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的雨絲中,一個渾身透濕的少年左顧右盼的跑來,遠遠看見那間木屋,頓時雙目一亮,拔出腰間長劍飛奔過去。
屋內董詩詩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嘴裡含糊的罵著些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的句子。
她身上的衣服被七手八腳扯得精光,淺蜜色的柔膩肌膚被六隻大手肆意撫摸玩弄,留下一個個紅印。她身上越來越冷,體內卻越來越熱,頭裡像有個熱硬的石頭撞來撞去,一陣陣疼痛。同時身上被那群男人摸來摸去,乳上被掐下體被抓摸,疼痛中隱隱帶著一股麻癢,只是此刻細分不出了。
兩個男人還穿著水靠,只是摸來摸去,那一個脫光了不願再等,吐了寫口水在手上,急匆匆抹到董詩詩下身。股間一涼,濕濕粘粘的手指把嬌嫩的膣口摸了個遍,她雙目一閉,咬緊了牙,唯一自由的左手被一個男人摁在床板上,動彈不得,但修長的指尖卻死死的摳住了床板,毛糙的板子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晶瑩的指尖已經滲出了鮮血。
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響,像是有人碰到了門口的什麼東西。三個男人立刻從床上跳下,裸體那個匆匆拿起快獸皮短褲穿上,其餘兩個先過去開門向外看去。
屋外,一個面色凝重的少年剛剛跑到附近一棵樹下,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取出一個火折子,接著拿起一個小紙筒模樣的東西。
三個男人做了近十年水賊,自然知道那便是大多江湖人都會常備的信號焰火,心中都是一驚。穿著整齊的那兩人對望一眼,摸出腰間分水峨嵋刺,惡狠狠撲了過去。
那少年側目看到兩人,手中火折才剛剛引燃,一旦閃避或是招架,信號定然無法發射出去。那兩人本也就是想逼那少年撒手,畢竟這焰火發射上天,也不知會招來什麼樣的傢伙,他們只有三人,加上這裡又是與碧蛇他們匯合的地方,自然不能冒險。
沒想到,那少年冷冷的看著兩柄短刃閃著寒光而至,神色毫無變化,仍把手上的焰火點燃,拖著尖利哨音的火花從枝葉旁沖天而起的同時,兩把冰冷的峨嵋刺一起刺進了他的腰側。
那少年面色依然冷靜,反倒是兩個進攻的男人看著他驚訝的僵住了動作。轉瞬回神要把兵器抽出來時,那少年竟然一手把兩把峨嵋刺緊緊握住,扭身一掌劈向一人額頭,也不管峨嵋刺在身上拖出的長長傷口!
虧得旁邊那人反應較快,一腳踢開同伴,自己就地一滾,滾向一邊。
穿獸皮短褲的那個也已經從屋中取出兵器,看見同伴雙雙丟了兵刃,手中峨嵋刺一揚,飛身攻上。
那少年雖然腰側血流如注,仍然步伐矯健,伸足挑起地上長劍,反而招招搶攻起來,對敵人刺向自己各處的森冷利刃視若無睹。一寸短一寸險,峨嵋刺本就不過小臂那麼長,與對方長劍互相交換一擊必然是賠本買賣,加上那少年一幅不要命一樣的打法,反倒讓那漢子節節後退。
那人手上峨嵋刺橫封豎架,被少年的瘋狂嚇到,防守有些慌亂,腳下一滑,右臂被長劍斬了一道血口,峨嵋刺頓時落進地上的泥漿之中,那少年毫不猶豫,提劍便砍。
那漢子嚇得魂飛魄散,慌忙向右一滾,那一劍到了半截就失了力氣,歪歪砍到一邊——原來剩下兩人中的一個悄悄湊近了少年斜後方,少年提劍舉肘之時,腰側空門大開,他趁機抓住那兩把峨嵋刺,猛地拔了出來。
血霧噴散中,那驃悍的少年終於倒在了地上。
獸皮短褲漢子大口喘著氣,罵了句娘,道:「難怪早上去偷襲的人才回來了三成,難道全是這種不要命的東西麼?」
那個拿著兩把峨嵋刺的人也驚喘不停,「別瞎說,說不定不是他們一夥的。」
「呸,這種玩命的打法,肯定是董浩然那王八蛋的死士。早上去的那群混蛋沒殺乾淨,竟然還敢說人都死光了。回去我不到盟主那裡告那群兔崽子一頓,我……我就是他們孫子!」
三人收了收驚,一人道:「咱們趕緊把這丫頭帶走吧,估計馬上就要有人到了。」
「可是碧蛇還沒過來……」
那人啪的拍了說話人後腦一下:「豬腦!盟主不光說了不管哪邊得手都在這邊等一天,匯合後返回。還說了若是哪邊死了,剩下的人不必理會。現在碧蛇還沒回來,多半是見閻王去了,咱們這就走人,大不了去另一組人的匯合點躲一天就是。」
「有道理。可是那丫頭……」
一人摸著自己的獸皮短褲,頗有些惋惜。
「去你媽的!要命還是要女人?」
「命命命,當然是要命了。」
三人說著便起身要回屋裡,但伴隨著壓抑不住憤怒的聲音,穆陽和另外兩個少年已經從不同方向趕到,「你們誰也別想走,都把命給我留下!」
在染紅的泥水中垂死的那個少年掙扎道:「穆……穆大哥,人……人在裡面……」
穆陽看了那少年一眼,平時總是嘻嘻哈哈的臉變得憤怒而扭曲,他轉向那三人,一伸手中長劍道:「說!你們是什麼人?」
