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使 第六章 贖身記

  欣然與尤麗亞分手後立刻召喚出朱諾,問她製造魔法弓需要什麼材料。

  朱諾早就在一邊旁聽欣然和尤麗亞的對話,知道主人是給新相好打造武器,滿心不情願的說:「首先得有鋼鐵和牛筋,用來加工弓胎和弓弦,然後是竹子、精鋼和羽毛,用來製造箭矢,最後還得有晶石,用來給弓增加魔法力–主人哪,造魔法弓好麻煩的,隨便弄一把應付那女人算了。」

  欣然笑道:「你再吃醋,我就把你變成弓箭送給尤麗亞。」

  朱諾負氣在欣然手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兩排可愛的齒痕。

  欣然隨即召喚出步行鳥三姊妹,希望她們貢獻出幾根翎毛做箭羽。阿朱悻悻的問:「咯咯~就為了這麼點小事讓我們來?真沒勁,你要多少羽毛?」

  欣然隨口說:「一兩百支吧。」

  三姊妹合計了一下,還是由阿朱表態:「這麼多羽毛可不能光從我們身上拔,不然就變成禿鳥啦,森林裡有的是羽毛,我們可以幫你搜集。」

  欣然笑道:「如果不是怕你們不開心,我早就自己去抓鳥拔毛了。」

  阿朱點頭笑道:「你總算變得有點良心了。」三姊妹聯袂飛奔而去,不多時便回來,讓欣然替她們摘下鼓鼓的挎包,把塞得滿滿的羽毛倒在地上,足有四五百根。

  欣然問朱諾夠不夠。

  「太夠了!」朱諾說。

  「有富餘就多造幾支箭,留做備用。」

  步行鳥三姊妹看到欣然的佩劍會說話,好奇的伸過脖子來瞧。

  調皮的朱諾變成一隻紅色的公步行鳥,色瞇瞇的湊上去:「三位美人兒,想不想跟老子一起生小鳥哇?」

  三姊妹霎時成了化石,呆立良久後齊聲尖叫,撲稜著翅膀落荒而逃。

  欣然又好氣又好笑的埋怨朱諾:「好端端的嚇唬人家做什麼,下次再召喚她們就難了。」

  朱諾吐吐粉舌,笑道:「我就是看不慣她們粘在你身上撒嬌發嗲。」

  欣然苦笑道:「她們是步行鳥唉,你該不會連小鳥的醋也吃吧?」

  朱諾刻薄的說:「我會吃醋是因為你的品味太差,海妖女也要,半人馬也要,鬼知道你會不會看上步行鳥?」 身為僕魔,朱諾深知無權干涉主人的私生活,況且她也無法改變欣然的本性,只好發發牢騷,吃吃乾醋。畢竟她也是個女生,若是對心上人到處沾花惹草視若無睹才不正常呢。

  欣然不覺難堪反以為榮,得意的笑道:「這就叫作博愛精神,傻妮子如朱諾之流,是無法理解偉人的情操的。」

  朱諾暗自嘟囔:「狗屁的情操,你這傢伙,根本就毫無節操!」

  雖然對欣然沾花惹草的惡習很是困擾,朱諾卻也明白,現世的小主人已經不是當年的黑天使,正如同五百年前沒有任何女人能用柔情融化洛基的鐵石心腸,今日也同樣不會有任何女人能把欣然栓在石榴裙下。要麼就百分之百的禁慾,要麼就百分之百的風流,前世今生唯一不曾改變的個性只有「頑固」而已。

  沙漠裡沒有竹子,朱諾便用俯拾皆是的動物骸骨代替竹子磨製箭桿,性能反而更好。至於金屬材料,機械樹種植園裡有的是。

  朱諾列出幾樣製造魔法弓必需的機械零件,欣然找到巨人兄弟稍做通融,得到進入果園的許可,照單尋找零件。

  欣然滿心期待的想摘幾顆「電視果」、「收音機果」之類高級機械果。然而大失所望,種植園裡並沒有他想要的奢侈品,只是些「鋼錠果」、「角鋼果」、「鋼絲果」之類的工業用機械果實。好在朱諾要的零件都找齊了。朱諾又向他要了一塊火晶石和三塊風晶石,用來合成「雷晶石」,自行製造魔法弓。

