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逐形 第014章:逐影

  那夫婦二人遠去不見之後,孫絕凡也站直了身子,靜靜地看著雲盼情和她身後不遠面色蒼白顫抖不停的董清清。

  雲盼情並沒有收起手上的劍,反而把劍尖向上挑起,用近乎挑釁的架勢正對著孫絕凡。

  大堂中出現了讓人難以忍受的沉默。

  就在這緊繃的靜謐中,十幾個青年男女拎著清潔用具安靜的走了進來,一半抬起地上的屍體,另一半開始沖洗著地上的血跡。

  他們做得很快,很有秩序,也很安靜。

  董清清想要開口問話,又不知道該問什麼,該問誰,只有捂著自己的嘴,強忍著嘔吐的慾望看著對視的雲盼情和孫絕凡。

  直到地上已經收拾得一乾二淨,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孫絕凡才輕輕歎了一口氣,慢慢走向雲盼情。

  雲盼情的劍突然直直伸到前方,劍尖剛好懸在那條線上面,輕笑道:「孫大姐,你剛來,可能沒聽到……我不介意重複一遍,過、線、者、死,您聽清楚了麼。」

  孫絕凡看著雲盼情的劍尖,雙眼如枯井一樣沒有半點變化,靜靜地坐在了線外的桌子邊上,「我聽到了。」

  雲盼情左右掃了一眼,左手向後招了招道:「董姐姐,坐過這邊來,離我近些。這地方怪大的,別讓我夠不到你。」

  董清清嚇的正六神無主,雖然對雲盼情手上還在滴血的劍也很害怕,還是顫顫巍巍的挪到了雲盼情身邊。

  「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

  孫絕凡歎了口氣,閉上了雙眼,「除了一個人的命,我別的已經什麼都不想要了……」

  雲盼情收起笑臉,罕見的肅容道:「邢碎影的命?」

  孫絕凡雙眼未睜,旋即閉上,但雙手緊緊握住了坐著的凳子兩端,「不錯。雲姑娘知道的看來不少……」

  雲盼情道:「家師生平最佩服的便是令師破冥道人,談到江湖逸事,自然會提到您的名字。」

  她這張可愛的娃娃臉一本正經的說著這些話,顯得頗為怪異。

  而且她嘴上對孫絕凡頗為尊敬,手上的清風古劍卻沒有半分移動。

  破冥道人當年門下弟子眾多,武功高絕如風絕塵,行事乖張如任絕俗,墮入邪道如陰絕逸,美貌超群如凌絕世,都是被江湖人津津樂道了很久的名字,而天資最為出眾遭遇卻最為坎坷的弟子孫絕凡,自然也不可避免的成為了很多人記得的名字。

  邢碎影這個名字之所以一年間名動天下,大半都是因為孫絕凡。

  沒有人會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去問問究竟是什麼傢伙,能惹得七八個絕字輩弟子和三四個狼魂中人罕見的一同把他列為仇家。

  而當時容貌過人的少女孫絕凡遭遇了什麼,自然也是無法隱瞞的事情。

  所以,與她情同姐妹的風絕塵把她保護得再好,也沒能隱瞞住她被人騙去貞節,騙掉武功,被多人凌辱後賣進妓院的那段經歷。

  甚至有不少人覺得,她沒有自盡,已經是個奇跡。

  破冥道人過世之後,孫絕凡的音訊,就幾乎沒有人知道了。包括曾經收留她的風絕塵。

  也許是惻隱之心,除了不入流的江湖混混還會在茶餘飯後提起這段往事,已經沒什麼人再刻意打探孫絕凡這個名字。大家都以為,她會隱姓埋名找一個老實的人平靜的過完此生。

  因此,雲盼情並不相信面前的女人。至少,現在還不信。

  孫絕凡似乎也並不打算證明什麼,只是閉目道:「雲姑娘,我只是來建議你,等你的同伴回來,告訴他們,回去吧。回旗門鎮。」

  董清清驚訝道:「可是……」

  兩字出口,便即後悔,不再繼續說下去,心裡也隱隱希望能盡快回去。

  至於拜祭先祖什麼的,還是暫且放放吧。只是想到回去,心裡莫名的隱隱不安。

  雲盼情微笑道:「我們肯定要回去的,這次出門就沒吉利過,還接著去拜那什麼先祖,董姐姐估計就可以直接去見他們了,倒是省了香燭水果。」

  孫絕凡淡淡道:「只怕董家的先祖,不認識這家的孩子。」

  雲盼情面不改色,董清清卻是一驚,起身道:「你……你說什麼?你這話什麼意思?」

  孫絕凡並不多言,只是睜開雙目冷冷掃了她一眼,慢慢站起身子,走到門前,看了看門外已經將要停住的雨,拿起了靠在門邊的傘,像是自語一樣道:「雨,終於要停了。」

  她怔怔地看著稀疏的雨絲,那一年,也是這樣春雨將歇的日子,那個溫柔的撐著傘對她笑的少年,卻把她的生命,帶進了永遠的陰霾之中……她痛苦的閉上眼睛,現在面對著董清清,她才知道,自己一直以為所有的仇恨都凝聚在邢碎影身上,其實只因為沒有見到其他的人的自欺欺人而已。

  如果,自己真的能把董家的人當作無辜,那個叫玉面銀狐的,半個時辰前就已經死在她的掌下……

  「要怪,就怪你的爹爹吧……」

  孫絕凡輕輕自語著走了出去,眼裡的光,已經變的比雨中的寒風還要冰冷。

  「你……你為什麼不回答?」

  董清清提高聲音繼續問著,剛才那句話的暗示讓她的心突然的一陣發毛,說不出的氣悶難受。

  雲盼情拉住她讓她坐回來,柔聲道:「董姐姐,不用管她。你記住,不管什麼奇奇怪怪的人,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只要你不去理會,那就沒事。」

  「……雲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董清清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小姑娘心中不知道裝了多少秘密,情不自禁的回頭問道。

