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聖女王陛下:
……您在信中提到的名叫蘇欣然的少年,至今仍在他父親的庇護下健康的活著。鑒於他的種種荒唐行為,我相信這樣的日子不會長久了。另外,為了慶賀陛下的十六歲芳辰,下邦特為您修建了一座古往今來前所未聞前所未見的玉石雕像,惟其華美高貴,方能彰現陛下的偉大與神聖。如今這座雕像已經竣工並安置在下邦中心廣場,陛下若有閒暇,何妨親來一觀?若果能成行,誠下邦百姓之幸。
…… ……
表哥明遠上
朝霞照亮了地平線,嘹亮的號叫驚醒了草原上的宿鳥。旌旗在從晨風中飄揚,身著機械戰鎧的女王衛隊,驅策著沉重的機械馬,在莊嚴的軍樂聲中迎著旭日前進。
衛隊中央簇擁著一頭金色巨龍,背負著女王的鳳輦,邁著穩健的步法行走在平原上。祂就是聖龍王國的守護神奧賽羅。
這頭無敵的巨龍守護聖王國已經有一百二十年之久,每當國家危難,祂總會挺身而出,招來金屬龍族,幫助王國戰勝強敵。聖王國能夠成為中洲最強盛的國家,長期維持安定,奧賽羅居功甚偉。千歲的巨龍已經成了聖王國權威的象徵,沒有巨龍的陪伴,國君的權威形同虛設。在庫索聖教的經書中,聖龍奧賽羅也被尊為庫索大神在人間的精神領袖。
除了保護王國,聖龍還肩負著輔佐教育國軍的職責,等同於國王的老師。一百二十年來,祂已經培養了近四十位賢明的國君,可是對年輕的女王龍琦,卻很是傷腦筋。
這位小女王,從打出生就頑皮的出奇,對老師也不怎麼敬畏,表面上溫柔乖巧,其實鬼主意特別多。
「陛下,你悶不做聲,是不是又想淘氣啦?」女王安靜的坐在鳳輦中不出聲長達半小時之久,這讓奧賽羅感到不安。
「我說話的時候,你責備我多嘴多舌,我不說話了,你又嫌我安靜,到底讓我如何是好呢。」十六歲的女王幽幽的抱怨。說著話,她探出纖纖玉指撩起窗帷,出神的眺望著地平線。忽然一抿唇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奧賽羅繼續用心電感應開導學生:「陛下,這段路很不好走,你可不要亂來啊。如果累了,就在我背上睡一會兒吧,轎子顛簸的厲害嗎?我會盡量放慢腳步的。」
「轎子很舒服,老師,我在想,如果我就這麼騎著你上戰場,會不會讓敵人笑話呀。」
「哪裡用得著你上戰場!況且,你不是還有機械神鎧『聖天使』嗎?你穿上『聖天使』以後再騎在我的背上,就會威風凜凜,像個大元帥,敵人就不敢笑話我們的國王是個小姑娘了。」
「其實我是不喜歡打仗的。」
「誰不是呢。」老龍歎了口氣,「沒人喜歡打仗,可是仗卻總也打不完。陛下這次出行,名義上是巡禮兼剿匪,巡禮是真,剿匪只不過是口頭上說說而已,你沒必要害怕。」
「我不是害怕。」女王不悅的反問,「難道我的軍隊還打不贏土匪?」
「不是這麼回事。」老龍耐心的解釋道,「你這樣大張旗鼓的剿匪,土匪又不是傻瓜,怎麼肯留在家裡讓你剿?早就溜之大吉啦。況且這次的對手又是獸人,那幫傢伙打仗不行,逃跑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說到東部山區的獸人土匪,十年來圍剿過多少次了,可是每次都撲了個空。匪首熊王米奇胸無大志,成不了大氣候。」
「不是還有個『荒野魔豹』嗎?聽說她雖然是獨腳大盜,又是女人,卻有萬人敵的本領。」
「那荒野魔豹,又名霸王花、花大姐,傳說是獸人王國的第一美女,在中洲七朵名花裡好比一朵帶刺的黑玫瑰。」說起這出了名的女匪,奧賽羅的口氣就不像剛才那樣輕鬆了。
「聽說她專門對財寶獵人和冒險者下手。」
「唔,別人千辛萬苦得到的財寶,她卻半路殺出來搶走,的確可惡。」
「我很想會會這朵霸王花呢。」女王陛下年輕氣盛,對同是女性的對手生出了一較高下的念頭。
「你最好別這麼做,霸王花是百獸天尊的女兒,武功出神入化,刀術尤其精奇。」
