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逐形 第023章:情非得已

  「看來還真是巧呢。」殷亭曉緩緩說道,目光在董浩然屍身和聶陽間不斷游弋。

  鷹橫天雙手抱臂,站在屍體旁冷冷道:「董總鏢頭凌晨時分就已經死在這裡。」

  他頓了一下,才繼續道,「聶公子,不知道你有什麼看法?」

  跟來的幾個鏢師聽出了話音中意有所指,都狐疑的看向了聶陽。

  不淨和尚長歎了一口氣,「阿彌陀佛,眾位施主稍後再談吧,死者已矣,還是先把屍身收殮,入土為安吧。」說話時卻能看出灰白眉毛下的眼睛也瞥向聶陽。

  幾個鏢師應了一聲,過去把董浩然的屍體七手八腳放了下來。一人抬頭一人抬腳抬了起來。

  屍體上下一顛,忽聽其中波的一聲輕響,一陣粉色濃霧從屍體的領口噴了出來,迅速擴散開來。

  殷亭曉大叫一聲:「不好!」向外縱去。

  不淨和尚和聶陽同時閉氣飛身上前,抓住那幾個不知所措的鏢師,提了出來。

  鷹橫天一手捂鼻,鑽進最深處抓住最裡面的一個護院,一起縱了出來。

  屋內粉霧瀰漫,旋即一點火星閃動,轟的一聲從屋內燃燒起來。守在外面的眾人連忙奔走取水趕來救火。

  「是什麼毒藥?」殷亭曉剛才第一時間閃身,此刻有些面紅,湊上來問道。

  聶陽面色有些古怪,猶豫了一下,道:「不是毒藥。」

  鷹橫天也很是詫異,捻了些粘在身上的粉塵,「不知道是什麼藥粉,裡面還摻著些花粉似的。」

  吸進迷霧的那些鏢師沒有中毒跡象,卻一個個面色赤紅的雙手捂著褲襠不好意思起來。

  聶陽苦笑著拿出一張銀票遞給他們,道:「去院子裡找幾個姑娘吧,別被陽氣沖了身子。」

  那幾個鏢師如蒙大赦,紛紛向外衝去,有個還踉蹌到險些栽到。

  「不過是春藥?」殷亭曉驚訝的瞪眼道。

  聶陽看著漸漸衰弱的火勢,漫不經心的答道:「也許。」

  火場救出的屍首並不比一截炭好看多少。這樣一堆灰粉,到省了挖墳入土的功夫。

  灰黑殘垣上,鷹橫天依然不死心的在尋找什麼。不淨和尚和殷亭曉則帶著聶陽回了浩然鏢局。

  有些事情他們需要問一下。

  聶家劍法在江湖上最後為人所知的傳人,就是聶清遠兄妹。如果董浩然真的就是夏浩,聶陽也真的就是聶家後人的話,除了鷹橫天之外,沒有人能說什麼。

  血債血償,本就是江湖正義的一種。

  各懷心事的眾人回到浩然鏢局後,在主廳坐定,無人說話,一徑的沉默。

  雲盼情和史夫人按聶陽安排已經出門,慕容極又不知所蹤,聶陽環視四周,除了驚疑不定的另外兩個總鏢頭,一片狐疑。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屋內將近凝固的氣氛,「諸位如果有什麼疑問,請盡快,我還要去救內子的姐姐。」

  殷亭曉看了看不淨和尚,不淨和尚對他點了點頭,他歎了口氣,開口道:「聶少俠,你是不是真的是聶家傳人?江湖傳言聶家後人都被狼魂收養,剛才你的那古怪步法,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狼影幻蹤吧?」

  鷹橫天臉色陰沉,冷冷道:「你身為狼魂中人,勾結如意樓前來托鏢,究竟有何打算?你娶了董家的女兒,莫非就是為了報仇麼?不要說現在沒有證據能證明董浩然的身份,就是他確實是夏浩,你也不該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不淨和尚緩緩道:「聶施主,董施主的身份,當真清楚了麼?這此事有蹊蹺,看起來很像嫁禍,但拋開此事不提,既然還要把那幽冥九歌送出去,老和尚總要知道聶施主你究竟是為何而來。」

  聶陽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廳內寬敞些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氣,左手一拍劍鞘,長劍滑出鞘外,同時虛步一點,右手抄住劍柄,猛然一個旋身。

  只見大廳中瞬間光華爛漫,星星點點劍光無數,正對劍幕的不淨和尚微皺眉頭,竟幾乎看不到劍光後的人影。

  不淨和尚突然潑出一杯茶,正潑向聶陽身前,聶陽低喝一聲,劍尖一顫如光下細塵飛散無跡,流幻般擴開,刷的一道寒光斬過,萬點虛招收於無形,聶陽抱劍而立,而那一杯茶只有被斬碎的茶沫墜在地上,整杯茶水都在擊刺中蒸化於無形。

  廳內再度沉默良久,不淨和尚點頭讚道:「好一個浮生若塵,能把這一招用到這等地步,想必聶施主的父親泉下有知,也當欣慰得很。」

  鷹橫天面色變了幾變,沒再開口。

  廳內大多是武功高手,就連不過中流水準的丘明揚也看得出,聶陽的聶家劍法使出來,當真化虛為實刺在董浩然身上,留下的絕對不是一道道淺顯傷口。兇手的聶家劍法和聶陽的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

  這樣的殺招絕技,縱然想要留手,也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差別。

  聶陽收劍走回座位坐下,朗聲道:「在下聶陽,現在,想必各位認識我了。」

  他不需要再解釋更多。

  殷亭曉納悶道:「那究竟是誰殺了董皓然?」

  聶陽遲疑一下,緩緩道:「可能是想要奪鏢的人。」

  「哦?願聞其詳。」

  聶陽道:「有了上午那場大鬧,大家本就開始懷疑董浩然的身份,那麼看到屍身,再稍加盤問,自然就會瞭解我是聶家後人。董浩然死無對證,大家難免要心生猜疑,一旦在座諸位與我之間出現隔閡,最可能得利的會是誰,不是很明顯的了麼?」他頓了頓,沉聲繼續說道,「我的確為報仇而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但夏浩劉嗇只是幫兇,若能助我擒殺元兇首惡,自己也改過向善,縱然董浩然真的是夏浩,我為什麼不能饒他一命?「

