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天嬌 第四集:杭州風雲 第三十三回:酒樓風雲

  竹兒見馮老三飛身撲到,冷冷地哼了一聲,待得他五指抓至胸前,只見竹兒纖手一搭,已搭上他的手腕,接著右手一揮。

  馮老三一個龐大的身軀,忽地憑空而起,摔了出去。

  但聽得砰然一聲大響,馮老三遠遠落在一丈有外,結結實實的摜在樓板上。他只覺頭頂金星直冒,勉力定了定神,急忙忍著痛楚,一個虎跳,翻身站起,隨聽「刷」的一聲,從腰間掣出一柄銀晃晃的鋼刀。

  樓上食客見有人打架,都紛紛搶到梯口,奔到樓下躲避去。

  其餘的大漢見馮老三吃了大虧,齊齊往朱公子望去,正要等待他的指示。

  只見那朱公子把頭輕輕一點,其意已經相當明顯,而陰陽二老卻嘴角含笑,像等待觀看好戲上場的模樣。

  再見那朱公子湊過頭去與二老低聲了幾句,卻見二老同時呵呵大笑,童虎笑道:「朱公子說得不錯,這等好貨色又怎能輕易放過,公子大可放心,便包在老夫身上好了,准教公子得嘗所願便是。」

  三個大漢得令,連隨抽出鋼刀,同時搶了過去。

  馮老三給竹兒一摔,摔得翻底烏龜般,當真又羞又怒,也不待三人趕到,盛怒之下,猛地舉刀直往竹兒當頭砍去。

  竹兒雖見他來勢洶洶,卻也不懼,隨見青影一晃,馮老三頓感眼前一花,只覺霎時香風拂面,胸口下的「巨闕穴」倏地一痛,那一刀竟沒有劈下去,立時惡狠狠的站在當場,紋風不動,只有一對眼珠不住亂霎,黃豆般的汗珠,自他額頂綻了出來。瞧他這副狼狽模樣,敢情是被竹兒點了重穴。

  便在馮老三刀劈竹兒之際,那三個大漢也已搶到,只見三人竟不攻向竹兒,而是欺身到康定風身前,掄起三柄鋼刀,齊齊往康定風砸將過來。

  康定風見竹兒與人動手,早就疊起精神,凝神在旁戒備,只消見她有什麼危險,便即加以援手。這時驟見三人竟撲向自己,也大感意外,在旁的洛姬看見,也是吃了一驚,不禁「啊」的一聲脫口而出,寒光一現,長劍已然出鞘,正欲出手擋著三人。

  便在三人舉刀砸下,鋼刀仍沒落下之際,孰料康定風比洛姬反應更快。只見他身子陡地趨前,只手如閃電般疾伸而出,三人胸口馬上一麻,已給他點了乳下的「期門穴」,三人緩緩軟倒在地。這一下出手,當真又快又準,乾淨俐落。

  三個大漢的穴道同時被制,俄頃即逝,其實只是瞬間之事。竹兒和康定風出手之快,確也不容小覷。

  陰陽二老和那朱公子看見,也大感錯愕,二老不由噫了一聲。

  童虎在桌面上輕輕一拍,頷首冷笑道:「果然是少年出英雄,身手可不含糊哩!」說著站起身來,徐步朝他們行去,忽見他右手一揚,數點白光,逕往四個大漢打去,隨聽「噗噗噗」數聲,四人的穴道登時給他解開。

  這些大漢門知道今日碰上了高手,那裡再敢動手,幾個踉蹌,便退了回去。四人心裡均想,今日既有童爺兩老在場,這些雛兒還不手到擒來,到時咱們非得好好整治他們一番不可。

  康定風和洛姬雖不知那老者是誰,但見他剛才解穴的手法,既巧且准,實是個勁敵,目光齊往地上看去,卻見是幾顆下酒的花生,還兀自在地上轉個不停,二人心頭更是一驚。如此輕細之物,在這人手中竟有如此威力,其功力之深,便可想而知了。

