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洛二十年五月五日,蒂金揮軍直衝眠栗,而風長明果然在沉睡;蒂檬為了不讓帝都的風妖受到牽連,令風長明恢復「白明」時的相貌,且仍然沿用「白明」之名。眾將對此沒有異議,雖然許多人都不知道風長明乃風妖之子,但既然蒂檬如此說,他們相信蒂檬必有理由。在蒂檬的深心裡,期待著風妖能夠發兵支援風長明……
五月十二日,兵至眠栗。西大陸五個族,拉沙位於西南部,熾族位於最西部,苛鉻族與北大陸相接,而栗族和布族則位於整個西大陸的中部,以東西方向論之,栗族為西東,布族側是東西方向打去,與熾族相鄰。熾族乃是西大陸最強的種族,即使以整個海之眼而論,熾族也不輸於北大陸的三個強悍種族。布族選擇避熾族而攻栗族,一方面因為栗族勢弱,另一方面因栗族剛經戰事,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了鉑玡舉三族兵力攻西境而以失敗告終,使得三族的戰力大減,布族於是趁虛而入。
即使如此,布族內部的許多問題以及對背後的熾族的懼慮,仍然令他們不敢全力以赴……
這是那席裡對於布族不敢發動總攻的猜測,某種程度上,這種猜測是可以成立的。自他進入眠栗,只有布族的族長海山率兵攻打了眠栗幾翻,都被那席裡擊退回去,而布族的北狼和柳燕、以及烈古旗並沒有出現,這令那席裡和法通想不明白,為何只有海山出戰,而烈古和其餘兩個霸軍卻不動聲色?
在當日,蒂金率拉沙軍隊與那席裡會合,立即聚將議事,那席裡把戰況簡略地匯報,提出了他的疑問和不安。
蒂金最急於知道的是有關烈古旗的信息,他提問道:「那席裡,也就是說,你並沒有與烈古旗真正交鋒?這個新起的霸軍,在幾個月的時間統霸了布族,然而在那以前,卻是默默無名,或者是幾月前根本沒有這霸軍的存在,能夠在短時間內,做出霸驚海之眼之舉,成為海之眼實力最強的霸軍之一,這霸軍的領袖到底是誰?」
那席裡為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還是由多能說吧。」
騫盧道:「多能,你來說!」對待部下,騫老頭多少找回了一點尊嚴。
矮胖的多能,啟動他的肥嘴,不急不慢地說道:「我們發兵西境時,布族的北狼正與海山發生戰爭,而烈古當時已經收服柳燕,面對這新堀起的烈古旗,北狼和海山聯手,仍然不敵烈古,據傳說,北狼和海山的兵士在戰鬥中不戰自敗,即使他們的兵力,比烈古和柳燕的還要多兩倍,仍然敗陣下來,兩人亦被烈古收服。而後烈古似乎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加緊了布族的戰後建設。不料四月中旬,海山突然領兵侵入栗族,我只得出兵抗戰,不敵於他,一路敗退,直到那席裡的到來,方把他們反擊回去。正如那席裡將軍所說,這烈古旗很神秘,旗主是誰直至現在還不清楚,只是聽傳聞,好像是個女人,叫什麼『烈冰女皇』的……我所知道的,僅這些而已。」
騫盧怒喝道:「這布族矮子竟敢如此囂張,還他媽的讓女人當王,待老子殺他個落花流水!」
苛羽曬道:「你省點力氣吧,喊的大聲就以為天下無敵了?別忘了你是敗在我的手中,西境之戰,也一樣是敗在女人的策略!現在的海之眼,女人的比率高於男人,這是眾所周知的。而霸主之中,也有許多女性,就我所知,鐃族的血靈、鈦族的百春合都可以把你踩成爛泥,此刻又出了個神秘的『烈冰女皇』,你老頭還敢輕視女人?」
騫盧反駁道:「你怎麼幫敵人說話?」
