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的血脈 第十三卷 第五章:獵人和獵物

  夜幕漸漸收起,天光慢慢變亮。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上又下起雪來,鋪在樹冠上的那張網已經被積雪所掩蓋。

  和兩邊進行了最後一次聯絡,利奇爬上樹把網收了起來,順便把蘭蒂用來聯絡的那個斗笠狀的大銅盆取了下來,另外四個人則在底下清理他們留下來的痕跡。

  雖然並不怕聯盟的人找到這裡,不過從泊爾摩到這裡,一路之上他們已經養出這種習慣,離開之前清除痕跡已經成了她們的本能。

  做完這一切,五個人吃了一些東西,對這種味道如同蠟燭、口感近似肥皂的軍用食品,利奇深惡痛絕。但是有一點必須承認,這東西管飽,而且熱量也足夠,剛剛吃下去,他就感覺到自己好像吃了一頓肥牛火鍋似的,從身體裡面透出了一股暖意。

  稍微休息了片刻,利奇、玫琳和羅莎就重新背起了滑翔翼。近距離一比,利奇的滑翔翼更顯得小了許多,幾乎只有另外兩個滑翔翼的三分之一。

  樹林外就是一片緩坡,利奇彈出腳底的輪滑板,左腳一蹬,身體就像是一支箭般射了出去。滑出兩百多米,他的腳就離開了地面,又往前滑了兩、三百米,滑翔翼漸漸漸漸(不是我手打哆嗦了,是原文如此)抬高到十幾米的高度。

  利奇這才將方向一轉,朝著一片向上的山坡飛去。

  那片山坡上的積雪不停的向上捲著,證明風是沿著山坡往上吹,那就是上升氣流。

  利奇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飛到三、四千米的高空,不過那樣做實在太費勁了。

  所以上升階段,他仍舊採用老辦法,借助上升氣流的力量。

  在自然界之中上升氣流無處不在,這樣的便宜不佔,那就是傻瓜了。

  看著利奇飛過山嶺,滑翔翼越飛越高,玫琳和羅莎互相點了一下頭。

  玫琳和蘭蒂是一組,蘭蒂在前面,玫琳背著那巨大的滑翔翼站在後面,中間牽著那根鋼絲,只見蘭蒂一陣快跑,鋼絲瞬間繃緊,而玫琳則猛地一躍而起,立刻像放風箏一般被扯了起來,轉眼間就已經飛到了十幾米的高度。

  一開始仍舊是蘭蒂在地上牽引,慢慢地滑翔翼和蘭蒂平行,中間的那根網絲時而繃緊,時而綿軟,不過漸漸地滑翔翼越飛越高、越飛越穩,並且把蘭蒂也帶到了空中,雙腳離開地面,蘭蒂立刻放平身體,和玫琳一樣頭朝前飛了起來。

  玫琳的能力畢竟有限,飛了大概五、六公里遠,滑翔翼漸漸變慢下來,高度也下降了許多,好在底下有蘭蒂。一旦滑翗翼降得太低,她都會重新豎直身體,雙腳在地面上輕輕點著,讓滑翔翼重新獲得速度。

  在這架滑翔翼的後面,數百米外跟著羅莎的那架滑翔翼。

  兩架滑翔翼就這樣緊貼著地面,緩緩地飛著。

  飛行在雲層的邊緣,今天的雲對利奇來說絕對適合,這些雲異常鬆散,邊緣的部分特別稀鬆,藏身其間的他用不著擔心會被底下發現,他卻能夠隔著那薄薄的雲層邊緣看到底下的動靜。唯一不好的是,雲層的底部凹凸不平,他時不時地會因為一個凹坑從雲團裡面飛出來,有的時候又會一頭栽進一團凸起的厚密雲層之中。

  此刻在利奇的腳下,摩撒賴正率領著他的人馬拚命狂奔,共和國的軍隊全都是騎士和普通軍人混雜,但是此刻他卻把普通軍人全都扔下了。

  就在他的身後,瓦雷丁帝國的一個大隊正緊追不捨,而在前方十幾公里遠的一片山谷之中,兩個負責堵截的中隊正在朝著摩撒賴的必經之路圍攏過來。

  對於這招,自從開戰以來,聯盟那邊的人不知道用過多少次,少有失手的記錄。

  如果沒有天空中的那雙眼睛,摩撒賴也在劫難逃,不過現在情況正好相反,對戰場上的一切變化,真正瞭然於胸的是摩撒賴這邊。

  「停,停下。」這位兵團長大喊了一聲。

  裝備車立刻剎住了,隨著領頭的這輛車停下,後面的車也全都急停了下來。

  「按照原定計劃,準備戰鬥。」摩撒賴一聲令下,首先推開了車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車門一個接著一個打開,摩撒賴手下的騎士紛紛從車上下來,這場面頗為壯觀。