  欣然四處閒逛,發現工人們正在給機械樹澆一種散發著刺激氣味的黑色粘稠液體,問過之後才曉得是石油。石油對機械樹的作用就像水對一般的植物,是不可缺少的生命之源。凡是有機械樹的地方,附近必定有油井。機械樹的肥料也不同尋常,是將劣質的水、土晶石碾碎成粉末,摻上石油攪成的粘糊。據說這種肥料非常靈驗,能把機械樹的結果期縮短一半。

  欣然覺得種植機械樹還挺有趣,突然生出一個疑問:不知機械鎧是從怎樣的果實裡結出來的。於是去問一位苦修教徒出身的老工人。遺憾的是他也不知道,因為種植園裡並沒有「鎧樹」。

  欣然在種植園裡參觀了一圈,心想朱諾應該造好魔法弓了,便回去找她。

  一回頭,險些與人撞了個滿懷。欣然扶住那人的肩膀,低頭一看,原來迎面走來的是一個身高不足四尺的小女孩,穿著土黃色的囚衣,褐色的覆額短髮,頭頂紮了一根朝天辮。

  小女孩抬頭瞥了欣然一眼。四目對視的剎那,欣然不由的一愣。小女孩的臉蛋白裡透紅甜美可愛,然而在她眼中卻看不到孩童的純真,充滿憎恨的眸子恍若毒蛇的眼睛。擦肩而過的剎那,小女孩手腕一翻,亮出匕首割斷肩帶,搶走挎包奪路而逃。從盜竊到逃跑一氣呵成,動作嫻熟的令人咋舌。

  「站住–」欣然轉身追了上去。

  手指剛觸及小女孩的衣領,她卻神奇的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個圓錐形的沙洞。

  「好狡猾的小賊……」欣然彎腰拾起挎包。包裡突然跳出一尾蠍子,在他指尖狠狠刺了一下。欣然驚叫一聲丟開蠍子,將指頭含在口中吮吸。

  「見鬼……頭好昏啊……」欣然無力的坐在樹蔭下,中毒昏迷。

  「嘻嘻~真是個大笨蛋!」身側的機械樹上傳來女孩銀鈴似的笑聲,「傻到用嘴吸蠍子毒,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唰–

  一名女童靈巧的跳下樹來,正是適才偷東西的小賊。

  小女賊撿起挎包翻了幾下,滿意的一笑,接著蹲在欣然面前,伸出手指試探他是否還有呼吸。

  「咦–不會這麼快就死翹翹了吧?」小女童吃驚的自言自語。就在這時,昏迷中的欣然突然睜開眼睛,擒住她的手腕。

  「可惡!竟然裝死–」女童肩膀一抖,有如一尾滑膩的泥鰍從他腋下溜走。

  「給我回來!」

  欣然抖手射出血荊棘,纏住女童腳踝。不料纏住的竟是一具幻影。女賊的真身又一次逃到了樹上。

  欣然也不去追,坐在樹下仰望女童款擺的纖足,笑道:「小沙精,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沙精,是一種生活在沙漠中的白侏儒。

  侏儒是中洲特有的亞人類種族,身高只有正常人的一半左右,分為黑白兩種。

  黑侏儒容貌奇醜,住在幽深的地洞裡,擅長製造帶有魔法的工藝品和武器。白侏儒雖然矮小但身材勻稱五官清秀,性格調皮機靈,喜歡作弄人,同樣住在洞穴裡但比較講衛生,手藝比黑侏儒稍遜,但天生便擁有魔法能力。生活在沙穴中的白侏儒,就叫做沙精,精通沙遁,且懂得簡單的變身術。

  從前大漢之海生活著許多支沙精部落,後來由於巨蠍王國的擴張,大部分沙精前往他鄉,餘下的也多數遭了魔獸獵人的毒手,被販賣到城市裡當作僕魔出售,先如今野生沙精已經非常稀少了。

  那小女賊被欣然道破了身份,不由得吃了一驚,謹慎的說:「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欣然笑道:「我不是魔法師,就算知道了你的名字也不會下咒害你。」

  小沙精道:「你先告訴我為何不怕毒蠍子,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

  欣然是半吸血鬼,血液裡本身就含有劇毒,因此對毒素的抵抗力特別強,蠍毒對他根本不起作用。然而他卻信口開河的說:「告訴你一個秘訣,被蠍子蟄中之後馬上咬破舌尖,毒血就會從傷口中排出去。」