「比王室秘傳的龍之劍術如何?」
「論劍技,龍之劍術堪稱冠絕當世,只有北方傭兵王阿曼拉達家族的風之劍術,才能與之一較長短。不過論起刀法,百獸天王的『鐵血七殺』也是一絕,孰強孰弱,因人而異。陛下是王族百年一見的劍術天才,霸王花在技術上可能不是你的對手,實戰就難說了。」奧賽羅的話是中肯的。一個是王室出身,連血也不曾見過的金枝玉葉,一個是混跡荒野殺人不眨眼的大盜,經驗上就差了一大截。
小女王不以為然,興致勃勃的說:「阿曼拉達家的劍術,我也是見識過的。我曾經與羅蘭公爵私下較量劍術。」
「勝負如何?」
「不分勝負。」
老龍哈哈大笑:「羅蘭公爵名動天下的『風之劍聖』,與百獸天尊、山中老人、黑獄魔尊並稱當世四大高手,該不會是故意讓著你吧?」
「才不是呢,羅蘭姐姐是巾幗英雄,是聖王國第一猛將,不會幹辱沒人格的勾當。」女王嘟著小嘴發脾氣,「老師,您總是小看我呢。」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羅蘭公爵何苦生為女人呢?連名字也像個男孩,乾脆變成男人算了。」
「算了!你就是喜歡用老眼光看待年青人,簡直是老古董!」
「我沒有討厭羅蘭公爵的意思,不過同為中洲七朵名花之一的兩位女士拔劍相向,是不是太粗魯了啊。」老龍笑著調侃女王。
「什麼七朵名花,難聽死了!」女王羞紅了臉,惱火的嚷道,「都怪那些好事之徒亂講話,評什麼七大美女,敗壞了人家的名聲。這次巡禮回來,我也要評一下中洲七大美男子,嘿嘿。」
「您其實還是挺高興的吧?畢竟是名花之首。」
「才不是呢。」女王言不由衷,口中說不是,臉上卻現出了得意的甜笑,「老師,你這麼關係八卦消息,可否知道,本次巡禮還會遇到哪一朵名花呢?」
「這難不住我。」老龍笑道,「風聞法王閣下近日回家探親,時下正在貿易都市。貿易都市是我們行程的第一站,你和法王閣下情同姐妹,當然要去拜訪了。」
「嗯,其實還有一件事。明遠表哥寫信說為我建築了一尊雕像,邀請我去觀賞呢。」
「呵!才剛當上女王就有這等光榮,明遠那小子還真是會拍馬屁呢。」
「胡說什麼呀!我是『馬』嗎?您真是越來越愛亂說話啦。」
「好啦好啦,除了明遠小子和法王閣下,陛下在貿易都市還有別的安排嗎?」
「嗯……」女王猶豫了一下,難以啟齒似的說,「我想……我想給自己放幾天假。」
「哼!我就知道你要逃跑,這次是想去哪裡呀?」老龍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
「就在貿易都市四處逛逛,我不喜歡一大堆人作陪。」
「真奇怪,為什麼陛下每次去貿易都市都要人間蒸發一段時間呢?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你鬼迷心竅了呀?」
「哎呀您就別囉嗦了,」女王跺腳撒嬌,「反正我就是要放假!」
「你是國王,你給自己放假,別人能反對嗎?可是巡禮怎麼辦。」
「我自有辦法。」說著,女王吹了聲口哨。一隻白色的鳥兒飛進鳳輦,落地後變成了一位身著白衣的小宮女。神鳥百靈,是女王幼年得到的僕魔,也是她最信任的女侍。一般的百靈鳥只能模仿其它動物的叫聲,女王的僕魔更可以變成別人的模樣。
「陛下,您召喚我,是要出門辦事嗎?」百靈馬上領會到了女主人的用心。可見女王翹家出走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百靈,你馬上穿上我的衣服,變成我的模樣,暫時代替我參加巡禮。」
百靈聞言苦笑:「陛下這次要出去多久,奴婢擔心穿幫。」