  「阿彌陀佛,施主能有此想法,著實不易。」不淨和尚雙手合十,歎道,「只是董總鏢頭到底是不是夏浩,看來暫時也無從得知了。」

  「說得冠冕堂皇,還不是為美色所迷!你當真不知道董浩然就是夏浩麼!」

  氣弱卻頗為響亮的女子聲音從門口處傳來,眾人看去,確實不知如何跑了出來的柳婷,她面色慘白,但一雙杏眼卻死死的盯著聶陽,「為了他的女兒!你就連父母大仇都不報了麼!」

  不淨和尚皺眉站起,沉聲道:「柳施主,董施主已經過世,請不要再如此咄咄逼人了。今天的事我們權當沒有發生過,你還是走吧。」

  殷亭曉橫了聶陽一眼,忽道:「沒錯,董總鏢頭已經死了,而且是死在聶家劍法之下。至於是誰殺的,我們可不知道。你就當自己已經報了仇,快快走吧。」

  看柳婷那搖搖欲墜的樣子,這兩人都有些不忍,不約而同的想讓她就此離去。

  柳婷有些吃驚的看向了聶陽,眼裡有幾分顯而易見的喜悅,但馬上偏了開去,咬牙道:「還有劉嗇邢碎影兩個大仇人,我……我是不會走的。」

  鷹橫天帶著些惱怒的開口道:「柳姑娘,你到底憑什麼一口咬定董浩然就是夏浩?」

  「憑他就是夏浩本人!」一個修長的身影突然站在了柳婷身後,手上舉著一個還沾著泥土的玄皮賬本,正是魏夕安。

  柳婷並不認識她,有些詫異的想要躲開。

  魏夕安一手扶著她的肩膀,一手把賬本舉起,大聲道:「夏浩改名換姓,但他和劉嗇之間的往來記錄,用的卻還是本名!你們一個個枉為正道之士,卻為一個淫賊惡徒維護辯解!」

  聶陽目光左右掃了一遍,暗自歎了口氣,站起身緩緩走了過去。

  柳婷半信半疑的把那賬本拿到手上,一頁頁翻看著,不時用手抹去紙頁上面沾著的一些古怪粉末。

  聶陽走到她身邊,輕輕搖了搖頭,一把奪過了那個賬本。

  「你幹什麼!」魏夕安和柳婷同時驚呼出聲。

  兩聲驚呼中,聶陽雙手一搓,把賬本夾在中間,沉聲道:「董浩然已死,不管他以前做過什麼,這個代價,都已足夠。」話音落時,雙掌一揚,賬本化作漫天紙屑,紛紛散落,「你如果真想報仇,就再也不要提這件事。」

  柳婷一怔,旋即明白了什麼一樣垂下頭,半晌才咬牙道:「好……我答應你便是。」

  聶陽皺起眉頭,他一直想讓柳婷離開這裡,畢竟這怎麼說也是他的表妹,攪在這攤渾水裡實在是後患無窮。

  魏夕安氣惱的看了聶陽一眼,但馬上臉色突兀的變得發紅,神情也奇怪的有些忸怩,一言不發的頓了頓足,竟就這麼跑掉了。

  聶陽看著手裡殘存的那些花粉一樣的細末,細細一想……極樂散!

  他正要搶出去追上魏夕安,身邊的柳婷身子晃了晃,突然倒了下來。

  他連忙扶住,觸手處隔著衣服竟然也能感覺到一片火熱,下意識一探額頭,熱的燙手。

  「柳婷!你怎麼了?」

  柳婷勉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落在聶陽懷抱,嗯的哼了一聲就要強行站起,「我……我沒事。只是……有點……唔……唔呃……」她突然撫著胸口退了兩步,臉上半青半白交錯閃動,驟然一仰頭,噗的一口血箭直噴了出去,雙眼一翻,軟軟癱倒在地。

  聶陽抱她起身,回頭沉聲道:「今日董浩然身份一事,還請大家不要在董家人面前提起,走鏢的事情,我會和二位鏢頭再行商議。先告退了。」話音落時,人已消失在門口。

  董詩詩還在董家照顧傷者,柳婷確實不宜放在董家,猶豫中不淨和尚和殷亭曉已經追了出來,不淨和尚道:「聶施主,老和尚略通醫理,不如讓殷老弟和老和尚帶這位女施主在客棧診斷,免得耽誤董家大小姐的營救。董家若是再出什麼意外,我們這些聚在這兒的老骨頭,就真是無顏見人了。」

  聶陽思索片刻,把柳婷交到殷亭曉懷抱,點了點頭道:「那就拜託二位前輩了。晚輩會盡快趕去探望。」對這二人稍有好感,聶陽的口氣也尊敬了許多。

  往雲盼情他們預定去搜索的方向沒走出多遠,迎面碰上了慕容極,聶陽喚住他,看他身上狼狽得很,唇角也依稀留著血跡,像是吃了什麼苦頭,不禁問他道:「你這是怎麼了?」

  慕容極搖頭不答,反問道:「你這是去哪兒?」

  「我去和雲姑娘他們找董清清,董家的事不安頓下來,咱們的鏢根本無法成行。」

  慕容極神不守舍的哦了一聲,道:「那你去吧,我要回去收拾一下。」

  聶陽此刻也無暇多問,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便走。

  慕容極追問道:「柳婷現在在哪兒?」

  聶陽邊行邊道:「在客棧,你去找不淨和尚。」

  到了約定的地方,按雲盼情留下的暗記一路追過去,沒想到卻遇上了史夫人。

  史夫人一看見他,便急急走了過來,道:「雲姑娘叫我回來叫你,那邊發現了一個男人,我們都不方便搬動。」

  一個男人?聶陽雖然疑惑,還是匆匆跟了過去。

  被找到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玉面銀狐胡玉飛,只不過,看起來比被夾子套了三天的死狐狸,也只是多一口氣而已。雲盼情正扶坐他的身子,單掌抵住他後心,應該是在幫他療傷。