  小沙精半信半疑,嬌憨的咬了下舌尖,痛得皺起眉頭。欣然忍著笑說:「你又沒有被蠍子蟄,幹嘛跟自己過不去?」

  小沙精臊的臉通紅,恨恨的說:「不要你管!」頓了一下,又說,「我叫娜娜……」

  「哦,娜娜,我的名字是–」

  「你叫蘇欣然,是新來的郵差,我早就知道了。」娜娜得意的搶道。

  欣然也不在意,笑道:「我說娜娜小妹,你偷我的包也就算了,為何還要塞一隻毒蠍子進去,如果我不是及時發現,豈不是要白白冤死。」

  娜娜冷笑道:「你是惡有惡報!」

  欣然納悶的說:「真是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得罪你了,至於如此恨我?」他自問不是好人,但自從來到步行鳥天堂以後確實沒有做過惡事,怎會招致「惡有惡報」的評價,實在冤枉的很。

  娜娜氣乎乎的說:「狡辯也沒有用!我問你,是不是對尤麗亞起了壞心眼?」

  欣然恍然大悟,笑呵呵的說:「原來你是尤麗亞的護花使者,你誤會了,我對她沒有惡意。」

  娜娜怒道:「你說謊–這裡的男人都在打尤麗亞的主意!我明明看見你在勾引她……」剛才在廣場上,變成半人馬女郎的模樣幫助尤麗亞脫險的人正是娜娜。

  欣然笑著解釋道:「我是在幫尤麗亞擺脫失戀的痛苦,而且,我還要讓她重獲自由。」

  「我才不信你會這麼好的呢……」沙精娜娜半信半疑的嘟囔道。

  欣然見她生的嬌小玲瓏,容貌秀麗,心裡很是喜歡。便說:「如果你樂意,可以跟隨尤麗亞一起離開這裡。」

  沙精娜娜驚訝的問:「你能把我弄出去?」

  欣然笑道:「小事一樁。」

  娜娜掐著手指頭算了又算,為難的說:「我的刑期還有四年,就算你能幫我申請假釋,一時之間讓我去哪裡弄保證金啊。」

  欣然好奇的問:「假釋還要花錢?」

  娜娜如數家珍的說:「除了故意殺人罪和陰謀顛覆政府罪,犯下其它罪行的囚犯一般都可以申請假釋,條件是至少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名流紳士或者政府要員做擔保人,然後一年刑期交納一百銀元的保證金,至於其它條款,不過是走走形式罷了。」

  欣然點點頭,和顏悅色的問:「你犯了什麼罪,要交多少保證金,還有尤麗亞的情況也說一下。」

  娜娜詫異的看了欣然一眼,心想這傢伙不會是來真的吧……於是說道:「尤麗亞是誤傷致死,判了五年,我嘛,就是偷東西的罪–」

  欣然笑道:「扒竊罪不至於判四年流放。」

  娜娜洩氣的說:「是呀,可我比較倒楣,在給大漢之海總督府『搬家』的時候失手被擒,那個姓李的總督還不錯,什麼也沒說就把我放了,但是我還不服氣啊,心想第二次準能得手,於是有跑去了,可惜一時失算,又給他逮住了!」

  欣然笑道:「慣偷而且是偷到總督頭上,判四年算輕的了。」

  娜娜拍著膝蓋歎道:「哪裡、哪裡,後面還有更倒楣的呢!我第二次被抓住以後,李總督又把我給放了,說我是小孩子不懂事,應該再給我一次機會,還說了許多好話,我當時聽了挺感動,發誓說再也不偷了,再偷就剁了自己的手,可是出去以後還是不服氣,心想我偷遍大漢之海從未失手,怎麼能因為小小的挫折就洗手不幹,浪費小偷生涯的黃金歲月呢?於是手又癢癢了……」

  欣然忍著笑問:「第三次又被總督大人逮住了?」

  娜娜苦著臉說:「可不是嘛!這一次他乾脆就坐在家中一邊喝茶一邊等著我撞上門去……然後對我說,『凡事不過三,你偷了我三次,就去流放地坐三年牢吧』。」

  欣然奇道:「那怎麼又變成了四年?」

  娜娜搔搔脖子,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來了以後又偷過看守幾次,然後越獄,未遂,再越獄,再未遂……」越說越氣,嘴巴也不乾不淨,「他媽的罪上加罪,刑上加刑,好似驢打滾一般!」

  欣然忍俊不禁:「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你怕要老死在牢裡。」

  娜娜鬱悶的歎道:「果真如此,我這大漢之海第一女神偷豈非永無從出江湖之日?本來我是比尤麗亞先來的,而且刑期也比她短得多,可是明年這時候尤麗亞就要出獄了,我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離開這鬼地方!」說罷連聲歎息,小臉兒蒙上了陰雲。

