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流術士 第五章 南方聯盟

  「少爺,那些山中莊園又沒有派人攻擊我們,您為何一定要欺負人家啊?您這幾天殺的人已經夠多了……」

  善良的奧黛麗完全無法理解江水寒的謀劃用心,她面帶憂色抱著少年的臂膀,想要說服他取消這次無謂的遠征。

  此時,巴哈已經退出到帳外,預備追隨少年進行這次短暫的征戰。沒有外人在場,小女僕就毫無顧忌對江水寒說了她心中的疑慮,她可不想少年變成一個喜好殺伐的凶殘貴族。

  江水寒依然穩穩坐在椅上,現在他越來越具有成熟男人的沉穩與上位者的威嚴風範,他撫摸著小女僕柔軟的金髮輕聲說道:「你也讀過東大陸戰史,應該知道是哪位名將被後人奉為軍神吧?」

  奧黛麗是江家的家養奴,又自幼陪侍江水寒,對家中那些東大陸的典籍可謂是耳熟能詳,聽到江水寒突然說起這個,不僅秀眉緊蹙,又驚又怕說道:「少爺,您是說那個有著萬世殺神名號的公孫起?您可萬萬不能效仿那個人的所作所為,他當初殺人盈野、聲震天下,真是道不盡的威風,最後的結局卻是格外淒慘,或許就是因為殺伐太烈有傷天和,才會遭到這樣的報應呢!」

  奧黛麗本來就精通東大陸的語言,這裡只有她跟江水寒兩個人在,說的又是東大陸的典故,自然不會再用西大陸通用語,她吐字清晰,書辭清雅,真似是一名忠心向主人進諫的東方侍女。

  江水寒微微一笑,說道:「我又不是學他殺人,我只是要學他的兵法罷了。」

  東大陸與西大陸類似,向來是三百年的太平盛世,三百年的征伐殺戮,而三千年前的戰國時代更是諸侯紛立、殺人盈野的大亂世。

  其時名將雲集,其中不乏百戰不殆、決勝千里的善戰上將,嗜殺者也絕非只有此人,為何偏偏只有這個公孫起被冠以軍神之名?

  公孫起的兵法對後世的影響似乎也遠遠不如發明軍陣之法的兵聖,可是他又怎會有這樣大的名聲?

  因為這個人將軍隊的攻殺職能徹底發揮到了極致,他自十三歲披髮為將,便不會守土衛關,向來足以攻為守,先敵出擊,即使屬下兵馬遠不若敵軍強大,也能料敵若神,出奇無窮,以少勝多,大敗敵軍。

  尤其他天性嗜殺,一生陷城七百,斬首千萬,膽敢與其對陣者,被其俘虜之後,無論首領僕從盡皆斬殺乾淨,向無活口。

  遙想當年,公孫起麾下只有三萬鐵騎,此後三十餘年間,天下諸侯竟然無一人敢與其在疆場之上爭鋒,敵國直到遣刺客將其擊殺於路上,才得以滅其國。

  他的兵法準則就是:借勢用力,兵貴神速,擊敵要害,先發制人。

  這樣簡約粗略的用兵法則實在不具備普遍的指導意義,後世兵家就算是想效仿,也只有兵力遠勝對手的時候才敢放手而為。

  而像公孫起昔年每每以一擊十仍然能圍殲敵軍的諸多戰例,史學家只能說神乎其人!

  少年將奧黛麗抱到懷裡,如同對小女孩講故事一般,娓娓道來公孫起一生,然後說道:「你知道公孫起為何只攻不守嗎?他的國家跟周邊諸國相比太小太弱了,他如果不表現得強勢一些、凶殘一些,就會被人看作軟弱可欺的肥羊。他就算是千年一出的絕世名將,如果周邊諸國若是齊心合力,鐵壁合圍,他就算有通天手段,也無法應對數十倍於他的敵軍。

  「因此,公孫起乾脆反其道而行,任何國家的軍隊只要敢靠近他的國家,他就毫不客氣主動出擊,將威脅消滅在萌芽狀態,他所倚仗的也只有他的征伐才能,讓周邊的大國都吃到苦頭,不願意惹到這個如同死神般恐怖的傢伙,他的國家也就獲得了令強國尊重的地位,他國內的百姓才能過上好日子。」