  見聶陽到了,雲盼情撤掌站起,微蹙秀眉道:「聶大哥你來得好遲,路上偷吃東西去了麼。」

  聶陽尷尬笑笑,把董浩然的死訊和各種雜事匆匆一帶而過,雲盼情雖然想要細問,也知道此刻並不合適,一指胡玉飛道:「這人受傷極重,還不知用什麼法子閉住了呼吸,我叫不醒他。」

  聶陽過去一探,果然鼻下並無呼吸,伸手壓著胸口,也僅僅是能探到一點熱氣和微弱的脈搏。抬起手來輕輕扇了胡玉飛臉頰兩下,卻毫無反映。

  聶陽思索一下,就地撿起一小塊尖銳石子,直接抓起胡玉飛一隻手掌,扳出中指把指尖向那石子上一壓。

  胡玉飛身子顫了一顫,卻還是沒有醒來。

  聶陽換過一根手指又是一壓,換到第三根指頭上,胡玉飛終於嘎嗚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胡玉飛,董清清在哪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胡玉飛用力晃了晃頭,把一口血哇的吐到一邊,虛弱問道:「我……我龜息假死後……被扔到這邊的麼?」

  「嗯,」聶陽不假思索答道,「快說,董清清是不是和你一起被抓的?你們被關在哪兒?」

  胡玉飛皺眉拉高袖子,露出一道猙獰的血口,緩緩道:「我……我龜息前,弄爛了手上傷疤,如果……抬我出來的人沒有注意的話,那裡會留下血跡……對了,我……我隱約,似乎聽到不遠的地方,有讀書聲……而且從我被抓後走的時辰來算,多半並沒有出鎮……」

  聶陽雲盼情對望一眼,心中都是一陣惱怒。

  旗門書院!

  就連心細如雲盼情,探尋鎮裡的時候也沒有太過費時,那被救過一次的旗門書院更是草草掠過。沒想到吳延膽大如斯,竟然就藏在大家的眼皮底下!

  不能就這麼把人留在這裡,聶陽只好抱起奄奄一息的胡玉飛提氣急奔去追那兩個不顧一切施展輕功絕塵而去的女人。進鎮的時候還和一個拉車出門的菜農撞了個滿懷。

  連道歉也顧不上,聶陽甩了一塊碎銀給那滿地拾菜頭也顧不上抬的老農,匆匆把胡玉飛交給仍在旗門鎮週遭巡視的慕容極手下,叮囑他們避開鷹橫天把這人送到董家廢宅。

  到了旗門書院,卻發現那兩個飛速趕來的女人非常奇怪,雲盼情蹲在書院大門上面看著聶陽,眼眶竟然有些發紅,史夫人扶著緊閉的大門也不推開,渾身顫抖也不知為了什麼。

  難道董清清已經遇到不測?聶陽心裡猛地打了個突,難道他許出的保護董家人的承諾這麼快就被無情的打破了麼……「雲姑娘,發生什……」聶陽的問話在半途中止,因為他已經跳上牆頭,已經看到了門裡的慘狀。

  順著迎門而來的血腥氣望過去,正對著大門石板大道的兩間學堂裡沒有一點平日朗朗讀書之聲,而是門窗緊閉一片死寂。不需要進屋,也能輕易的猜到屋裡的情形。

  只因那雪白的窗紙,已經被鮮血染成褐紅,幾乎沒留半點白色。

  「聶……聶大哥。」雲盼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頹喪,沒有半分平日的活力,「我不想進去,你去看看……找找董姐姐吧……拜託了。」

  「你去讓鷹橫天過來吧,你受傷不輕,回去歇歇吧。」聶陽對她點了點頭,皺眉往裡走去。畢竟她不過是個女孩子,加上又受了內傷定力必然受損,他也不忍讓她再幫忙查看。

  但雲盼情沒有挪動身子,勉強扯了扯嘴角,道:「我等你找到董姐姐,就回去。」

  兩間學堂裡著實沒什麼可看得出來的,也讓人不忍心多看。

  能看到的顏色,只有紅,血一樣的紅。

  四十八具沒有頭的屍體,染紅了兩間大屋的每一寸角落。

  董清清不在這裡,想必也不會在這裡。

  齊家人起居的院落裡,也沒有了一個活口。所有有氣息的生命,包括院門拴著的黃狗,都已經沒有頭顱。

  在最裡間的女子閨房中,總算看到了完整的屍體。

  外面那些一看便是齊家女眷的屍體,倒沒有被人斬去首級,只是一絲不掛的冰冷身體上,女人家最神秘的柔嫩之處,都被利刃攪得血肉模糊。

  閨房裡的三具裸屍,年紀都很輕,也都在死前飽受凌辱。

  看起來像是姐妹二人的,身上倒沒有什麼傷口,只有喉頭有致命的一點血跡,連神態都十分安詳,姐妹倆赤裸的下身看起來都有幾分紅腫,年紀較小的一個,臀縫裡也有點血絲。

  而那個看起來帶著江南柔婉氣息的少女,也再也沒機會感受到江南的煙雨。

  她雙腿大張到兩邊,雪白的股肉佈滿了青紫的傷痕,鮮血淋漓的私處象被狗咬過一樣慘不忍睹,一雙秀美的丁香嫩乳,縱橫交錯滿是齒痕,一邊乳蕾僅剩下一個銅錢大小的傷疤。唯一完好的,就是她的臉,瞪大的雙眼滿是驚恐,秀氣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微張的紅腫嘴唇裡,能看到那張小口裡被灌滿了濃白的精漿。

