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天嬌 第五集:虎穴龍潭 第四十六回:千面雙忍

  有道是:「空濛山色連湖色。柔櫓劃來一寸嬌。船上漁夫新識我。水雲深處正相招。」小瀛州乃西湖三島中最大的一個島,島上有四湖,呈田字型分佈島的中央,每到月圓時分,雲影、月影交相輝映,宛如仙山瓊島,美不勝收。

  島的南端,有一「我心相印亭」,距此亭不遠處,沿著湖邊新建了十多間精舍,取名為「四湖別莊」。

  此處的屋舍,均以珍石蓋砌而成,巍若仙居。其房屋大小各有不同,不是迴廊相連,便是虹橋相接,均錯落在花林曲池之間,當真是「文杏為樑柱,木蘭為棼橑」,大有身處蓬島瑤台之感,極其入畫。

  原來這座四湖別莊,便是昭宜公主朱瓔霸島新建的莊院。

  這時莊裡的一所房屋,正是燭火光明,屋內正中的太師椅上,朱瓔正高坐其中,她的兩旁站著馮氏兩兄弟。而兩旁的花梨木椅上,左首坐著陰陽二老童虎、童鶴兩人。右首卻坐著一男一女。

  看那一男一女,只見男的年約四十,長得四方臉膛,鼻如懸膽,頤下美須漆黑烏亮,一副氣宇軒昂的模樣。而那個女的,只有三十六七年紀,眉如柳葉,眼如秋水,長得其人如玉,態柔容冶。

  但聽得朱瓔微微笑道:「兩位的易容術,當真是鬼斧神工,世上無出其右,本事,本事……」

  那男地道:「公主太過獎了,這等彫蟲小技,實是不足一哂。」

  童虎捋鬚笑道:「我這兩位師弟師妹,不但武功造詣不弱,而最厲害的,便是這易容之術,這個『千面只忍』的名堂,當真不是胡亂蓋的。」

  原來這二人,卻是陰陽二老的師弟師妹,男的叫江匯天,女的叫甘紫嫣。二人自小便被十絕先生收下為徒,若論武功,因二人年紀尚輕,自不及陰陽二老,然而在奇門陣法,易容隱術方面,卻深得十絕先生的真傳,便自起了一個名號,稱為「千面只忍」。

  朱瓔道:「妙極,妙極!兩位不但把『晴雲秋月』扮得一般無異,最難得的是,連聲音談吐、舉止儀態都如此神似,便是他們兩個寶貝女兒,恐怕也難以辨認。」

  童鶴笑道:「咱們這對師弟師妹,還有一門神藝,保證讓公主看後,更會連聲喊絕,公主想看一看麼?」

  朱瓔道:「哦!是什麼,快給我看看。」

  只見江甘二人微微一笑,接著同時站起身來,只聽江匯天道:「公主有命,我二人只好獻醜了。」話落,倏見二人把衣袖在臉前一揚,只在眨目之間,二人的臉容竟完全改變了,再不是剛才「晴雲秋月」的臉相,而變成一對年約二十,男的俊逸英朗,女的美若天仙的少男少女。

  這一門「變臉」法兒,卻是咱們中國歷久彌新的一門秘技,而現今流行於四川的「變臉」戲,同樣能在回身揮手間,瞬間改變了面孔,譽為世界有名的一種國技,其技巧便是由此變化而來。

  堂上的朱瓔和馮家兄弟,直看得是張口結舌,良久說不出話來。彼此默然片刻,方見朱瓔拍起手來,高聲讚道:「大奇妙了,這究竟是什麼手法,怎地會如此神奇?」

  江匯天道:「家師博學洽聞,武功卓絕,乃不世之奇才,我二人這一門易容變法巧技,只是他老人家的小玩藝兒罷了,公主不可見笑。」

  朱瓔笑道:「如此說來,令師十絕先生當真是個武林奇人了。」

  童虎道:「今趟有我師弟妹出馬,以『晴雲秋月』的身份混入凌雲莊,保證能把羅開等人一網擒來,公主大可靜待佳音。」

  朱瓔點頭道:「很好,咱們便依法行事,待皇兄安全回來後,本公主自有重賞。」接著又道:「關於『晴雲秋月』這二人,聽說武功還不錯,現在既落在咱們手中,便得想個法兒把他們說服過來,好為己用,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童虎道:「這事不妨容後再說,只是那個方妍,還道咱們不知她暗裡賣奸,想擺咱們一道,她也實在小覷咱們了。今趟我要她嘗一嘗背叛血燕門的下場,還有她的妹子方姮,也不能便此放過,好叫他們四口子知道咱們的厲害。」