  雲盼情慢慢的把劍插回劍鞘,微笑道:「我只知道,我來的不夠早。沒有路上耽擱的那幾天,我本該連狐狸也能攔下的。」

  董清清被這句話嚇了一跳,啪的一聲把茶壺都碰到了地上。

  櫃檯後的掌櫃心痛的探頭看了一眼,哭喪著臉又蹲了回去。

  「你……你說什麼狐狸……」

  雲盼情若無其事的笑了笑,伸手把因為剛才的劇鬥而有些散亂的秀髮一點點攏好,不著邊際的說了句:「董姐姐,你和你的娘長的很像呢。」

  董清清心頭起伏不定,摸著自己臉頰道:「嗯……是有不少人這麼說。」

  雲盼情拿出一把柳葉形的飛鏢,慢條斯理的修著自己的指甲,她的指甲並不像大多數姑娘那樣留出尖尖的一截,而是修得又短又平,「董姐姐,我年紀小,不懂那麼多三綱五常,這樣吧,你若是覺得他壞了你的清白,你說句話,下次他來找你,我便殺了他。」

  董清清倒吸了一口涼氣,顫聲道:「他?什麼他……我……我聽不懂。」

  雲盼情皺了皺眉,扁嘴道:「董姐姐,現下就咱們倆人,你要是還藏著掖著,我可就不管了。下次遇見那只淫狐狸,我就一劍把他斃了。」

  「不可以!」

  董清清話音出口便覺失言,羞惱的垂下頭道,「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雲盼情怔怔的看著桌上古劍的劍鞘,緩緩道:「董姐姐,你是好人,好人是不該捲到這件事裡來的。」

  這個看起來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此刻說話的語氣卻比董清清還要老成。

  董清清仍然羞愧於自己的事情被人知道,低聲道:「我……我不過……不過是個淫婦罷了……」

  淫婦二字說出口時,兩行熱淚跟著湧了出來。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驟然一鬆,好像被人知道後,反而得到了一種解脫一般。

  雲盼情勾起了粉嫩嫩的唇角,道:「董姐姐,你現在沒有丈夫,他待你好,不也是件好事麼。」

  「他……他畢竟是個淫賊……」

  雲盼情挪近董清清耳邊,輕聲道,「董姐姐,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會再作淫賊了,不過他可能還有些把戲,這樣吧,你下次見到他,就告訴他,我,清風煙雨樓的關門弟子雲盼情托你給他帶個話,他若是識相,就趕快帶你離開是非之地,不要有其他念頭,否則,他應該知道下場。」

  董清清心裡一團亂麻,只覺得突然煩躁無比,問道:「雲妹妹,你告訴我,我們家究竟怎麼了?我……我爹娘他們是不是都有危險?究竟什麼人要和我家這樣作對?」

  雲盼情平靜地看著她,臉上漸漸隱去了那帶著幾分天真的笑意,輕歎道:「董姐姐,你爹爹如果欠下了幾筆血債,現下別人尋他還債,你說會怎麼樣?」

  「怎……怎麼會?我們家……我們家不過是經營鏢局,老實本分,龍江洪災,我爹爹還捐了近半家產,他不過……不過是好色了一些,為什麼會欠下別人血債?」

  董清清臉色發白,抓著雲盼情的雙肩不停搖晃著。

  雲盼情輕輕撥開她的手,拉她坐下,道:「董浩然的確沒有欠下什麼血債。」

  「可是,我爹不就是董浩然麼?你說的話我為什麼一點都聽不明白!剛才那個女人也是神神秘秘的,董家的先祖不認得我們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本不該姓董麼!」

  「你當然不該姓董。」

  一個冷淡的少女聲音從門外傳來。

  董清清偏頭看去,明明一身男子裝束的石柳,卻在用比她還好聽幾分的女聲說話,「你……你說什麼?」

  柳婷殺掉那三個青年後,沿著河道尋找了很久,最後也沒有找到董詩詩和聶陽,才折了回來,摧花盟過早的出現讓她心裡有些莫名的焦躁,在門外聽到雲盼情已經說的十分明白,索性走進門打算對董清清說個明白,「我說得很清楚了,你本就不該姓董。你的父親,姓夏名浩,董浩然這名字,不過是他為了躲避仇家改的名字罷了。」

  「你……你為什麼會知道?」

  董清清突然覺得渾身一陣發冷,牙關都有些打戰。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就是你爹的仇家。」

  柳婷走到了桌邊,冷冷的看著她。

  「我……我不信!」

  董清清大叫著站了起來,搖著頭一步步後退,「你們騙我!我爹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是!你們欺負我沒有武功,欺負我只能聽你們的麼?」

  柳婷看著董清清承受不了的樣子,心中竟隱約有種快意,掩蓋了稍縱即逝的些許同情,「到底是不是,你可以自己去問你的父親。不過你可以讓他放心,他還不會死。」

  既然董浩然已經派手下向他們下手了,那自然柳婷也沒打算再隱藏自己的身份。她本就認定了摧花盟必然和邢碎影有關,現在既然摧花盟已經參與進來,夏浩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揭破與否也就無關緊要了。

  只是夏浩現在還不能死,必須靠他引出劉嗇和邢碎影,他的死士成了死屍,若不想他因膽寒而逃之夭夭,不如挑明身份,讓他知道邢碎影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他若能幫上忙,饒他不死並不困難。

  「你爹並不是主謀,如果他能幫我們找到那個最大的仇家,我反而會感謝他。」

  柳婷慢慢說道,「所以你問清楚事實之後,可以勸勸你爹。他也是有家有業的人,該明白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

  雲盼情突然站起來,轉身面對著柳婷,微笑道:「小石頭,你其實姓柳吧?」

  「不錯,我姓柳。」

  「柳姑娘,我知道不讓你報仇這種事情很不實際,但我想提醒你,董家其他人是無辜的。你們這次的計劃,波及太大了。」

  柳婷皺眉道:「幽冥九歌的事情和我無關。就算是我弄出來的,你又憑什麼干涉?」

  雲盼情卻笑了起來,又笑的天真無邪起來,「不不不,我不想干涉。我還很感謝定下這個計劃的人。」

  她回頭看了一眼董清清,笑道,「柳姐姐,董姐姐心裡現在亂得很,你就不要再說什麼了好麼?我和她回房,我來告訴她事情的前因後果,讓她知道該知道的,你看好不好?」

  柳婷看著雲盼情笑咪咪的眼睛,突然覺得一股寒氣從背後升上,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遲疑著點了點頭,「好,勞煩雲姑娘了。」