  看不到致命的傷痕,當中這個少女,竟像是被活活折磨致死的。

  聶陽依稀猜到了她是誰,但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向外面那個不敢進來看結果的母親去說。掌心一陣疼痛,攥緊的拳頭,指甲已經刺破了皮肉……解下外袍橫蓋在她們身上,他轉身出門。

  董清清在哪兒?被帶走了麼?看那些屍體的樣子,屠殺很可能在中午就已經開始,吳延完全有足夠的時間想辦法溜走。

  院子裡全是四散抬出被殺死的齊家人的鮮血,胡玉飛的血跡根本無法分辨。

  仔細地把內院又轉了一遍,連那些書獃子的臥房也搜索了個遍,依然沒有收穫。

  找第二遍時,他聽到了史夫人撕心裂肺的慘號,他不忍過去,正要走開,卻聽到那聲慘號變成了驚訝短促的痛呼。

  他暗叫一聲不好,連忙飛奔過去,一腳踢開房門,就看到史夫人痛苦得靠著牆邊,雙手鮮血淋漓,她女兒的屍身倒在地上,背後的肌膚裡,掌印大小的兩塊地方,刺出了密密麻麻的細針。

  這少女的身體裡,竟被縫進了暗器!

  而那屍體被抱開後,月白色的床單上竟然用血寫著一行小字,「史夫人,你好,這是你女兒的落紅,我留給你。」

  聶陽憤懣至極,一記劈空掌打了過去,床板應聲而裂,沒想到整個床板就這麼轟然碎裂到兩邊,倒的七零八落。

  更不可思議的是,碎開的大床下面的地上,躺著一個緊閉雙目面色赤紅的赤裸女子——董清清!

  史夫人手上的傷並無大礙,想來那暗器是在她女兒還活著的時候放進去的,並未淬毒。留下雲盼情安慰保護悲痛欲絕的史夫人,聶陽不敢多耽,用床單裹住董清清柔軟的嬌軀,顧不上路邊行人詫異的目光,足不點地的奔向客棧與慕容極匯合。

  診療的結果並不意外,和吳延那天說的一樣,至少五人份的極樂散。

  如果不是穴道被制讓董清清陷入昏睡,她現在的情況不會比那個鎖在董家的女人好到哪裡去。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從被帶到客棧就一直陷入半狂亂狀態的柳婷,也被判斷出中了淫毒,只是不知道是否是極樂散,因為只要有人接近,她就威脅要嚼舌自盡。

  「你還是不肯學幽冥九歌麼?你所謂的堅持究竟有多大意義?」慕容極站在客棧後廂房的門外,聽著裡面柳婷痛苦的嗚咽,面無表情地問聶陽。

  聶陽沉默片刻,開口道:「學了又如何?以救命之名,去壞了她們的貞潔麼?

  那樣的話,我與哪些費盡心機淫人妻女的淫賊又有什麼區別?「

  「這是為了救人!」慕容極有些激動起來,臉色也有些發紅。

  聶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為了救人還是為了害人,行為一樣的話,又有什麼區別呢?」

  慕容極瞪眼看著他,突然明白,當年他經歷過的那場慘劇,給他留下的,也許不僅僅是仇恨這一道傷疤……「聶陽,」慕容極垂下頭,沉聲道,「那個沒有被夏浩救過來的姑娘,今天中午磨斷了手上的繩子,劈斷了一條床腿……」他頓了一頓,壓低聲音道,「下身傷口失血過多,已經死了。」

  「是讓你要保護的人瘋狂的死掉,還是帶著你所以為的屈辱活著,你自己選吧。」

  留下這句話後,慕容極就離開了。

  那些正道高手並沒有在後樓,他們似乎也不願見到董清清和柳婷的樣子。

  諾大的後樓廂房,突然顯得十分安靜。

  只有柳婷淒楚的細微抽泣,不停的在聶陽耳邊迴響。

  「在想什麼?」

  也不知道沉思了多久,耳邊的嬌軟嗓音驚動了他。

  是雲盼情,依然帶著微笑,掩飾著眼裡複雜的神情。

  「我在想,摧花盟在想什麼?他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聶陽並沒有把全部想法說出來,關於如何救董清清和柳婷,他已經不想去想。

  雲盼情跳上扶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想了很久,摧花盟的安排根本毫無章法,而且最古怪的是根本沒有指向目標……我聽慕容極說了,董姐姐和柳姐姐,只有你能救。」

  「嗯,算是吧……」聶陽含糊的回答著,雙眼卻看向了別的地方。

  「你是在擔心他們會恨你,我們會瞧不起你麼?」雲盼情突然說道。

  「沒有!」聶陽很快的答道,話出口卻連自己也是一愣。

  「好吧,不說這個了,免得你煩悶。」雲盼情擺了擺手,蹲下身子順勢坐在了欄杆上,「但我要說的,可能還是和這事有點關係。」

  「你說。」

  雲盼情勉強做出的笑容漸漸消失,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我懷疑,摧花盟在逼咱們中的人來練幽冥九歌。可能他們不知道只有你有資格練,也可能知道。」

  「這樣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我如果真的要練,絕對不會只練幽冥九轉功的。

  我如果武功大進,他們才是最該頭疼的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目前這些詭異的事件,我只能想到這一個目的。我中午檢查了赤練蛇的劍,他的劍上淬的不是劇毒,而是我不認識的催情藥膏,慕容極說也是融於經脈的淫毒。不過……很可能赤練蛇自己也不知道劍被人換過,才做了冤死鬼。如果赤練蛇得手,現在等你救的,就要多一個小董姐姐,而你救她……應該是沒有任何顧慮的吧?」

  聶陽怔了一下,想到如果真的在裡面等著他去這樣拯救的是董詩詩,他是不是就會答應慕容極了?自己顧慮的,難道真的是心底對於強淫婦女的陰影麼……雲盼情揉了揉胸口,輕歎道:「柳姐姐一時半刻應該並無大礙,董姐姐的穴道還要幾個時辰才解。聶大哥,你不妨回去休息一下。看看……看看董伯母是不是好些。」