  朱瓔軒眉道:「現在咱們正是用人之際,若非萬不得已,仍是留下來好。還有一點你不可不知,皇兄自嘗過方妍的身子後,早便對她大有好感,終日念念不忘,倘若你殺了她,恐怕會令皇兄不滿,這點真個要考慮一下。」

  童虎冷笑道:「咱們早便知曉王爺的心思,所以才沒有對她怎樣。公主放心好了,我自有方法叫他們四人屈服。」

  朱瓔道:「這便好,一切便交由兩老去辨吧。」隨即取出一封書函,交給身旁的馮昌,道:「你給我把這封書函送去凌雲莊,務須酉時送到,不得有誤。」

  馮昌接過,便即告退辦事去了。

  ***    ***    ***    ***

  凌雲莊凌霄閣的大廳上,此刻正坐滿了人,個個均神情肅穆,拈鬚搓手。尤其方家姐妹,臉容更是愁苦交加,顯得失魂落魄。

  自從笑和尚和康定風趕返凌雲莊,並帶回「晴雲秋月」失手被擒的消息,莊內氣氛登時變得槁木死灰。

  只見羅開沉著臉道:「確沒想到血燕門的行動這麼快,唯今之計,我只好夜闖湘王府,把方大俠夫婦救回來。」

  方家姐妹聽見,心裡感激萬分,聽方妍連隨道:「不,由我去好了,這一切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爹娘又怎會落入他們的手中。」

  方姮道:「姐姐,這又怎能怪你。羅開哥,你已經救過我一命,今趟我如何也不肯讓你再冒險了。你的好意,方姮會銘記心中,但這畢竟是咱們方家之事,我和姐姐二人去好了。」

  史通明在旁道:「我和唐兄弟陪你倆一起去,當日不是方妍姑娘相助,咱們二人早便歸位了。唐兄弟,我說得可對麼?」

  唐貴點頭道:「沒錯,史兄弟說得正是,若救不出兩位大俠,咱們只得命喪湘王府好了。」

  羅開道:「誰都不能去,平白地去送死,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白瑞雪搖頭道:「你們鹵莽行事,只會讓咱們更擔心,這件事決不能粗之過急,須得詳細籌劃不可。」

  方妍道:「我便是不明白,左右門主因何會這樣做,我……」

  白瑞雪道:「其實他們要你混進凌雲莊來,只是一個藉口而已,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方妍聽見,心下不由一驚:「瑞雪姐你……你怎知道我是他們派我來的?」

  白瑞雪搖頭一笑,道:「自你當日越牆進莊,我和羅開便看出來了。」她頓一頓又道:「其實這道理很簡單,當日你不是說過,血燕門早便在莊外埋伏了人手,既是這樣,以他們的武功,你又如何能闖得過。不消說別人,光是那個發飛刀的人,他的武功已是在你之上,又怎可能讓你進莊來,這一點已是一個大大破綻,錯漏百出了。」

  方妍不由低垂下頭,良久方道:「既是這樣,你們為何還肯幫我?」

  白瑞雪道:「羅開事後曾對我說,你先前既肯放史唐二人,明著你早有背叛血燕門之心,而今次這樣做,必定另有苦衷。後來羅開說,由始至終,血燕門均以你家人相脅,好使你就範,這便更加明確了。」

  「再說,羅開遣人去接你隻身來此,並非為你今次闖進莊來之事,而是知你叛心已萌,遲早會被血燕門發覺的,為了安全起見,所以才這樣做。而最主意原因,還是希望你們能一家團聚。」

  羅開見方妍一臉愧疚自責之色,生怕白瑞雪繼續說下去,令她更難堪,便即截著道:「瑞雪姐,不要再說了,還是先商量如何救人吧,再遲恐防有變。」

  便在這時,一個武師拿著一封信走進來,向羅開躬身道:「莊主,昭宜公主派人送來了一封書函。」

  廳上眾人聽見,不由面面相向,羅開連忙接了過來,展信一看,登時仰頭苦思。怪婆婆連隨問道:「到底什麼事?」

  羅開道:「她約我今晚去見她,說是商談『晴雲秋月』兩位前輩之事。」話後把信遞給方妍。

  怪婆婆揚眉道:「這還用說,敢情便是一個陷阱。羅開,讓老婆子陪你去,我倒要看看他們想怎樣。」

  羅開搖頭道:「她要我單獨一人去,不得有第二人同往,為著兩位前輩的安全,咱們決計不能冒這個險。而且這裡早便給官家盯上,恐防是調虎離山之計,婆婆還是留在莊內,防他有詐。」