  奧黛麗面色古怪說道:「可是……少爺你這樣講,我怎麼感覺公孫起像是一條亂咬人的瘋狗啊?」

  江水寒說得眉飛色舞的神情頓時一滯,有點尷尬地摸著鼻子說道:「你這麼說倒也沒錯,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很少有人願意去惹一條亂咬人的瘋狗,我現在的實力跟羅斯侯爵、摩爾公爵他們差得太多,只好表現得瘋狂一點,省得被依附他們的僕從貴族小看,你也應該知道,我們如果落到被人圍毆的下場,一定會死得很難看的!」

  奧黛麗似懂非懂點了點頭,臉上出現歉意,說道:「少爺,我可不是說你要學瘋狗一樣啊,只是覺得很多無辜的人成為你跟那些大貴族們爭鬥的犧牲品,未免太可憐了……」

  江水寒頭上拉下幾道黑線,苦澀笑道:「只要能保護你們平安,不要說瘋狗,就算是瘋貓我也願意做。這個世界永遠不缺乏趨炎附勢的貴族,為了獲得更高的地位與更多的財富,那些野心勃勃的卑賤小人甚至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冒險。我只有比他們表現得更加瘋狂,並用更加狠厲殘酷的手段進行報復,才可以遏制他們的野心!」

  有巴哈做嚮導和說客,江水寒的征討戰爭進行得異常順利,這個商人天分的傢伙鼓動如簧巧舌,大肆宣揚少年男爵的威赫武功,透過一個個血淋淋的事實,威逼恐嚇那些先前投靠摩爾公爵的莊園主們。

  山中的莊園主聯盟本來就分為南北兩部分,北方聯盟的骨幹既然已經被少年斬殺,剩下的人也很少有抵抗之心了。

  少數幾個不識相的莊園主家族在拒絕歸順的幾個時辰內,就遭到了空中騎士團的徹底毀滅。

  江水寒此番親自出馬,對敵人的懲戒手段更加慘烈,矮人少女們駕馭著碩大無比的灰鷹,將企圖頑抗的莊園主貴族抓到高空後再無情擲下,等他們的身體砸落到地面上,就已經變作一團團鮮血模糊的肉餅。

  見風使舵是底屑貴族生存的基本技能,看到某些鄰居的散碎屍骸後,他們很快就為自己先前的愚蠢感到痛心疾首,他們排著隊跪倒在江水寒的面前,親吻他的靴子,向他遞上自己的效忠書,奉獻出家中最珍貴的寶物。

  至於家中有漂亮女兒的莊園主貴族們,更是第一時間就將裝扮齊整的女孩兒送到了江水寒面前,希望能被這個年輕的主上收入私房。

  山間莊園主的南方聯盟雖然距離較遠,一時沒有被戰火波及,但是兔死狐悲,那些有勢力的大莊園主很快就聚集在一起,商談如何應對這場危機。

  福隆家族的莊園坐落在戈多羅山脈中一個較大的山間盆地,四周群山環繞,樹木花草鬱鬱蔥蔥,山泉彙集成兩條河水在低窪處形成了一個小湖泊,清澈見底,游魚如梭。

  湖泊一側的高地上修建著一座小型別墅,別墅前的草地上擺著一張圓形的大石桌,幾個衣著古怪的人圍坐在石桌旁邊,個個面色沉重,他們正在討論江水寒對莊園主聯盟發動的征討戰爭。

  其中一個體形如同特大號酒桶一般的大胖子最為引人注目,他不光身材臃腫巨大,服飾也格外詭異奇特,他的頭上帶著一隻豬頭樣的巨型骨盔,身上穿著大片骨片綴成的板甲,背後披著一張手工粗劣的野豬皮披風。

  他的相貌也極其醜陋粗鄙,短粗雜亂的眉毛,凶光四射的雙眸,鼻孔朝天的扁平鼻子,裂開到兩腮的血盆大口,兩枚犬齒凸出唇外,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一頭能站立的人形野豬。

