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天嬌 第四集:杭州風雲 第三十八回:凌雲山莊

  康定風領著二人來到凌雲莊前,只見莊門緊緊閉上,晨光把門上的銅釘映得精耀燦爛。董依依看見門上凌雲莊三個字,不由「咦」的一聲,白婉婷連忙向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出聲。董依依一頭霧水,側頭苦思,卻愈想愈是糊塗。

  康定風帶著二人來到牆邊,指了指牆頭,白婉婷明白他的意思,湊頭到董依依耳邊,低聲道:「咱們上去,若見著莊內的人,就給他一枚梅花針便是。」

  董依依點頭應允,這教她更不明白了,心想道:「這裡明明是凌雲莊,莊內的人不是瑞雪姐的人麼,為什麼要把他們迷倒?但瑞雪姐既然這樣說,便只好依她說話做好了。」

  三人展開輕功,躍身上了牆頭,探頭一看,便見三個武師在院中四下巡視。董依依望望身旁的白瑞雪,見她示意動手。但見董依依右手一揚,三枚細若牛毛的梅花針齊齊射出,三個武師只覺髮鬢一癢,輕若蚊刺,見三人抬手搔了兩下,便若無其事般繼續邊說邊行。

  康定風在旁瞧得清楚,心中佩服不已,沒想到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功夫竟然如此厲害。暗道:「這枚銀針如此輕細,真個風也吹得動,遑論飛射打物,便是把針擲出數尺,也難準確中物。然而她這一手三發,足有數丈之遙,且奇準無比,若非內力外功俱臻上乘,決計無法做到。」

  沒過多久,三個武師分別靠坐在一株大樹下,神情萎頓,眼皮低垂,再過一會兒,便已昏睡過去。

  白瑞雪向康定風道:「不知莊內可有其他人?」

  康定風道:「護莊武師倒有十數人,但莊內住了多少人,便不得而知了。」

  白瑞雪奇道:「難道你沒有進過屋裡去?」

  康定風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沒有進過此屋,瞧來這凌雲莊佔地極廣,光是護莊已有十多人,屋裡所住的人應該不會少。」

  白瑞雪沉吟片刻,說道:「依康兄弟所說,那個秘密地方並非在屋內了?」

  康定風伸手向前一指,說道:「那個密室入口便在假石山之後,瞧來這三人已經昏睡不醒,咱們現在便去。」

  白瑞雪點了點頭,心裡卻想:「原來花園裡另有密室,倒也奇怪了。」

  三人躍入院中,康定風在前引路,幾個縱落,便來到石山前,說道:「便是這裡了,請稍待一會。」只見康定風伸手在假山上一按,「隆隆」聲響過,康定風回身走到假山前,撥開草叢,果見一個黑黝黝的山洞。

  董依依看見,登時雀躍起來,笑道:「好一個秘密所在,康大哥你是怎樣發現的。」

  康定風微微一笑:「昨夜我和朋友給官差追趕,慌不擇路,便走進這座莊院來躲避,無意間給我發現這裡。說來話長,待一會兒,我再慢慢向各位解說。」

  白瑞雪道:「聽你如此說,康兄弟還有朋友在裡面了?」

  康定風點頭稱是,白瑞雪道:「既是這樣,便麻煩康兄弟先在洞口守備,為了安全起見,我和依依到四周看看,若然發現有人,咱們先行把他們打發掉,再回去叫眾人進來。」

  康定風自無意見,白婉婷和董依依悄悄竄出了假山,只聽白瑞雪問道:「依依,你的梅花針可有解藥?」

  董依依從身上掏出一個白玉小瓶來,放在掌上道:「只消給他們嗅幾下,便會清醒過來。」二人來到那三個武師跟前,董依依拔了瓶蓋,一股清香便自瓶裡透出,與她那「回魂碧玉丹」的惡臭薰天,直是天淵之別。她挨次給三人聞嗅一會,沒過多久,便見他們悠悠醒轉。

  第一個醒來的武師,看見了自家主人,便即跳將起來,正要躬身發話,白瑞雪立即截著他,湊近他耳邊低聲道:「你現在悄悄走回屋裡去,並且通知眾人,便是聽到屋外有什麼聲音,沒得我命令,一概不准走出屋來,更不得發出半點聲響和偷看。」話畢,指了一指大屋的左面,示意他由此路離去。那武師雖大感不解,但也不敢多問,忙緘默躬身一禮,便帶領其餘兩個武師去了。