穆陽趕到他們同夥的聚集地的時候,才發現那裡剩下的只有屍體。除了在鎮子裡做暗哨的三個少年,這次來與他匯合向韋日輝石柳楊三耳三人下手的所有人,都死得一乾二淨。現場經過了一場惡戰,但沒有留下一具陌生人的屍體,連究竟是什麼人作了螳螂後的黃雀,都完全無從得知。
趕向聶榮春那邊的路上,看到了河裡被擄去的董二小姐,雖然董浩然下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狙殺那三人,但穆陽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前來救人。路上董詩詩留下的印記斷了之後,四個人四散尋找,一看到信號,便趕來匯合。
穆陽的一肚子怒火在看到地上捨命發出信號的少年後終於按捺不住,另外兩個少年雖然表情木然,但眼中也滿是憤恨,三個少年互看了一眼,齊齊挺劍攻上。
三個漢子陸上功夫本就不精,頃刻間,兩人被斬殺在屋門口,僅剩下穿獸皮短褲的男人被穆陽劍指咽喉跪在地上。
「說!你們是什麼人?來幹什麼?」
那漢子瑟瑟發抖,道:「我……我是摧花盟屬下混江閻羅的兄弟,我……我大哥將來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你們……啊啊!」
穆陽看著他削落的那只耳朵落到地上的泥漿中,把劍尖下移,指著男人的褲襠,「說,你們來幹什麼?你們摧花盟也看上了幽冥九歌?」
那漢子還想嘴硬,才說了句「老子絕對不會……」
告訴你三個字還沒說出來,長劍一送,已經插進了他的褲襠裡,他慘叫一聲,褲襠裡摻雜著黃色尿液的大股鮮血旋即染紅了他的大腿。
「你們看著外面,我去救小姐。」
穆陽不再管那倒在地上抽搐不停的垂死之人,大步走進了木屋中。
董詩詩此時已經近半昏迷,赤身裸體的趴在木床上,左手仍然死死摳著床板。
穆陽先是一愣,然後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此時董詩詩身上泛著紅潮,全無遮蔽的雙腿股間臀峰佈滿了紅紅的手印,隱約可以見到的羞處似乎還有水光,赤裸的嬌美身子無意識的微微顫抖,險些讓穆陽看呆了。
他甩了甩頭,脫下外衣走了過去,擰乾了雨水,先蓋在了董詩詩腰臀上。
董詩詩被涼衣一冰,稍稍醒轉,虛弱問道:「誰……是誰……」
沒等穆陽應聲,就聽見董詩詩繼續道:「是……是小楊子麼……我……我好難受。你、你怎麼才來……」
穆陽伸出的手一僵,但還是俯身找了幾塊還算完好的碎衣料,往她身上披著,正要開口說話,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慘叫,頓時面色一變,持劍衝向門口。
門外守著的兩個少年,此刻已經倒下了一個,身上沒見到傷口,只是口裡不斷湧出鮮血,面上帶著黑氣。另一個少年正和一個中年文士鬥在一起,準確地說,是在拚命的揮劍護著自己身上要害。那文士看起來頗為年輕,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身形並不壯碩,但武功看起來很高。那文士白面微鬚,頭上還包著方巾,若不是此刻正踏著詭異的步法逼的一個持劍少年手忙腳亂,根本看不出這是習武之人。
穆陽一眼看去,就知道自己同伴功夫與這文士相距太遠,長劍一揮正要上去夾攻,就見那文士雙足不動,身子斜斜滑出半步,恰好進入了少年左手斜後方轉瞬即逝的一處空門,輕輕飄飄看起來沒有什麼力道的一掌印上少年肩下。
那少年卻被一掌打的整個人撲倒在地連滾了將近丈餘,哇的一口鮮血噴出,臉色發青掙扎道:「穆大哥……快走!」
說完便強撐起身,用盡餘力撲過去想要去抱那文士的身子。
那文士微微一笑,伸手撥開長衣前擺,一腳踢出,正中那少年胸口,那少年雙臂一收想去摟他腿,他的腿卻已經收回,那少年不敢相信的被踢飛回穆陽身前,胸骨盡碎,四肢抽了一陣,便再也不動了。
「夏老三也忒沒用,這麼多年只養出你們這些廢物。平白糟蹋了糧食。」
那文士伸手探了探雨幕,不願走入雨中一般站在樹下看著身上的雨痕,笑道,「你不過來受死,莫不是還要小生再頂著這些惱人的雨水出去一趟麼?」
穆陽知道遇上強敵,但自小所受的訓練讓他完全沒有一絲一毫懼怕,反倒熱血沸騰,打定主意拚上性命也要給對方造成重創,至少也能讓董二小姐有一點逃脫的可能。
知道對方掌上功夫厲害,進擊時穆陽選擇了強攻,他的劍是所有的死士中最快的,就連訓練他們的那個黑衣人,也對他十分讚歎。
他的身法很快,劍也很準,但他的腳還沒有踏進樹陰,他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他本打算硬吃對方一掌,然後用腰間隱藏的匕首在長劍掩護下偷襲對方的手掌。
只是他沒想到,對方雙掌一合,就把他的劍夾在了掌中,他眼看劍尖離對方胸口不過寸許,拚命催動力道卻再也不能前進半分。他深吸一口氣,咬牙雙手握住劍柄,大喝一聲向前猛地一推!