  但見童虎一步步走近前來,康定風和洛姬互望一眼,心知自己和此人的功力大為懸殊,這一仗倘若鬥將起來,實無勝算把握。

  而四婢也知這老者絕非等閒人物,同時站起身來,凝神以待。

  童虎距他們四五尺之處停下,捋鬚笑道:「六位年紀輕輕,但膽子忒也不小啊。」

  康定風抱拳說道:「在下姓康,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童虎呵呵笑道:「六位既然也不願說出師承門派,哪來說話問老夫的萬兒。再說你們還不配呢。」

  康定風本想息事寧人,好言相問,竟然碰了個軟釘子,不禁劍眉緊蹙。在他身旁的菊兒聽得氣惱,瞪著圓圓的大眼睛,怒道:「誰理你姓豬姓狗,咱們才不稀罕知道呢。剛才你們這夥人污言褻語,這個小小教訓,已是便宜他了。」

  童虎聽她尖牙利齒,出言不遜,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怎會不滿肚無明,不由怒極反笑,冷冷笑道:「你這娃兒當真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老夫便先將你們拿下,再好好教訓一番。但你們大可放心,老夫自會手下留情,決不會傷你們一分一毫,要不然,今晚咱們的樂子便失去興頭了……哈哈哈……朱公子,老夫這句話可說得對嗎?」

  那朱公子淫笑道:「沒錯,沒錯,千萬傷她們不得,這樣漂亮的人兒,身上倘有半點損傷,玩起來便大大失色了……」話後,數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康定風聽得眉頭大皺,心知這些人明著是找碴兒而來,決計不會輕易放過,再多言語,也是枉然,心想眼前這一戰,是如何也走不了。

  洛姬和四婢聽見,五人臉上登時一紅。洛姬心想:「瞧來這一場惡鬥,已經不能避免。而這個老頭子的武功大是不弱,咱們若不先發制人,搶得先機,料來極難勝他。」

  她想到此處,當下朝四婢暗打眼色。四婢自是會意,倏忽青光暴現,五柄長劍同時出鞘,劍尖直點童虎胸口五大要穴,一於來個倚多取勝,乘虛而襲。

  童虎見識何等豐富,五人肩膀輕微一動,便知曉她們的心意。童虎的武功確實高強,只見他肚子疾向後縮,已經避過這驟然一擊,繼而急步後滑,身子已後退了三步。

  可是他卻沒料到,這門「天心四合劍陣」,遇強愈強,一經展開,便即隨影附形,連亙不斷,他才一退,五柄長劍亦已連綿跟上。隨見五道人影,已把童虎圍在垓心,立時劍光霍霍,漫天銀芒。

  童虎見五女同時搶至,雖見她們身法凌厲速疾,卻並非什麼巧妙的殺著,他自恃武功卓絕,自不把她們放在心上,暗道:「你們這幾個娃兒,直是蚍蜉撼大樹,不自量力,今日讓你們見識一下老夫的手段。」當下繞左回右,一對肉掌,立時舞得虎虎生風,時劈時抓,出招異常陰狠怪異。

  以洛姬五人的功力,遠遠不及童虎深厚,但這門堪稱天下第一的劍陣,確非易與,況且五人近年以陽息為助,功力已然大非昔比,加之對此劍陣日夜潛心磨練,每一招攻守,均配合得天衣無縫,今趟大敵當前,更是疊起精神,劍勢驟然暴增,當真銳不可當。

  這時只見場中掌影飄飄,劍光閃閃,六人愈打愈快。

  童虎只掌橫批直劈,忽掃忽打,招數幻變多端,但在五人圍攻下,始終無法佔得絲毫上風。

  童虎當初過於自負,全不把這伙年輕人放在眼內,便把隨身兵器只頭槳擱在坐位旁,竟空著只手上陣。現在鬥將下去,方領略到這劍陣的厲害處,實是殊不簡單。

  要知童虎在這只頭槳上,已下了數十載之功,當真是陸斃猛虎,水擊長蛟,端的大非尋常。現下手上少了這稱手兵器,也不禁後悔起來,童虎心想,要是現在我一槳在手,那容你們這幾個娃兒逞威。