  白瑞雪向董依依道:「咱們去把莊門開了吧。」二人把莊門大開,白婉婷展開輕功,回到眾人等候處,把剛才發現的事向各人說了。

  羅開雖在白婉婷口中,得知已經在凌雲莊外,但聽見白瑞雪這番說話,也大感錯愕,怪婆婆卻道:「咱們暫且跟他進洞,看看到底有什麼玄虛。」

  白婉婷向姐姐問道:「姐姐!之前你可知道有這個秘洞?」

  白瑞雪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那秘洞的入口相當隱秘,實不知他們是怎樣發現的?現在咱們便進去吧。」

  白瑞雪邊行邊想,暗道:「這個秘洞實是一個好所在,將來對羅開或許會有用處。這樣重要的秘密,本就不宜給外人知曉,該怎辦才好?現在只有笑和尚、唐貴和史通明三個是外人,若向他們刻意隱瞞,又似乎不妥。況且目前的環境,實也難瞞得過去,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那秘洞只是個尋常的秘室,再沒其他重要的秘密,若真是如此,縱然給他們知道,也不礙什麼事。但自己帶來的武師,均是從外請回來的武夫,人事複雜,還是不給他們知道好。」

  白瑞雪想到這裡,心裡已有了計較。各人走進凌雲莊,白瑞雪吩咐武師把大門關上,並把馬匹牽到馬棚拴好,繼而交代眾武師先回到大屋去,沒得她命令,不得走出大屋半步。眾武師辦妥手上的工作,便走進了大屋。白瑞雪待他們進屋後,才領著眾人來到假山處。

  康定風一看見白瑞雪,便即問道:「我剛才看見你們大刺刺的進莊,不怕被屋內的人發現麼?」

  白瑞雪笑道:「我已經四下看過,屋內原來沒有其他人,只有十數個武師,全給依依制伏了,現在咱們進去吧。」

  康定風讓開一旁,說道:「各位請先進來,我還要把石門關上。」

  眾人取出火折子幌亮。怪婆婆、董依依和白婉婷首先步入洞內,羅開背著方妍,跟隨在三人之後,其餘的人,一一魚貫進洞。康定風關上石門,才跑上前來引路。當眾人走入石室,看見眼前這個富麗堂皇的石室,人人無不啞然瞠目。

  董依依拍手大笑,瞪大一對美目,繞著石室四處觀看,纖手撫著牆壁上的雕花龍紋,口裡稱讚不絕。羅開和白家姐妹俱感詫異,確沒想到假山之下竟藏有這樣一個大石室。

  而更令羅開驚訝的,便是看見洛姬和四婢,心忖:「她們怎會來了杭州?當真是神拉鬼推,這麼巧她們也來了凌雲莊。這樣也好,若能把她們留下,或許可在她們口中知道天熙宮的事。」

  而白家姐妹和董依依等人,在羅開口中,雖知有洛姬其人,卻從不曾與她見過面,如何會知眼前的人便是洛姬,只認為這五個少女,便是康定風所說的朋友而已。

  白家姐妹細看眼前這五個少女,俱長得粉光脂艷,美若春花,不由又想,康定風原來也是個風流種子,身邊竟攜帶著這麼多漂亮女子,瞧來這些女子都是天熙宮的弟子了。洛姬和四婢見康定風帶著一大夥人走進來,也是一呆,五人連忙跑到康定風身旁,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問他。

  笑和尚看見洛姬主僕五人,立即呵呵大笑道:「無怪剛才沒看見你們,原來都躲在這裡。」

  五人這時才發現笑和尚,洛姬連忙向他含笑一禮,竹兒身形一閃,走到他身前,笑道:「和尚,你怎地也來這裡,又想再和我較量麼?」

  笑和尚道:「不敢,不敢!你們這個劍陣,委實厲害得緊,笑和尚如何也鬥你們不過的,還是放過我吧。」

  竹兒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是了,你怎會和咱們康護法走在一起?我明白了,你乘著咱們五人不在,便想去欺負康護法,我可說得對麼?」

  康定風聽見,連忙喝住竹兒:「竹兒不可無禮。」話落便走到小王爺跟前,彎下身軀,出指點了他的睡穴。眾人看見,心下均感奇怪,只是不知那人是誰,卻又不便貿然相詢。羅開把方妍放在石桌上,讓她仰臥下來。