  提到董伯母三個字,雲盼情的擔心顯露無遺。

  聶陽也感到有些疲憊,對她點了點頭,走出兩步,也不回頭,就那麼問道:「當年你是不是受過彭欣慈的恩惠?」

  雲盼情沒有回答,而是輕輕笑了一聲,旋即長長的歎了口氣。

  聶陽也不再問,柔聲道:「盼情,你也休息一下吧。」

  雲盼情靠在廊柱上,慢慢伸了個懶腰,瞇起了眼睛,等聶陽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才打了個呵欠低聲自語道:「終於……捨得改口了呢。」

  鷹橫天用令牌調動了周邊數百衙役,方便清理這邊無謂雜事的同時,也要有接受盤問的無聊過場。聶陽作為浩然鏢局現在的主事,自然無法逃避。

  按照鷹橫天交待的方法回答完畢,也費了將近小半個時辰。他去彭欣慈的臥房隔窗看了看,董詩詩和董劍鳴都一臉憔悴的守在床邊。轉了轉側院,魏夕安已經不見蹤影。

  不過既然董清清已經找到,魏夕安會怎樣聶陽也不再關心。對於逐影他莫名的從心底沒有好感。

  回到臥房,綠兒恰好回來拿些軟巾,看他要休息一下,忙裡忙外的把床被收拾停當。本打算小憩片刻而已的聶陽,在充滿淡然香氣的柔軟大床上一躺,由心底一陣放鬆,在這宜人的舒適中,進入了黑甜鄉。

  習武之人很少能放心沉睡,即使睡得很沉,有些異樣響動就會馬上醒來。

  進門的董詩詩已經很努力放輕了手腳,繞過屏風時,對上的卻還是聶陽睜開的雙眼。

  「我……我吵醒你了麼……」董詩詩有些抱歉的搓了搓衣角,坐在了床邊。

  「沒,我也歇得差不多了。」聶陽咕噥著坐起來,順手摟住了董詩詩的腰肢,柔聲道,「怎麼沒去看著娘?」

  董詩詩垂下頭,把臉頰靠在他的胸前,低聲道:「鷹大哥說,找到的我爹是假的,我爹不見了,是不是?」

  聶陽嗯了一聲,「他……應該是有事離開了吧。走鏢的事情,有我。」

  董詩詩幽幽道:「可是……可是我覺得,我再也見不到爹了……」

  聶陽低頭嗅著她的髮香,撫摸著她的背道:「傻瓜,別亂想。」

  兩人這麼擁著坐了片刻,董詩詩突然道:「聶陽……你是因為我,才不願去救姐姐的麼?」

  他皺眉道:「慕容極找過你了?」

  她點了點頭,放在他胸前的手握緊了他的衣服,「嗯,慕容極都告訴我了。」

  她的語氣漸漸帶上了哭腔,「我不停地問他,別人去學不可以麼?不可以麼?他都一直告訴我……不行。他說別人學了會被追殺。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憑什麼只有你可以?」

  聶陽沉默片刻,緩緩道:「因為我和那東西的主人,有點淵源。」

  董詩詩埋在他懷裡抽泣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抽抽噎噎的道:「我知道……我任性,我刁蠻,我不懂三從四德……可我努力去做了……綠兒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可我見到你和她說話,我都會難受……我知道她們在等你救命……可是……可是你是我的夫君啊……我不高興……我真的不高興!」

  聶陽苦笑著拍著她的背,安撫道:「傻丫頭,我不是拒絕了麼,你以為慕容極為什麼會去找你。咱們慢慢想,會有別的辦法救你姐姐的。」

  安撫了一陣,董詩詩才慢慢安靜下來。

  聶陽看了看天色,摸了摸肚子道:「別哭了,擦擦眼淚,咱們去吃飯。」

  不知為什麼,看到董詩詩因此而失態難過,聶陽心裡竟有些滿足和喜悅。

  家裡已經一團亂麻,夫妻二人也只有隨便吃了些東西,董詩詩的手藝進步很快,色香味之中,已經只差色不入眼了。

  席間無話,一直到收拾完畢,董詩詩都一直很沉默。

  「我去找雲姑娘,再商量一下有沒有別的辦法。」聶陽揉了揉她的頭,擠出一個微笑,「別想太多,一會兒不用等我,你先睡吧。」

  走到門口,身後董詩詩開口喚住了他,「我……我……」她我了兩次,卻說不下去。

  聶陽返身回到她身邊,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柔聲道:「怎麼了?」

  她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我不習慣喊你相公,夫君什麼的……我……我可以一直喊你的名字麼?」

  他愣了一下,覺得她不應該只是說這個才對,揉了揉她的頭髮道:「當然可以,你看,我不還老是叫你傻瓜麼?咱們是夫妻啊。在意這種小事做什麼?」

  「是麼……夫妻麼……」她低低念叨著,又攥緊了他的衣服。

  「詩詩?我該過去了……不趕緊找辦法,會很麻煩的。」

  董詩詩沉沉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揚起小臉,抿著嘴瞪了他一眼,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還是不放心我麼?好吧,你也一起來。」聶陽微微一笑,拉著她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路上董詩詩走得很慢,手也很涼,彷彿怎麼也暖不熱一樣。聶陽知道她心裡有事,也沒有拉她快步,反正怎麼救那兩人的事情他確實還是沒有頭緒,索性這樣夫妻二人慢慢踏著初露的月色散步也好。