  雲盼情過去拉住董清清的手,往廊內走去,丟下一塊碎銀到櫃檯,道:「掌櫃,賠你的茶壺。」

  柳婷心中困惑,覺得雲盼情似乎不僅僅是清風煙雨樓弟子這麼簡單,高聲問道:「雲盼情,你……到底是誰?」

  雲盼情回頭做了個鬼臉,笑道:「喊著名字還問別人是誰的,我以前從沒見過,你是第一個。」

  看兩人進了盡頭的屋子,柳婷坐在了桌子邊,輕輕揉著被長索抽了一下的左腕。

  她其實本不想讓董家其他人知道真相,她的打算是和聶陽商量後,回去直接找董浩然攤牌,逼他配合他們引出邢碎影,如果他不同意,反正摧花盟已經出現,殺了他也無妨。

  但現在無端牽扯進了董清清,讓她心裡莫名的有些發悶。胡玉飛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的良心僅僅只能讓她不去對董清清下手,去救董清清則決計不可能。

  心裡這般想著,卻仍忍不住擔心被抓走的董詩詩和追下去的聶陽,還有那不找到小姐怎麼也不肯回來的丫環。

  這樣怔怔想了小半個時辰,門口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綠兒渾身濕淋淋的哭喪著臉走了進來,「小……小石頭,我找不到二小姐,怎麼辦啊?」

  柳婷壓抑住煩躁的心緒,淡淡道:「在這裡等著就是了,小楊子不是去找了麼。你放心吧。」

  綠兒早就慌得六神無主,現在哭都哭不出來,只是不停的念著「小姐要是出事怎麼辦……」

  「去換了衣服,安靜得等著。哭有什麼用。」

  柳婷皺眉看著綠兒渾身的狼狽,揮了揮手。

  綠兒抽抽噎噎的點了點頭,慢慢往裡面走去。到了客房門口,還沒拉門,門卻刷的開了,嚇了她一跳。

  雲盼情走了出來,對綠兒笑了笑,道:「綠兒,你剛從河裡爬出來麼?」

  綠兒垂首搖了搖頭,閃身進了屋子,才發現董清清怔怔的坐在床上,彷彿變成了石頭一樣一動不動,雙眼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看起來沒有一點神采。

  「大小姐……您怎麼了?」

  董清清渾身一抖,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麼。」

  然後看到雲盼情站在門口,連忙起身跟了過去。

  兩人走到大堂,董清清看上去已經冷靜了許多,只是握在身側的雙手還在微微的顫抖不停。

  柳婷不知道雲盼情如何對董清清說的,便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們。

  董清清坐到桌邊,躊躇了半天,才低聲說了句:「柳……柳姑娘,對、對不起。」

  沉默了半晌,柳婷才說了一句話。

  「你覺得我要的是你的這三個字麼?」

  董清清垂下了頭,眼裡盈滿了水光,強忍著沒有流出來,「我……我會勸我爹爹的,請……請你留下他的命吧。」

  柳婷凝視著雲盼情,卻看不出這張稚氣未脫的臉後隱藏著什麼,「他能幫我們,我自然不會殺他。我保證。」

  「柳……柳姑娘。」

  董清清回頭看了看,確定綠兒沒有出來,才道,「這件事,能不能不要讓我弟弟妹妹知道,我……我不想他們傷心。」

  柳婷仍然看著雲盼情,口中答道:「如果不是雲姑娘,我本來也不想讓你知道的。這本就是你爹欠下的債。」

  董清清把頭垂得更低,不知道該說什麼,拿著手帕輕輕擦著眼淚。

  雲盼情這時才開口道:「柳姐姐,小董姐姐呢?」

  董清清聽到這句話才想起妹妹還沒有回來,驚訝得抬起了頭:「柳姑娘,我……我妹妹呢?小楊子他呢?其他人呢?他們為什麼還沒回來?」

  柳婷道:「董詩詩被人抓去,小楊子去救了。」

  看董清清的樣子,雲盼情似乎沒有說出聶陽的身份,柳婷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

  董清清擔憂道:「小楊子……他、他行不行啊?別人呢?」

  柳婷轉頭去看外面已經只剩下淅淅瀝瀝屋簷水滴穿過的天空,淡淡道:「那我怎麼會知道。」

  董詩詩並不知道她的姐姐正在擔心她,確切地說,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她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頭一陣陣的疼,身上一陣陣的冷。

  身上應該是蓋了些什麼,但似乎根本不起作用。她不安的扭動著身子,想找一個溫暖的所在,身上蓋的東西已經汗濕,她掙扎著似乎扭掉了些,但又被人拉上來。

  冷……依然是冷,小時候有次頑皮,她掉進郊外的池塘的那次,她也是這樣的一直的冷,那次,是她爹爹一直抱著她,讓她溫暖了全身。

  現在有誰?有誰在?黑暗的腦海裡,慕容極、穆陽和小楊子三個人的臉盤旋不去,身上感到有一隻手在替她擦汗,穆陽的面孔漸漸的沉進了黑暗中,有些冰涼的手背貼著她的額頭,應該是在看她是否還在發熱,她不安的咕噥了一聲,慕容極英俊不凡的容顏也漸漸隱去,就剩下小楊子秀氣的臉在一片黑暗中對她微微笑著。

  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握住了一隻溫暖的手,猶如落水的人握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她用盡渾身的力氣把自己挪了過去。耳邊傳來有些驚訝的低喘,旋即,她落進一雙有力的手臂中。

