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天嬌 第七集:華山風波 第六十八回:華山風波

  羅開才踏出船艙,便見那四名黑衣人躍回花艇,他連忙趕到船邊,低頭往那三艘船看去,見船上橫七八豎臥滿了人,個個動也不動。

  那四名黑衣人站立一旁,羅開皺著眉頭,望了他們一眼,縱身跳落對方的船上,彎身細看那些人,一連數人都是給重手點了死穴,再往那小艇看去,見那老者仰身躺在船板上,羅開飛身過去,伸身一探他的鼻息,同樣是呼吸全無。

  羅開站直身來,輕歎了聲,跳回花艇上,甫一落腳,紫嫣雩已迎上前來。羅開瞪了她一眼,卻沒有出聲,他惱恨這個女子外貌艷若桃李,內裡卻恨毒如斯。想起瑤姬和朱昭宜公主朱瓔,再看眼前這個紫嫣雩,也不禁心頭鬱悒。

  紫嫣雩徐徐走到他身旁,低聲道:「看你這副模樣,敢請是惱我心恨手辣,我說得對吧?但要是你知道他們是誰人派來,恐怕便不會這樣想了。」

  羅開默然不答,紫嫣雩接著道:「真沒想到,原來羅莊主是個宅心仁厚,菩薩心腸的人!但你可要知道,江湖之上,到處風波險惡,倘若稍一仁慈,換轉頭來,便只有自己遭殃了。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先去看看那個受了傷的人,再問一問陶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紫嫣雩前半段的說話,聽在羅開耳裡,實在不敢贊同,畢竟人命攸關,豈能混為一談,一概而論呢!難道武功好,為著自己的安危,便可胡亂去殺人不成!但聽到紫嫣雩最後幾句,羅開立時給她提醒,便即快步走進了船艙。

  陶飛剛替那人把傷口包紮好,便見羅開走進來,忙站身而起,朝他抱拳道:「多謝羅少俠相助,陶某在此謝過。」

  羅開上前握著他雙手,微笑道:「陶大哥不用多禮,前時在小山城與陶大哥一別,想不到今日又會在此碰面,真教小弟欣喜不已。」

  便在二人傾談間,隨聽得艙外紫嫣雩的聲音,說道:「羅莊主,小女子方便進來嗎?」

  羅開道:「宮主請進來。」

  只見紫嫣雩掀起珠簾,徐步走了進來。

  陶飛這時方看清楚紫嫣雩的容貌,不禁一愕,定眼望著紫嫣雩,一時竟瞧得出神。溶溶燭光下,看見紫嫣雩不論樣貌、身般、姿態,無一不令陶飛喊絕。他不禁暗自想道:「近日在江湖上所出現的女子,怎地儘是絕色美女?」

  羅開看見他的樣子,便想起當初第一次遇見紫嫣雩時,恐怕也和他這般失神吧,想到這裡,也不由微微苦笑,當下給陶飛引見。陶飛聽得對方是紫府仙宮的宮主,更是錯愕不已。

  陶飛久歷江湖,紫府仙宮的名頭,他當然不會陌生,也知曉紫府仙宮行事詭異,近年間在江湖上雖不見惡跡,但對紫府仙宮的傳聞,卻也聽之不少,但眼前這個少女,年紀輕輕,且又長得天香國色,竟然是紫府仙宮的宮主,怎教他不驚愕,一時竟忘了禮數,恍恍然說不出話來。

  紫嫣雩瞧見,倒反而大方地向他一禮,含笑道:「華山派大弟子陶少俠的名堂,小女子早就有所聽聞,沒想到竟是個如此俊雅的少年英雄。」

  陶飛聽得「華山派」三個字,身子不由一顫,徐徐說道:「宮主見笑了!陶某人也不妨與兩位直說,從今以後,陶飛再不是華山派的弟子!不久之前,陶某已被掌門逐出門戶,早已成為華山棄徒了!」

  此話一出,羅開和紫嫣雩相顧愕然,羅開連忙問道:「陶大哥!這……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陶飛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不說也罷!」

  羅開知道他不願在紫嫣雩跟前開口,只好不再追問下去,便問道:「事既至此,陶大哥也不用想大多了,或許有朝一日,貴掌門會收回成命,讓陶大哥重返門楣也說不定。」

  但見陶飛搖首歎氣,苦笑道:「沒有可能的了……」說到這裡,忽然停口不語,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羅開見他言談舉止有異,心中極想追問下去,但想起紫嫣雩乃朱柏的人,實不宜在她面前多說什麼,正打算邀請陶飛和他師弟先回凌雲莊,到時再慢慢問他也不遲。