  前面是一道山崗,山崗的兩邊都是緩坡,而且長度都在一、兩公里左右。

  這算不上很有利的地形,不過對於他們的計劃來說已經足夠了。

  用不著摩撒賴親自命令,他手下的騎士們全都知道應該怎麼做。

  裝備車被橫了過來,它們是此刻唯一能夠用來作為工事的東西。這些裝備車一部分沿著山崗繞了一圈,作為防禦工事,另外一部分零零散散罝於剛剛走過的那道緩坡上,作為障礙物派上用場。

  這邊剛剛完成佈置,遠處就已經看到了滾滾的雪塵。

  那是瓦雷丁帝國的追兵,首先看到的是十五,六輛裝備車,這應該是一個中隊,像這種敢追在最前面的隊伍,往往是兵團的精銳。

  這支前鋒部隊一看到前方橫著那麼多裝備車,立刻停了下來。

  「怎麼一回事?他們怎麼不逃了?難道他們知道前面的路已經被堵死了?」

  這支前鋒部隊的隊長疑惑地看著摩撒賴的軍隊。

  「他們說不定狗急跳牆,想要和我們拚個魚死網破,還是小心些為妙。」旁邊的參謀連忙勸解道。

  和共和國以文官掌控軍隊,以普通軍人駕馭騎士的政策不同,瓦雷丁是以騎士為主,普通軍人為輔,兵團以上配有參謀處,軍團以下沒有參謀處,不過每一位隊長的身邊都會配一個或者幾個參謀,這些參謀在打仗的時候負責出謀劃策,平時則做一些瑣碎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讓我等大隊人馬趕到?」那個隊長問道,他的口氣有些不善,雖然他知道這是最穩妥的作法,不過這同樣也意味著把最大的功勞白白讓了出來。

  「狗急跳牆?那也要他們有這個能耐。」那個隊長冷笑一聲,不再猶豫立刻下令道:「從旁邊繞過去,避開正面,進攻他們的側翼,我倒是想看看什麼叫狗急跳牆。」

  隊長發話,手底下的人立刻動了起來。

  這支追兵同樣從車上下來,空了的裝備車圍攏成一圈,只留下兩個出入口。

  作戰之前先紮下營盤,那個隊長做事倒是中規中矩。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剛剛經過的那條公路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爆炸聲。

  緊接著就看到遠遠地升騰起一陣雪塵。

  爆炸的地方是這條公路八公里外一段兩邊都是斜坡的地段,不但數百米長的路段全都被炸塌了,還引起了小型雪崩,兩邊山坡上滑落下來的積雪一下子堆在了被炸毀的公路上。

  雪崩的時候,有兩個騎士小隊剛巧通過那個路段,二十幾個騎士至少有一半被當場炸死,另外一半,有的被積雪所埋,有的滾落到下方的山坡底下。

  這一炸就像是一個信號。

  四周的雪地裡突然跳起了許多伏兵。

  摩撒賴在山崗上構築的那道工事根本就是障眼法,為的是把追兵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在那裡,並且以為他們打算固守。

  實際上他的人馬根本就沒有放在那上面,山崗上只有一個小隊,他的人全都伏在四周的雪地之中。

  聯盟的追兵一看到四周的雪地裡面突然間竄起那麼多戰甲,頓時有些驚慌失措起來,再加上剛才的爆炸聲,再遲鈍的人也知道他們中計了。

  人的本能就是一感覺到危險,首先會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而此刻最安全的無疑就是被裝備車圍攏的這個臨時營盤。

