經漸趨下風,倘若那些漢子齊齊躍上艇來,後果將會怎樣,這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羅開想到這裡,便知自己再不能袖手一旁了。況且他對陶飛這個人,早前就已心存好感。雖然當初見面時,為了上官柳的原故,彼此之間也曾有些許誤會,險些兒還動起手來,但羅開對陶飛的俠義精神,確實令他極為欣賞。

  兩艘大船已靠近那小艇,皆因小艇細小,空間有限,加上陶飛與那老者正鬥得如火如荼,劍來劍往,實在無法容下太多人,只見三名大漢手執鋼刀,縱身躍到艇上,卻沒有加入戰圈,只把陶飛的前後退路封住,其如十多名大漢,均站在大船上觀戰。

  羅開見陶飛處景愈益危險,眼見不能再耽擱下去,當下提氣縱身,大喝一聲道:「陶大哥,讓小弟來幫你。」話聲方歇,人已騰空撲去。

  紫嫣雩看見他突然出手,不禁也為之一呆,再看見他這一手輕功,不禁為之歎服。心想由花艇至那小艇,距離足有兩丈之遠,然而羅開卻亳不在乎,略一提氣,便能疾撲飛去,這等功力,委實殊不簡單。

  她見羅開已躍落小艇,便吩咐一名黑衣漢子把花艇靠近過去,那黑衣漢子點頭令命,匆匆往船尾走去。

  羅開方才一躍而起,人尚在半空,便聞得喝聲四起,接著數枚暗器直朝他射將過來。羅開衣袖一揮,把暗器盡數撥開,當他甫踏腳落在小艇,左右兩邊忽地破風聲響,兩柄明晃晃的鋼刀已然砸至,來勢迅捷疾猛。

  雖然羅開兩手空空,手上雖無兵刃,但身法是可等敏捷,見他側身避開左邊一刀,接著右掌倏出,夾手把鋼刀奪了過來,順手一掌,把那人劈飛落湖中。

  而陶飛被那老者纏住,驟聽得羅開的聲音,也不知來人是誰,但聽那人曉得自己的名字,便知此人必然與自己相識。只苦於一時之間,卻騰不出餘暇回頭去看。

  但見陶飛長劍疾閃,一招「春風化雨」,上中下連遞出三劍,立時把老者逼開數步,眼角到處,見來人竟然是羅開,不由心中大喜,他素知羅開的實力,有他出手相助,心頭登時踏實了不少,手上的劍招,也更顯伶俐。

  羅開奪過鋼刀,剛好架開迎面砸來的一刀,一腳遞出,又把那人踢入水中。回首一望,見小艇上原來還臥著一人,只見那人橫躺一旁,口裡不住綻出微弱的呻吟聲,而肩膀之處,衣服卻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裂縫四周,卻是一片血紅,顯然此人是身受刀傷。

  便在此時,花艇已靠到小艇近處,四個紫府仙宮的黑衣漢子手持長劍,分別跳到兩艘大船上,隨聽得船上麼喝之聲大響,還夾著陣陣慘嚎之聲。

  羅開確又沒料到,紫嫣雩竟會出手幫自己,正當他還沒轉念,眼前忽地銀光暴現,一柄鋼刀又劈將過來。羅開猱身避去,他不想多傷人命,暗運內勁,真氣自刀柄傳至刀尖,直朝那人胸前點去,只聽那人悶哼一聲,瞬間便給點到下來。

  而陶飛仍和那老者鬥得旗鼓相當。羅開閃身搶上,以刀代劍,使開紀長風所授的劍法,憑著他一身雄厚的功力,兩三招之間,便把那老者逼開,隨即說道:「陶大哥,這裡便交給小弟吧,你先去照顧那位受傷的朋友。」

  陶飛一想也是,當下退後一步,道:「多謝羅少俠幫忙!」說了一句,遂趕到躺在一旁的傷者處,橫劍護在他身前。

  那老者被羅開隨手兩招逼開,心下駭然,他見羅開手法怪異,手上雖持著鋼刀,而所使的招式,刀招不像刀招,若說是劍招,又覺不是,但內勁卻是異常強猛,方才兵刃一觸間,老者便覺手上一震,長劍像被羅開黏住似的,險險脫手。

  兩招過去,老者便知來人是個勁敵,才一後退,再不敢正面搶攻,倏地橫移三步,防他乘勢進攻,高聲問道:「來者何人,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羅開把刀一立,凝神望著那老者,道:「這位陶大哥是在下的朋友,還請尊駕給小弟幾分薄面,便此放他一馬,免得大家傷了和氣。」