  這個懷抱溫暖,舒適,就像她的父親那時的懷抱一樣。

  她扭著身子,往那溫暖的懷中尋找著舒適的位置,耳邊隱約聽到了有些急促的喘息,但她此刻也無心去想那究竟意味著什麼了,她只知道這裡很舒服,她不想再動,更不想離開。

  她願意就這麼睡在這裡。

  然後,她就真的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香,很少有病人能睡得十分踏實。董詩詩病的很厲害,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她只知道,她醒來的時候,一股溫暖的感覺正在體內流動,取代了之前的陣陣惡寒。

  睜開眼的時候,從朦朧變到清晰的視野裡,出現的是白色的,濕透的中衣。

  而她的臉就貼在上面,中衣後是結實的胸膛,能清晰地聽到有力的心跳聲。

  她不安的動了動,才發現自己是被人摟在懷裡。身上有些燥熱,她下意識的去扯自己的領口,沒想到卻摸了個空。

  渾身一個激靈,董詩詩立刻清醒了幾分,低頭看去,她嬌美的身子根本是一絲不掛,只有蜷曲的雙腿之間蓋著一塊獸皮,她飽滿豐柔的酥胸,正緊緊貼著男人的身體。

  昏睡前的記憶回到了腦海中,熱血驟然上湧,雙耳一陣轟鳴,董詩詩情不自禁的尖叫了出來。

  「二小姐,你醒了。」

  「小楊子,我……我究竟怎麼了?」

  董詩詩抬頭看見聶陽,啊的一聲連滾帶爬地縮進了床內角,扯過床上散亂的不知是誰的衣服攏在身前,顫聲問道。

  「沒什麼,二小姐。真的沒什麼。」

  聶陽把衣服繫好,剛才他猶豫再三,還是耗費內力驅除了董詩詩體內寒氣,之前的惡鬥加上這一番折騰下來,他也有些疲憊,懶得向她多解釋些什麼。

  「我……我是不是……被……被他們……」

  董詩詩看著自己赤裸的身體,心頭一酸,斷斷續續的開口,她再大大咧咧,也不過是個嬌蠻些的閨閣小姐,縱然三從四德之類沒有去學,也知道女子身體被人如此對待,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算是貞節。

  「二小姐,你不用擔心。」

  聶陽站起身走到門口,看了看外面,一夜過去,雨早就停了,微笑道,「這裡什麼都沒發生過,你只是病了一場,現在好了而已。」

  董詩詩看聶陽沒有轉身的意思,抓起那些男人衣服往身上胡亂套著,慌張道:「小楊子,你……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不然……我……我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她迷迷濛朦只知道自己的遭遇決不能被人知道,倒也不知道知道後會怎麼樣,那些貞節烈婦不是說被人看到胳臂都要嫁人的麼?可自己……被好幾個男人看光了該怎麼辦?男人可以有幾個老婆,女人也可以有幾個丈夫麼?

  胡思亂想著,倒也把這些衣服穿在了身上,董詩詩甩了甩頭,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不如不想。爬到床邊,找不到自己的鞋,只好叫道:「小楊子……我……我的鞋。」

  聶陽回頭看她穿上了衣服,雖然衣褲寬鬆還是能隱約看見肌膚,但總算不是赤身裸體了,臉上也自然了許多。他從來到這裡之後,目睹了不少淫辱案件,自己卻一直沒有找過女人,剛才抱著董詩詩的裸體在懷,氣血紊亂至極,此刻才算安定下來。

  董詩詩的鞋也不知被丟到哪兒去了,聶陽隨手脫下了那獵戶的靴子,撿起地上的碎布中較大的兩塊,過來捧起了董詩詩的腳。

  董詩詩面上一紅,側頭道:「你……你怎麼拿死人的東西。」

  聶陽淡淡道:「這裡除了你我,已經都是死人。」

  說著,已經把布裹在了董詩詩腳上,讓她穿上了那雙靴子。

  此地不宜久留,看董詩詩到沒有在自己這次的遭遇上悲痛太久,聶陽自然也不費心去安慰,便打算直接帶她回去。

  董詩詩看了看自己裝束,為難道:「小楊子,你……你還是先帶我去買身衣服吧。這……這副打扮回去見了姐姐,我……我一定瞞不住啊。」

  聶陽沒有說話,而是認真地在自己身上摸了個遍,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僵硬,然後想到什麼一樣,在床邊地上仔細找了找,把董詩詩身上散落的銀兩銀票從亂布碎衣裡翻了出來,才吐了一口氣道:「好,咱們先去買衣服。」

  門外的屍體已經被聶陽拖到遠處,門外清晨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和著雨後的清新空氣舒適無比。

  那雙靴子並不怎麼合腳,董詩詩的病也尚未痊癒,加上地面泥濘難行,出門沒幾步,她就索性半掛在了聶陽身上,防止摔倒。

  她比聶陽要低上一些,男裝又十分寬鬆,她的中衣抹胸都被扯的不能再穿,聶陽只要一側頭,就能看見從蜜潤的頸子往下那一大片柔美春光。

  「喂……你在看哪裡?」

  帶著危險意味的低聲警告,才讓聶陽清醒了一些,專心看著前面。

  他們留宿的鎮子雖然不大,但成衣店總還是有的,現在正是清晨,趕上了剛剛開店。儘管做工粗糙不堪比不上裁縫的量體裁衣,倒也比董詩詩這一身獵戶打扮要好的多。

  看董詩詩拿過銀子跟著老闆娘進了後間,聶陽無所事事的晃到了門口等著。

  「董家的二小姐,出了什麼事麼?」

  帶著些驚訝的話,低啞但動聽的女聲。

  聶陽瞥了一眼,說話的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打扮頗為幹練,箭袖綁腿看起來並不是尋常人家女子,五官清雅帶著幾分文氣,與勁裝打扮頗不協調,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正大膽的直勾勾看著他。