那文士卻在這時鬆開了手,肩微微一聳又是雙足幾乎不動的平平移開一肩距離,收不住的長劍直直刺進他腋下,被他猛地收緊手臂夾住。
穆陽立刻撒手雙掌劈向對方胸前,那文士右手豎成掌刀,迅急無比的在他左臂上一斬,他就覺一陣陰柔無比的內勁從被打中的地方瞬間散開,森寒襲體,轉眼就讓他半身僵麻。
那文士悠然道:「我不喜歡廢物,廢物只有死了,我才不會覺得礙眼,去罷!」
最後兩個字出口,右掌已經拍上了穆陽胸口。
陰寒的掌力幾乎撞碎了穆陽的胸膛,他身子還沒有向後飛出,那文士的右掌又已經拍到,「啪啪啪啪」連聲過去,穆陽被擊到騰空前的短短一瞬,胸前竟連中了八九掌。
當穆陽摔到地上的時候,他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那文士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擦著自己的手,笑道:「怎麼?小生替你打發了三個廢物,你也不出來說聲謝謝麼?」
「你也說了那是廢物,我又何必謝你。」
冷冷的聲音過去,雨絲交織的稀疏樹木間,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少年。
那是聶陽,他秀氣的臉前所未有的冰寒,慢慢走近,緩緩問道,「你是趙玉笛?」
那文士搖了搖頭,微笑道:「你也來了有陣子了,小生若是趙玉笛,會不救那三個手下麼?」
聶陽冷笑著搖了搖頭,「若你是趙玉笛,你不救那三個手下再正常不過了。」
那文士悠然道:「小生不喜歡扭轉別人的想法,只是……閣下應該姓聶吧?」
聶陽瞇起眼睛,並不回答。
「你若是姓聶,小生若是趙玉笛,那麼,你我二人可以說素不相識吧?」
「所以?」
那文士緩緩道:「可惜小生認識你,很多年前也見過你,小生姓邢。」
聶陽的瞳孔一陣緊縮,雙手不自覺地握緊,「邢碎影?」
那文士微笑點頭道:「不錯,小生便是你找了很久的人,邢碎影。」
聶陽握緊的雙手慢慢鬆開,笑了起來:「你便是邢碎影?」
邢碎影長笑道:「不錯,小生今日來,就是為了看看你。杜遠冉果然是個人才,能把你教的這般出色。」
聶陽慢慢走近他,笑道:「可惜,這對你並不是件好事。」
邢碎影斂去笑容,道:「這世上的事情,本就很難分清楚好壞。」
「其他事情我不知道,」
聶陽拔出腰間長劍,淡淡道,「我只知道叫邢碎影的,就要死。」
邢碎影撩起袍腳別在腰間,右手平伸,再次露出微笑道:「你不妨試試看。」
「好!」
好字出口,聶陽手中三尺青鋒已經幻如破天長虹,直取邢碎影咽喉。
邢碎影左足一踏,身子後仰,右手雙指刺出,點向聶陽手腕。兩人招數都未用老,聶陽劍尖一圈,劃向邢碎影手臂,逼得他沉肘旋身,一掌拍向聶陽胸前。
聶陽學自杜遠冉的迅影逐風劍本就以快見長,聶清漪教給他的聶家劍法也是招招進逼,以攻代守,此刻他全力施展,手中劍尖猶如化作十餘點銀光,每一點銀光都能見到森寒的寸許劍芒從尖上吐出。邢碎影掌力還未吐出,就被劍芒逼回。
「聶家劍法竟在你手上發出如此威力,聶家先人真不知要作何感想。」
邢碎影猶有餘暇開口說話,說話中腳下步法精妙迅急,仍然避過數次殺招,還有餘力反擊兩招。
聶陽也不答話,手上招數漸漸以影狼的為主,他本想用聶家劍法殺掉邢碎影,奈何這人武功太高,聶家劍法過於拘泥的複雜招式,根本無法奏效,當下長劍斜斜挑起,一聲清嘯,使出了聶家劍法的絕招「浮生若塵」本就看得人眼花繚亂的劍尖寒光轟然散開,在這一剎那刺出的虛招幾乎無法數清,猶如窗內陽光中萬點細塵,毫無規律的飛散鋪開。
自聶家創下這門劍法以來直到聶清遠那一代,也不過只有兩人使得出這一招。
聶陽,則是第三個。
邢碎影無從閃避,前後左右四處儘是劍影,每一道都可能化作催命的符咒。
他雙目圓瞪,也不見雙腳動作,身子卻開始向後飄出,聶陽如影隨形,劍光附骨而至。
眼見把邢碎影逼到了樹幹之前,無處可退,聶陽此招也到了強弩之末,勢必將老,此時就聽邢碎影大喝一聲,彎腰向後一衝,「卡嚓」一聲大樹攔腰折斷,粗大的樹幹向聶陽直壓過去。
聶陽左掌一托,砰的一聲把斷裂的樹幹拍向了一邊,長劍毫不停頓,邁步攻向邢碎影,這次卻不再用聶家劍法的一招半式,滿帶殺氣的迅影逐風劍帶著令人窒息的寒意出手。
邢碎影神色依然悠閒,一雙肉掌在身前挑抹推劈,硬是把迅如流星勢若閃電的劍氣擋架下來,而且絲毫不顯疲態。
招招進逼中,聶陽的劍卻越來越慢,邢碎影催動的陰寒掌力彷彿混著碎冰的水,讓他出劍愈發凝滯,一劍重似一劍,讓他不自覺地催動更多的力道,百招過去,額上竟有些微汗。
鬥到酣處,聶陽漸漸收起了剛才難以壓抑的仇恨,開始謹慎的逐漸收回自己的劍氣,認真觀察起邢碎影的掌上招式,同時潛運內功遊走週身抵禦那陣陣寒氣。