  豈料羅開尚沒出聲,紫嫣雩竟搶先開口問道:「是了,陶大哥今晚因何會和這些人對上了,莫非是與這位受傷的大哥有關?」

  羅開這時方知道,眼前這個女子不但容姿脫俗,且是個極懂鑒貌辨色,精識時機的人,委實教他不能不佩服。

  陶飛雖與羅開才第二次見面,卻見羅開豐格不凡,襟懷灑落,不自覺地已對他心存信服。而紫嫣雩和他雖是初會,更知紫府仙宮並非等閒的門派,但見她與羅開夜深同舟,剛才又出手相助,自是認為她與羅開交情非淺,那會想到他們二人間的隔閡齟齬,現聽她開言發問,也不假深思,便和盤托出。

  只見陶飛搖了搖頭,道:「不是,這人是我的師弟,名叫南兆泉,他也是和陶某一樣,同樣是被逐的弟子,現在已非華山門下。而我這位師弟今日受傷,實是受陶某所累。當日咱們同被逐出華山,便打算南下回鄉,因大家都是南方人,彼此路途相同,於是攜手上路,豈料還沒進入杭州,在途中卻發生事兒來。」

  二人聽了他這番說話,同感詫異,腦裡同時暗自思索,莫非華山派內部出了什麼事情,怎會忽然之間,門下弟子竟一一被逐出門牆?瞧來被逐出華山派的弟子,相信並非單是他們二人而已。

  紫嫣雩又想,華山派乃江湖上一大門派,門下弟子眾多,現發生了這般大事情,江湖上卻沒有傳出半句流言,確實有點奇怪。不禁柳眉輕蹙,追問道:「究竟是什麼事,不知陶大哥可否見告?」並吩咐一名黑衣漢子撤去桌上的盤點,再行擺過一桌新酒菜。

  三人從新坐定,陶飛開始緩緩講述前事。

  原來自華山掌門蕭長風受邀至天熙宮後,一住便是半個月,他回到華山後,竟然心性大變,過了不久,突然下了一紙休書,把正妻任萍萍休掉,言明任從改嫁,決不干與。

  蕭長風今次此舉,敢情他是在瑤姬口中,得知妻子任萍萍與王剛的姦情,雖然王剛現在已死,但他心頭這股湮鬱氣,又教他如何忍耐得住。

  只因他是一派掌門,臉子攸關,又不得把這醜事全抖將出來,授人以柄,於是一回到華山,便在任萍萍面前百般刁難,終日冷嘲熱罵,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諸多挑剔,欲尋個藉口把她休掉,最終給他逮到機會,借題發揮,一紙休書把她轟出華山,若非害怕江湖中人和門下弟子以為口實,早就一劍把她殺了。

  任萍萍與王剛雖有姦情,但在華山派裡,為人卻無私無畏,不驕不躁,倘若弟子出錯受罰,任萍萍總是出面維護,直來甚得華山弟子上下敬仰。而陶飛對這個師母,更是敬愛有加,驟見師父近日這般行為,心中已是老大不快。

  陶飛性子本就剛直,見了師母如此下場,那裡還忍得住,便約同幾個師弟妹向師父求情,希望師父能收回成命。

  豈料蕭長風不但不聽,還拍案罵道:「若有那一個敢再為她求情,便跟她一起離去,從今以後,再不是華山派的弟子。」

  陶飛還道師父只是一時之氣,方會說出這話來。他知道自己平日極受師父看重,決不會因此而把他逐出華山,眼見其他師弟妹再不敢出言求情,便自告奮勇出面力爭,那知蕭長風不待他說完,便即勃然大怒,立即把他逐出華山。

  華山眾多弟子,直來對這個大師哥都感情極好,便有七八個弟子站了出來,為陶飛求情,而蕭長風不但無動於衷,連帶這幾個弟子也一同被逐。

  其餘華山弟子看見,自是不敢再出聲,只有數人在旁看不過眼,主動要跟隨師母和大師兄離去。蕭長風鼻頭一哼,也不反對。華山經此一役,派中弟子便走了十多人。

  任萍萍的外家,本是個響噹噹的武林世家,父親任天鵬,憑著一手「正反八卦刀法」,於三十年前,在揚州創辦了「大鵬門」。

  今次任萍萍觸犯七出之條被休,她雖然心中不快,卻不顯得什麼悲憤。

  任萍萍自嫁蕭長風以來,除了起初幾年二人的感情還較好外,打後這些年,彼此的感情便開始急劇下滑,緣起於蕭長風性好漁色,便連派中的女弟子也不肯放過,而這種違法亂紀,為武林不恥的行徑,任萍萍也不知為他隱瞞了多少,免得傳出於外,墮了華山派的威名。