  怪婆婆上前道:「你大可放心,我剛才已給她吃了『回魂碧玉丹』,也幫她把了脈,發覺她內傷雖重,但一時三刻是死不去的。」羅開聽後,才稍覺安心。

  康定風道:「適才因形勢緊逼,還沒機會和各位詳談清楚。」說著轉向洛姬道:「現在先為諸位介紹一下,康某其實是天熙宮的人,這位便是天熙宮二宮主洛姬,而她們四人,便是二宮主的貼身丫鬟,梅蘭菊竹。」

  康定風此話一出,眾人同感驚訝。天熙宮近年在江湖上的聲譽,可說如日方升,盛極江南。沒想眼前這個美貌少女,竟然是天熙宮二宮主。而白家姐妹和怪婆婆師徒等人,聽她是羅開恩師的女兒,心中的驚駭,自不待言,不由把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

  接著眾人也自我介紹,董依依聽見她便是洛姬,不禁大喜,上前執著洛姬的手,笑道:「原來你便是洛姬姐姐,你真的很美啊!」

  洛姬見著這個嬌憨少女,笑起時如春梅綻雪,說不出的美艷可愛,對之甚有好感,也向她微笑示謝,柔聲道:「妹妹也很美哩!是了,你怎會認識我?」

  董依依剛才一時忘形,險些漏了口風,立時笑道:「天熙宮二宮主的大名,在江南又有誰不知呢。」

  洛姬微微一笑,便拉著她與四婢聚在一處,六人嘻嘻哈哈的說個不停,甚是高興。

  羅開自給瑤姬關入水牢,又曾聽恩師紀長風的說話,再加上天熙宮近日的詭異行徑,早便對天熙宮的人心存芥蒂,此刻見康定風全不把身份隱瞞,也覺此人皎如日月,頗為磊落。羅開目光一移,望向地上的王爺,便問道:「康大哥,不知這位是……」

  康定風旋即道:「這人便是當今皇上的十二子湘王。」

  眾人大吃一驚,望著臥倒在牆角的王爺,怔怔說不出話來。均想這個龍子王公,怎會在這裡?

  洛姬聽了也轉過頭來,走到康定風的身旁,低聲問道:「你查出他的身份了麼?」

  康定風點點頭,當下向眾人述說,將怎樣在酒樓遇著這王爺,如何會和陰陽二老動手,又如何逃走等都說了。各人聽得眉頭深聚,待聽到如何走入凌雲莊,如何發現這石室,已聽得人人眼睛大睜,心想世事竟會這麼巧,若非機緣巧合,相信便是十年八載,也未必能發現這個秘洞。羅開見康定風說得頭頭是道,並不似假話,對他戒備之心,已經一掃而空。

  但見康定風一口氣說完,便向羅開抱拳說道:「今日若非遇著羅兄弟出手相助,恐怕康某非落在昭宜公主手上不可。」

  洛姬和四婢同時走過來向他致謝,羅開連忙還禮,說道:「康大哥不要再和小弟客氣了,其實我今次出手,實有大半原因是為自己。」

  康定風愈聽愈不明白,問道:「羅兄弟這話怎麼說?」

  羅開也不隱瞞,便把如何傷在陰陽二老掌下的事說了。怪婆婆這時才得知那人是掌傷羅開的人,登時厲聲罵道:「羅開你怎地不和我早說,我要是知道傷你的人便是他,剛才我怎肯就此放過那廝。」

  羅開笑道:「邱婆婆不用氣惱,此一掌之仇,便留給我親手去報吧。其實方才婆婆這麼一擲,已教他有得受了。」

  董依依笑道:「沒錯,羅開哥你下次遇著他們,一定要狠狠教訓二人一頓,好叫他們知道厲害。」

  羅開聽見她的話,也不多言語,只向她點頭一笑。又想,既然康定風丹誠相許,我也不該向他欺瞞,況且他們藏在這秘室,也不是個長遠之計,便道:「兄弟我心有一事,還望康大哥和這位師父見諒。」

  康定風道:「羅兄弟不用客氣,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說出來好了。」

  笑和尚裂嘴笑道:「羅老弟以後不可再師父前師父後的叫了,你這般稱呼,恁地生分,笑和尚實在聽不慣,便叫聲和尚就行了。老弟有什麼要說,儘管說出來便是,快快說吧。」

  羅開望望白瑞雪,見她微笑不語,像知曉自己要說什麼似的,便道:「其實這座凌雲莊,卻是小弟在杭州的新居,剛才不敢明言,實是小弟的不是,望盼兩位不可見怪。」

  二人聽著,先是呆了一呆,繼而呵呵大笑起來,笑和尚道:「羅老弟看和尚我忒也小了,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江湖上風波險惡,又怎能不防,換了是和尚我,恐怕也是一般,這是人之常情。」