邢碎影身前壓力一輕,卻並不藉機進擊,雙掌依然只是防守,間或用劈空掌力逼退尋到破綻的聶陽。
出劍的速度降下,聶陽也感到手上的壓力頓時消失,知道對方剛才確實用上了纏絲勁之類的手法,當下不再搶攻,手上長劍只是試探著撩刺一些虛招。
若是外人此刻見到,只能看出兩人相距數步,一個不停的用劍比比劃劃,一個則雙掌護在身前,不時劈出一掌,全無高手過招的感覺。但仔細看去,兩人身上衣服此刻竟乾爽的如在屋中一般,偶有被雨打墜的殘存枯葉,還沒落進兩人中間,就像被無形的手撕碎了一樣瞬時化作細微碎片飄散。
漸漸的,兩人頭上都有白氣升起,在雨幕中格外顯眼。但兩人的距離,卻又遠了一步。
聶陽知道以現在的情形,邢碎影縱然不敵,也可以全身而退,自己今日無論如何也取不到他性命,心中一陣憤懣,但臉上依然冷靜如常,劍招也絲毫不亂。
幽冥掌在幽冥九歌中也算是上流功夫,加上邢碎影隱藏行跡這麼多年,功力更是精進許多。聶陽隱隱感到壓力越來越大,只有把劍速再次放慢,才能感到順暢,至此,他的迅影逐風劍已經僅僅是比剛才穆陽的劍法快上一些的程度了。若不是劍上仍帶著蛇信一般的鋒銳劍芒,邢碎影怕是已經完全不受威脅了。
他並不是沒想到邢碎影的武功會有很大精進,他只是沒想到邢碎影會在這個時刻這個地點突然出現,毫無徵兆。這樣的措手不及本就讓他的心有些慌亂,加上一路狂奔而來氣血翻湧便匆匆交戰,本來至少也是和邢碎影不相上下的實力現在打了個折扣,漸漸落在了下風。
邢碎影的笑容逐漸隱去,由守轉攻,一掌掌開始連續拍出,同時慢慢踏步向前,一股股陰力直接轟向聶陽的手上長劍。
「啪!」
的一聲脆響,聶陽手上的普通長劍終於耐不住兩股內勁的衝撞激盪,斷成了四截。聶陽順勢一推,四截斷劍激射過去,穿透掌風逼的邢碎影回掌一圈。
他就借這個機會,雙足一錯,展開狼影幻蹤身法逼近過去。
邢碎影毫不猶豫,右掌平推,帶著雄渾陰寒內力中宮直進。聶陽雙目微瞪,一掌迎上。
「彭」的一聲悶響,聶陽渾身一震,向後退了兩步,邢碎影卻輕飄飄向後飛起順勢在樹幹上一蹬,一個旋身站在了木屋上面。
兩人都收起了功力,暗自調息,一直被隔開的雨水再次淋濕了他們的衣服頭髮,兩人同樣森冷的視線穿過細密的雨簾,針鋒相對的碰撞在一起。
「小生知道幽冥九歌是你的誘餌。」
邢碎影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緩緩道,「現下小生只是來告訴你,雖然小生對那東西興趣不大,但卻打算陪你玩玩。你去護鏢,小生來劫鏢。若是你贏了,小生便遂了你報仇的願,若是小生得手,你便答允小生做一件事。」
聶陽胸口還有些閉塞,強壓了壓,開口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賭?」
邢碎影長笑起來,道:「小生愛惜生命,你若不和我賭,那幽冥九歌隨便你送去什麼地方,隨便趙玉笛和李蕭如何的龍虎相爭,小生都絕不再出現。」
聶陽瞇起雙眼,站直了身子,仰望著屋頂的邢碎影,冷冷道:「好,我若殺不了你,這條命留著也沒什麼用,你拿去便是。」
邢碎影微笑道:「小生要你的命做什麼,既不能吃也不能用。不過……」
「不過什麼?」
邢碎影淡淡道:「不過這事情牽涉甚廣,如果小生把一些人捲進來,你可不要怪小生傷及無辜。」
聶陽哼了一聲:「同樣,我和你的事情,也和夏浩劉嗇無關,他們的債,一樣要還。」
邢碎影呵呵笑了起來,曖昧的望了望自己腳下的木屋,道:「劉老四光棍一個,玩了半輩子女人,連個種都沒有,看起來還是夏老三的債好還些。就是不知道,這個水靈靈的丫頭,夠不夠讓你滿意。」
聶陽不明白他話中含義,並未答話,雙眼卻沒有片刻離開邢碎影身上,儘管兩人訂下賭約,但此刻只要邢碎影有一個疏忽,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把他立斃於此。
「反正夏老三他們的死活於我無關。小生只是提醒你,你要來討債,屋內就有現成的還債物事,你也老大不小的男人了,應該明白。」
邢碎影曖昧的笑著,突然身子向後一翻,落到了木屋後面。
聶陽立刻拔起身形,流星趕月一樣直衝到屋頂上,滑下房簷的時候,卻已經見不到邢碎影的蹤跡了。他恨恨地一掌劈向身邊的木屋,粗大的原木被他一掌拍出一道裂痕,整棟屋子都晃了一晃。
他竟然就這麼讓邢碎影大搖大擺出現,又大搖大擺的離開。不過,邢碎影為什麼就這麼走了?聶陽疑惑的想著,剛才自己根本無法發揮出全部實力,不管心理還是身體都遠不在最佳狀態,邢碎影如果要殺他以絕後患,這就是最好的機會,而他也確實的選對了出現的時機,但這般激烈的交手後,他竟然就此離去。究竟有什麼陰謀?