「不是我幫她們說話,而是實力證明一切!你有實力,你可以蔑視一切,你沒那個能耐,就別亂放屁。」苛羽粗魯地道,她對騫盧實在是看不慣。
騫盧無話可說,哪怕他再笨,也清楚苛羽說得是理之所在,不過,對於苛羽突然說出如此粗卑的話,他也是很不習慣,他覺得「美女應該溫柔一些」的。
不論他怎麼想,苛羽許多時候都不可能溫柔……
苛拿道:「現在我軍和海山僵持在兩族邊界,但這種形勢對我們極為不利。西境之軍,在我們敗退之時,不曾追擊,證明巴洛金無滅我們之意,當不會趁虛而入;然而與苛鉻相鄰的鐃族霸主血靈絕不放過侵佔苛鉻的好時機。如果我們的軍隊,被布族拖著,則血靈必率軍進入苛鉻,我們將面臨兩面受敵的危機。」
營格米道:「為了我族的人民著想,到時我們不得不放棄栗族。」
騫盧也宣誓道:「與其戰死在栗族,不如回去守護本族的子民,這栗族,畢竟不是我們的族。」
鉑玡軍團裡,許多將領都來自苛鉻族,若苛鉻族被別族入侵,這些將領絕無可能放棄本族的領土和子民的。蒂金和那席裡也很清楚這些,蒂金道:「那時,或許真像長明所說,要退出栗族了。女兒,你去把長明叫過來,別讓他繼續睡,他責任重大,不是睡覺的時候。」
蒂檬聽出她父親話中的責備之意,風長明乃「冰旗」的旗主,卻從不理事,只顧一睡不醒,這顯然於理不合。她應聲而出,不久,把風長明帶了過來,眾將看著風長明坐好,蒂金便發言道:「長明,你睡夠了吧?」
風長明似乎還沒睡醒的樣子,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呵欠,才回答道:「應該差不多了,說吧。」
蒂金朝多能使了個眼色,多能把具體情況又細說了一遍,風長明聽了,沉思片刻,道:「苛老,你帶兩萬兵回去鎮守苛鉻。法通,我們能戰之軍還有多少?」
法通正色道:「少主,如果派兩萬兵回苛鉻的話,我們還有七萬能戰之兵將,但是,栗族剛經戰亂,各方面被給仍然有許多不足……」
「這方面大可放心!」蒂金接道:「拉沙可以補給軍隊所需。」
「好,那麼,明天開始反攻。」
「什麼?」眾將驚言,蒂金道:「你不是說退兵嗎?為何現在突然主攻?」
苛拿也道:「長明,這樣於理不合,我們敗軍之兵,不能再戰了,若烈古暫時不入侵,我們還可以爭取一些時間,如果提前發動戰爭,布族舉全軍反擊的話,我們只有滅亡一途。」
風長明笑道:「就因為他們料我們只守不敢攻,因此,我才主攻。如果是他們主攻,我則只有退,連守的可能都沒有。然而,一旦我們退回拉沙或苛鉻,栗族必被烈古所佔領,那時他們仍然會入侵拉沙和苛鉻,戰爭終是不可避免的。既然是不可避免的,在別族的領土開展戰爭,就可以避免本族的子民受到戰爭的波及。這栗族,就是最好的戰場!」他的雙眼中閃射著殘忍的光芒,法通從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抹鉑玡的影子。
蒂金歎道:「在別族的土地進行戰爭,當然可以避免本族的損失,然而,就現在的形勢,如果戰火全面拉開,我們根本無法取勝……」
風長明打斷蒂金的話,道:「布族舉海山之師,已經令我們受制得不能動彈,而我們幾乎不瞭解烈古是個怎麼樣的霸軍,唯今之計,只有把烈古逼出來,哪怕為止付出代價,也是事在必行的。我們總不能與一個面紗僵持下去吧?只有把他們逼出來,才能夠瞭解他們是怎樣的一個霸軍,也才能夠進行以後的戰鬥計劃。在戰爭中,守,永遠都只有失敗!烈古、海山、柳燕、北狼,既是不同之師,其合在一起,則不見得齊心協力。我猜測,海山不敗之前,烈古是不會出兵相助於海山的。而要戰勝海山,不難。」