  「姑娘是哪位?我應該不認識你才對。」

  那女子微微一笑,「我也不認識你。我問你,董家二小姐這是怎麼了?是你做的麼?」

  聶陽搖了搖頭,露出了小楊子式的憨氣笑容,道:「二小姐沒怎麼,就是掉進河裡需要換換衣服。」

  那女子沉吟了一下,道:「小兄弟,實不相瞞,我是奉命來保護董家家眷的,我姓魏。董二小姐如果真的被什麼歹人襲擊了,你一定不能瞞我。」

  「我怎麼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聶陽瞇起眼睛,笑道,「萬一你是來害二小姐的,我怎麼交代。」

  那女子猶豫了一下,掏出了一塊暗色溫玉,上面刻著一個扭曲的影字,「摧花盟現在盯上了董家的人,我們逐影一直與他們作對,所以我們的大哥李蕭才派我們過來的。不管摧花盟想做什麼,我們都不會讓他們隨心所欲。請你相信我。」

  聶陽雙手抱臂,心道孫絕凡莫非就找了這樣一個組織?摧花盟仇家遍天下,加上懷疑他們盟主就是邢碎影的人也著實不少,要組織起這樣一個勢力倒也不難。

  但這李蕭又是誰?

  「晨靜,你妹妹呢?」

  聶陽愣了一下,這是孫絕凡的聲音。側頭看去,果然慢慢走過來的,正是孫絕凡。她換了一身灰色的長袍,帶著紗巾的斗笠遮著她的臉,但離近了仍然能辨認出是她。

  魏晨靜恭敬的向孫絕凡行了個禮,道:「夕安調查劉員外女兒遭辱事件時發現了摧花盟的行蹤,捎了個信給我就去追蹤了。您知道,她遇見這種事情,很難坐視不理的。」

  孫絕凡微微皺眉,頗有不滿的說道:「李大哥讓她這麼做的?」

  魏晨靜道:「李大哥不知道,他只是讓夕安去看看劉員外家的事情。還特意叮囑了看過後就回來稟報。」

  孫絕凡揮了揮手,道:「希望她莫要出事才好。我們現在正缺人手,她還這麼不懂事。你去通知這次過來的所有女子,彼此間注意互相保護,摧花盟這次來了些不入流的走卒,卻由他們盟主壓陣,其中必有古怪。去讓大家小心防範。」

  魏晨靜看了一眼聶陽,道:「可是……董二小姐這邊?」

  孫絕凡對她點了點頭,「這邊不用人來負責了。你去告訴還在鎮上的其他人,讓大家往旗門鎮去,花可衣在那邊安排這次的事情。」

  魏晨靜點頭走出兩步,又回身問道:「要不要給我妹妹留個信號,我怕她追得深了回來時候大家已經走了。」

  孫絕凡搖了搖頭,道:「我會在這裡耽擱陣子,夕安我來接應就可以。」

  直到魏晨靜遠遠去了,孫絕凡才回過頭來,面對著聶陽道:「聶陽,董詩詩怎麼了?」

  聶陽回頭看了看裡面,董詩詩還沒出來,從藍布簾子下倒是能看到老闆娘再往裡遞衣服,董詩詩也在伸手接,確定沒有出問題,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來,才低聲道:「她沒事。」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見到邢碎影的事情說出來,孫絕凡的積怨應該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程度,既然那已經與邢碎影賭了,自己遲早能再見到邢碎影,他自然不敢冒險讓孫絕凡摻和進來。

  孫絕凡輕輕歎了口氣,道:「我昨天又見到趙玉笛了。但邢碎影的下落,我依然沒有頭緒。」

  聶陽看得出這是她煩悶的自語,應該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也就只是嗯了一聲。

  「聶陽,你要加入逐影麼?」

  孫絕凡低頭想了片刻,突然下定決心開口道。

  聶陽挑高了一邊眉毛,只說了一個字,「哦?」

  「我們並不是什麼幫派,也沒有什麼大野心。我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摧花盟。當然,我個人還有邢碎影這個目標,這一點相信咱們是一致的。」

  孫絕凡並不擅長說服人一樣,語調平平穩穩沒有起伏,毫無煽動力。

  「逐影都有什麼人,我如果加入,又該聽誰的呢?」

  聶陽似乎對逐影頗有興趣。

  孫絕凡淡淡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人,無非是一些受了摧花盟的苦處的人,加上些看不慣淫賊惡行的人罷了。」

  聶陽微微一笑,「那李蕭算是哪一種?」

  孫絕凡似乎不易察覺的愣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他是一個一直幫助我們的人,僅此而已。我只知道他也在找邢碎影,而且有幾次給我們的信息讓我們幾乎成功,只是邢碎影太過狡猾,讓他溜掉了。」

  聶陽追問道:「那人武功如何?」

  孫絕凡警惕的掃了他一眼,道:「我沒見過他出手。不過肯定不在我之下,我能感覺出來。你為何一直問他?」

  聶陽輕描淡寫道:「沒什麼,好奇而已。成規模的勢力大都小心謹慎,已經很少有人有這樣的正義感了。」

  孫絕凡面無表情的歎了口氣,平靜的說道:「看到他們,我才會理解為什麼直到今天,仍然有很多不屬於江湖的人記得狼魂。」

  聶陽微微一笑,挺直了腰,道:「那你覺得,我會加入逐影麼?」

  孫絕凡直視著他的眼睛,微微搖了搖頭,「是我多言了……不要辱沒了你師父留給你的名號。」

  「小楊子……這裡的衣服好醜。」

  董詩詩不滿的從裡面走了出來,嘟著小嘴皺著細眉,因為沒有買到鞋,腳上還是笨重的靴子,走到門口被門檻絆了一下,哎呀一聲倒在聶陽背上,雙手攀住了聶陽的脖子,「小楊子,咱們還要去買鞋……嗯?這是誰?你認識的人?」