聶陽百思不得其解,原地站了會兒,聽到屋內微弱的呻吟喘息,才醒悟過來董詩詩還在屋內。
走進屋內時,董詩詩身上那點遮蔽在她的扭動下基本全部滑落到一邊,就剩下穆陽的外衣還在她的臀上蓋著她的羞處。
看董詩詩臉色不對,聶陽過去伸手一摸,觸手一片火燙。
「小……小楊子……不要拋下我……救、救救我……」
感受到了他溫暖的手心溫度,董詩詩掙扎著開口,雙眼卻只能睜開一條縫隙。
聶陽用力扯斷那些麻繩,把董詩詩摟了起來,看到她左手纖細的指尖儘是鮮血,扎的全是細小木刺,看起來血肉模糊,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好冷。好……冷……」
被聶陽抱進懷裡後,董詩詩反而不停的發起抖來,雙唇已經不見一點血色,蒼白得嚇人。聶陽抬頭看了看外面的雨,皺著眉脫下外衣,連同穆陽的那件一起先遮住了她胸乳腹股,鋪開了床角堆著的薄薄毯子,把她小心地放在上面。
在木屋裡翻找了一陣,能用的也無非是一個火折和兩條毛巾。聶陽猶豫了一下,到屋角把那死去的獵戶身上衣服剝了下來,之後在火盆裡丟進些木柴,點燃了火,放在了床邊。
當初陪妹妹去南宮家向華沐貞求醫之時,聶陽也粗略學了點醫術,此刻替董詩詩把了把脈,發現不過是受驚過度加上涼到了身子,只是董詩詩體性虛陰,先天根骨孱弱,才會顯得如此嚴重。
聶陽並沒有打算避嫌什麼的,摸到董詩詩手腕上滑膩膩全是汗水,看了看身上也大抵如此,便拿起獵戶衣服中染血較多的一件,撕去了帶血的部分,替她擦拭起來。
此時董詩詩不能再被涼寒侵襲,聶陽也就擦得格外認真,從併攏的指縫趾隙,到私密的腋窩腿間,再到高聳彈手的渾圓乳峰,都擦的乾乾淨淨。接著才拿過獵戶的其餘衣服,蓋在了她身上。
董詩詩沒有什麼抗拒掙扎,只是嘴裡發出夢囈一樣的低低哼聲,臉頰又紅潤了幾分。
從獵戶身上中衣撕下一塊細長布條,聶陽捧過董詩詩的左手,把布條扯成幾段,倒了些金瘡藥出來,細細挑出指尖裡的木刺,替她包紮上。
不知是十指連心的疼痛還是身上溫暖了許多的緣故,董詩詩輕輕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小楊子……真的是你麼……」
聶陽沒有回頭,只是專心的替她挑出手指上的刺,然後包裹紮好。
董詩詩十分虛弱,眼睛馬上又再次閉上,但一直微微顫抖的緊繃嬌軀驟然放鬆了下來。
等到包紮停當,董詩詩已經睡著了一樣沒了動作聲音。聶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零亂的蓋在身上的衣服中,還是能看到些細膩的肌膚,他輕輕甩了甩頭,像是要甩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起身走到了門口。
門外的雨終於漸漸有了要停止的跡象,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的屍體的血被雨水匯合到一起,沿著泥濘的地面流滲到這片土地裡,不分彼此。
聶陽輕輕歎了口氣,眼中帶著幾分對自己的不滿,低低自語了一句什麼,便閉上了雙眼,靠在門框上,靜靜的嗅著帶著血腥氣的潮濕空氣。
董清清並不知道妹妹遭遇的這些,她忐忑的坐在雲盼情身邊,真的寸步不敢離開,就連雲盼情去了趟茅房,她也紅著臉一道去了。讓雲盼情蹲在那裡窘迫的看著她道:「姐姐,你這麼看著我……我出不來……」
兩人等了很久,雨小了很多,街上漸漸人多了起來,他們仍然沒有一個人回來。董清清越來越擔心,不住到門口張望,一直到門外漸漸出現了一些穿著十分奇怪的人,她才有些膽寒的縮回到桌邊,靠近雲盼情不敢妄動。
倒不是董清清變得有多麼警覺,而是門外來的人確實任誰見了也會退避三舍。
就連見錢眼開左右逢源的店小二,也不敢去門口招呼這些人進來。
領頭的是一個彪形大漢,手裡倒提著一把長柄砍刀,身上穿的金色鱗甲滿是水珠,看起來亮晶晶的。他身後跟著四個持著長索的青年,頭戴斗笠,神色木然。
這幾人站在客棧門口,毫不避諱的看著裡面桌邊的董清清。
那大漢伸手一指,大聲道:「就是她,你們上。」
那幾個拿著長索的青年快步走到門口,小二戰戰兢兢的過去招呼,手上的水壺都沒來得及放下。
董清清心中一驚,起身想去叫住小二,卻被雲盼情拉住了手臂,她低聲道:「姐姐坐下,先看上一會兒。」
董清清疑惑的坐回位子的時候,走在最前的青年已經走到小二前面不遠,伸手就要去推。這一推看上去並不快,卻勁道十足,對不會武功的小二來說,幾乎是傷筋動骨的一下。
偏巧那小二正好一個踉蹌,乾乾瘦瘦的身子一歪倒向前面,手中的大水壺嘩啦一下飛了出去。沒想到那青年早有防備,手中長索一卷抽開了水壺,順勢揮下抽向倒過來的店小二。那店小二此刻竟變得靈活無比,猴子一樣從長索下鑽進了四個青年當中。
這時那金甲大漢大喝一聲,「納命來!」
手中長刀雷霆萬鈞劈向店小二。四個青年默契十足的長索互相扯住,封住了那小二四面可以逃走的路線。
「他們……他們是來殺那個小二的?」
董清清驚的張口結舌,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雲盼情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那小二功夫不差,而且中午才出現掉了真小二的包。咱們不必管他。」
