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流術士 第四章 家族商人

  比預想的時間更久一些,威尼斯在苦苦等待三天以後,才得到覲見城主大人的機會,談話時間更是只有短短十分鐘。

  不過這已經讓威尼斯欣喜若狂,因為他從女兒那裡得到消息,城主大人這幾天接見的都是貴族與武士,而在商人階層的會見名單中,他可是位居前列,這證明他在城主大人心目中是值得重視的商人啊!

  「尊貴的城主大人,小人是珠寶商人威尼斯。今日有幸得到大人接見,真是感到無上榮耀,願城主大人的權勢與威名能永世長存!」

  威尼斯早就做足功課,要用東大陸特有的「叩拜」禮節博取江水寒好感。他蜷曲著身體跪伏在地上,掌心與額頭都緊貼著冰冷地磚,肥胖屁股卻高高撅起,一副卑微下賤的滑稽模樣。

  「起來吧,雖然我家保留許多東大陸的風俗習慣,但是跪拜禮卻不包括在內。」

  江水寒聲音平淡的吩咐,威尼斯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厚顏無恥且善於鑽營的奸商。

  「小人只是想要用這種東方禮節表達對城主大人的崇敬!」威尼斯姿態笨拙的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解釋道:「在西大陸,只有在大人統治的領地執行著十稅一的稅法,我們這些卑賤的商人都十分感激大人的仁德!」

  江水寒端起一杯冰鎮果酒,輕輕啜飲一口,凝神品味著酒水的清爽甘甜,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威尼斯的阿誤奉承。

  在少年面前的桌案上擺放著一個計時沙漏,如果威尼斯不懂得把握機會,只要預定的談話時間一到,衛兵就會把這個笨蛋趕出去,在他後面還有數十名小有身家的商人排隊等待呢!

  「城主大人,戈多羅城是商人們夢想的貿易之城,我想要永久居住在這座城市,期望能夠有機會終生為您的家族效勞!」

  威尼斯不是傻瓜,他發覺江水寒是那種城府深沉的貴族,並不喜歡聽他的吹捧之詞,他立刻轉變態度,乾脆俐落說出自己的願望。

  江水寒仍舊神態悠閒的品嚐著果酒,彷彿沒有聽到威尼斯的話語。憑著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即使是不發一言,光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形威勢,就已經讓對方感到如山嶽般的沉重壓迫。

  「我願意將自己家族在戈多羅城的產業都奉獻給城主大人!」

  威尼斯頭上的汗水嘩嘩向下流淌,下巴上的肥肉都在顫抖,能夠見到城主大人是他僅有的翻盤機會。如果他錯過這次機會,他只有灰溜溜的離開戈多羅城!

  江水寒放下酒杯,語氣溫和的問道:「商人都想逐利,你把你的產業都送給我,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僅僅是一個家族商人的頭銜嗎?」

  「我想要得到未來一百年的家族榮耀!」威尼斯舔舐一下發乾的嘴唇,終於吐出胸中秘密:「我在戈多羅城只是一個普通的珠寶商人,可是如果得到城主大人的翼護,我的兄弟跟我的兒子會有更加光輝的未來。只有金錢與權勢融合在一起,才能奠定一個家族的百年基業!」

  想到在戈多羅城蒙受的種種屈辱,威尼斯不禁緊握雙拳,鼓起全身勇氣向江水寒傾訴著他的想法,他從未像現在一樣渴望著權勢。

  江水寒翻開桌案上一本帳冊,約略掃過幾行文字,然後對威尼斯道:「你在本地有一座出產魔力水晶的礦山,可是從那裡出產的魔力水晶大都以低廉價格出售給瑪拜爾家族的烏洛夫爵士,可以告訴我你這樣做的原因嗎?」

  威尼斯用力咬了一下自己肥厚的嘴唇,強笑道:「那是因為我欠馮拜爾家族的人情,能夠用金錢償還人情債,對商人來說也算是好事。」

  江水寒笑了:「真的是那樣嗎?可是根據我現在看到的情報,你擁有的產業已經被烏洛夫爵士侵吞一有餘,再過幾個月,你恐怕就要變成一無所有的窮鬼了!」

  威尼斯又吃驚又害怕,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哭號道:「城主大人,不是我想要欺瞞您,我……我也是沒辦法了!」