  康定風接著道:「笑和尚說得極對,原來羅兄弟早便知道這石室了,如今回想起來,康某真是……」

  羅開道:「康大哥你可就猜錯了,這個石室,在此之前小弟確實不知。若非康大哥發現,相信永遠都無法得知莊內有此石室。」

  白瑞雪步上前來,說道:「話也說得差不多了,不如先回大屋去,大家坐下來再慢慢詳談,況且這位姑娘的傷勢實是不輕,也該找個合適的地方給她早點治療,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眾人聽了均無意見,便沿著石階離開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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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雲莊佔地極廣,五進連廊,氣象萬千。樓房重新修飾後,更見富麗堂皇。遠遠望去,樓閣錯落,峻桷層榱。一條白玉石橋,橫駕與前廳相接,橋下小溪流水,彩鯉荷風,此時十月已盡,江南早寒,荷葉已見枯凋。

  眾人來到前廳,卻見廳堂精緻典雅,丹楹瑣窗,朱梁畫棟,左首牆壁懸有一詞,乃宋時京鏜的定風波次韻:「休臥元龍百尺樓。眼高照破古今愁。若不擎天為八柱,且學鴟夷,歸泛五湖舟。萬里西南天一角,騎氣乘風,也作等閒遊。莫道玉關人老矣,壯志凌雲,依舊不驚秋。」

  靠西的牆上,同時懸掛著一幅工筆畫,淡淡的色彩,描繪著淊淊湘水;兩位仙袂從風、繡帶飛揚的女子,正自眺望遠方,下款提著「女英圖」三個字。廳堂左右兩側,每邊共列有十張旃檀椅,正中放著一張極大的八仙桌。

  廳堂入口處,均站著十數名武師,而幾個由明月莊調派而來的婢女,正垂手站在武師之前,連白婉婷的貼身丫鬟小雲,亦站在其中。小雲和幾個婢女一見自家主人和眾客人,連忙上前躬身行禮請安。

  白婉婷一看見小雲,馬上向她道:「小雲,這位姑娘身受重傷,快快給她準備一個房間。」

  小雲抬眼一望,見羅開背上背著一個姑娘,又見那姑娘昏迷不醒,便知她傷勢不輕,遂連聲應是:「羅少爺請跟小雲來。」

  羅開雖是此莊的主人,但因方妍身中掌傷,只得向各人略一謙謝,把客人交由白瑞雪代為招呼,便跟隨白婉婷和小雲進內堂去了。

  康定風放下昏睡中的王爺,白瑞雪叫兩名武師過來,吩咐二人先把他鎖在房間去,好好在外守備。白瑞雪肅客就坐,讓怪婆婆坐了首位,自己下首相陪,便即吩咐婢女準備酒席,並多加一份素菜。

  笑和尚連忙笑道:「呵呵……不用白姑娘為和尚費心了,和尚我直來酒肉不戒,倒反而每餐無肉不歡,還會肚子痛呢……呵呵。」

  眾人不禁莞爾,竹兒笑道:「你什麼都不戒,何不乾脆還俗,還可以找個漂亮的老婆呢。」

  笑和尚不住搖頭:「說到娶老婆,這個萬萬使不得,和尚我只好酒肉,卻不好色,關於為何要做和尚,這個……這個……總知一言難盡了。」江湖上奇人怪事極多,各人聽後也不覺什麼,只是在旁陪笑。談說之間,康定風問及羅開的師承,白瑞雪心知羅開不想表露身份,只得支吾混過。

  白瑞雪腦海裡,始終離不開那個方妍,想起剛才羅開對方妍的態度,總覺內裡必有蹊蹺,只是不曾聽羅開說起過罷了,繼而又想起當日方妍飛身上擂台,並帶羅開前往救人的事,羅開回來時便已身受重傷,打後各人便再沒時間提起,現在想起來,難道他們兩人內裡蘊藏著什麼秘密?想到此處,便向唐貴問道:「那位受傷的方姑娘,不知唐大哥可曾見過麼?」

  唐貴點頭道:「唐某和史兄弟當日能逃出魔掌,除了羅兄弟的幫忙外,也是多得這位方姑娘,我二人才能脫險。但唐某仍有一點不明白,今日手持鐵槳的老者,明明便是血燕門的左右門主其中一人,但在下曾聽羅兄弟說過,方姑娘也是血燕門的重要人物,但剛才二人,又怎會在街上拚鬥起來,這一點實令唐某猜想不透。」