「另一方面,栗族的領主都被滅了,栗族處於無主階段,我們現在就是栗族的主;栗族的子民卻還不承認我們,如果我們能夠把海山打敗,不但可以重振士氣,且我們的聲威能夠促使栗族的權貴的攀結,最終會漸漸獲得栗族民眾的承認,則把我們當作栗族的新領主,由我們帶領他們守護栗族並征戰於海之眼。在此之前,我們必須給予他們信心,讓他們信任我們,從而為我們而戰!」
風長明說著,環顧眾將,道:「你們有何異議,現在可以提出了。」
法通道:「少主,老奴贊同,我們幾經戰敗,士氣大降,如果再退或守,是極不明智之舉,正如少主所說,哪怕要付出沉重的代價,也必須勝回一場,重振我軍士氣。」
苛拿正色道:「少主,老將定守住苛鉻!」
眾人突然望著苛拿,這是他第一次真心地稱呼風長明為「少主」,可見他承認了風長明是繼鉑玡之後的——他苛拿的真正家主。
風長明朝苛拿笑道:「暫時勞煩你了;我們若勝這一場,你便立即搬師回來支援。」
蒂檬驚道:「為何?」
「老師,這種事情你還要學生教嗎?」
苛羽解釋道:「如果我們勝了,其他的霸主,便會有所顧慮,不敢輕易出兵;而若是我們輸了或是一直處於弱勢,則其他的霸主便無忌於我們。」
「原來如此!」蒂檬歎道,她看了看其他各將,清楚他們都早已經領悟,只有她自己無法領悟,忽覺得慚愧,風長明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不經她同意,便她橫抱起來,轉身就走出去,邊走邊對懷裡的蒂檬道:「老師不要在意,你的武技是這裡最強的,在戰鬥中,你可得要保護你的男人,哈哈……」
他走到門口,突然回首道:「兩天後出兵,騫盧,你幫忙到民間宣傳我們為守護栗族守護他們的生命而戰!」
騫盧驚道:「為何是我?」
風長明卻已經走出去了,苛羽那雙盯著他的背影的冷眸射出絲絲惱恨之意,聽到騫盧的驚呼,她轉首就道:「因為你這老頭最會說大話。」
蒂金突然朝苛拿道:「苛兄,聽說長明原來在你的軍隊裡,不知他曾經是否參與過戰爭?」
苛拿笑道:「羽兒和騫盧的那一戰能夠反敗為勝,就因為他率領了三百新兵搗了騫盧的後方、捅了一槍騫盧的屁股,令他跪倒在地……」
騫盧吼道:「他不守苛鉻族的戰規!」
苛羽冷言道:「是誰先犯規的?」
騫盧知道自己無理在先,於是跳了起來,向門外就沖,嘴裡呼喊道:「我去號召栗族的子民追隨偉大的騫盧將軍……」
蒂金道:「我們也準備吧,有時想想,女兒不會無緣無故的義無反顧地愛上一個男人的。」
那席裡看了看一直無言的寧馨,歎息一聲,苛拿也暗暗為他的女兒歎息,他隱約覺得,這個和營格米已經有婚約的女兒,卻在此時,心裡不知不覺地愛上了風長明……
五月十四日,風長明率四萬軍兵由眠栗城出發,四天後到達布栗交界,與前方的三萬兵將會合,至五月十九日清晨,突然發動襲擊,海山雖然清楚「冰旗」的大軍調動,但不曾預料「冰旗」真敢在此個時節進行反撲,他的四萬兵將誠然是不能與八萬之師相抗的,敗退而回,折兵兩萬。至此,「冰旗」在他們的少主的率領之下首次大捷,將兵士氣大振。與此同時,風長明讓黨刑和那席裡領五萬兵將駐紮兩族邊界,他則率眾將急回栗族的中心城眠栗,令蒂金對栗族展開戰後的建設,而使營格米找尋栗族原四大領主中的僅存者嚴復……
眾人不明白為何風長明要找尋嚴復;此人原是栗族族長,自從良士出現,把他擊敗,栗族開始分裂成四大領主的佔有地,而嚴復則是栗族四大領主中實力最弱的,奇怪的是,駝頂被良士所滅,而良士和厲有被鉑玡所滅,可鉑玡卻在當時放生了嚴復。此時風長明卻要尋找這個敗落的栗族族長?