  在旁的童鶴見兄長苦戰不下,眉頭不由大皺,心下暗自琢磨:「要是連這幾個娃兒都制不住,當真顏臉無存。若然自己上前幫手,以咱二人之力,自可輕易取勝,但咱們兄弟二人聯手,才能對付得這幾個娃兒,豈不讓朱公子小覷了,他還要咱們兄弟何用?」

  童鶴心裡雖是這樣想,但眼見童虎人孤勢單,不時迭遇險招,愈看愈感到惴惴,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恐懼。

  康定風見五人雖不見敗象,卻也不易取勝。目光一移,望向在旁虎視眈眈的童鶴,見他表情屢變,顯然正在蠢蠢欲動,大有隨時加入戰圈之勢。康定風想:「光是這人已難應付,倘若他們二人聯手,到時非敗不可了。」

  康定風暗暗著急,腦子不住籌思脫身之計,便在這當兒,忽的一個聲音傳到他耳中:「小子,這兩個老頭兒極難對付,決不可讓他們聯手。你們只要纏著這個老頭,另外的一人,我自會應付。還有,擒賊先擒王,記著我這句話。」這聲音雖微,卻每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康定風聽後,也為之一呆,不由劍眉一聚,知道這是傳音密秘的功夫,憑那人的語氣聲線,極像那個笑和尚,心想莫非便是他。

  這時場中的形勢,忽地又起了變化。童虎在洛姬五人的急攻下,已見額現冷汗,不住東竄西躍,狀甚狼狽。

  在旁的童鶴看得心驚不已,見兄長形勢危殆,如何還能自傲托大,什麼顏臉也盡皆放下,當下大喝一聲,倏地取起只頭槳,欲要上前加入戰圈。正當他才踏出一步,突然嗤嗤連聲,數枚錢鏢自身窗外打至。

  童鶴閃身一避,一枚錢鏢自他臉頰掠過,只聽他身旁的兩個大漢,同時「啊唷」一聲,大叫起來,身上已被錢鏢打中,仰翻在地。

  變起俄頃,童鶴和朱公子同時大吃一驚,馮老三和另外一個大漢,連隨擋在朱公子身前。童鶴也不多想,取起只頭槳便即穿窗而出,身子才一躍出,數十枚錢鏢又朝他週身射到。

  童鶴身在半空,聽音辨形,便知暗器是由對屋打來,立即只頭槳急忙揮擋。只聽得錚錚錚一陣響過,數十枚錢鏢悉數給他打落。他眼睛到處,在這暮色蒼茫裡,見對面屋脊人影一閃一幌,一個黑影倏然隱沒。

  只見童鶴右腳在簷蓬上一點,身軀如箭般往對面屋脊飛去,輕功甚是了得。

  康定風見童鶴被襲,便知有人暗中相助,若要擒住那姓朱的,此刻正是大好時機,當下身形一幌,提氣拔身,搶上前去。

  馮老三和另一漢子見康定風撲至,只只掄動綱刀,朝他當頭砸落。

  康定風猱身直上,只掌虎虎風響,「碰、碰」兩聲,二人胸口各中一掌,身子左右橫飛了出去。

  沒想那朱公子身手也自不弱,只見他右掌橫揮,直往康定風項間劈去,康定風只覺勁風撲面,其勢殊猛,不禁大感詫異,沒想這個一身綿衣的貴公子,武功也到如此地步。

  康定風不敢大意,側身仰首避過,接著右手回撩,勾他手腕。

  朱公子一掌不中,卻見康定風右手已搭上自己手腕,大駭之下,趕忙回縮抽手,康定風早便計算他有此一著,右手虛揚,左手咄咄兩下,連點他脅肋的「章門」要穴,眼看便要得手,孰料馮老三已撐身而起,從旁揮刀砸來。康定風立時縮身避開,這一下險些兒被他偷襲成功。