  欣然笑道:「不必何年何月,只要你願意,明天就可以出去。」

  娜娜狐疑的盯著欣然,問:「你真的願意救我?四百銀元可不是小數目呢,況且還要找擔保人。」

  欣然指著鼻子說:「我自己就是擔保人,至於錢,我要多少有多少,四百銀元小意思罷了。」

  娜娜仰慕的望著他,歎道:「你既有地位又有錢,而且長得比女孩子還好看,莫非是皇太子?」

  欣然搖頭笑道:「你糊塗了,聖國只有公主何來皇太子,你總不會懷疑我是巨蠍王國的皇太子吧?」

  娜娜托著下巴訕笑道:「算我糊塗,你沒有尾巴,自然不會是巨蠍人–不過,你花那麼多錢買我和尤麗亞,到底是為了什麼?」

  欣然直截了當的反問:「男人買女人,還能幹什麼?」

  娜娜的眼睛頓時鼓了起來:「你……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們陪你睡覺吧?」

  欣然笑道:「你還挺聰明的嘛。」

  娜娜臉色瞬息萬變,先是盛怒,旋即變得無可奈何:「你有錢又有地位,身邊應該不缺漂亮女人,何苦到這鬼地方來尋花問柳。」

  欣然背靠大樹伸了個懶腰,悠悠的說:「我是喜歡吃雞蛋沒錯,可是不喜歡抱著母雞到處跑,到了大漢之海,自然要嘗嘗沙漠裡的野花香不香。」

  娜娜一躍而起,痛心的罵道:「我本來以為你是個好人,沒想到你和別的男人一樣壞!」

  欣然搖搖手指更正道:「你錯了,我可比別的男人壞多啦,我給你自由和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而你付出的則是絕對的服從和忠誠。」

  娜娜憤怒的尖叫道:「你憑什麼以為會有女人下賤到對你百依百順?!」

  欣然笑吟吟的說:「因為我有錢又有地位,可以給某些注定終生坐牢的女人自由,世上還有比自由更寶貴的東西嗎?絕對沒有!為了自由,跟豬睡覺也是值得的,況且話說回來,我總比豬好些吧?」

  娜娜強忍怒火,尋找更尖刻的詞句發洩對欣然的痛恨:「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你這種男人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的社會渣滓,比小偷壞一萬倍的大惡棍!」

  欣然被這火冒三丈的小沙精逗得樂不可支,雙臂交抱在胸前,笑道:「你說得很對,但是你還是沒有發覺到隱藏在本人邪惡表象下的善良內心,其實我這個人呢,很是有一點自我犧牲精神的。」

  「自我犧牲精神?」

  「不錯,犧牲小我,替世人建立了一個大壞蛋的標準範例,這樣一來,老人們就可以把我當作反面典型教育兒孫,教育他們學好,求上進,要善良、正直,溫柔有禮的對待女性,千萬不要學蘇欣然的壞榜樣,如此一來,人心便會向上,社會風氣便會好轉,我走在街上,看到大家每一個人都很善良正直,就會由衷的開心。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上,我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對社會對國家對民族對全人類有用的人,人生至此,夫復何求啊~」欣然閉上眼睛喟然歎息,彷彿當真懷有偉大情操似的。

  娜娜鼓著粉腮生悶氣,杏眼圓瞪,自牙縫裡擠出一句髒話:「狗屁–通統是狗屁!」

  欣然憂傷的歎道:「你不相信我的話,是因為你根本無法想像我現在有多麼真誠,我希望這世上全是好人,唯一的壞蛋就是我–你說,我是不是有一顆偉大的心靈呢?」

  娜娜冷笑道:「全世界只有你一個壞蛋,豈非很寂寞?」

  欣然善意的笑道:「有一句詩說,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你可知道?」

  娜娜不服氣的說:「這是說即便身在黑夜般骯髒罪惡的環境下,也要努力去尋找光明–跟你有什麼關係?」

  欣然搖頭道:「你的理解不對,這句詩描寫的正是我這樣的人,雖然生於罪惡且享受罪惡,內心裡卻充滿了對真善美的戀慕,壞蛋壞到我這種境界就會反璞歸真,變成疾惡如仇,雖然本人懶得做善事–那太麻煩了–卻喜歡善良可愛的人,討厭壞蛋同類,簡單的說呢,就是壞到了惟我獨尊的地步,除我之外,容不得天下再有第二個壞蛋。」