  但該到的地方,終究還是會到的。只要是在前進,就不可避免的會迎來終點。

  「你真的要過去麼?」站在樓下,聶陽再次問了她一句。

  「嗯。」董詩詩點了點頭,複雜的神情有不甘,有氣憤,有無奈,也有幾分妥協。

  樓上,慕容極和雲盼情都在,他們守著門外,不希望有外人能看到董清清和柳婷的窘態。

  「柳婷怎麼安靜了?」沒有聽到柳婷的聲音,聶陽有些奇怪。

  「雲姑娘怕她做出什麼事情,給她點了穴。但……淫毒本就在經脈之中,穴道絕對不能再這麼閉下去了。」慕容極向聶陽說完,帶著幾分希冀看向了董詩詩。

  董詩詩卻沒有看他,只是低垂著頭。

  聶陽沉吟片刻,轉頭問雲盼情,「真的沒有……」但話只說了四個字,就感覺到董詩詩在拉他的衣袖,便側頭問道:「詩詩?怎麼了?」

  董詩詩深深吸了口氣,抬頭挺胸走到慕容極身前,一字一句地說道:「把你說的那本東西拿來!」

  「詩詩?」聶陽有些瞭然,但還是忍不住驚訝的喚著她的名字。

  慕容極往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他人,從懷裡掏出那個長扁鐵盒,掀開蓋子,卻把裝著本書的盒子放在一邊,在蓋子上掀了兩下,輕輕一揭,從裡面掏出一本極薄的絹冊,遞到了董詩詩手上。

  董詩詩接過那本冊子,走回到聶陽身邊,面向慕容極問道:「要怎麼做?要多久?」

  慕容極臉上紅了紅,咳嗽了兩聲,低聲道:「陰陽盈虛術憑聶陽的內功根底最多兩個時辰就能入門,剩下的……可以在救人過程中……那個……慢慢熟練。

  我也不知道救他們需要多久,估計怎麼也要兩三天吧。「董詩詩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把那價值連城的絹冊塞抹布一樣塞進聶陽手裡,抽噎道:」我……我知道我應該識大體……應該……應該救人為重……我……我就是想哭,你不用管我,去……去救我姐姐吧……「說到最後,眼淚終究還是滑了下來,並一發不可收拾。

  雲盼情突然道:「這裡不合適。」

  「不合適?」慕容極疑惑道,不少正道高手守在外面,怎麼也說不上不合適吧?

  「客棧人多嘴雜,不合適。」雲盼情堅定的點了點頭,對聶陽道,「聶大哥,你和慕容極辛苦下,一人背上一個,用單子裹了,咱們從後簷去董家廢宅。」

  想到多半是不願這事被太多人知道,另外三人便也沒了意見,後簷外守護的正好是慕容極的屬下,也不必擔心走漏消息,一行人乘著初濃夜色匆匆到了董家廢宅,除了祠堂外,只有一間大屋供彭欣慈休息,此刻自然沒有別人。

  聶陽遲疑了一下,沒再多推辭,拿著幽冥九歌尋了個僻靜處默記心法去了。

  雲盼情守在屋前,慕容極則遠遠的在屋後照應。

  董詩詩猶豫了一下,沒有跟著聶陽過去,而是和雲盼情一起坐在了屋前祠堂邊的石墩上。

  「真的……沒別的法子了麼……」董詩詩不喜歡雲盼情,真的不喜歡。但她此刻真的十分無助。

  雲盼情反而像姐姐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安慰道:「董姐姐,我知道你不開心,其實看聶陽這樣,我也很奇怪得有點不太高興,大概是看不慣他有老婆的人還要這樣。不過……這確實是情非得已。你生他氣,也不得不同意不是麼……」

  董詩詩把臉埋進雙膝之間,悶聲道:「姨娘們以前在的時候,曾經教過我,如果我將來沒有子嗣,也沒能生下一兒半女,我就要主動幫夫君納妾,那時候我總覺得,納妾就納妾唄,我爹娶了這麼多小老婆,也沒見他不愛我娘半分。可是……可是我不過才嫁了人,就……就再也不這麼想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聶陽有可能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再也不理我,我……我就從心口疼的難受……我這是怎麼了……」她越說臉埋得越低,最後雙手抱著膝蓋,蹲坐在石墩上又抽泣起來,「從小到大我都很少哭……我從樹上摔下來的時候,也不過掉了幾滴眼淚,應該哭的時候……我哭不出來,現在不該哭……我卻怎麼也忍不住。」

  雲盼情有些悲哀的看著她,沒有再出聲安慰,只是不停的撫摸著她的背,像哄一個失去親人的孩子一樣,溫柔的,一下一下的撫摸著。

  聶陽飛快的閱讀著那本絹冊,薄薄的冊子上,卻記載著一個嶄新的天地,明知到現在最要緊的是學會陰陽盈虛術,他卻還是忍不住把整個幽冥九轉功都閱讀了一遍,甚至連後面的幽冥九歌另外八項也草草翻閱了一下。

  除了陰陽隔心決需要自小修煉之外,都是他可以修習的武功。最適合的自然是幽冥掌和幽冥劍。一旦學成了這些武功,不要說邢碎影,就算是孤狼再臨,他也能上前一鬥。

  他拍了拍額頭,苦笑著自語道:「這個人情,欠的還真是大呢……」

  救人要緊,按照幽冥九轉功的路數運功行氣,在百會到會陰間走了兩個小周天,把陰陽盈虛術的關鍵行了兩遍,此時自然顧不上左右手足三陰三陽,一門心思只練陰陽盈虛術相關法門。

  也虧得聶陽資質過人,儘管沒有旁人指點,也不過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做好了準備。

  走到門邊,在心底默默溫習一遍,心跳有些加快,臉上也有點發燙,無論如何,這是他第一次在這種非自願的情況下去佔有女人,而且還是兩個。

  這種以往他鄙夷的行為,現下卻不得不去做。真是一種無形的諷刺。

  「你進去後,我會把門從外面鎖上,飯和水會拜託董姐姐送來,只要還有一點極樂散的殘毒存在,你也不要讓她們二人出來。」雲盼情最後叮囑了一遍,打開了房門。

  紅木大門在身後輕輕關上,門外傳來喀嚓一聲輕響,內外隔絕。這個屬於他支配的世界並不複雜,只有面前這一間大屋,床並不大,只能勉強容下兩人,那一個赤裸一個穿戴還算爭氣的兩個女人就躺在那張床上。

  他平順了一下呼吸,走到了床邊,經脈要穴的確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一直封著,他猶豫了一下,封住了柳婷氣海,解開了其餘穴道。