  康定風心知時間緊逼,要是不早點擒著此人,待得童鶴折回,到時想脫身便艱難了。當即長劍「刷」一聲抽出,颼颼兩劍,只聽馮老三大叫一聲,右肩已被刺中,綱刀倒地。

  朱公子見他劍勢凌厲,連忙疾退幾步,回身便向梯口走去。他才一轉身,康定風在桌面上反手一兜,內勁外吐,兩支竹筷,逕往他背心「陶道」、「魂門」二穴打去。朱公子只覺背後破風聲響,倏地背脊一麻,身軀登時麻木無力,軟倒下來。康定風飛身上前,一手便將他架了起來,順手點了他的昏穴,手中長劍已貼著他頸項。

  洛姬凝神酣戰,全沒發覺童鶴被人偷襲,驟見童鶴突然穿窗而出,她心下正感奇怪,便見康定風突然攻向朱公子,立時明白他的用意,當下加緊劍招,著著搶攻,恐防童虎抽身援救。

  童虎被洛姬五人連連疾攻,雖見康定風撲向朱公子,但苦於無法抽身,只得空自著急,幾次搶攻欲衝出劍陣,均被五劍逼了回來。童虎擔心朱公子的安危,心神一岔,出手稍緩,突然左肩右脅同時一痛,已然中劍了,他雖有一身橫練功夫,也感劇痛難當。

  這時康定風高聲嚷道:「你若想他平安無事,便給我往手。」

  洛姬和四婢一聽,便知康定風已然得手,齊齊飄身躍開。

  童虎回眸一看,見朱公子給劍刃架頸,昏沉不醒,便知他給點了昏穴道,不由又急又怒,心想:「今趟真個是陰溝裡翻船,平白無事惹出個大禍來。朱公子是何等重要的人物,今日竟在咱們兄弟二人眼前失手被擒,這個罪名當真不少。要是今回處理不當,朱公子只消毛髮稍有損傷,恐怕要人頭不保。」想到此處,不禁臉色全失。縱令他滿腹計謀,奸如狡狐,一時竟畏葸不前,全無對策,目下不知如何對決才是。

  童虎瞪大虎目,叫道:「你這幾個娃兒當真是吃了豹子膽,你可知道這位朱公子是誰,倘若你敢傷他一根頭毛,老夫保證你活不到明天。」

  洛姬和四婢已退到康定風身旁,只聽竹兒笑道:「今日他既落在咱們手上,便是皇帝老子,只要你敢再踏前一步,我一劍就宰了他,看你如何。」

  童虎本想伺機出手,腳方踏出,卻聽見竹兒的說話,心頭突的一跳,不由忌憚起來,伸出的腳登時收了回來,喝道:「你敢!」

  竹兒道:「為什麼不敢,我現在便給他一劍。」說著提起長劍,佯作刺去。

  童虎看見立時臉色大變,連忙道:「萬萬刺不得,你們想怎樣,說出來便是了。」

  洛姬輕聲說道:「定風哥,瞧來另一個老頭兒也快回來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康定風點了點頭,一對眼睛,卻緊緊盯在童虎身上,見他心神不定,詞鈍色虛,便曉得這姓朱的決非尋常人物,尋思:「只要帶著此人在身邊,這二人必會投鼠忌器,不敢莽動。」