  董依依顯得一臉憂色,說道:「他們人多勢眾,你怎能單身一人應約,這太危險了。」

  白婉婷同聲附和,卻被羅開截住道:「你們放心好了,他們未必會有惡意,便是要動手,我也不怕他們。」

  白婉婷道:「但那兩個老怪物,功夫確實了得,極不是容易對付呀。」

  羅開道:「上次我一時大意,更不知曉陰陽神掌的厲害,才會著了他們道,但今次他們想要傷我,恐怕也不容易。」

  白瑞雪問羅開道:「她約你在湘王府見面麼?」

  羅開搖頭道:「信上寫著,今晚亥時,約我在『花港觀魚』的蘇堤渡頭,到時自會有人接見。」

  康定風道:「聽說昭宜公主霸佔了小瀛州,還在島上新建了一個莊院,看來她是約羅兄弟到那裡了。」

  白瑞雪道:「昭宜公子霸佔小瀛州一事,我也曾聽人說過。還聽聞島上有官兵把守,一般人不得踏入小瀛州半步,是否如此,我便不得而知。」

  康定風點頭道:「這點我相信不會假,若真是如此,咱們要上島去,又多一層阻障了。」他一面說一面望向洛姬。

  洛姬看見他的目光,已知道他的心思,便道:「這些官兵,咱們主僕五人還不放在眼內,是嗎?」接著問四婢,只聽四人同聲應是。

  康定風道:「瞧來咱們再無選擇了,只得依她的話去做了,但羅兄弟你必須要多加小心,倘若三個時辰還不見你回來,咱們便攻進去。」方家姐妹與堂上等人,均齊聲說好。

  羅開聽見,心中感動,便道:「我自會小心應付的,大家不用再為我擔心,更不可貿然上島。倘若給她發現了,致兩位前輩有什麼不測,到時如何是好。」

  白瑞雪道:「羅開,總之你要小心行事。」

  花港觀魚位於蘇堤南端以西,北為西裡湖,南為小南湖。

  南宋時期,內侍官允升曾在此結廬,稱為廬園。園中花木扶疏,引水為池,池中堆土成島,並養有五色錦魚。

  羅開亥時未到,便已抵達這裡。他極目遠眺,只見湖波蕩漾,一弦月牙,正倒映在湖面之上。羅開四下環視,卻不見半個人影,心想:「刻下離相約時間尚早,既然還沒有人前來,不妨到四處走走看。」

  抬眼望去,一條曲橋橫駕在羅開眼前。他緩步走了過去,倚著橋欄俯看,見池中數千尾金鱗紅魚群結往來,不住潑刺戲水,極為壯觀。忽的一陣微風拂過,耳畔立時沙沙作響,池岸的枯葉落英繽紛,飄浮於水面,好一幅「花著魚身魚嘬花」,頓教羅開起了一份羨魚之情。

  便在這時,隱隱聞得划水之聲,羅開回頭望去,見湖中一艘只頭快艇,正朝此處而來,心想他們終於來了。那快艇距離足有二三十丈遠,但來勢極快,不消半炷香時間,便已來到渡頭。

  羅開看見艇上站著兩個人,這兩人年約二十七八,腰間同樣插著一對短斧,羅開旋即記了起來,當日在杭州街頭拚鬥,這二人也在其中。

  原來這二人正是馮氏兄弟,只見馮恆叉腰站在船頭,朗聲問道:「岸上的朋友,可是凌雲莊羅莊主?」

  羅開拱手道:「在下正是,閣下便是昭宜公主的人吧?」

  馮恆拱手還禮:「沒錯,公主正在四湖別莊等候尊駕,請羅莊主上船。」

  羅開喊了聲有勞,腳尖微點,人已飄身而起,宛如適才的枯葉似的,輕輕落在船上。只覺船不幌,艇不搖,羅開只腳猶如釘子般,緊釘在船板上。馮家兄弟見了他這一手輕功,不由心中一栗,暗讚不已。

  羅開又朝二人一揖:「敢問兩位如何稱呼?」

  馮恆道:「本人姓馮,單名一個恆字,這是我的老弟,名叫馮昌。」

  羅開與二人敘過禮,倏覺船頭一擺,便轉頭朝小瀛州而去。

  船行盞茶時間,小瀛州已清楚在望。遠遠望見,只見島上站滿了人,全都手執燈籠,宛如一條火龍。不消片刻,船已抵達。三人同時上岸。羅開才一站定,見馮家兄弟已提起兩個燈籠,躬身道:「讓馮某為尊駕帶路,羅莊主請。」