  「烏洛夫爵士是馮拜爾家族的旁支血脈,而馮拜爾家族的嫡女裴琳達又是我的妾室。所以你即使被烏洛夫爵士欺壓,也不敢到市政廳申訴,乾脆痛下決心,打算用必定會失去的產業換取一個做家族商人的機會,事情是不是這樣啊?」

  江水寒不疾不徐的述說著,彷彿他始終就在戈多羅城一直旁觀著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

  「城主大人,您英明神武、明察秋毫,我任憑您處置,只求您放過我的家人!」

  威尼斯絕望的望著地板,他不認為江水寒會放過他。他的女兒在江家只是一個普通的侍寢女僕,至今還沒有被城主大人寵幸;而馮拜爾家族的嫡女卻是城主大人的寵妾,地位差距實在太大了!

  「叮噹!」

  江水寒將一塊散發著魔法波動的銅牌丟到威尼斯面前地板上,淡然說道:「這是家族商人的令牌。憑借這個身份標識,從遙遠的南洋到南方行省最北端,再也沒有人敢欺侮你!」

  「這是……家族商人的身份標識?」

  威尼斯像是街上的餓狗見到一塊肥美肉排一樣,兩眼放光的撲過去,將銅牌緊緊握在掌心:「城主大人,您肯讓我做你的家族商人,您不是拿我開心吧?請原諒我的無禮,我實在難以相信我不是在做夢!」

  「你懷疑自己在做夢?好吧,我讓人打你三十鞭,你大概就能分清現實與夢境了!還有,十天之內不要讓人知道你已經成為我的家族商人,否則我把你丟到海裡喂鯊魚!」

  在眾目睽睽之下,威尼斯被倒捆雙手,吊在市政廳的門廊上,兩名凶神惡煞一樣的士兵狠狠抽了他三十鞭子。

  沾水的鞭子像鋒利刀刃一樣可怕,威尼斯的屁股跟後背被打得皮開肉綻,鮮紅血液染紅光亮如鏡的地板,也讓在外面等候的人對江水寒生出無限畏懼。

  沒有人知道威尼斯痛並快樂著,他妄圖欺瞞城主大人,居然只挨三十鞭,還得到家族商人的資格,真是賺大了!

  只是這個秘密他誰也不敢說,他已經決定了,今後十天他一句話也不講,萬一不小心洩漏秘密,他可是會被丟進海裡喂鯊魚啊!

  威尼斯挨打的事情很快就在城裡傳開,馮拜爾家族的烏洛夫爵士也在第一時間聽到這個消息,這讓他格外的興奮與得意。

  「江水寒,你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跟我們馮拜爾家族翻臉,可是你的心裡一定會感到不痛快吧……可是接下來,我如果把臉湊上去讓你爽快的打上幾個耳光,你一定會感覺很快意吧?」

  烏洛夫跟費爾一樣,都是馮拜爾家族年輕一,代中的翹楚人物,不過他在家族中的地位比費爾低上很多,只能在戈多羅城管理家族生意。

  對家族長老的厚此薄彼烏洛夫早就心懷怨恨,他一直等待著能讓自己閃亮崛起的機會,江水寒就是他選中的踏腳石。只要能奪取少年的基業,他就能壓過費爾,成為家族中最有權勢的年輕人。

  烏洛夫依仗權勢欺侮那些沒有背景的商人,正是他有意為之。無論江水寒怎樣處理這件事情他都不會在乎,他只是想讓江水寒因此看輕他,把他當作狡詐貪財的紈褲子弟。

  當天晚上,烏洛夫輕車簡從的來到江家,並且如願以償的見到江水寒。

  「男爵大人,在下就是烏洛夫,得蒙您的接見真是不勝榮幸!」

  烏洛夫來到戈多羅城的時間也不短,可他一直心懷叵測,布設暗算江水寒的圈套,現在還是第一次跟這位少年男爵正式會面。

  江水寒給他的印象很深刻,正如傳說中一樣,少年繼承東方神將的強大血脈,沒有一點混血兒的樣貌特徵,英俊的相貌、高貴的氣質,讓一向自視甚高的烏洛夫感到自慚形穢。

  「我的時間很寶貴,就不跟你客套了,有什麼事情請快點講吧!我能幫你的會盡量幫你,誰叫你是裴琳達的親戚呢!」

  江水寒坐在書桌後面一副不耐煩的冰冷表情,甚至沒有吩咐女僕給烏洛夫一張椅子坐。

  哼!江水寒果然對我心懷不滿,可是又不願意因此跟馮拜爾家族撕破臉,只要我接下來的表現恭敬而謙卑,他對我的態度一定會有所改變!