  孫絕凡愣了一下,聶陽搶著道:「我一個遠房親戚,在這邊恰好遇上了。」

  董詩詩哦了一聲,難得的低下頭道:「那個……你好。」

  孫絕凡盯著董詩詩,像是強壓下什麼一樣,深深吸了口氣,淡淡道:「你好好做事,我先走了。」

  聶陽點點頭,道:「姑姑慢走。」

  董詩詩扶著聶陽的胳臂走出很遠,才低聲道:「你姑姑?感覺好奇怪的人呢……」

  聶陽笑道:「還好吧,她就是孤僻了些。」

  「對了,綠兒呢?她沒事吧?還有小石頭呢?」

  自己心裡漸漸安定,董二小姐終於想到了自己這次出去不是只和聶陽兩人,連帶想起了死在自己面前的聶榮春,不禁打了個哆嗦。

  聶陽也不知道那兩人究竟如何,只有安慰道:「有小石頭在,不會有事的。」

  孫絕凡看兩人走遠,轉身進了一個巷子,大步走到盡頭,在門上輕輕敲著一組奇怪的韻律。

  吱呀一聲,門縫裡露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臉。

  孫絕凡也不進門,就這麼低聲道:「魏夕安究竟怎麼了?」

  那男人關上房門,過了片刻,開門低聲道:「李大哥本來是讓她去劉員外家看看那邊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好追查摧花盟這次結集的地方,不過她傳回的信息,應該是查到了什麼,追下去了。」

  孫絕凡沉吟道:「這兩天她都沒再傳回消息?」

  那男人搖了搖頭,馬上把門關上了。

  孫絕凡怔怔的看著天空,呆了半晌,身形一拔,人好像沒有重量一樣輕飄飄飛起數丈,隱沒在古舊的民居頂上。

  魏家姐妹不是什麼名門出身,武功也是平平,但她們家裡獨門傳下來的追蹤功夫,卻是無人能及。好幾次李蕭得到訊息,都是交給魏家姐妹,靠她們一路追緝,帶人擊破了好幾次摧花盟的行動。

  魏晨靜心思細密,行事也冷靜一些,魏夕安則有些容易衝動。幸好兩人不僅擅長追蹤,也擅長隱匿形跡,孫絕凡往劉員外那邊去著,只是擔心魏夕安追蹤得過於投入,忘了正事和她並不是那些人對手的事實。

  畢竟平常那姐妹都跟著花可衣一起行動,孫絕凡也經常在場,這次是第一次調配分開。

  幾個起落,孫絕凡已經到了鎮外,看了看天邊漸漸升起的日頭,歎了口氣,飛身而去。

  兩天多了,她在做什麼?

  魏夕安一路追著各種痕跡盯著那三個極樂谷弟子的時候,她還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她們姐妹的隱匿功夫本就是一門絕活,她自然也不擔心會被發現。

  她知道自己武功不行,所以並不打算伺機殺掉這三人,只是打算探到他們集合的地方,好通知逐影的大家前來。

  只有少數自己人,才知道如何發現隱匿的她。加上花可衣轉送給她的韋日輝家三顆獨門光雷閃,逃脫絕對不是問題。

  只是,就在那天的傍晚,她第一次失手了。

  那三個弟子的行跡一直在魏夕安掌握之中,但就在她確定那三人已經離開到安全範圍,她喬裝完畢沿著路上的訊息追蹤,在荒郊分析留下的足印的時候。一張大網突兀的從天而降。

  因為雨水沖刷,痕跡難辨,她觀察的本就仔細認真,一時不查竟然直接被罩在網下。

  她用隨身小刀割破網子,心知不妙正要離去,那三個本該已經在很遠之外的弟子,竟然分開呈三角包圍了她。

  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她連忙丟下了腰間的光雷閃,但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再丟,仍然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她絕望的摔下最後一顆,那金屬球正砸在一塊石頭上,卻只發出了通的一聲悶響。

  那一刻,她渾身的血,都幾乎冷透。

  那三人淫笑著圍了上來,而魏夕安的手上,只有一把小刀。

  她退了兩步,毫不猶豫地把刀往自己的咽喉刺了過去。嗤的一聲輕響,她的手腕被一顆石子打中,小刀也掉在了地上。她驚恐的抬起頭,看到了一個比她高出半個身子多的高壯和尚,油亮的腦袋上,還點著六顆香疤,天神下凡一樣走路都顯得沉重無比。

  她追蹤過這個和尚,她自然知道這是誰。

  這就是極樂谷的谷主,極樂佛。

  魏夕安忍著手腕的疼痛,閉目把舌頭墊到牙上,便要嚼舌自盡,卻又是一聲輕響,這次石子正中她的胸口乳根之間,一口濁氣閉在胸中,讓她頓時半身發麻,使不上力。耳邊傳來衣襟風聲,睜眼看去,極樂佛竟然已經輕飄飄到了她面前。

  她垂死掙扎一樣飛起一腿踢了出去,極樂佛輕描淡寫的一撈,大手就把她的腿彎握在了掌中,她另一腿跟著踢起,借力向後抽身。

  極樂佛哈哈大笑,笑聲中握著她腿的大手猛地一撕一掀。輕薄的黑色褲子連同裡面的中衣襯褲一併被扯下一大塊,她的人也被掀的在空中打了個圈子,摔在地上。

  摔倒在地之前那一腳倒確實是踢中了對方,只是毫無作用猶如蚍蜉撼樹。

  她的腿並不白,但很結實,很直,也很長。暴露出來的那大片肌膚,還留下了極樂佛的紅色手印。她咬緊牙關,顧不得自己此刻的狼狽,雙腿交錯絞向極樂佛下盤。

  「施主追了貧僧好幾次,也該給貧僧個機會了。」

  極樂佛不閃不避,兩條柱子一樣的腿硬接下了魏夕安這一下。

  魏夕安看雙腿完全沒法撼動極樂佛分毫,身子一挺就要躍起,沒想到極樂佛大掌迎面砸下,她雙臂一交擋住,人也被拍回地上。胸背一緊,卻是極樂佛俯身抓住了她胸前衣服,大喝一聲提了起來。