既獲勝,蒂金主張一路反攻,風長明否決了這個提議,卻不給眾將一個理由,許多人都為此納悶。四月二十五日,苛拿返回眠栗,從苛鉻族新徵得五千士兵,風長明便把一切的事務交給苛拿和法通打理,兩人覺得不妥,他卻笑說:父親只教給他如何戰鬥如何征戰土地,卻沒教會他如何治理領土。
苛拿等人也明白,畢竟,風長明太年輕了……
二十七日黃昏,白英進入風長明的寢室,其時風長明和蒂檬在裡面,白英感到尷尬,蒂檬知她與風長明的糾纏,便藉故離開,留下他們兩姐弟在房裡,風長明看著這個姐姐,發覺她比以前更美了,漸漸地有了朵依絲的妖艷的氣息,他感歎道:「姐,我們多久沒好好地聚聚了?」
白英聽了他這一句,眸泛淚光,道:「從你離開眠栗,一直到現在……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姐姐嗎?」
風長明也覺得愧對於她,把她摟入懷裡,歎道:「從帝都回來,經歷太多事,我很累,就睡了很多時候,其實,就蒂檬老師,我沒有好好陪陪她的。姐乖,別哭,以後無論多忙,我都會抽空陪你們的,只是,你要記得踢醒我哦!」
白英聽到後來,撲哧就笑了,帶淚的笑容,趁在她那明白的臉龐,像一朵綻開的芙蓉,她嗔道:「你就是能睡,不知這世間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怪物?」
「我這樣的怪物不好嗎?」風長明雙手捧著她的臉,道:「只有我這樣的怪物,才敢打破倫常,把姐你摟在懷裡啊!」
「嗯,如果你是我的親弟弟,不知你是否還敢這樣做?」白英幽然道。
風長明想起了風姬雅,不管他敢與不敢,他畢竟佔有了風姬雅,而風姬雅無疑是他的親姐的——他知道鉑玡並非他的親父,可他怎麼能夠瞭解風妖也非他的生父呢?
這是他每想起風姬雅都感到痛苦和愧疚的。
對於白英的提問,他選擇沉默,白英歎道:「如果你是我親弟弟,即使你要我,我也是不會給你的,因為我知道你不是我的親弟弟,我才會愛上你,為你獻上一切!你是這般的奇異,長明,姐愛你愛得發了狂,姐這輩子就只為你發狂。爹他擔心姐會像娘一般淫蕩,也許姐真的是一個淫蕩的女人,可姐這一生,只為你一個人淫蕩……」
風長明笑道:「姐現在看起來,越來越有娘的味道了,姐以前可是清純得很的哩,其實娘也是個不錯的女人。」
白英道:「自從爹死後,娘很不開心,我本來以為娘是不愛爹的,因為爹曾經是把娘搶佔的,而娘也不斷地找男伴,根本看不出她的心中有爹,可是,我最近才發覺,原來娘的心裡很愛爹哩。」
風長明道:「我回來之後,也只看過娘兩次,每次她都不怎麼言語,我也能感受到她的痛苦,我不知如何安慰她。」
「我這次來,其實是娘讓我過來的。娘說,她想讓你陪陪她……」
「啊?娘這是……」風長明感到頭痛了,他以前是與朵依絲有過荒唐,可不代表他現在仍然能夠和朵依絲保持那種荒淫的關係,如果鉑玡未死,他是可以代鉑玡慰籍朵依絲,可鉑玡死了,這種事情就變得尷尬之極。若是風妖在此,對著他這種心態,定會踹出一腳再加出一句:去,爹死了,兒子就得繼承父親的一切。
白英也知道他的難處,便道:「很多人都知道你和我的關係,但極少人清楚你和娘也是有一腿的,娘說,別叫太多人知道,你明白吧?」
風長明無奈地道:「既然怕人知道,就不要找我嘛,這樣我了覺得對不起爹,雖然我知道他一定不會怪我,可這事……唉,算了,也不是第一次,如果能夠讓她減輕痛苦,則什麼都無所謂。爹說過,面對戰爭,總是無時不刻地面對著死亡和痛苦,只有學會把死亡和痛苦遺忘,才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戰者!娘她,只是一個女人啊……」