那假小二果然身手敏捷,身子一縮,刀刃斬下的時候他便猶如被刀風吹跑了一樣從兩個青年間的兩條繩索中間穿過。
但四個青年配合更加默契,另一邊兩人馬上把長索甩出,長鞭一樣捲住還在空中的假小二雙腳,剩下兩人手中長索緊跟著飛出,套住了他雙手,四個青年齊聲低喝,生生把他拉了起來豎在空中。
那金甲大漢一刀斬在地上,斬的石末紛飛火星四濺,這一刀卻並不收起,而是以刀刃為支撐碩大的身軀打橫飛起,一腳踢向前面。那假小二剛好被四個青年拉起,這一腳正中他前胸。
董清清啊喲驚叫一聲,看著那小二一直飛到自己桌前,嘴裡噴出的血劃出一道紅弧,心中害怕卻又忍不住想上前關心那人死活。剛剛起身,還沒探頭,就覺手腕一緊,已經被雲盼情扯到了身後。
「雲妹妹……這人……快死了。咱們救救他吧。」
雲盼情卻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看著躺在地上不住抽搐的吐血小二,突然一杯茶潑了出去,在桌子前面潑出了一條水痕,甜笑道:「這茶苦的要死,我可不想再喝了。」
「姑娘……救我……」
那小二掙扎著往這邊爬著。
雲盼情天真一笑,目光卻沒有半點笑意,衝著外面那群人道:「你們誰要是過了這杯茶,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那小二咳嗽了兩聲,捂著胸前向前伸手道:「姑娘……幫我一把……」
銀光一閃,一把手指長短的柳葉形銀色飛鏢釘在了那小二手前,鏢刃緊緊貼著那小二的手指,正釘在那茶潑出的線上。
雲盼情笑瞇瞇的看著他道:「你也不例外。」
董清清難過的別開眼睛,輕聲道:「雲妹妹,這麼……這麼見死不救,你怎麼忍心?」
那小二適時的吐出一口鮮血,大聲咳嗽起來。
雲盼情笑瞇瞇的站起,拿起桌上的古樸長劍:「姐姐你好心,好,我來救他。你看他這又咳嗽又吐血的,我來幫他治好。」
話音未落,右手一伸,龍吟般一聲過去,寒若秋水冷如秋風的古劍已經握在手裡,刷的一劍刺向地上的那小二。
那假小二雙掌猛地在地上一推,猴子一樣的瘦小身形倒翻了三個跟頭,穩穩落在那邊五人身邊,抹去了嘴角的血跡,低頭才看到自己的衣衫竟然被那劍尖一觸就刺出一道口子,肚上留下一點血跡,大驚道:「煙雨魂斷清風寒,不知姑娘手裡的是哪一把?」
雲盼情月牙般的大眼看著自己的劍,笑道:「我師父是謝煙雨,你猜呢?」
「是煙雨?」
清風煙雨樓兩位樓主謝清風謝煙雨各有一把配劍,以二人名字為名,都是天下難得的名劍。這二人縱橫天下無人能敵,所以即使人盡皆知這兩把劍是萬里挑一的寶物,卻也沒有人打過這兩把劍的主意。
雲盼情哈哈一笑,吐了吐舌頭道:「答錯了,師伯疼我,這把清風是給我防身用的。」
董清清驚訝的看著那小二沒了半點受傷的樣子,張口結舌指著他道:「你……你……」
雲盼情拉下她的手讓她坐好,笑道:「姐姐,他本就是騙人的。如果他會傻到一出手就衝進必然被封死的地方,墳頭現在都可以收莊稼了,哪能練出這身輕功來。」
那小二面色半紅半白,卻遲疑著不敢上前。那金甲大漢邁步搶上,大聲道:「你這丫頭還挺機靈,就讓我金環蛇來會會你!」
他也是盤龍谷的谷主之一,排行第四,與那假扮小二的銀環蛇是結拜兄弟,雖然他號金環,排行卻在銀環之下,銀環蛇反倒是盤龍谷的第三把手。碧蛇因為排在第二,被派去單獨對付聶陽他們。而清風煙雨樓的名號過於惹人忌憚,金銀雙蛇才會一齊動手。
銀環蛇回想著剛才那一劍,心中隱約有些膽寒,伸手拉住金環蛇道:「等等,」
然後對那四個青年道,「你們上。」
那四個青年毫不猶豫地揮著長索走了過去。
雲盼情面上還是帶著純潔無邪的微笑,雙眼看著地上的那道茶水,茶水的痕跡變淡了許多,但還是能分辨出一道水痕的線。當第一個青年的腳踏過那條線的時候,雲盼情慢慢伸出手,把劍鞘放在了桌子上。
「佈陣!」
排在最後的青年大聲下令,三個人一起散開,踏過那條線的那個青年卻一動不動。
眾人不明所以間,未動的那個青年身子晃了一晃,向前撲倒在地上。
銀環蛇的瞳孔頓時收縮,他竟然僅僅看到了雲盼情的劍輕描淡寫的飛快在身前畫了個圈子,而金環蛇根本沒看出發生了什麼,那個青年就已經倒下。固然有他們被擋住了視線的部分原因,但歸根結底,還是雲盼情的劍實在快得驚人。
那三個青年愣了一下,沒想到這樣就少了一個同伴,他們的陣勢又沒有操練過三個人的版本,一時愣在那邊不知如何是好。還沒回過神,眼前白影飄忽閃過,三人同時覺得頸上一涼,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雲盼情站在四個青年的屍身邊,用手中古劍在地上畫了一條線,笑道:「茶水幹得太快,就按這條新線為準吧,你們三個,真是對不住了。誰過了這條線,誰便死。」
董清清看著四個生龍活虎的青年男子轉眼就變成了四具死屍,而動手的就是這個看起來活潑可愛讓人直想摸摸她的頭的雲盼情,頓時渾身發冷幾乎要嘔吐出來。
金銀雙蛇面色都是一變,銀環蛇脫下小二外衣,露出身上銀色鱗甲,沉聲道:「兄弟,看來咱們這次要栽在這丫頭手上……」
「哼,還不知鹿死誰手。」
兩人說著,亮出了手上兵刃,金環蛇把砍刀丟在一邊,拿出一對金環,銀環蛇也掏出一對銀環,鋒利的外刃上隱隱泛著黑光。在這種兵器上塗抹劇毒,顯然不是對自己的手上功夫很有信心,就是已經練就了百毒不侵的本事。
金環蛇在前,銀環蛇在後,兩人慢慢挪到那條線旁邊,手持雙環,卻並不邁過,只是緊緊盯著雲盼情拿著劍的右手。