  「嘶啦——」

  極樂佛把魏夕安整個身子提到空中,猛地一甩,她胸前衣衫盡裂,雙乳顫動著人飛了出去,橫腰撞在一棵樹上,哇得一口吐了一片鮮紅。

  極樂佛抓著她的脖子,再次把她提起來的時候,她揮舞的拳頭只能無力的落在那粗壯的手臂上。

  胸口碎裂的衣衫下,尖挺的乳房不停顫著,極樂佛哈哈笑著伸手握住一邊,本來不算小的乳峰被他攥得結結實實,只能從虎口看到勉強露出來的褐紅尖端。

  極樂佛在柔軟的乳肉上捏了兩把,粗大的手指掐緊了乳頭,用力往外一拉,魏夕安雙腿亂擺,雙手扳著他的胳臂,長聲慘叫起來。

  「阿彌陀佛,施主何必叫得這麼大聲,這種痛苦都忍受不了,如何做得了割肉飼鷹的大事。」

  極樂佛笑著說道,手指把魏夕安的乳頭越拉越長,胸前衣服的破口中,嫩筍一樣的肉丘被扯成了又尖又長的條。

  「你……這混蛋,死禿驢……你折磨我也沒用,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們的!」

  胸前鑽心的痛反倒讓魏夕安更加清醒,知道自己落進這些人手裡已經不會有好下場,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極樂佛悠然道:「貧僧可沒打算問施主什麼,也不需要問什麼。」

  蒲扇一樣的大掌放開了被捏扁的乳尖,柔軟彈性的肉丘縮回胸前,剛才還不過是一顆小豆的乳蕾,此刻已經腫成了紫色。大手毫不停留的向下一抄,撈起了她另一條褲管完好的腿,嘶啦扯掉了大腿之下的部分。

  「施主的這雙好腿,不修歡喜禪,不免太可惜了。」

  極樂佛的手在她的大腿肌膚上滑來滑去,讚歎有聲。

  魏夕安還是處子之身,羞憤難當,纖腰一弓鼓足力氣一腳踢了過去。

  極樂佛手臂一伸,另一手輕鬆抓住了她的腳踝,順勢一抹,薄底軟靴掉在地上,露出了雖然稍稍顯大,但骨肉均勻的秀足。靴子掉下,纏腳的白布也慢慢散開,赤裸的腳掌裸露了出來,隨著掙扎動作腳心一蜷一蜷。

  「死禿驢!有種你就殺了我!」

  魏夕安看著自己的腿腳盡數赤裸,脖子又被卡著身上用不上力,腰後被撞得那一下疼痛萬分,還不如死掉算了!

  「施主惡口無德,貧僧也不與你計較。來,讓貧僧好好看看你。」

  極樂佛說罷,雙手一丟。她驚叫一聲向後飛去,卻沒有撞在樹上,而是被不知何時站過去的那三個弟子接了個正著。

  她雙臂一振運力掙扎,雙肩卻被壓住,手臂被兩人強行扭到了背後,剩下一人繞到她面前,蹲下扛住她的腰,她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覺渾身一輕,上身後仰,腰腿被人抬起,四肢被制變的頭低腳高。

  血液一陣逆流,嘴巴也被卡住,讓她窒息的幾乎昏暈。

  極樂佛慢慢走了過來,大手一張勾住了魏夕安腰上的繫帶。系得很緊,但卻是一個活扣,活扣就像女人一樣,只要勾對了地方,往往不需要費多大力氣。

  「阿彌陀佛,得罪了。」

  極樂佛笑著說道,一把扯下了殘破的外褲襯褲,一路褪到了腳踝。

  「死……禿……驢!」

  魏夕安的嘴巴被一個弟子捏著,只能擠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極樂佛也不著惱,慢慢審視著她無法併攏的赤裸股間。

  她的腰很瘦,以至於腰側能清楚地看見盆骨的突起,突起中間的平坦小腹上,一線毛髮從肚臍之下開始,一路延伸,最後在恥丘上變成一小片幽黑的叢林。她的大腿也並不豐腴,看不到多餘的贅肉,挺直的雙股,能清楚的看到不甘的肌肉在誘人的跳動。羞處那兩片花唇,顏色較深,緊緊閉合在一起,此刻正因為緊張,微微抽動著。

  「魏施主,你這裡的顏色不太鮮嫩呢,是不是經常自己摸留下的業報呢?」

  極樂佛一本正經的說著,伸手撥弄開了有些雜亂的毛髮。

  魏夕安氣得渾身顫抖,但雙腿怎麼也無法夾上,上身下的兩個弟子不用扳住她嘴巴的那個空出一隻手來,從她胸前的破洞摸了進去,大肆把玩起兩團乳肉。

  極樂佛伏低身子,低頭湊近魏夕安的腿間,雙手貼著兩片肉瓣微微用力,紅嫩的裂隙自然的綻開,露出其中微微蠕動的膣口。那膣口還是一團粉嫩,看起來不過小指大小,收縮的時候粉嫩褶皺推擠在一起,隱隱能看到晶瑩的點點汁液。

  極樂佛皺起眉頭,伸出小指,指尖對準那小小洞口,往裡一擠。

  「嗚……啊啊!」

  魏夕安嬌軀驟然繃緊,腳尖劇烈的搖擺,背筋幾乎打直,發出絕望的悲鳴。

  「果然是處子之身……」

  極樂佛帶著些失望的表情一樣站起,揮手示意弟子放開她的嘴。

  「淫僧!你這和尚!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的!」

  魏夕安嘴巴一得自由,便破口大罵起來,一直嫉惡如仇的她沒想到自己也會落到這般田地,一連聲罵了起來,只盼能惹惱了他給自己一個痛快。

  「施主,你口舌太毒,貧僧來幫你洗淨罪孽。」

  極樂佛嘿嘿一笑,伸手撩起了僧袍,裡面麻布褲子看起來髒乎乎的,加上下雨,顯得髒污無比。褲子褪下,一根又粗又黑足足有魏夕安手腕粗細的巨大陽物跳了出來,紫褐色的肉龜簡直和個小拳頭一般。