  羅開還了一禮,便隨在二人身後,緩步逕向前面群捨走去。

  但見沿路兩旁,數十個身穿灰衣的漢子,個個手持鋼刀,在四周往來巡邏。

  馮家兄弟領著羅開,穿過一條碎石幽徑,來到一個大庭院。只見庭院清幽古雅,四下洞奇石秀,左首有一大池塘,池畔建有小亭,繞著小亭,植有數十株古梅,透露著山野風情。加上西湖波光山影,委實引人遐想綿連。

  過不多時,三人來到一精舍之前,馮恆道:「羅莊主請進。」

  羅開點頭進屋,馮恆肅坐,說道:「有煩羅莊主在此稍候,馮某這就去通知公主。」接著兄弟二人走出屋舍,只剩羅開單獨一人。

  屋內一時靜謐無聲,羅開四處一張,只見燭影搖紅,簾幕瑞煙浮動。此室雖不算大,陳設卻異常講究。

  不久一個丫鬟進來送上香茗,羅開謝過,心裡不禁暗自想道:「我今趟孤身獨闖龍潭,還道必有一番惡鬥,沒想此刻竟會如此平靜,且對自己執禮甚謹,當真透著古怪。」

  這時隱然傳來環珮聲響,接著門兒「呀」的開了,一個衣香鬢影的少女,徐徐步了進來。羅開一眼便認了出來,這不是昭宜公主朱瓔,還會是誰。

  羅開連忙站起身來,拱手道:「在下羅開,特應約前來貴莊,想必姑娘便是昭宜公主了。」他開門見山,更不和她多說客套話。

  但見朱瓔瞧羅開微微一笑,脆聲道:「羅莊主果然英雄膽色過人,請坐。」

  話後坐在羅開對面的椅上。

  朱瓔貴為公主,是個何等高貴的人物,此時身邊竟然無人相伴,膽敢隻身單獨會面,羅開看見,心中不由大感奇怪,暗忖:「她竟敢單身會我,莫非內裡另有什麼機關,或是此屋四周早便埋下高手,所以她才有恃無恐?」

  直到這時,羅開才看清楚朱瓔的容貌,見眼前這個公主,年齡只有十八九歲年紀,身形嬌小玲瓏,眉目如畫,朱唇皓齒,一身皮膚細白晶瑩。細看之下,雖見她滴粉搓酥,實是個巫山洛水之儔,果有一身貴族之氣。

  朱瓔閃著她那翦水的只瞳,細細打量著羅開,見他劍眉朗目,如冠玉耳,神姿高徹,愈看愈覺他貌賽何郎,不由看得芳心癢癢的,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

  羅開道:「公主約羅某至此,信中提及『晴雲秋月』兩位前輩,不知其意何在?」

  朱瓔微笑道:「我也不稱呼你什麼莊主了,便叫你羅公子吧。行嗎?」羅開說了聲隨便,朱瓔又道:「羅公子是聰明人,你又怎會不明我意思,豈不是明之故問。我請『晴雲秋月』兩位大俠來此,其用意當然是為了我皇兄?」

  羅開軒眉道:「你是想以兩位前輩交換湘王?」

  朱瓔道:「你認為這樣可行嗎?」

  羅開緩緩道:「兩位武林前輩,素來深受江湖朋友欽仰,但羅某與二人卻不曾見過面,目下要我交換兩個不相干的人物,這似乎是有點說不通吧。」

  朱瓔道:「是麼?既然羅公子這樣說,我只得另找一個配得上交換的人了,再說關於這兩位大俠的生死,相信羅公子也不會在意了。」

  羅開心想:「你是和我較量心計來著了,恐怕沒這麼容易。」便即緩緩道:「兩位大俠的生死,自與羅某無關,公主想怎樣做,在下也無權過問。只是……只是羅某見著兩位前輩身處危險,而又不加以援手,倘傳到外間去,多少也會引人非議,恐怕羅某多少也該做點事情,好向武林人士有所交代,公主認為我說得對麼?」

  朱瓔柳眉輕蹙,問道:「不知羅公子要拿什麼作交代呢?」

  羅開側頭想了想,徐緩道:「例如……以王爺的一隻左腳,或是王爺的一隻右手,這樣勉強也可行的了,雖然以一手一足來換兩條人命,仍是不足向各方朋友交代,但總算羅某確為二人出了一點力,也不致留下千古罵名。」