  而蕭長風不但沒有多謝她,倒因為有她的維護,反而日益肆意無忌,任萍萍雖心中氣苦,但又奈何他不得。

  或許是任萍犖反叛心理的驅使,她和王剛在一次幾緣下,竟背叛了蕭長風,與王剛發生了關係,從此便成為一個不貞婦人。

  任萍萍與王剛之事,本來就極為秘密,但不知為何,今次會被外人知曉,她本身自知理虧,更無怨言了。

  陶飛與十多名師弟妹伴著師母下得華山,一行人早就商議停當,打算先護送任萍萍回揚州娘家,再行分道揚鑣,各走各路。

  弟子門先購了一輛馬車給師母,各人騎馬在旁護行,往東進發,由陝西經河南,直望南京而去,如此走了十多天,終於抵達揚州,安全地把師母送返娘家。眾人在大鵬門休息兩日,方起行離去。

  陶飛原籍婺州,父親陶笑海,是婺州大豪,家資豐厚,直來頗有孟嘗之風,極愛結交江湖朋友,陶飛十歲那年,在一個江湖俠士推薦之下,投入華山門下學藝,晃眼間已是十七年,今次忽然被逐,自是憂愁鬱悶,心中憤悱。

  而陶飛的師弟南兆泉,是嶺南人士,年甫二十五,投入華山派也有十多年,他素來和陶飛友好,今次被逐出華山門牆,雖說和陶飛有關,但他卻沒有因此事而後悔,倒認為自己和陶飛所做的一切,自問無愧於天下。

  二人離開了大鵬門,騎上快馬,過了大河,不過一日路程,便已踏進浙江境內。

  當日下午,陶飛二人經過一條山路,見遠處路旁有一茶寮,便停了下來歇腳休息,二人坐定,叫了茶點,陶飛想起前事,不由心中苦悶,神情均顯於顏色。

  南兆泉在旁看見,便問道:「大師兄你還想這事作什麼啊,再無須耿耿於懷了。」

  陶飛淡然一笑,道:「我沒有什麼,只是覺得有點奇怪,因何師父今次回到華山,心性會變得如此厲害,莫非其中是另有原因!」

  南兆泉搖了搖頭,歎道:「師父為人喜怒無常,你是最清楚不過!今次之事雖有點令人詫異,但也不覺有何異處。既然到了今日這地步,也不妨與你實說,我離開華山派,其實只是早晚之事。這些年來我跟隨師父,總是隱隱覺得師父的行徑透著點古怪,但問題出在哪裡,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陶飛又何嘗沒有發覺,只是他素來敬重師父,便是師父再有不是,他身為弟子,又能做得什麼事來。況且蕭長風終究是他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如何說也不能有所忤逆。

  便在二人說話間,忽地來路傳來一陣急遽的馬蹄聲,他們回頭看去,只見一匹灰斑白馬疾馳而來,馬背之上,馱著一個紅衣女子,從山路飛奔而至。

  只見白馬來得好快,陶飛一看,也不覺什麼,便回過頭來,驀地發覺離茶寮丈許之處,路中正跪著兩個孩童,正爬伏在路上玩彈子。

  陶飛乍見之下,不由大驚,眼見這兩個小孩快要給白馬踩著了,他也不作多想,待得白馬馳近跟前,縱身躍出茶寮,手中長劍連鞘點出,欲想將白馬點倒。

  便在他劍鞘將要點到白馬身上,紅衣女子馬鞭一揮,逕往劍鞘揮去,一股強大的真氣,自劍鞘傳到陶飛的手臂,他只覺手中一麻,長劍連鞘脫手飛出,人也被震翻開去。

  瞬眼之間,白馬已馳到那二個孩子身前,馬兒驀地前腳一縮,後腿使力地一躍,從二個孩子頭頂掠過,絲亳沒傷著孩子,隨見山路塵土飛揚,白馬已經絕塵而去。

  一旁的南兆泉跳身而起,見陶飛給那女子隨手一鞭,立時震翻路邊,他先是一愕,繼而勃然大怒,連忙走出茶寮,躍身上馬,正要追趕那紅衣女子,陶飛上前拉著籠頭,道:「不用追了。」