  魏夕安被他們抬高上身,雙腿向後交疊,變成抬在半空跪著一樣,雙眼正對上出乎意料的巨大怪物,把她嚇得一個激靈。

  她不是沒見過男人的物事,她也和孫絕凡一道抓過淫賊,甚至親手給人去過勢。但卻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傢伙,而且那肉龜後稜上還隱約有些肉刺一般的東西,一跳一跳真如活龍一般。

  看魏夕安嚇的微張小口雙目圓睜的可愛樣子,極樂佛哈哈大笑起來,道:「怎麼?魏施主,第一次見男人,就看得這般仔細麼?貧僧的小和尚怎麼樣?別急,貧僧這就來幫你消去口舌上的罪孽。」

  魏夕安一愣,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姓氏?還沒細想,臉前一股腥臭逼近,竟是那粗大肉柱直挺挺的送到了她的嘴邊。她一皺眉頭,一口便要咬過去,雙頰卻被一個弟子捏住,喀的一下,把她的下巴卸脫了臼。

  極樂佛淫笑道:「怎麼?貧僧還沒說,魏施主就知道這時候應該張嘴了麼?」

  巨大的肉龜貼著她的嘴唇開始慢慢的畫著圈子,一陣陣腥氣撲鼻而來,她哭泣著掙扎,但後腦被兩隻手牢牢卡住,連轉頭都做不到,柔軟的嘴唇成了取悅男人的工具,在肉龜上磨擦著。

  示威一樣的,極樂佛把肉莖抬高,從她的唇角蹭到了臉頰上,再慢慢移到她的眼前,故意頂了頂她彎曲的長長睫毛。

  她厭惡的閉上眼睛,馬上就有弟子用手指把她的眼皮撐開,她只能無助地看著黑洞洞的馬眼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觸到了她的眼睛。

  極樂佛撤下陽物,看著上面沾的淚水混在雨水中滑落到兩邊,滿意地挺了挺腰,把肉龜卡在了魏夕安的兩片嘴唇中間,輕輕搖動著。

  一個肉瘤一樣的東西小半塞進嘴裡,還散發著淡淡的臭味,她憤怒的用舌頭往外頂著,卻毫無作用。徒勞的紅嫩舌尖往外推擠著肉龜,唇角隨著動作留下一條晶亮的口水。

  「施主學得很快啊,這舌頭的功夫,無師自通,當真了得。」

  極樂佛舒服的喘息著,伸手抓住了她的頭髮。

  魏夕安一怔,恨恨的停住舌頭,寧死也不願再動一下。

  那肉龜在她嘴唇間磨了片刻,看她舌頭不再動作,竟慢慢向裡伸了進來。

  「唔……唔唔?……嗚嗚!」

  嘴裡漸漸被腥臭的肉莖充滿,連舌頭都幾乎沒有地方可以容身,魏夕安喉嚨間呻吟著,大力的扭著身子,想要逃開。

  身後的弟子死死抓住她,反而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把嘴張得更開。

  她窒息一樣翻著白眼,連喘息都覺得困難,那肉莖一直向裡,最後直接頂住了她的喉嚨。

  而那粗長的巨物,竟然還有一半多露在外面。

  「施主,僅僅這樣,可是洗不清你的罪孽的哦……」

  極樂佛喘息著道,雙手摟住她的後腦,嘿的一聲挺腰往裡一壓。

  「嗚嗚……唔唔呃——」

  魏夕安眼前一黑,鼻尖幾乎觸到了濕漉漉的僧服,嘴唇上毛茸茸臭烘烘好不難受,更痛苦的是,嗓子裡好像硬吞進了一根粗長木樁一樣,脖子都幾乎要裂開。

  那根小兒手臂般大小的肉莖,竟全部塞進了她的嘴裡!

  乳硬助性:第014章

  (一)

  「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

  孫絕凡歎了口氣,閉上了雙眼,「除了一個人的命,我別的已經什麼都不想要了……」

  雲盼情收起笑臉,罕見的肅容道:「邢碎影的命?」

  孫絕凡雙眼未睜,旋即閉上,但雙手緊緊握住了坐著的凳子兩端,「錯!我要殺的人姓編名劇,一個世外高人告訴我我遭遇的一切,都是這個人害的!」

  「……」

  (二)

  「不可以!」

  董清清話音出口便覺失言,羞惱的垂下頭道,「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雲盼情怔怔的看著桌上古劍的劍鞘,緩緩道:「董姐姐,你是好人,但是我們不合適,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你,怎麼突然給我發好人卡了?」

  (三)

  董清清坐到桌邊,躊躇了半天,才低聲說了句:「柳……柳姑娘,對、對不起。」

  沉默了半晌,柳婷才輕輕說了一句話。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嗎?」

  「道明寺,你不要這樣……」

  (四)

  董清清擔憂道:「小楊子……他、他行不行啊?」

  「你這句話怎麼問得這麼猥瑣啊。」

  「那……哪裡猥瑣了?」

  「嗯……不流口水出來的話,應該會好些。」

  (五)

  聶陽挑高了一邊眉毛,只說了一個字,「哦?」

  「我們並不是什麼幫派,也沒有什麼大野心。我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沒有蛀牙!」

  「謝謝,我不買牙刷。」

  (六)

  孫絕凡盯著董詩詩,像是強壓下什麼一樣,深深吸了口氣,淡淡道:「你好好做事,我先走了。」

  聶陽點點頭,道:「姑姑慢走。」

  董詩詩倒抽一口涼氣,道:「她要是喊你過兒……我……我就咬你!」

  (七)

  她丟下了那顆光雷閃,卻,什麼也沒有發生。再丟,仍然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她絕望的摔下最後一顆,那金屬球正砸在一塊石頭上,卻只發出了通的一聲悶響……

  「花姐姐,你把東西帶給她的時候有沒有告訴她用之前先拉開引線。」

  「唉呀……我忘了!」

  (八)

  「你今天很不對勁啊?怎麼了?」

  「我在糾結自己起名字時候怎麼又犯傻了……」

  「啊?」

  「好好的我幹嗎起個叫魏夕安的名字啊!每次一打的快了就變」危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