  那老者聽見羅開這番話,不由哈哈大笑,正想出言損他幾句,一個清脆嬌嫩的聲音,忽地在耳邊響起:「你到這個時候,還想與人動手麼?你不妨回頭看看自己目下的情況。」

  此話一出,老者心頭又是一顫,循著來聲望去,卻見一個天仙似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一艘花艇上,玉容麗色,委實美得讓人心迷心醉。

  饒是那老者已踏入暮年,惟望著紫嫣雩這副絕容顏色,也不禁為之心動,一時縹緲恍惚,如夢如醉,久久沒能作聲。

  紫嫣雩見他這等模樣,嫣然一笑道:「你怔怔的瞧著我作甚?還是先看看你那些夥伴吧!」

  老者聽得這句話,登時從夢中醒過來,抬首望去,見自己兩艘船的船頭上,分別站著四名黑衣人,手抱長劍,正自凍凌觜臉的瞪著他。老者這一驚可不少,心知船上的夥伴,武功雖不算一等一的高手,但少說也有近二十人,不想在轉眼間,竟然全都栽了下來!若非如此,這四個人豈會如斯篤定的站著,還大眼瞪瞪的望著自己!

  這時紫嫣雩朝羅開道:「羅莊主你和這位陶兄弟,還是先把受傷的朋友送上船來吧,至於這個人,便交由我的人打發好了。」

  那老者半世人在江湖上打滾,名聲說不上太響亮,但在二流角色裡,也算得上是號人物,眼下被這個女娃兒瞧得一文不值,而且出言無狀,這口氣他如何嚥得下,登時老臉一變,大喝一聲:「那有走得這麼容易!」話畢挺劍直進,朝羅開當胸刺去。

  羅開自出道至今,雖然日子尚短,但是大小戰仗也遇過不少,加上他功力深厚,人也聰明敏慧,方才和老者一接上手,便已探知對方的實力,現見老者突然發難攻來,羅開也不大放在心上,但見他身子一幌,剎那間便趨至老者身側,運指如風,點了他的穴道。

  老者那曾想過眼前這小伙子,身手竟會如此敏捷,只覺眼前人影一閃,身上已覺一麻,給他封了穴道,他這時方知道,自己與人家的武功,直是天同地比,相差甚遠。

  羅開見老者的身軀緩緩倒下,當下抱拳道:「事不得已,恕晚輩無禮,還請前輩原諒則個。」

  老者瞪大雙眼,怒目而視,羅開也不理會,回頭對陶飛道:「陶大哥,咱們還是先離開小艇,到船上去再談吧。」

  陶飛點頭應允,彎身抱起受傷的男子,二人展開輕功,雙雙躍上花艇。

  紫嫣雩道:「這位大哥受傷不輕,先讓他在艙內臥下吧。」說著當先在前引路。

  三人進入船艙,陶飛把那人放了下來,接著一名黑衣人跟隨進入,紫嫣雩著他取來刀傷藥品。

  那黑衣人瞬間便捧著藥品進來,接著湊近紫嫣雩身旁,在她耳畔低聲說話,只見紫嫣雩一面聆聽,一面頷首,待那黑衣人說完,她最後「嗯」了一聲,紫嫣雩朝那人輕聲道:「你瞧著辦好了。」黑衣人說了聲是,便即退出船艙。

  紫嫣雩把藥品交與羅開,說道:「這些是紫府仙宮的刀傷藥,對刀劍外傷極是有效,我也不阻礙你們了,若還有什麼需要,開聲吩咐便是。」

  羅開接過傷藥,遞給陶飛,見紫嫣雩轉身欲要步出船艙,便即叫住她說道:「宮主,在下想問一聲,你打算如何對待外面那些人?」

  紫嫣雩聽見,不由一愕,略一思索,便道:「不知羅莊主打算怎樣處理?」

  剛才那黑衣人雖然話聲極細極低,卻逃不過羅開的耳朵,已把他的說話全聽在耳裡,現聽見紫嫣雩這樣回問自己,不由劍眉一軒,遂道:「他們既是江湖上各道的朋友,便讓他們自行走吧,免得再加添麻煩了。」

  紫嫣雩微微笑道:「便因為這樣,更不能輕易就此放走。可是現在羅莊主想放了他們,相信已經來不及了。」

  羅開一聽,不禁脊上一寒,連忙衝出船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