  烏洛夫為了今天這一幕已經私下演練數百次,內心冷靜猜測著江水寒的心思,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十分惶恐:「男爵大人,看來我來得真是不巧。其實我也沒有什麼事情要麻煩您,只是聽說您外出歸來,才特地來拜會您。」

  「是嗎?」江水寒眉毛一挑,看起來似乎有點不相信烏洛夫的言辭。

  「男爵大人!」烏洛夫滿臉諂媚的笑著,將一盒七彩星鑽送過去:「小弟在馮拜爾家族只是一個小人物,承蒙男爵大人的關照,才能在戈多羅城混一口飯吃,這點微末禮物還請大人不要嫌棄。」

  商人跟貴族打交道,最快搞好關係的方法就是慷慨送上金錢與貴重禮物。

  七彩星鑽是製作魔法首飾用的高級寶石,在燈光下照耀能反射出璀璨美麗的光芒,任何女人都難以抗拒它的誘惑。這樣小小的一盒看起來不起眼,價值卻超過五十萬枚金幣!

  江水寒用眼角瞥了這盒七彩星鑽一眼,漫不經心的合上盒蓋,然後把盒子推回去:「這是你從家族裡貪污得到的珠寶原料吧?你故意把自己的把柄送到我手裡,是想要得到我的保護,期待將來逃避家族對你的懲罰嗎?」

  烏洛夫笑道:「不瞞男爵大人,我是從家族的產業裡撈一些好處,否則我又拿什麼來孝敬您呢?我在家族中只是一個不受重視的旁系子弟,以後大概就是在戈多羅城終老?生,今後幾十年都要仰仗您的關照,所以在我心目中,您才是最值得我尊敬的人!」

  說到這裡,烏洛夫又將這一盒七彩星鑽推回江水寒面前,低聲下氣說道:「這只是送給您家裡女孩們把玩的小玩意,以後我每年都會奉獻能夠讓您滿意的金錢貢獻,您就將我當作一隻會幫您下金蛋的母雞吧!」

  為了達到目的,居然可以這樣踐踏自己的尊嚴嗎?這個烏洛夫還真是一:個不可小覷的陰謀者啊!

  江,水寒的眸中頓時閃過一道凌厲寒芒。因為費爾曾經向他談及關於烏洛夫的一些事情,知道這個年輕人心機深沉、隱忍,是個頗有才能的野心家,所以他並沒有被對方的卑微姿態迷惑。

  「你應該明白一件事情,現在的我並不缺少金錢,跟金錢相比,維持跟馮拜爾家族的友好關係或許更重要……」

  江水寒不動聲色的再次將盒子推回去,繼續試探著烏洛夫,看他還能拿出什麼樣的籌碼打動自己。

  烏洛夫當然注意到盒子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兩個人中間,不禁暗暗冷笑:這個貪婪好色的傢伙居然用這麼明顯的小動作暗示我,想要我付出更多代價!可惜啊!你這樣的反應正在我預料之中!

  「男爵大人,明天就是我妻子一:一十歲生日,不知道您能否參加她的生日宴會?」

  烏洛夫的模樣看起來有點窘迫和不自然,他用有些顫抖的手將一封請柬放到江水寒面前。

  「這算哪出戲?他該不會是想把自己的老婆送給我幹吧?」

  江水寒看著脹紅著臉低下頭的烏洛夫,心中為他的演技喝采,同時也生出種種疑問。

  請柬是用非常昂貴的紙張製作而成,這種紙通常是用來製作魔法卷軸。江水寒可以確定烏洛夫不是想借此炫耀自己的財富,那麼奧妙就一定蘊含在請柬內。

  翻開請柬折頁,江水寒就看到頁面上閃過一道絢麗光華,隨即紙張上浮現一個數吋大小的魔法幻象窗口!