「放心啦,你是我的最佳替身,哪有那麼容易被人看穿?事事小心即可,我很快就回來。」一面叮囑百靈,女王飛快的脫下龍袍,摘下皇冠,又三下五除二剝光了百靈的裙裝,自行穿上。對鏡自覽,感覺還是不像平民百姓。狠了狠心,將長髮剪去三分之二,紮了個雙丫髻。現在看起來倒像個小丫鬟了。女王滿意的一笑,重新整理長裙,自信就算走在貿易都市的大街上也不會被人認出來。
「陛下,一定要盡快回來哦。」冒牌女王苦著臉端坐在鳳輦中,眼巴巴看著女主人揚長而去。
龍琦喬裝逃離衛隊,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得意的哼著小曲,蹦蹦跳跳的走在原野上。
「嗷啊嗷啊~~嗷啊嗷啊~~」
一隻小毛驢追上來,跟在女王身後不肯離去。
「咦!奇怪的驢子,跟著我想幹啥?」龍琦豎起柳眉,責問毛驢。
驢子揚起頭顱,口吐人言:「陛下,我是奧賽羅。」
「……老師為何要變成蠢笨的毛驢?」
「因為他必須照看更加蠢笨的學生。」
龍琦大為光火,上前揪住驢耳嬌嗔:「死老頭,馬上回去!」
「陛下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奧賽羅變成了驢,果然多了幾分驢子的倔強。
「哎呀親愛的老師,我可以開溜,你卻不行。你那麼顯眼,一旦不見了,衛兵們會嚇瘋掉的。」
奧賽羅打了個哈欠,冷笑道:「陛下多慮了,你有替身,我老人家也有影武者。我早已安排銀龍」水鏡」變成我的樣子冒名頂替,現在她正跟隨衛隊朝貿易都市進發呢。」
小女王呆立良久,才曉得被老奸巨猾的聖龍擺了一道。無奈之下,只得帶他一起走。於是騎上毛驢,悶悶不樂的朝貿易都市趕去。奧賽羅發足飛奔,不一會兒便把衛隊甩在身後。
「陛下,你鬼鬼祟祟的溜出來,該不會是去見心上人吧?」
龍琦的心猛烈跳動起來,連忙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的說:「沒這回事。」然而,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由自主的自記憶深處浮現,越來越清晰。
龍琦第一次到貿易都市,還是七年前的事,受當時的總督蘇九思之邀,前來做客。那時候她還只是個天真的小公主,並不瞭解人世的險惡,呆在總督府裡怪無聊的,便獨自溜進後院花園去玩。一念之差,遇到了不該遇見的人。
花園裡有一群孩子在玩捉迷藏,年紀與龍琦相仿,全是當地人家的男孩。龍琦在一邊看得眼熱,也想加入。可是貴為公主,總不好意思主動開口,正為難的時候,蒙著眼睛當鬼的小男孩摸索著走來,口中喋喋不休的嚷著:「別跑–我早就看見你啦!」
龍琦被他嚇了一跳,果然呆立在花叢裡不敢動。那小男孩卻不走來,東抓一下,西抓一下,原地轉圈圈。原來他根本就是唬人的。
龍琦見他的樣子著實滑稽,不由的笑出聲來。這下可糟了。那小子的耳朵好似兔子一般靈敏,聞聲豎立,餓虎撲食般飛撲過來, 將她按倒在花叢裡。
龍琦又驚又怕,一時忘了辯解,只顧死命掙扎。那男孩力氣極大,下手又狠毒無比,抬手按住她的鼻子,用力一按,可憐的小公主頓時眼前發黑,眼淚嘩啦啦的淌下來。
等她恢復神智的時候,那小子仍蒙著紗巾,趾高氣揚的騎在她身上大唱「老夫今日沙場顯威風,擒的賊酋一名!」一面唱,還在她臉上亂摸,嘴裡嘟囔:「你怎麼不投降?不投降我就猜不出你是誰嗎?咦,你的皮膚好光滑唉,該不會是娘娘腔的明遠吧?接下來摸摸你的肚子,不對不對,又平又軟,不是明遠的大肚腩……真見鬼了,你到底是誰呀?」說著,手伸進了衣內。
龍琦貴為公主,哪裡被人如此冒犯過,更尷尬的是她貪圖涼快,罩衫裡面連內衣都不曾穿,男孩的手立刻觸及女兒家的禁地了。
「你的胸前怎麼藏著兩塊棉花糖?」
也不知道是太害怕了還是太刺激了,龍琦被他摸的心慌意亂,感覺胸部兩側被男孩的手打開了兩個混和著羞恥感罪惡感與快感的漩渦,一圈圈古怪的漣漪蕩漾開來,麻痺了全身每一處肌膚,每一根毛孔都豎了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自心底升起,彷彿在做夢。