  白瑞雪從來不知方妍的身份,現驟聽之下,也不禁大為詫異。

  怪婆婆忽道:「那女娃兒的身份,瞧來羅開必定十分清楚,待會兒問他便是了。但她中了這一掌,傷勢實是不輕,也不知羅開能否應付得來,還是讓老婆子進去看一看。依依,你陪我進去。」話後便站起身來。

  笑和尚與康定風等人,適才在白瑞雪介紹下,只知眼前這個老婆婆姓邱,卻不知她便是當年影駭響震,顯赫一時的怪婆婆,但眼見她剛才空手擲人,趨退轉折,魚逝兔脫,身手靈動無比,便知她必是一位前輩高人,當下齊齊起身作禮,怪婆婆朝各人點了點頭,便攜著依依離開坐位。

  剛才小雲引領羅開進房後,早已回到廳上,現聽見怪婆婆的說話,便即領著二人往內堂走去。三人走出前廳,穿過月洞門,卻是一個偌大的花院。四下只見修竹成林,錦石纏路,環境異常秀麗。她們走過花院,來到一棟大樓,見樓中廊腰縵回,廡相環繞,建築極為精巧。

  小雲領著二人,在一個廂房外停下,說道:「小姐和羅少爺便在這房間。」董依依敲敲房門,便即推門而入。

  白婉婷見到二人進來,馬上迎了上去,只聽怪婆婆問道:「那女娃兒的傷勢如何?」

  白婉婷道:「她還沒有醒過來,羅開哥現正替她行功。」三人走到床前,看見羅開正盤坐在方妍身後,雙手按著她後心,不住催動內力為她療傷,見二人的額頭上,早已佈滿了豆大的汗珠。

  怪婆婆站在床前,看見方妍面上已現紅暈,便知她已不礙事了,向白婉婷說道:「聽說這個方姑娘是血燕門的人,當日她在擂台引誘羅開去救人,我便知道內裡有點兒古怪,羅開今次把她留在莊內,我總覺得不大妥當。」

  白婉婷聽後也吃了一驚,低頭沉思片刻,遂道:「我一直都覺得奇怪,看羅開哥對這個姑娘極是體貼眷愛,難道他們當日已……」

  董依依叫道:「好呀,當日羅開哥跟她去救人時,我便叫他不要見色起心,沒想到真的給我說中了,一會兒勢必要問個清楚明白不可。」

  這時方妍突然「嗯」的輕哼一聲,櫻唇啟綻,一股瘀血從口裡直噴了出來。白婉婷和董依依見了一驚,連忙上前把她扶住,只見方妍仍是昏昏沉沉,雙目緊閉。

  怪婆婆道:「這一口瘀血吐將出來,她這條命終於救回來了。」二人聽見,同時放下心來。但見羅開緩緩把雙掌離開,提氣吐納數回,才徐徐張開眼睛,並把方妍放回床上,白婉婷上前為方妍蓋上棉被。

  怪婆婆性子雖然有點乖戾,卻心思細密,知道二人將要向羅開公審,不禁搖頭道:「男人本就不是好東西,若不給他一點教訓,將來可有得你二人受了。」話畢便舉步走出房間。

  羅開給她搶白一番,正感大惑不解,便想跨步下榻問個明白,董依依竟一把推他坐回床上,瞪大一對眼睛問道:「羅開哥,你要老老實實答我,你是否和這個方姑娘已經……已經那個?」

  剛才羅開凝神運功,卻沒聽見他們的說話,現在給董依依一問,登時沒能反應過來,又見她撐眉怒目,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側頭略一細想,便即明白她的意思,當下向二人點頭苦笑。

  董依依和白婉婷見著,同時嬌嗔起來:「你好呀,現在咱們若不問你,也不知你要瞞到何年何月。」

  羅開連忙解釋,便把當日如何著了她的道兒,又如何得她相助,救了唐史二人,半點不漏的全完說了出來。二人聽得臉紅耳赤,董依依嗔道:「婉婷姐,這個人分明是見一個愛一個的色鬼,咱們以後不可再理他。」

  白婉婷也點了點頭,回頭瞪了羅開一眼,鼻哼了一聲,拉了董依依向房門走去。

  羅開登時大急:「喂,喂……你們再聽我說……」

  只聽董依依道:「不用了……」房門「碰」的一聲,二人已走了出去,留下羅開坐在榻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