  娜娜聽得目瞪口呆,很清楚欣然扯的全是歪理,可是說得頭頭是道理直氣壯,讓人搞不懂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的真心話。

  「我不跟你鬥嘴,」娜娜站起身來,冷冷的說,「我會把你的真面目告訴尤麗亞,勸她別上你的惡當!」說罷悻悻離去。

  娜娜走後,欣然去找朱諾,拿到了新出品的魔法長弓。弓胎由精鋼打造,觸手光滑冰冷,遠比看上去重得多。弓弦由九股牛筋摻秘銀絲纏成,勁力之強足以將箭矢射出五百步開外。欣然將弓立在兩腳之間,上端與胸口齊平,試著拉開弓弦,使出渾身力氣才勉強拉滿,不由擔心如此勁弓尤麗亞是否合用。

  魔法弓的箭壺也是特製。內部裝有一塊人工合成的雷晶石,每一支箭上都安裝了微型儲能器,好像蓄電池一樣,從雷晶石中汲取能量。

  欣然取出一隻蓄滿能量的魔法箭搭在弦上,瞄準百步開外的機械樹射了出去。箭矢命中樹幹,旋即爆破,將大樹連根炸飛,殘枝斷樹滿天飛舞。機械樹的樹幹是半金屬半植物體,遠比岩石更為堅固,竟然被小小一枚魔法箭炸得粉碎,威力之大遠遠超出了欣然的預想。樂得他抱起朱諾狠狠親了一口,興奮的笑道:「我的好姑娘,你總是能帶給我意外的驚喜!」

  朱諾回吻了他一下,笑盈盈的說:「現在不嫌人家笨啦?壞主人,快給我的新作品取個名字吧。」

  欣然略一沉吟,說道:「就叫『爆裂弓』吧!」

  朱諾拍手叫好,興致勃勃的說:「主人已經試過弓箭,可否說說改進建議?」

  欣然搖頭笑道:「已經很完美了,暫時沒有改進的必要,至於建議……我希望你多造幾張爆裂弓,既可以賣給我老爸的兵工廠,還可以留做備用。」

  朱諾扁扁小嘴,嬌嗔道:「什麼『留做備用』啊,說實話還不就是用來泡妞?主人哪,別人都是用金銀首飾漂亮衣裳討好女人,你倒好–專門送武器!真不知道你是不解風情呢,還是特立獨行。」

  欣然苦笑道:「我又何嘗不想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家閨秀交朋友,奈何人在江湖,所見皆是紅粉金剛,對她們來說武器遠比金銀首飾漂亮衣裳更有用……不過朱諾啊,話說回來,你是不是在暗示我送你首飾衣裳啊?」

  朱諾掩口嬌笑:「你想得太多啦,我才沒那麼庸俗呢。爆裂弓一共造了十一張,餘下的全都藏在我的肚子裡,跟火龍槍放在一起。」說罷變成魔劍,飛入鞘中

  欣然信手將爆裂弓掛在肩上,回去找尤麗亞。一直找到廣場,發現她正赤裸著身子匍匐在泥地上。一群囚徒圍著她,正七手八腳的撕扯衣服。尤麗亞兩眼呆滯無神,有氣無力的掙扎著。仁、道、僕、能四兄弟坐在樹蔭下,沒精打采的旁觀這場輪暴戲。