  朱瓔笑道:「羅公子你倒懂得說話,本公主委實佩服,佩服。可是我不相信你敢這樣做。瞧來咱們是無法再說下去了,明兒我會把『晴雲秋月』兩位大俠,派人送回貴莊,但到時是生是死,本公主便不能作擔保了。羅少俠,今晚便到此為止,我著人送你回去。」

  羅開雖知她存心恫嚇,擺出一副莫不相干的模樣。但回心細想,只要自己一離開這裡,方睛雲夫婦便再難救出來了!一念及此,只好道:「你真的不關心王爺的安危嗎?」

  朱瓔嫣然一笑,指尖撥了撥鬢角,柔聲道:「本公主自然擔心,誰叫皇兄落在羅公子手中,這個我也沒有辨法。」

  羅開今次來這裡,本就早下定決心,務必要把方晴雲夫婦救出虎穴,現見朱瓔這般好整以暇的模樣,不免有點惶急起來。雖知她心存詐唬,大可與她歪纏下去,但如此一弄,也不知要弄到何時方休,當下說道:「好了,咱們再也不用拐什麼彎兒,你想怎樣,便說得明明白白。」

  朱瓔笑道:「我早便看出羅公子是性情中人,決計不會為著一己之念,貿然做出有違良心之事。可是現在你肯應承交換,本公主卻又不想了,除非……」

  羅開暗把她罵個祖宗十八代,心想:「這人當真欺人太甚,我退一步,你竟逼近一丈。我倒要看看你又想使什麼手段。」遂向朱瓔問道:「除非怎樣?」

  只見朱瓔站起身來,緩緩道:「你想知道,便跟我來。」

  羅開無奈,只好站起身來,跟在朱瓔身後。

  朱瓔領著羅開走進內堂,拐過一個彎,進入了一個房間。羅開張眼望去,見這房間七寶門囪,內有寶床,床前掛有錦幔珠簾,儼然是一間寢室。

  羅開看見,心中七上八落,心想:「她叫自己進來這裡作甚,難不成……」

  想到這裡,驀地一驚。但回心細想,認定決無這個可能,必是自己想歪了。

  正當羅開仍沒退念,朱瓔忽地回過身來,他猛然一驚,當即打住腳步,饒是這樣,二人的身體,還是胸對胸的輕觸了一下。

  朱瓔伸出右手,緩緩把掌心貼上他胸前,抬高螓首,望著他俊臉道:「羅公子,那二人對你真是這麼重要麼?」

  羅開本想退後挪開身軀,隨見她這下大膽的舉動,且又柔聲膩語的問自己,心中念頭一閃,便明白她的用意,當即改變了主意,心想:「真是沒想到,看她年紀輕輕,樣子可愛甜美,骨子裡卻如此淫蕩無忌,你既想和我幹這回事,我便奉陪到底,今回若不把你整得死去活來,也難消我剛才這口怨氣。」

  想到這裡,羅開乾脆不答她,來個不加理睬。

  朱瓔輕輕一笑:「看來羅公子如此緊張二人,都是為了他們兩個女兒吧,我說得可對嗎?」羅開登時啞然,心忖她這一句說話,是否真的說中了?只聽朱瓔又道:「想不到羅公子不但具有真性情,還是一個風流種子呢。」

  羅開淡然一笑,遂道:「此乃人之常情,世間哪有不吃腥的貓兒,尤其遇著漂亮的女人,便如公主你這般天仙人物,又有哪個男人會抵擋得住。」

  朱瓔聽著,改用只手環抱他雄腰,把個玲瓏有致的嬌軀,全靠貼住羅開,輕聲道:「你這張嘴兒真甜,直是膩死人不償命。」

  羅開道:「公主太過獎了。」接著伸手把朱瓔擁入了懷裡,朱瓔藉勢身子一軟,投入他懷中,羅開又道:「但咱們剛才的事,似乎還沒有說完,咱們還是把事情先行談妥,再作其他事吧。」

  朱瓔咯咯輕笑:「只要羅公子能讓本公主開心,又肯放回王爺,到時你說怎樣,便怎樣好了。」

  羅開笑道:「公主想要開心,這還不容易,只怕公主你抵擋不來。」

  朱瓔柳眉一揚:「是麼?這倒要領教。」二人說著間,已然搭肩環腰,緩緩向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