  一念及此,低聲朝洛姬道:「要安全離開這裡,此人絕不能放。」

  洛姬道:「說得對,但這老頭擋在當路,若是由樓梯下去,恐怕又要有一場惡鬥,咱們該怎麼辦?」

  康定風道:「咱們的馬匹拴在店門,我先由窗口下去,你們跟著來。」洛姬點頭應允。康定風一手提著那朱公子,一手執著長劍,只腳一點,從窗口躍了出去。

  童虎見著,大喝一聲,便要搶上前去。陡見五道劍光分上中下三路刺至,童虎猛地一驚,給逼退兩步,甫一站定,見洛姬和四婢同時轉身,已然撲出窗外。

  康定風躍到街上,便見十多個捕快自東北角急奔而來。康定風斜眼一望,看見天熙宮的馬匹正拴在酒樓門口,他不假細想,足底運勁,提著那朱公子飛身搶了過去,右手長劍一揮。

  與此同時,洛姬和四婢方好躍下,即見那些捕快衝向了康定風,洛姬嬌喝一聲,提劍搶上,見她運指如風,瞬眼之間便把幾個捕快點倒在地。

  六人不敢怠慢,分別躍上了自己的坐騎,隨見童虎手持只頭槳從樓上縱身跳下,身形一閃,已欄在當路。接著又見幾個捕快撲到,掄起綱刀朝他們劈去。

  洛姬和四婢柳眉一緊,揮劍檔開鋼刀。洛姬在馬上運勁飛起一腳,把一名捕快朝童虎踢飛過去。童虎右手一探一提,已把那捕快提起一放,正要衝上前來,豈料四婢如法炮製,同時把馬前的捕快連環踢出,立見四個龐大的身軀,直往童虎飛至。

  童虎不想傷及捕快,但要一一把這些人接住,如此緩得一緩,勢必給他們策馬逃去,心念一轉,今回竟不出手擋接,見他只腳往的一點,身形驟起,躍上半空,竟直往康定風撲去。

  六人大吃一驚,四婢已騎在馬背,已無法聯手使開「流光六合劍陣」,這時見童虎掄槳撲到,知他這含怒一擊,必定非同小可。康定風眼見形勢危急,也不遑多想,一踢馬肚,馬匹登時往前一衝,隨手提起那朱公子,迎著他砸下來的槳頭擋上去。

  童虎這一槳勢猛力足,眼見便要砸到朱公子身上,豈料他半空扭轉身軀,手上只頭槳順勢往外橫帶,堪堪在朱公子頭頂三四寸掠過,接著左手疾伸,抓向康定風的肩膀,欲要他抽身撒手。

  在旁的洛姬見著,一招「過樹穿花」,長劍直朝他手腕刺去,迅疾無比。

  童虎手指離康定風只有寸餘,倏見劍尖遞至,只得翻手讓開。童虎仗著內力深厚,見他手掌甫翻,竟扣指彈向刺來的劍尖,存心要震斷洛姬的長劍。

  這招「過樹穿花」,莫看只見平平一招刺出,其實乃「流光十三式」中的一招殺著,雖是一式,卻內含四四一十六個後著。

  只見洛姬手腕微沉,劍尖忽地翁翁直響,幻出十多道劍花,同時分點童虎手掌至手肘十多處穴道。

  童虎乍見此招虛幻無方,知道厲害,若稍有怠忽,大有給她挑斷筋脈之危,即時趕忙縮手,腳尖一點地面,翻身往後飄開。

  洛姬遞劍、變招。而童虎出槳、接招。這一攻一退,實是瞬眼間之事,直快得讓人目眩。

  六人見童虎一退,這時不走,更待何時?六人一夾馬肚,奪路便走,豈料坐騎才一奔出,只聽得對面屋脊傳來大喝之聲,已見童鶴去而復返,提著只頭槳飛身撲了過來。

  康定風等人見著,齊齊一驚,心想這人怎地這麼快便折回來。

  原來童鶴見那人在屋頂瞬間隱去,便使開輕功從後疾追。

  豈料那人身形極快,幾個縱落,便在三十多丈外。童鶴那肯便此放棄,提氣直追,卻見那人狡滑非常,忽高忽低,左竄右轉。他追了一會,陡覺大不對勁。童鶴心想:「此人輕功極好,而適才的錢鏢,勁猛勢足,顯然這人武功極高,實不在自己之下,因何此刻只是發足逃走,卻不敢停下來和我接戰?這人如此的做作,想必另有深意?」