白英忽然靠在風長明的肩膀,在他耳邊幽語道:「姐也只是一個女人。」
風長明見到朵依絲時,朵依絲是憑窗憂怨的,轉首之時見到他,眼中射出絲絲笑意,那笑意裡失去了以前的光彩,不見了任何妖蕩之色,這種幽怨之色現於朵依絲的臉,與她本來的個性顯然不符。
風長明反鎖了門,走到朵依絲身旁,像當初鉑玡陪著她一般,只是此時換成了風長明——她名義上的兒子,她默默地靠依在風長明的臂膀,幽歎道:「兒子的臂膀是世上最堅實的牆,你,承認我這個母親嗎?」
風長明伸手環住她的腰,道:「在我現今的記憶裡,你是以母親的角色進入我的生命的。」
「那麼,以後呢?」
「既然已經存在,便不可能再改變。事實永遠都是事實,而我曾把你當作母親,這就是一個事實,你永遠都是我的娘!」
「你並不像一個二十歲的孩子,像當初見到你一樣,你的身體比你的年齡要大許多,而你的心智似乎也比你的年齡成熟許多。在栗族這一戰,我很高興看到你的成長,你沒丟西境鉑氏之臉,你是由你父親鉑玡一手培養的,當繼承他的戰意!你在那一戰中,向世人展現了作為鉑玡之子的強悍,我相信,你比你父親走得更遠……」朵依絲靠在他的臂彎,凝望著窗外,從外面吹入的輕風,掠飛她的長髮,在她妖媚的臉飄動,幽怨之中悄然洩露她本性的風騷,雙眸之中隨風飄入絲絲激情。
風長明感歎,環在她豐滿彈性的腰的手,伸舉起來,撫摸著她散飄的柔髮,道:「或許這就是命運,我本性是個很懶的人,只愛睡覺。可每次睡醒,都有許多煩人的東西要我處理!爹從一開始就教我以戰證明男兒本色,只是他不明白,即使他不說,以我的個性,也是絕不願居人之下的。或者這就是我的最終本性,我的深心裡,要征服整個海之眼,讓海之眼臣服在我的腳下,可我又特別懶,這不知是誰造成的?給我以無盡的野心,同時又給我以無窮盡的睡眠。」
朵依絲道:「應該這樣說,給予你強壯的身體,同時又是你征服女人的最好武器,你是鉑玡遇到的最好的戰士,卻是我遇到的最強的男人,也許你的使命是征服海之眼,然而你的本性就是迷惑女人……神,怎麼會造就你這樣的人呢?」
風長明失笑道:「神那時可能糊塗了!」
他不會瞭解,那全是因為喀紗女神的一點怨念……
朵依絲歎道:「神也在把我捉弄!你爹說,如果奪回西境,會給我一個婚禮,然而他終究無法給我一個婚禮。我這輩子,有過數不清的男人,可就是沒有一個婚禮。我多麼希望,能夠得到心愛的男人為我舉行的婚禮,哪怕只有一朵百合作為婚禮的祝福,沒有任何觀眾,讓我能感受到婚禮的聖潔和幸福……你爹死後,我才知道,原來我是愛他的,也會為他而痛,為一個男人心痛。」
風長明撫摸到她的眼淚……無言。
「你爹或者以為你可以照顧好他身後的一切,他瞭解戰爭,卻不瞭解女人,他一生為戰,在他的心中,似乎沒有任何女性,只是我知道他的心裡還有一個淫蕩的朵依絲……他明知我是這般的女人,還一心一意地對我。長明,我不期待你能照顧我,但我希望你能夠對你姐好一些,她有些地方很像我,但她的經歷卻絕不像我,因此,你爹所擔憂的,是不會發生的。因為你爹直到他死時,他仍然沒瞭解一個女人,這不是他的悲哀,而是他所愛的女人的悲哀。」
朵依絲的語言帶著抹不去的哀怨,風長明忽然感到迷茫和不安,不知朵依絲為何如此說,這完全不像以前的朵依絲;一個人,表現出與以往不同,往往會在心中做出某種決定。
朵依絲的心中此時到底在想什麼?