「咱們……再從長計議吧。」
銀環蛇似乎有些膽寒,輕輕扯了扯金環蛇的衣角。兩人此時都還沒踏過地上的那道線。
金環蛇微微側頭道:「被一個小丫頭嚇……」
這句話沒能說完。
就在他側頭的一剎那,雲盼情飛身而起,手中的古劍清風僅僅一閃,就洞穿了金環蛇的咽喉。
銀環蛇雙目圓睜,手上雙環脫手飛出,一個打向雲盼情,一個打向董清清,同時雙腳在身前金環蛇屍體上一踢,反縱出去同時把屍體踢過去阻攔對方。
雲盼情長劍一挑,雙環在空中被她斬成四截,旋即劍在人前人隨劍動箭一樣筆直的射向縱在空中的銀環蛇。
這並不是清風煙雨樓的清風十三式,只是簡單的一劍,沒有任何變化。
但這一劍,卻穿透了銀環蛇的胸膛。
雲盼情一劍刺進馬上伸足踢出,秀足在銀環蛇身上一點,漫天血花散開的同時,她嬌小的身子已經飛回到原來的地方,只剩下銀環蛇的屍體飛出了門外。
「你……你把他們……」
董清清臉色煞白,搖搖欲墜扶著桌子也坐不穩一樣。
雲盼情卻對著那些屍體粲然一笑,坐到桌邊悠然道:「我只說你們過線會死,可沒說你們不過線就沒事。現在的江湖人,都這麼可愛的麼?」
「清風煙雨樓的高徒,果然名不虛傳。」
一個淡雅的男聲從門外傳來。
雲盼情咯咯嬌笑道:「哪裡哪裡,比起我師姐我可差得遠呢,她都懶得和人囉嗦,比我可麻利多了。」
一直躲在櫃檯後面的老闆剛剛才畏畏縮縮的探出了個頭,就又嚇的躲了回去。
走進門的是一對男女,男的已近中年,身形修長面色蒼白,面容光潔修飾的十分整齊,手裡拿著一把淡青長笛,淡淡的笑著,女的容貌絕美,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個子高挑胸挺臀翹,就像熟透了的山梨飽滿多汁。看兩人親暱的動作神態,像是一對夫婦。
那女子看到雲盼情,用手掩口驚訝道:「喲,光看銀三兒的死法,可真想不到是這麼可愛的女娃娃動的手。」
雲盼情笑瞇瞇道:「那就是姐姐你不懂了,我師父很早就教過我,野外遇見的小野花,越看著可愛的,越碰不得。」
那女子笑瞇瞇的解下腰上的細長皮鞘,從中抽出一柄二指寬的細劍,伸指在劍尖上一彈,錚的一聲清亮無比,「小妹妹,咱們切磋切磋怎麼樣?」
雲盼情拍了拍董清清的肩膀,道:「董姐姐你先坐著,我去陪陪那位姐姐。」
董清清雖然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仍然強撐著道:「雲……雲妹妹,不……不要再傷人命了。」
雲盼情笑著走到剛才用劍畫下的線前,橫劍當胸,一字字道:「過線者死。」
那女子嬌媚的眼神漸漸變得凝重,但水嫩的紅唇依然勾著一抹微笑,「小妹妹,咱們都年輕,幹什麼一口一個死不死的,姐姐就是想試試你們清風煙雨樓的清風十三式是不是還一如當年謝三少爺那麼厲害。」
雲盼情嬌笑道:「你這麼漂亮的姐姐,死了太可惜,還是不要過來的好。」
後面站著的那男人舉起了長笛,垂目吹奏起來,笛聲悠揚婉轉,帶著一股令人燥熱的古怪韻律,開始在屋中迴盪。那女子聽到樂聲,款款搖擺起柔細的腰,像是官宦之家池中舞者一般原地扭動,手上細劍隨著她的手指撥弄彎曲出美麗的弧度。
雲盼情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女子撥弄細劍的手指,如同石雕一樣紋絲不動。
那纏綿緋惻的悠揚笛聲她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
坐在後面的董清清開始不覺有異,但漸漸的開始不自覺地隨著那笛聲扭擺起了自己的腰肢,心裡一陣發熱,好像有個魅人的男子,此刻正在她的耳邊吹著熱氣,說著些令她面紅耳赤的情話一般。
笛聲突兀的揚高,細處幾不可聞,時斷時續,猶如女子被送上巔峰後快樂的不能自己時,喉間美妙的低吟,董清清喉頭一動,覺得雙腿間一陣發緊,竟幾乎跟著嬌喘出來。
那笛聲越來越急促,董清清堵住雙耳不敢去聽,卻毫無效果,直聽的她酥胸發顫蓓蕾硬漲,裙中竟然不知不覺洇濕了一小片,她難受至極,抬頭看向雲盼情,生怕她也如自己一般被這笛聲弄得渾身發軟。
雲盼情仍然穩如泰山的站在線內,連劍尖也沒有半點顫動。對面那女子反到是舞的越來越快,胳膊上的水藍半臂綴有紫晶垂飾,此刻和劍柄的流蘇一起搖擺,光彩照人。那條細劍彎在女子兩手之間,變幻著各種樣子,發出琴音般的聲響。
隨著手上劍的聲音,那女子雙足開始移動,慢慢逼近雲盼情。
就在這一刻,笛聲再度一轉,如同激流奔瀉的河水突然洩進一片寬廣水道,驟然舒緩下來,猶如激情升至巔峰後突然宣洩,進入綿長的餘韻,讓聽者無不覺得神經一鬆,情不自禁有了想要閉上眼睛,帶著這股讓人臉頰發燙的酥軟鬆弛進入夢鄉的慾望。
而也就在這一刻,那女子左手一收,右手細劍毒蛇一樣刺了出去,一直舞蹈一樣輕鬆柔軟的動作驟然變得殺氣騰騰,快似雷霆!
雲盼情一直靜靜地看著,直到這時,微微瞇起的月牙眼才猛然張開,手中清風古劍刷的揮了出去。
細劍靈動,古劍厚重,細劍銀光四射,古劍清森寒冷,一時只見看的人眼花繚亂的銀光之中,一道青影時隱時現。
笛聲愈發悠揚,銀光愈加繚亂,漸漸的雲盼情嬌小的身子幾乎被滿天劍影包裹進去。
銀光盛極之時,笛聲驟然重重一響。董清清耳中一陣轟鳴,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樣,氣血翻湧難忍。
緊跟著笛聲又是一響、再一響,三聲過去,嘎然而止!