  童鶴一想及此,立時停往腳步,便知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當下轉身奔回,才一回到酒樓,果然看見朱公子已落入康定風手中,情急之下,也不加深思,全沒想及朱公子正在敵人手中,便即掄動只頭槳撲下。

  康定風見他身在半空,來勢剛猛絕倫,旋即高聲喝道:「你到底要他的命不要?」話落長劍一抬,擱在朱公子肩膀上,只消手腕一沉,登時叫他身首異處。

  童鶴聽見,驟然驚覺,立即一個千斤墜,身子猛地往下一沉,落在路中,橫槳喝道:「小子好生無禮,快放下朱公子。」

  竹兒在旁道:「這個人又不是有寶,咱們要他作甚。要放他也可以,待咱們離開後,自會放他回來。敞若你敢輕舉妄動,他能否活得性命,便很難說了。」

  陰陽二老分別欄在路前路後,先行擋住他們的去路,又一時苦無良策,童虎戟指道:「只要你放了朱公子,咱們馬上放你們走。」

  竹兒笑道:「我才不相信你呢,還是叫他好好跟著咱們划算得多。還不給我快點讓開,莫非要我先劈下他一條手臂,你們才肯讓路是嗎?」

  陰陽二老互望一眼,眼見朱公子命懸人手,若要強來,勢必逼狗跳牆,倒反而不利。二人正感躊躇難決,突然東首蹄聲如雷,眾人循聲望去,見數十騎飛奔而來,遠看之下,依稀看見鞍上的人,均是一色軍服,似乎是一隊官兵。

  康定風和洛姬心中一栗,心想若然與官家一但纏上,想要走便更不容易了。當下二人使個眼色,康定風把朱公子橫放鞍前,一手執恚皇殖紙Q乖謁砩希畢擾穆沓魘椎耐⒊迦吆鵲潰骸澳閬胛曳潘憧烊每防礎?

  而洛姬和四婢同時左手一揚,十枚銀針逕往童虎身上打去,接著策馬跟在康定風之後。

  童虎見明晃晃的暗器撲面而來,他久闖江湖,經驗殊深,事事小心謹慎,又不知這暗器是何物,只怕暗器有毒,不敢伸手逕接,當下揮槳把暗器打落,便這緩了一緩,六騎已掠身而過。

  童鶴在另一邊見著,發足追來,竹兒菊兒二人一個回身,幾枚銀針又朝他打去。待得他提槳擋開,只見六人已跑出數丈之外,倆老若是展開輕功,或許還能追得上,但想起朱公子的安危,心下多少有個顧慮。便這樣稍一猶豫,六騎跑得更遠了,要追已然不及。

  那隊官兵已奔到跟前,前面一個軍官看見二老,立時勒停馬匹,翻身下馬,恭敬地道:「兩位童爺,聽來人回報,王爺受人脅持,不知目下情形如何?」

  陰陽二老空有一身高強武功,卻眼睜睜的被幾個娃兒在手上把人擄去,當真丟臉丟到姥姥家,見這軍官如此相問,卻又不能不答,便把朱公子給人擄脅而去一事,簡略說了出來。

  那軍官聽見,大為震驚,心想若王爺有什麼三長兩短,這罪名當真不少,便是腦袋不搬家,也休想有好日子過。當下朝二老一揖:「事態緊逼,咱們現在便馬上追去。」話落踏鐙上馬,一撥馬頭,朝身後的官兵道:「快給我追,並通知把城門關閉,莫要讓那些人逃出城去。」

  眾官兵齊應一聲,登時展開圍捕,分成數批縱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