  密長的睫毛扇動了兩下,張開,柳婷茫然地看著四周,然後驚訝的瞪大了雙眼看著一絲不掛的董清清,連驚呼都梗在了喉嚨裡。

  「你……你做什麼!」看聶陽開始寬衣解帶,柳婷先是提氣,發現提不起半點功力後面如土色的縮進床角,雙手緊抓著衣襟。

  「救人。」他也懶得多話,這種事情怎麼說也不會換來投懷送抱,索性直接行動。

  但目標並不是柳婷。

  事有輕重緩急,柳婷身上的毒性比起董清清輕了太多,加上她身上還有內傷,要做也要等他陰陽盈虛術熟練幾分之後灌注內力進去療傷後再議。

  不過有這麼個黃花閨女在一旁這樣旁觀,他也有幾分不好意思,便道:「你還是閉上眼睛,別看了。你中的淫毒本就催情,看下去只會給我添麻煩。」

  「哼,我……我才不用你救。也不稀罕看這齷齪事。」柳婷咬牙道,雙手蒙住雙目蜷縮到角落,渾身微顫不再言語。

  聶陽也完全赤裸之後,才推拿解開了董清清身上穴道。

  董清清的肌膚僅僅一觸就能清楚的感覺到熱燙遠勝常人,時節還不很熱,晚上甚至還有些清冷,她這麼赤裸裸的躺在床上,渾身上下竟還微汗不斷,白玉泛著脂紅的曼妙嬌軀,汗光光的格外誘人。

  最顯眼的還是併攏的那一雙修長玉腿間的一汪水光,捲曲的幽黑毛髮上沾染一點清露,隨著呼吸顫巍巍的搖晃,毫無困難的可以猜出,那兩片柔軟秘唇之中,已經是怎生的一片汪洋。

  嚶嚀一聲,董清清悠悠醒轉,但雙目卻依然緊閉,一雙柔白小手先恢復了活力,一隻摸索著攀上雖躺仍挺的一邊玉乳香峰,輕輕揉了起來,另一隻直接沿著小腹往下伸去。雙腿毫不猶豫地打開,讓自己的手指方便的按住腫脹的陰核,飛快的撥弄起來。

  「嗯……嗯嗯……」很快,董清清就開始閉著雙眼忘情的呻吟起來,纖腰上拱去迎合手指的動作,上下搖擺著。

  聶陽皺眉看著,血氣方剛的年紀,胯下陽根自然已經怒翹待命,但看著這樣一個沉醉在淫慾中不可自拔的美麗少婦,他竟然一時呆了。

  似乎是手指釋放了憋蓄已久的慾念,董清清啊啊地叫著繃緊了雙腿,一股汁液從興奮的羞處滋的射了出去,落在床單上。

  本以為她會好些,哪知道那手根本沒有休息,馬上又併攏二指刺進了自己的膣內,又扣又挖的賣力掘著,好像那裡面有什麼寶藏一樣。

  連柳婷,也從指縫中看得呆了。

  聶陽看她愈發狂亂,連忙走了過去,湊近喚了她一聲,「清清,清清?你聽得到我說話麼?」

  她動作頓了一頓,慢慢睜開了雙眼,茫然的看著聶陽,然後驟然瞪大,猛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陽根,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巴湊了過去,又舔又吸的含糊叫喊著,「給我……嗚嗚……快給我……我好難受……」

  把那棒兒弄得滿是口水,她才鬆開嘴巴,費力地下半身挪到床邊,張開雙股把一對腳兒高高舉起,搖晃著沾滿淫汁的臀峰哀求著:「進來……求求你進來……什麼都好,快進來吧……」

  看那毫無神智的眼神,她根本認不出面前的男人是誰。她只知道那是個男人,有能讓她不那麼難受的一根陽具。

  總是要開始這一步的,聶陽輕歎了口氣,把意念集中到丹田下側,握著董清清的臀尖慢慢送了進去。

  「啊——啊啊……」她興奮得大叫起來,「好……好快活……」

  聶陽只覺陽根前端瞬間被層層疊疊的嫩褶裹了個通透,那股吸力彷彿要把他整個人拽進去一樣,腔內無比濕滑,暖烘烘的熨貼著肉莖,賣力的蠕動著。他往裡聳了數寸,開始收攝心神,免得被這如有自己生命般的緊縮孔道早早吮出了陽精。

  這般慾火高漲,到省了聶陽調情的麻煩步驟,他按著滑溜溜軟彈彈的乳包兒一邊揉著,一邊把內力透進心脈引導著四散雜亂的內息驅趕著淫毒向丹田下聚攏。

  只是那一截軟中帶硬的嫩頭兒頂在掌心上實在撩人,數次讓他差點分了心神。

  董清清沒有半點內功底子,氣息淺薄越發費事。抽送間她又更加狂亂了幾分,哭喊不停,迎聳不斷。

  不讓她順息平氣,是無法灌注進去內力的。

  讓她恢復神智暫且是不可能了,那就只剩下一種法子,讓她耗乾精力。

  心內主意已定,聶陽伏下身去,站在床邊抱進了她的身子,用舌尖撩撥著一邊乳頭,用手掌按揉著一邊乳房,陽根猶如棍攪泥漿,在那一團腴嫩之中飛快進出起來。

  那團蕊心早已腫脹酥軟,不幾撞就流了一穴膩濃美汁,撲滋撲滋大半被肉稜刮帶出來。

  董清清美到雙腿打顫,叫的都有些嘶啞,聶陽索性一探身子把她紅唇封住,吸出她嫩滑舌尖勾進嘴裡,把那浪叫淫聲堵成了鼻腔子後憋著的銷魂鼻音。

  柳婷雙手一陣發軟,幾次想把張開的指縫閉上,卻身不由己一樣被吸住了目光。體內一直四處遊走的熱流所到之處都開始細細的麻癢,而那一股股麻癢此刻都開始匯聚到她的尾椎前後,熱酥酥的好不難受,不知不覺間,裙褲的襠裡被那一陣陣莫名其妙的水兒浸的濡濕,羞的她恨不得鑽進床下去。