他正思緒,朵依絲已經轉身仰視他,閉上了雙眼,呼喚道:「長明,吻我!」
風長明沒有任何猶豫,緊緊抱住她,俯首與她相吻,直到她喘息不過來,她才輕推風長明,結束這一吻,風長明看到她的眉間蕩起久違的春情,她媚然一笑,嬌聲道:「兒子的吻,總是最甜蜜的。長明,謝謝你給我這最甜蜜的回憶,你是我這一生最意外的禮物。娘覺得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此刻娘真的很開心!長明我兒噢長明我兒,娘真的不想讓你離開啊!」
風長明道:「那我就留下來陪娘好了。」
朵依絲撩了撩掩眼的散發,淡笑道:「有你這句話就可以了,以後吧,現在娘想靜靜,你記得常來看看娘……無論多忙,也不要把爹娘忘了,好嗎?」
風長明點點頭,俯首在朵依絲明潔的額上輕吻,之後放開她,離開了她。回到自己的寢室,蒂檬已經在他的坐在他的床上等候他了。他笑道:「老師,你似乎很迷戀你的學生的床啊?」
蒂檬嬌嗔道:「你這樣取笑我,我以後就不來了。我爹還沒明言准許我跟你哩,你別太得意。」
風長明逗她道:「你不跟我,難道要跟別人?」
蒂檬撇嘴道:「你以為沒人要我了嗎?」
「誰敢要你,我殺了他!」風長明吼道,突然發覺自己失態,而蒂檬正為自己的失態而偷笑,他知道自己被她反將了一軍,卻聽她道:「我很喜歡看見你吃醋的樣子,你在雪城之時,因為巴洛渺而抓狂,我直到現在記憶猶新哩。」
「可我一點都不記得。」風長明坐到她身邊,抱她入懷,一手按在她的胸脯,輕揉她胸前的柔軟。
蒂檬翻眼瞪他,喜嗔道:「你就記得這些……你剛才去哪裡了?是不是陪你姐去了?」
風長明聞著她的髮香,道:「去見我娘了。」
「朵依絲?」
「嗯。」
「我覺得你和她的關係有點不平常……唔……」蒂檬話未說完,風長明就吻住了她的嘴,於是她再也無法把未完的話說出來,因為以後的時間,她的思考已經完全失效,身體和靈魂都被情慾燃燒……
翌日,急促的敲門聲把蒂檬吵醒,她無力地道:「誰敲門?」
敲門聲停頓,好一會才聽到外面的黨芳道:「朵依絲割脈自盡了。」
蒂檬一驚而起,被子拋落,不顧赤身裸體,把同樣赤身裸體的風長明踢醒,緊張地道:「長明,你娘自殺了。」
風長明一躍而起,隨手取過一件長披風,往身上一掛,便衝了出去,打開門,撞上黨芳,他的手急攬,把仰後倒的黨芳接住道:「以後別擋在門前!」他放開黨芳,急奔朵依絲的住處,進入屋裡,只見法通和白英已在,白英伏在床沿悲哭,風長明走到床前,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樣……」
他的眼淚跟著流落,雙腿一軟,跪於床前,隨著他的跪下,披風向兩旁散開,如同裸露著身體一般,白英側臉看他,忽然伏於他的膝上哭泣得更厲害,風長明顫著雙手托起朵依絲染滿血跡的冰冷右手,在她的手腕上刻留了一道深至骨的裂痕,而他所跪的床前,是玫瑰般的黑紅……
其他的人陸續而至,風長明哽咽道:「營格米,去摘朵百合花回來!」
寧馨卻道:「現在很難尋到百合花……」
「是這樣嗎?」風長明悲傷地自語,只見他的披風忽然無風自起,眾人從他的背後看見他赤裸的背影,無不驚訝,更令人驚訝的是,滿室的空氣忽然變冷,漸漸地看見冰雪漂懸在室內,而風長明的右手竟然凝結著一朵冰雪形成的百合花,他把冰花插入朵依絲的發間,柔聲道:「娘,你要的百合,我找來了,是冰般的清玉般的潔,你期待一個純潔的世界吧,我也給你造就了,在你的屋子裡,造一個冰雪的世界,幫你洗去塵世所有的污垢,你可以安心地去了,在那個世界,告訴爹,你是貞潔的。我祝福你,能夠得到你所期待的甜蜜和幸福,和靜謐!」
冰雪漂浮於屋裡,屋裡的人雖驚訝,按鉑玡的冰系魔武,是很難把攻擊的冰雪變成自然界漂飛的雪冰的,可風長明做到了。在冰碎雪花中,屋裡的人都默然,時間在白英的哭泣和眾人的默然中點點滴滴地過去,這漂浮的冰雪之花,似乎是人的眼淚凝結而成的……
巴洛二十年六月一日,朵依絲的葬禮結束,風長明對蒂檬道:「老師,我想到雪城走走,從而遺忘一些東西,或者回憶我的過去……」
六月二日清晨,風長明和蒂檬就離開眠栗,前往北大陸最北端的雪城!在他們走後的第三天,風姬雅、漠伽、參潛兒等人到達眠栗,風姬雅把母親和家人安置在眠栗,便帶著風箏姐妹與漠伽、參潛兒向雪城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