  略顯模糊的影像逐漸變得清晰,窗口中的景象像是年輕貴婦的閨房,傢俱擺設都散發著女性特有的淡雅溫馨氣息。

  隨著視角的轉換與拉近,房中主人的閨中隱私像抽絲剝繭一般,一步步向少年開放。

  紅木梳妝台上擺著各種樣式的首飾,衣櫥中是薄如蟬翼的半透明真絲睡衣,還有十分隱私的內衣褲……

  即使還沒有看到美人身影,可是任何看到這段影像的男人都會生出一種恣意侵犯對方的快感!

  就算江水寒有著驚人定力,此時也不禁生出一種好奇心,期待著窺視到房間女主人美妙身姿的那一刻!

  可曰唚,畫面最終卻定格在一幅油畫上面!

  這幅畫擺放在房間的角落,上面已經蒙上厚厚一層塵土,可是畫面上的少女人像卻依然顯得明艷動人,彷彿她隨時都可能從畫裡走出來一樣。

  「這幅畫像是幾年前我為她畫的,那時候她還沒有嫁給我。」烏洛夫非常入戲,臉上的傷感表情任憑誰都看不出一絲虛假:「可是我卻沒有珍視這一段婚姻,就在新婚之夜的前一天,我跟朋友跑去妓院鬼混,結果染上可怕的爛屌病……」

  「什麼?爛屌病!」江水寒臉色一變,動作迅捷地抽出一條手絹,開始用力擦手:「該死的!你怎麼不早點講,你知道我關係著多少美女的性福嗎?」

  「男爵大人請放心,我早已經治癒,不會傳染給您!」

  江水寒搞笑一樣的滑稽動作,讓烏洛夫醞釀的淒苦情感頓時煙消雲散,只能苦著臉連連解釋,安撫這位受到驚嚇的少年男爵。

  「只是那場惡疾對我的心理構成嚴重的創傷,我的妻子蘇菲雖然是千嬌百媚的大美女,可是我對她卻是有心無力,令她至今都還是處女之身!」烏洛夫說到這裡,聲音不禁小了下來:「更讓我感到慚愧的是,我的妹妹烏琳娜居然也喜歡上她,對她百般糾纏,想佔有她的初夜!」

  在新婚前夜,新郎不幸爛屌的遭遇就已經夠悲慘了,新郎的妹妹居然喜歡女人,異想天開想要代兄行房,可憐的新娘多半會有不如一頭撞死的想法吧?

  「咳咳,我早就聽說男爵大人精通東大陸房中術,是無數閨中怨婦的夢中情郎。如果您不嫌棄我妻子容貌粗陋,懇請您收下她做您的情婦。還有我的妹妹烏琳娜,她雖然喜歡女人,可也算是萬里挑一的美女,煩請您也順便調教一番!」

  烏洛夫能說出這樣一樁隱私秘辛,顯然原來就打算把妻子和妹妹一起送給江水寒享用,以取得江水寒對他的長期翼護!

  可是他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荒誕虛假的謊言?難道他不怕江水寒生出疑心?

  別的事情或許是假的,可是活色生香的兩個大美女絕對不會是假貨,否則他的計畫就沒法進行下去。

  烏洛夫就是針對江水寒喜歡美女的弱點,布設這個詭異的陷阱迷局。他故意編造得那樣古怪離奇,就是為了挑起江水寒的獵奇心理。就算少年產生懷疑也沒有關係,只要用來充當誘餌的美女能夠吸引這個好色的少年,他的計畫就可以順利實施下去!

  「果然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江水寒裝模作樣的歎息著,可是眼裡流露出笑意:「好吧,誰叫我最喜歡助人行善呢!我就勉為其難幫你搞定這樁麻煩事吧!」

  「無恥啊!無恥!」

  「干別人的老婆和妹子還說是助人行善,最多只能算是助人行房吧?」

  連淫魔神都看不過去了,從江水寒識海中發出淫蕩的鄙視聲!

  「助人行房也是做善事,你沒看到他因為老婆是處女而感到十分苦惱嗎?我最多只送他一頂綠帽子。如果他老婆耐不住寂寞……咳咳,你懂的,精力充沛的年輕少婦一旦紅杏出牆,做丈夫的大概就要開帽子店了!」

  經過幾年的歷練,江水寒的臉皮已經越來越厚,不會因為淫魔神的諷刺而感到羞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