就在這時,男孩突然拉下絲帶,四目相對的望著她。隨即釋然的一笑:「原來是個女孩,難怪這麼香。」他對自己非禮行為一點也不覺得難堪,相反,還很得意似的趴在龍琦身上,低下頭,臉貼著臉,上下打量。
「奇怪,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龍琦哽咽著點點頭,艱難的說:「快走開……」她已經認出這小壞蛋是蘇家的小少爺欣然。不過對方終究沒能想起被自己騎在身下的女孩是未來的一國之君。搔搔頭髮,不耐煩的說:「才不管你是誰呢,反正你被我抓住了,就是我的人。」
「你再不走開,我要喊救命了!」龍琦只恨眼下無劍在手,不能親手宰了這惡徒。
欣然一點也不怕她呼救,只擔心別人一來,他就不能繼續跟這個奇怪的小姑娘玩了。於是笑嘻嘻的商量:「你別喊叫,咱們好聲好氣的說話,做好朋友行嗎?」
「你欺負我!」
「我沒有啊……」
「你還坐在我身上呢。」
「這是捉迷藏的規矩,勝者必須在敗者身上騎一刻鐘,你冒冒然的闖進來,破壞了我們的遊戲,就該受罰。」
「我不要……」龍琦像落水的鳥兒一樣,無力的哀求著。她不敢堅決反抗,在對方小小的身軀裡,隱藏著極度可怕的狂暴力量。那力量同時也是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使她不願意從半遊戲半凌辱的接觸中掙脫出來。
「真的只有一刻鐘?」
「真的!」欣然誠懇的說,「待會兒結束以後,咱們重新開始,如果你抓住我,我也讓你騎一刻鐘。」
龍琦破涕為笑,柔柔的說:「我不要,那太丟臉了。」
「那有什麼,不就是玩嘛。喂,你叫什麼名字?」
「龍琦。」
「呵!好威風的名字,像個大人物,我叫蘇欣然。」
龍琦重複著他的名字,忍著笑說:「聽名字就不像好人。」
欣然大為懊惱,歎道:「我他媽的也不喜歡這名字–蘇欣然,輸都輸了,還欣然個鬼啊!如此欣然下去,我豈不是要輸一輩子?」
「那也不見得。」龍琦很奇怪自己會在如此難堪的境地下保持平和,還有心情安慰他,「欣然是高興的意思,輸了高興,贏了也高興。」
「承你的吉言,那也要等到真的贏了再說。」
「你不是把我抓到了?就算是贏了。」
「唔,也對啊,」欣然習慣性的搔搔後腦勺,笑道,「而且我現在確實挺高興的。捉迷藏捉到這麼漂亮溫柔可愛的小女生,是誰都會高興的。」
龍琦也陪著他笑,被他誇獎,心裡甜絲絲的。
「行了,咱們還是起來吧。在這樣下去,我就忍不住想拿你當老婆了。」
說著,欣然瀟灑的站起身來,又攙扶起來,幫她拂去裙裾上的塵土和雜草。
「哎呀,腿好麻。」
「不好意思,肯定是我壓的。」欣然又自作主張的蹲下身子,輕輕揉捏發麻的小腿。他無心流露的溫柔,讓龍琦如沐春風,渾然忘記了不久前遭受的侮辱。
「如果腿不疼了,就一起去玩捉迷藏吧。」
「不,我……我要走了。」龍琦垂下頭去,警告自己不能再和他接觸。這是不合禮法的。
「那就只好說再見了,我們握握手,做好朋友。」
龍琦握住他的手,含羞帶怯的抬起頭來,第一次用心端詳欣然。
欣然的瞳仁本是貓眼一般漆黑,和一般的小孩子差不多,現在卻因某種叫人害怕,卻又揣摩不透的情緒而變化–在瞳仁焦點核心處有火紅色的炎冉冉升起,向外滲透,與黑的底色融合,就成了由濃到淺層次感極強的紫色。
各種各樣的紫色層在瞳孔內擴張著,那不是隸屬於繪畫範疇的顏色,因為它是活的,像是站在高空俯瞰大海,由於距離太遠,海顯得小了,縮成一汪球狀的潭,但卻更深邃了,所以是幽深不見底的,是黑色的。