那男子倒提長笛,面帶微訝之色,向前踏了兩步。似是擔心那女子落敗。
果然,那女子手中細劍在雲盼情的劍鋒激盪下劍網越擴越大,終於在細密交錯的劍光之中,出現了一個無法補救的破綻。
一個破綻,就已足夠。
就在這一剎那,雲盼情的劍已經揮了出去,一如無論多密的雨簾,也會在清風之中偏失了自己的方向一般,那女子只感覺到手中細劍一沉,一股柔和的力道沿著劍身直通右臂,啪的一聲劍刃彈向一邊。與此同時,雲盼情的劍已經清風一樣吹了過來。
要命的清風!
那男子面色一變,疾衝上前,手中長笛向著雲盼情凌空虛點過去。
叮叮叮連聲輕響過去,雲盼情收劍站回線後,左掌立在胸前,右手持劍斜指地面,臉上依然笑得天真爛漫彷彿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那女子面色蒼白,帶著幾分驚訝,後領被那男子提在手裡,顯然是剛才千鈞一髮之際被那男子拉了回來。她高聳的胸前,淺藍色的罩衣緩緩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翻開的裂口裡,中衣抹胸都被劃破,縫隙中清晰可見一道雪白細嫩的肌膚。
「清風煙雨樓的高徒,果然名不虛傳。」
那男子沉聲開口,同樣的一句話,卻帶了完全不同的感覺。
雲盼情輕輕歎了口氣,無奈道:「我不喜歡你這樣的人,誇人都沒誠意,竟然拿才說過的話再說一遍,你不知道」話說三遍比狗屎都臭「這個道理麼?」
那女子看著自己胸前的口子,雖然沒有傷到皮肉,但胸乳肌膚暴露出這一道也顯得狼狽不堪,不免氣惱的一頓秀足,撒嬌般道:「相公!我要再試試看!」
「乖,落梅,你不是她的對手。」
那男子愛憐的輕撫著女子面頰,輕輕把她拉到身後,「而且咱們只是來看看這兩位姑娘不是麼,為這個受傷,不免太不值得。」
那女子抿了抿嘴,狠狠瞪了雲盼情一眼,「咱們二人一起出手,一定能殺了她!」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傻瓜,若是這裡現在只有咱們,我剛才便已經出手了,你以為我捨得讓她傷到你麼?」
那女子一愣,還沒開口,身後一陣細微的響聲,從門口進來了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中年女子,她緩緩地把手上的傘收起,放在了一邊,站直了身子,靜靜地看著這對男女。
雲盼情並不認得新進來的人,雖然聽那對男女口氣這不是他們一夥的,但仍然橫劍在胸擺出了警戒的架勢。
她很早就被教會了,信任,是最危險的付出。
那男子似乎有些遺憾,輕輕搖了搖頭,道:「孫絕凡,我對你說過很多遍了,我不知道邢碎影在哪兒。你們逐影連年追著我們摧花盟,讓我十分頭疼。」
孫絕凡在離門最近的地方找了張椅子坐下,輕輕擰著被雨水浸濕的裙角,淡淡道:「割下來的頭,便不會再疼了。」
那男子微笑道:「你們逐影是當真以為我們摧花盟不敢與你們一戰麼?我知道你們是為了邢碎影而糾纏不休,那真要拚個你死我活的話,你們將來可不要後悔。」
孫絕凡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我們都在很久以前,就不知道什麼叫後悔了。」
那男子哼了一聲,拉著身邊女子的手道:「落梅,咱們走。」
那女子順從的點了點頭,兩人慢慢的一步步從孫絕凡身前走過,孫絕凡始終擰著自己的裙角,直到他們走到門口,才開口道:「趙玉笛,王落梅,我知道你們想要幽冥九歌。」
趙玉笛停下步子,反問道:「那又如何?」
孫絕凡把裙角撫平,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道:「你們不妨試試。」
趙玉笛哈哈一笑,拉著王落梅大踏步走進雨中,只留下了一句話。
「好,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乳硬助性:第013章
(一)
那少年側目看到兩人,心中一驚,知道一旦閃避或是招架,信號定然無法發射出去。
一個猶豫間,兩把峨嵋刺都刺進了他的體內,他口中緩緩流下一行鮮血,手中的手機掉在地上,「要……要用信號好的……通訊服務商啊……」
(二)
「呸,這種玩命的打法,肯定是董浩然那王八蛋的死士。早上去的那群混蛋沒殺乾淨,竟然還敢說人都死光了。回去我不到盟主那裡告那群兔崽子一頓,我……我就是他們孫子!」
「你沒機會做他們孫子了。」
穆陽從樹後走了出來,手上拿著幾根肉色的條狀物,「他們都不會有兒子了。」
(三)
陰寒的掌力幾乎撞碎了穆陽的胸膛,他身子還沒有向後飛出,那文士的右掌又已經拍到,「啪啪啪啪」連聲過去,聽起來竟猶如男女交媾採用老漢推車時候發出的聲音一般。
「我靠,導演,你能換個比喻不……」
(四)
那文士緩緩道:「可惜小生認識你,很多年前也見過你,小生猩猩。」
「猩猩?我不記得去過野生動物園啊……」
「小生行刑……我說,咱別用拼音輸入法了成不……」
(五)
聶陽左掌一托,砰的一聲把斷裂的樹幹拍向了一邊,長劍毫不停頓,邁步攻向邢碎影,這次卻不再用聶家劍法的一招半式,滿帶殺氣的迅影逐風劍帶著令人窒息的寒意出手。
那寒意真的令人窒息。
所以邢碎影憋死了……
[隱藏結局一]達成。CG103、CG104激活。
(六)
雲盼情面上還是帶著純潔無邪的微笑,雙眼看著地上的那道茶水,茶水的痕跡變淡了許多,但還是能分辨出一道水痕的線。而當第一個青年的腳踏過那條線的時候,雲盼情出手了!
「鳳凰幻魔拳!」
「……我知道兩個場景很相似,你也不用用對白來吐槽吧?」
(七)
那女子笑瞇瞇的解下腰上的細長皮鞘,從中抽出一柄二指寬的細劍,伸指在劍尖上一彈,錚的一聲,長劍斷成了三四截,掉在地上……
「……這位姐姐,質檢局在街北頭,恕我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