  南兆泉怒道:「這個丫頭也太無禮了,一出手便想傷人,要是你不懂武功,給她鞭子這樣一揮,還有命在麼!」

  陶飛微微一笑:「你先下馬來,咱們坐下再說。」

  南兆泉悻悻然跳下馬,二人回到茶寮坐下。

  只聽陶飛道:「師弟,剛才也很難怪責人家,那女子若不揮開我的劍,她的馬便會受傷。再說,她把我震開,也是她不想我給馬兒撞著,說來我還要多謝她呢,又怎能怪她無禮呢!」

  南兆泉回心想想也是,遂道:「那個女子的騎功果然不賴,一會時間便不見蹤影了。」

  陶飛點了點頭,說道:「瞧她剛才的模樣,似乎正在急於趕路,所以才不肯勒馬慢行。」

  南兆泉也有同感,二人休息一會,便開始啟程上路。

  一路上陶飛想起方纔的女子,見她身手卓絕非凡,武功異常了得,不知是那一個門派的人物,可惜無法看請楚她的容貌。

  是夜,陶飛二人來到杭州,找了一個宿頭住下,正要熄燈安睡,驟聽得瓦面上傳來異聲,二人立時驚覺,吹滅燈火。

  便在此時,屋頂有人「唷」的一聲。

  陶飛馬上躍出窗外,而南兆泉提劍銜尾跟出,二人上得屋頂,月色下看見一人正臥伏瓦面上,又見兩條黑影一前一後,向南面飛奔而去。

  南兆泉躍到那人身旁,低頭一望,不禁「啊」的叫了一聲,道:「陳師弟,怎會是你?」

  陶飛聽見,搶近一看,果然是華山派的同門師弟,此人姓陳名昌,年紀已有三十多歲,但投入華山較晚,至今仍不到十年,以年資順序來說,還要叫陶飛、南兆泉二人為師哥。

  陳昌看見二人,臉上陡然變色。

  陶飛大為愕異,見他渾身癱軟,知他給人點了穴道,隨即伸手為他解去。問道:「陳師弟,你怎會來這裡?」

  陳昌略一鎮定心神,徐徐說道:「我和七師兄二人,是奉師父之命前來杭州辦一件事,今日碰巧看見你們進來住店,本想馬上前來和你們招呼,只是要事纏身,便打算先行辦好師父交下的事情,再來與兩位師兄會面。」

  南兆泉道:「原來如此,所以今夜你們便來了?」

  陳昌點了點頭:「我和七師兄今晚剛來找你們,卻發現一人鬼鬼祟祟的跳上屋頂,似乎是想暗算你們,我正想去通知兩位師兄,但才動,已被那人發現,這個人武功極高,一出手便把我點倒了,幸好七師兄還在屋下,沒和他交手,他看見那人逃走,便隨後追去了。」

  陶飛聽後,發覺他的說話漏洞百出,但他既然這樣說,只得姑且相信,便問道:「師弟你還好麼,可有其他的方受傷?」

  陳昌道:「沒有,只是給封了穴道,現在還有點酸軟罷了。是啊!我恐怕七師兄不是那人的對手,你們快跟上去,免得弄出事來。」

  二人想想也是,也不及細問那人的樣貌,陶飛道:「師弟你便待在這裡,咱們追去看看。」話落,便和南兆泉往南面趕去。

  再說那個七師兄,名叫趙貴生,此人天資極高,是個練武的好材料,為人乖覺獐智,巧言令色,頗受蕭長風器重。在華山派眾多弟子中,除了陶飛外,武功算是他最高。

  陶飛和南兆泉直追出里許,來到一個樹林處,隱約聽見刀劍之聲,二人對望一眼,飛奔入林,卻見一男一女正在劇鬥,二人留神細看,男的果然是趙貴生,而那個女子,身上穿著一襲火紅勁裝,衣衫妝扮,與山道上騎著白馬的紅衣女子全無異處,二人看見那個女子,均是一怔。

  便在這時,那紅衣女子身形橫移,一道銀光自她左手打出,其勢疾快無比,口裡同時嬌喝一聲:「給我躺下。」

  趟貴生只覺銀光一閃,暗器已到眼前,當真快得驚人,欲要躲避已然不及。只聽他悶哼一聲,穴道已被打中,身子立時軟倒下來。

  陶飛二人大駭,雙雙撲向那紅衣女子,長劍同時遞出,兩柄劍尖分點向女子雙肩。

  那女子身形快絕,但見紅影一閃,人已不知所蹤。

  兔起鶻落,二人還來不及反應,那女子已閃到二人身後,出指如風,分點向二人,陶飛與南兆泉只覺肩膀一麻,已被她點到在地。

  陶飛自出道以來,今日可算是栽得到了家,一招未過,便敗陣下來,確實從沒遇過。

  而南兆泉更是驚訝不已,堂堂華山派三大弟子,一出手便給人制住,而且對手還是一名女子,恐怕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