  這個相貌恐怖的傢伙就是南部莊園聯盟中,最具戰鬥力的福隆家族家主福隆多。

  南部莊園聯盟跟外界接觸甚少,比北部莊園聯盟更加封閉和保守,只是迫於摩爾公爵的威名才答應幫忙對付江水寒,其實也沒有怎麼將這個少年男爵放在眼裡。

  令他們出乎意料的是,江水寒竟然如此強勢和凶狠,不僅將帶頭攻擊他的七家莊園徹底毀滅,更以剿滅叛逆山匪的名義,對莊園主貴族聯盟發動了全面的征討戰爭。

  不過短短的三天時間,北方聯盟已經徹底臣服於這個少年的腳下,那些手執魔晶火鏡的空中騎士們,即將把代表死亡的絢爛流焰傾瀉到他們頭上。

  一名身材猥瑣如鼠的貴族,用手輕撫著上唇留著的兩撇稀疏長鬚,眼眸中閃爍著狡詐的光芒,尖聲說道:「福隆多大人,您是我們南方聯盟的脊樑,是戰是降,全憑您三舌而決了!」

  那頭人形野豬顯然不像他外表那麼粗魯愚蠢,兩個黑漆漆的朝天鼻孔重重「哼」了一聲說道:「索祿爾,莫非你真將我福隆多當作一頭無知蠢豬嗎?你們明明都已經在調配人手預備跟江水寒開戰,卻要我把話挑明!將來若是打了敗仗,你們個個都可以選擇屈膝投降,我的家族卻要面臨滅頂之災啦!」

  原來,江水寒早已經放出風聲,誰要是膽敢帶頭對抗征討軍,便要如同先前那七家莊園主貴族的下場一樣三壯園被澆上火油焚燒成一片廢墟,全族所有男子無論老幼全部被處死,美貌的女子則盡數掠走,充為少年的私房性奴玩物。

  本來這等事情這些莊園主們也沒有少幹過,每當山中收成不佳的時候,他們就會客串盜匪帶領部屬出山,到弱小貴族的領地燒殺搶掠。內宅私房中大都有蓄養幾名從山外掠來的美貌性奴,只是他們卻從沒有想到,有一日也會面臨著財富和妻女被人搶掠佔有的威脅。

  即使是最凶悍的福隆多和最好詐的索祿爾,都不願意冒風險做這個對抗征討軍的聯軍首腦。

  其餘幾名莊園主的實力比他們兩個弱上不少,各個面面相,誰也不願意出頭。

  「哼,你們這些男人真是沒種,虧得我向來以叔伯稱呼你們,如果沒有人敢做這聯軍首領,那麼乾脆就讓我百野兔執掌盟旗,為咱們南方聯盟尋一條活路出來好了!」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少婦,她的玲瓏嬌軀裹著一襲輕柔的雪白裘衣,臉上帶著一張銀面具,看不到相貌如何,只是胸前兩顆肉球卻格外飽滿挺拔,在她嬌小身軀的映襯下,顯露出一種突元的驚艷美感。

  聽到百野兔似是嘲笑似是激將的譏諷,福隆多的眸中陡然燃燒憤怒的火焰,他重重一掌拍在了石桌上喝罵道:「呸!你這個剋死家中男人的淫賤臭婊,就算倒貼著出來賣也沒有人會要的蕩婦,居然也敢妄想做聯盟首領?」

  索祿爾瞇著的細長眼睛中也射出了一絲寒光,陰陽怪氣笑道:「嘿嘿,福隆多大人,您不要欺負後輩啊。咱們這個侄女既然敢說這樣的大話,想必一定有把握幹掉那個江水寒,您在這盟主寶座上已經享受了十幾年了,趁著這個機會體面下台,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呢!」

  百野兔似乎早知道福隆多會憂吾相向,不動聲色說道:「還是索祿爾叔叔通情達理,其實我對於那盟主寶座也不怎麼在乎,只要福隆多大人肯將那蛻化壺借給我家用上幾年,我就心滿意是了!一福隆多瞧了瞧其餘幾個人,他們的勢力都遠弱於索祿爾和百野兔,都是悶聲不語,不想惹麻煩上身,不過幾道閃爍躲避的目光中,都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福隆多冷哼一聲說道:「好,我福隆多也不是喜歡獨斷專行的人,你只要能把江水寒的人頭帶回來,我就將蛻化壺雙手奉上!」

  索祿爾生性好詐,最喜歡慫恿旁人爭鬥,然後從中半利,看到兩人這麼快達成協議,不覺有些失望,表面卻故作關心輕歎一聲說道:「侄女啊,不是我小看你,那江水寒能夠讓摩爾公爵大人忿恨不已,必除之而後快,一定是有心機有實力的難纏人物,你若是打算用美色誘惑那江水寒,只怕會把身家性命都賠進去,最好還是另覓良策啊!」

  百野兔斜睨了一眼索祿爾,淡淡說道:「多謝叔父的關照提醒,如果我沒有十是的把握,也不敢在福隆多大人面前說這種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