現在欣然眼中的幻彩,正是那漆黑的、海一樣的潭,從潭底生長著一種紅色的小小的蟲,它們成群結隊的自潭底向潭表面游來,越聚集越多,終於密集成整體了,但是那蠕蠕的游動,卻仍存在著,呈現出放射線的狀態,射進龍琦眼中,她懷疑那蟲要游進自己的眼中,恐懼的無以復加。
恐懼使她在即將失去控制的危機中清醒過來,掩面逃走,她不敢再看欣然,不敢再聽他說話,更不敢回答他的問題–她有預感,只要一應聲,自己就會咻的一聲飛進他眼裡,融化成水。
龍琦逃到一棵芭蕉樹下,藏在樹叢裡,喘息著,享受類似死裡逃生後的鬆弛。她不明白那孩子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可怕的事,一瞥之間感受到的濃重妖氣卻深深污染了她原本單純如水的心,有如一雙來自黑暗的無形之手,緊緊攫住她的靈魂。無論何時何地,也掙脫不了他的控制。
「龍琦,你躲到哪裡去了?龍琦、龍琦,快出來~你真是經不起考驗,既然想做朋友,為何不敢看朋友的眼睛?難道人類的心靈都是如此脆弱嗎?」
欣然自話自說的走來,龍琦連忙轉身藏入花叢。欣然自她身邊走過,大聲喊道:「龍琦,你的名字太像大人物,不適合做朋友,往後我叫你龍兒好不好。如果你願意跟我做朋友,下次見面我叫你龍兒,你可一定要答應哦。龍兒,你聽見了麼?這是你的名字,只有我一個人可以叫你龍兒,你可要記住了。唉,本來我還以為你會成為我的初戀女友呢,沒想到,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自話自說的走遠了。
龍琦走出花叢,凝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花陰深處,欣然所施加的奇妙感觸也如潮水般褪去。
時隔多年,龍琦再一次回到貿易都市,甫入城門,那奇妙的感覺又出現了。一位白衣少年含著一片綠葉擦肩而過,遠處廣場上,女王的晶石雕像如同神明一般矗立在正午的陽光下。
當夕陽西下,黃昏籠罩大地,貿易都市的市政廣場上冒起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天哪~~女王像怎麼會變成裸女像,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忙於佈置慶典的總督閣下終於看到了女王像的真面目,當場吐血昏厥。
經過緊急搶救,龍明遠終於甦醒,第一句話便是:「砸掉……馬上把雕像砸掉……」
「總督,砸掉雕像,女王陛下駕臨以後可怎麼辦?我們總不能說雕像已經被砸了吧?」幕僚們為難的說。
「馬上徵召全城工匠,火速重建雕像,務必在天亮以前完工!」
「這恐怕……」
「恐怕個屁!不能如期完工,你們陪我一起死!」
幕僚們不敢多言,灰溜溜的退出病房。
龍明遠越想越氣:歸根結底,全是蘇欣然闖得禍,他一走了之,卻要老子擦屁股,太可恨了。不行,必須整他一道,報仇雪恨。
當下傳喚冒險者工會的負責人,問道:「上午拜託你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已經準備好了,總督閣下,一份冒險者工會高級特派員的委任狀,一份通行證。」
「高級特派員?不行,馬上換掉!」
「這已經是最高的職位了。」會長以為總督嫌職務太低。
「換成最低等的職位!」
「最低等的職位是郵差,這活兒可不太好幹哪。」
「不用你管,照辦就是。你記住,要給那小子準備最難送到的信件,派他去最危險的地方。」
「遵命。」會長滿頭霧水的應道。
此刻,已經滿身麻煩的蘇欣然並不曉得好友落井下石,氣得要死的龍明遠也不知道非但女王像演雙簧,就連女王本人也掉了包,假女王尚在數十里外,真女王已經在城中遊蕩。
時令是陽光燦爛的盛夏,貿易都市卻先早早的步入了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