  欣然搖頭苦笑,暗想女性半人馬都是這麼脆弱嗎?被男人甩了就自暴自棄,真是何苦來由。順手從樹上摘了一枚機械果,掂了掂,先朝巨人四兄弟走去。

  「郵差老弟,你還沒走哪?」巨人中的大哥「仁」率先打招呼。

  欣然頷首笑道:「還有點事沒辦完呢,我說老兄,你們這兒挺熱鬧的啊。」說罷目光轉向廣場。

  巨人老二「道」聽出了欣然的言外之意,笑道:「夥計們幹活太累,玩女人也是一種消遣–除了這個,他們也沒有別的可玩啊!你看我們這裡窮的連他媽一幅紙牌也沒有。」

  欣然笑道:「紙牌可以自己做嘛,我就做了幾副,插圖全是自己畫的,絕對比買來的好。」

  巨人老三「僕」打量了欣然一眼,羨慕的說:「想不到你還是位畫家–我們這些人跟你比不了,全是他媽的蠢蛋!不是蠢蛋也不會被抓來坐牢啊。」

  欣然挨著他們坐下,問道:「明天我還來,順便給你們送幾副紙牌、跳棋、象棋之類的玩意,還需要別的嗎?」

  巨人小弟「能」聞言大喜,拍著欣然的肩膀笑道:「老弟還挺夠意思的嘛,比從前那個老郵差好多了。對了,你有沒有帶裸女插圖的紙牌?」

  「仁」白了小弟一眼,沒好氣的說:「給你真的裸女又有什麼用!」

  「能」訕笑道:「我可以拿去換酒啊,一張一斤酒,夠我舒坦兩天啦。」

  欣然指著尤麗亞說:「你們這裡現成有活色生香的美人兒,何苦看什麼紙牌。」

  「能」騷著後腦勺納悶的說:「尤麗亞在女囚裡算是武功最高的,平時從不受人欺負,像今天這樣逆來順受可不多見。」

  欣然哦了一聲,問道:「女囚被欺負,你們不管?」

  「仁」替弟弟答道:「沒法管,我們兄弟四個只有八隻眼睛,管得了一時還管得了一世嗎?只要他們不越獄不殺人,至於其它,我們也犯不著多事,睜隻眼閉只眼算了。」

  欣然聞言笑道:「你們不管,我倒很想越俎代庖。」

  「仁」哈哈大笑:「老弟,看得出來你是個俠骨柔腸的好漢子,可是,你犯不著為一個女殺人犯出頭得罪人,那幫流放者可個個都是殺人放火的亡命徒啊!」

  欣然滿不在乎的說:「你們巨人的腦子果然大而無當,我才不是去打抱不平呢。」

  「仁」詫異的問:「那你想幹什麼?」

  欣然起身撣去褲腳的塵土,側臉笑罵:「媽的!你們看不出我是想湊熱鬧,教教那班混蛋怎麼玩女人嗎?」

  四位沙漠巨人瞠目結舌,難以想像欣然和氣可親的笑臉竟隱藏了一顆禽獸不如的心。

  「只要不殺人你們就不管對不對?」

  「是這樣沒錯……可是……」「仁」欲言又止。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欣然拍拍巨人老大的肩膀,在他耳畔笑嘻嘻的說,「實話對你說,我現在心情很他媽的不爽!怎麼才能爽呢?一是玩女人洩火,二是砍男人放血,你老兄和其它三位好兄弟最好乖乖的在這看著,別動,不然你們個頭那麼大,被誤傷的概率可不小哦……」

  「仁」勃然色變,揮掌拍向欣然,怒喝道:「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威脅老子!」

  欣然輕輕閃身甩掉名副其實的「巨靈掌」,亮出胸前的寶劍勳章,獰笑著問「仁」:「你看我像什麼東西?」

  「聖……聖騎士!?」「仁」嚇得翻身跌倒。其餘三個巨人慌忙跳起來,擋在兄長面前,居高臨下的瞪視著欣然,吼道:「你想幹什麼!」

  「閃開–通統閃開!」

  「仁」慌忙推開三兄弟,匍匐在欣然腳下,訕笑道:「小人不知道聖騎士閣下駕到,出言無狀尚請贖罪。」

  欣然拍拍巨人的臉頰,詫異的笑問:「老兄,你真的是巨人嗎?為何說話如此文雅。」

  「仁」苦笑道:「我從前在總督李大人身邊的當差,跟他老人家學了不少文化–我們李大人也是聖騎士啊!」「仁」雖然是帶罪之身,提起故主仍與有榮焉。

  欣然點頭笑道:「有文化的巨人才是真正的巨人,你老兄很有前途。」

  「仁」眉開眼笑的說:「承您老吉言,我這就招呼大夥兒過來給您老請安–」

  欣然擺手道:「不必!我還有公務在身,不便暴露身份。」

  「仁」愁眉苦臉的說:「話雖如此,可小人實在擔心那幫混球不懂規矩,萬一衝撞了您老人家……」

  欣然竊笑道:「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其實啊,我跟其它聖騎士不一樣,是非常喜歡扮豬吃老虎的–不、不,我是說非常喜歡『與民同樂』,你們不反對吧?」

  巨人四兄弟哪敢妨礙聖騎士大人「與民同樂」,當下齊聲道:「大人儘管『同樂』便是,哪個混賬王八蛋不識抬舉,我等自會教他曉得大人的一片苦心。」

  欣然滿意的點點頭,吩咐四兄弟:「去弄一桶洗澡水來,我自有用處。」說罷轉身走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