  那紅衣女子走近前來,在月下一看,不由「咦」的一聲,接著道:「原來是你,我還道是那裡來的野狗,竟胡亂撲出來咬人。」

  陶飛雖是渾身無力,頭頸還是能夠移動的,當他抬起頭來一看,眼前不由一亮,心頭也隨即怦怦亂跳。沒想眼前這個紅衣女子,竟然美得如此驚人,只見她年約二十一二歲,長得眉如黛山,眼若秋水,正張著一對水瑩瑩的眼睛望著他。

  在旁的南兆泉罵道:「你這個妖女,可否留點口德,一出聲便罵人是狗,我瞧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伏在屋頂傷人,究竟想怎樣?」

  那紅衣女子瞪了他一眼:「你這人直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要不是我剛才出手,你二人早便到陰曹地府了。」

  陶飛茫然道:「姑娘的說話,在下半點也聽不明白?」

  那女子目光一移,望向趙貴生。

  趙貴生給他這樣一望,登時不敢與她目光相接,臉上陣青陣白。

  陶飛看見他這般神情,更是滿腹疑團,知道陳昌和趙貴生今晚突然出現,肯定並非偶然,內裡必有什名原因。

  只聽那女子道:「你要得個明白,為何不問一問這個人。」

  陶飛望向趙貴生,問道:「趙師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和陳師弟又怎會來到杭州,為什麼又會和這位姑娘交手起來?」

  趙貴生素來口齒便給,孰料聽見陶飛的發問,竟然訥譅起來,吞吞吐吐,久久說不出話來:「我……我……」

  紅衣女子微微笑道:「剛才我見你們三人所使的全是華山劍法,原來你們是同門師兄弟。這倒也奇怪了,他既然是你的師弟,為何要向你們暗下毒手,難道你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

  南兆泉高聲罵道:「你胡說什麼!咱們師兄弟素來要好,他又怎會害咱們,你不要在旁胡亂調唆。」

  紅衣女子不屑地瞪了他一眼:「你簡直是個渾人。好,你既然這樣說,便算我多管閒事,橫豎這是你們華山派自己的事,與我何干,你二人好自為之。」說完身子一轉,便欲離開。

  陶飛肯定眼前這個女子必然知道什麼,她這般一去,要找出真相來就更加難了,況且三人給她點了穴道,非她解救不可,於是急道:「姑娘且慢,我這個師弟素來性子魯莽,剛才出言莽撞,還請姑娘見諒。」

  紅衣女子停住腳步,回身過來,小咀一翹道:「這才是人話。」見她手中一揚,一枚銀珠自她手中疾射而出,只見銀光一閃,登時把陶飛的穴道解開。

  陶飛穴道一解,跳身而起,伸手解去南兆泉的穴道,便向趙貴生走去。

  紅衣女子阻止道:「這人的穴道現在解不得,你先叫他把話說清楚。」

  陶飛停下腳步,朝那女子拱手道:「在下華山棄徒陶飛,先多謝姑娘剛才出手相助。」

  紅衣女子聽見「棄徒」兩個字,不由眼睛一亮,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二人要暗算你了,既然你已被逐出華山派,蕭掌門還要派人追殺你們,莫非你在派中犯了什麼大事情?」

  南兆泉聽得一頭霧水,腦裡朦朧一片,無法明白:「師父派人追殺咱們?我不相信,怎會有這個可能。」

  陶飛接著道:「不瞞姑娘,其實我自己也感到奇怪,若不是姑娘把我這個趙師弟欄住,而我又追蹤來到這裡,只怕真的還蒙在鼓裡,死了也不明不白。」

  南兆泉更是奇怪,忙道:「大師哥,剛才陳師弟說是趙師弟去追那兇徒,你怎會說是趙師弟給人家追了?」

  陶飛微笑道:「以這位姑娘的武功,便是十個趙師弟,也休想能贏得人家,你細心想想,既是這樣,這位姑娘又何須要逃走呢!敢情是趙師弟見勢頭不對,知道不是這位姑娘的對手,便即開溜逃走,最後還是給人家追上,不知我說得對嗎?」他最後一句,自是向那紅衣女子說。

  那女子嫣然一笑,說道:「果然是大師兄,推前想後,也給你想了出來。」

  南兆泉一聽見此話,立時呱呱大叫起來,奔到趙貴生跟前,一把將他扯了起來。

  陶飛心知他性子火爆,恐怕會弄出事來,也不多想,連忙跑將過去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