  「唔唔——!」摟著聶陽脊背的玉手猛地抓撓出十道血痕,高舉的雙腳也慢慢垂到地上,平坦的小腹一陣陣抽搐。

  他的下唇也被她咬住,一陣吃痛。卻幸虧了這陣疼痛,讓他強壓住了險些被那緊腔兒束出來的精漿。多半是藥效緣故,那不知疲倦一直抽搐蠕動的美妙肉穴,銷魂遠勝處子的青澀嬌嫩。

  看她精力似乎還有不少,仍然忘情的在扭腰擺臀,聶陽一把把她抱起,自己返身上床,摟著她躺倒,讓她坐在上面。

  董清清無師自通,雙手扶著他的胸膛,把那水淋淋的屁股懸起半寸,前後左右東南西北暢快的搖晃扭動起來。

  聶陽舒了口氣,躺在那兒一手玩弄著她胸前一點嫣紅,一邊運起幽冥九轉功,好整以暇的等待著聚攏在花心後的那一小簇淫毒隨著淺薄內息傾瀉出來。

  董清清早已洩了不知道多少回,但一直尚未達到頂峰,陰關緊鎖,一股股淫汁冒著卻就是不暢快的門戶大開。

  聶陽自下而上的頂了兩下,粗大的肉龜頂在軟軟的嫩肉小嘴上,被一股股清漿淋的手不出的爽快,卻把那一團酥軟頂的凹了進去仍不破關。

  會陰處他剛才已經動過手腳,可以說冒著讓董清清脫陰而亡的風險,卻仍然如此困難,可見藥效實在強出想像之外。

  「啊、啊、啊……」磨了一陣不很滿意,董清清上下套弄起來,每一次棒兒到底,她都暢快的低叫一聲,這麼啊了八九十下,才見她咬著下唇突然皺起了眉頭,跪著的大腿轉了筋一樣猛地一抽。

  聶陽正在勉強支持,驟然陽根一緊,卻是她主動完全坐了下來,陰戶把棒兒整根吞了進去。恍如千萬肉筋帶著柔滑暖嫩圍將上來,膣口更是鎖的幾乎要把棒根勒斷,聶陽正要說聲不好,肉龜處驟然頂進一片鬆軟之中,頭兒彷彿穿進了另一處所在,嫩嘴兒卡著肉稜,一陣陣熱氣灌了進來。

  他連忙斂氣收束,把內息導向自己丹田,幸而那丁點內力幾乎不需時間,已經愉悅到極限的陽根再也忍耐不住,肉龜一抖,濃熱漿液盡數灌進了董清清肚中。

  一番大戰,聶陽也有些冒汗,想到還要這麼直到這兩人完全無恙,腰都有些發軟。

  董清清喘了幾口,感覺到體內那根東西慢慢軟小下去,嗚的一聲要哭出來般抬高屁股縮下身子,把那還沾著各種液體的棒兒啊嗚含進口裡,側舔豎吸吸溜有聲,一幅恨不得這東西馬上就精神抖擻的架勢。

  柳婷雙手發軟,已然蒙不住臉,鬆鬆垂在胸前,那對沒了布條束縛的淑乳此時一徑的發脹,脹的她既是心癢,又是心慌,本該是陷在暈中的兩顆珠兒現在也莫名的翹挺起來,頂在貼身衣綢上,只要身子一動一蹭,就是一陣難過。

  她看著董清清,突然一陣絕望。

  不要……我不要變成那樣……我死也不要!

  乳硬助性:第023章

  (一)

  鷹橫天雙手抱臂,站在屍體旁冷冷道:「董總鏢頭凌晨時分就已經死在這裡。」

  他頓了一下,才繼續道,「聶公子,不知道你有什麼看法?」

  聶陽沉吟片刻,道:「看他只穿了條內褲,內褲上還有屎尿痕跡,多半是出來上廁所時被殺。兇手一定是個很冷酷的傢伙,對這種惡臭都無動於衷……」

  「嗯……也可能是個感冒的傢伙。」

  (二)

  吸進迷霧的那些鏢師沒有中毒跡象,卻一個個面色赤紅的雙手捂著褲襠不好意思起來。

  聶陽苦笑著拿出一張銀票遞給他們,道:「去買身衣服換了吧,別把臭味一直憋著了。」

  那幾個鏢師如蒙大赦,紛紛向外衝去,有個還踉蹌到險些栽到。

  「竟然是瀉藥?」殷亭曉驚訝的瞪眼道。

  「兇手看來是個對排泄物很有愛的人呢……」

  (三)

  聶陽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廳內寬敞些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氣,左手一拍劍鞘,長劍滑出鞘外,同時虛步一點,右手抄住劍柄,猛然一個旋身。

  就聽一聲龍吟,他手上只剩下了一個劍柄。

  ……聶陽走到不淨和尚面前,拔下他腦門上的劍刃,陪笑道:「抱歉,鏢局的刀劍該送檢了。」

  (四)

  他連忙扶住,觸手處隔著衣服竟然也能感覺到一片火熱,下意識一探額頭,熱的燙手。

  「柳婷!你怎麼了?」

  「剛才吐了好多血……現在大姨媽又來了……失血有點多……」

  (五)

  被找到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玉面銀狐胡玉飛,只不過,看起來比被夾子套了三天的死狐狸,也只是多一口氣而已。雲盼情正扶坐他的身子,單掌抵住他後心,應該是在幫他療傷。

  見聶陽到了,雲盼情撤掌站起,微蹙秀眉道:「你總算來了,快換手,我都要被狐臭熏死了了。」

  (六)

  聶陽換過一根手指又是一壓,換到第三根指頭上,胡玉飛終於汪嗚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NG!

  聶陽換過一根手指又是一壓,換到第三根指頭上,胡玉飛終於喵嗚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NG!

  聶陽換過一根手指又是一壓,換到第三根指頭上,胡玉飛終於嗷嗚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NG!媽逼你以前是動物管理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