  等到一個中隊的人全都湧入進去,那個隊長終於猛醒過來。

  「快,快散開。」他大聲叫喊著。

  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只看到一個個甜瓜大小黑漆漆的東西,緊貼著雪地滾了過來。

  那圍攏成一圈的裝備車畢竟不是真正的圍牆,裝備車底下有輪子,輪子之間的空隙絕對不小,偏偏這些空隙連擋都擋不住。

  那些黑漆漆的東西一個接著一個滾了進去,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的爆炸。

  一般來說,除非一方下定決心同歸於盡,要不然根本別想用爆炸裝置對付同一級的對手。

  如果把爆炸裝置投擲過去,很可能還沒爆炸就被打了回來,要不然,就是遠遠地躲開。

  但是這一次,那些追兵避無可避,想要打回來也做不到,因為爆炸裝置是從車子底下滾過來的,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致命的甜瓜滾到自己的腳下。

  爆炸聲震耳欲聾,爆炸的閃光刺眼奪目,每一次爆炸都會把幾部戰甲直接炸飛上天,還有無數散碎的金屬碎片也一起漫天飛舞。

  從不同的角度看爆炸的場面,感覺完全不同。

  那些被困在車陣之中的瓦雷丁追兵,用一種驚怖的目光看著那死亡的閃光,對於他們來說,這絕對是地獄一般的場面。

  但是對摩撒賴的部下們來說,那絕對是勝利的禮花,爆炸聲不但震動著他們的耳膜,同樣也震撼著他們的心,讓他們感到熱血沸騰。而對於天空中不停盤旋著的利奇來說,就像是在看戲一樣。

  突然間他想到一件事,以往他在戰場上拚命廝殺,對於其它人來說,又何嘗不是如同看戲一般?

  這樣一想,頓時令他感到索然無味。

  怪不得高層的那些人從來沒有把底下的人放在眼裡,怪不得會有莫瑞納那樣的慘劇發生,前方人員的生死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連串枯燥乏味的數字。

  轉念間,利奇又想到了莉娜的父親,以前他一直感覺到這個人的名聲不錯,不像高層其它的那些人自私貪婪。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原來這位和那些人也沒有什麼不一樣,對於他們來說,共和國恐怕就是他們幾個個人的東西,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比較清高,從來沒有想過把這些東西往自己口袋裡面裝。

  一想到這些,利奇就感覺鬱悶。

  還在他還沒有忘紀現在還有正事要做。

  轉了一個方向,他朝著十幾公里外的另外一片戰場飛去。

  和摩撒賴那邊的伏擊戰不同,這邊完全是面對面的廝殺,只不過一方是早有準備,另外一方是倉促應戰。

  早有準備的這一方當然是克勞德率領的援軍。

  當初制定的計劃就是,摩撒賴在前面逃跑,讓敵人的主力在後面追,這樣很容易造成敵方隊形拉長,只要把敵人攔腰截成兩段,到時候獵人立刻變成獵物。

  克勞德的人馬進攻的是敵方的大隊,人數和他這邊差不多,都是差不多兩個大隊,不過水準卻差多了。聯盟那邊真正的精銳全都去追摩撒賴了,留下的除了保護指揮官的兩個小隊外,全都是二流騎士。而克勞德率領的卻都是身經百戰的主力。

  衝在最前面的是克勞德的本隊,很顯然他仍舊沒有適應「代兵團長」這個新的身份,此刻的他,已經是新組建的突襲兵團的「代兵國長」,這就和海格特那個「代軍團長」的頭銜一樣,只要一場實實在在的勝利,絕對可以讓他頭頂上的那個「代」字去掉。

  身為兵團長的他,已經用不著身先士卒了。

  不過克勞德的作法也有好處,他率領的這支拼湊起來的「兵團」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從泊爾摩出來的,是他的嫡系,都聽他的,另外一部分是海格特的手下,這部分人就不怎麼服他了。但是此刻他衝在最前面,那些不服的人雖然心裡仍舊有些嘀咕,認為這不是兵團長應該有的表現,不過內心之中多少有些佩服他的勇氣。

  一瞬間,兩支人馬撞在了一起。

  克勞德已經憋很久了,他如同猛虎撲食一般,為了能夠打得更爽,他特意換了一對雙刃戰斧作為武器。

  只見他揮舞著那對戰斧,朝著人最多的地方殺去。

  那兩把戰斧被鬥氣包裹著,血光隱現,那血光仔細看,就像是兩頭雄獅。

  這雄獅一般的血影斧光並不能擊出很遠,最多也就十米左右,還是單體攻擊,卻是最適合戰場的一種戰技。

  那兩道斧光居然能夠將對方的攻擊強行擊散,而且擊散對方的攻擊之後,仍舊一往無前,只是威力稍微減弱了一些,這種攻守合一的殺招,對付高手沒什麼用,用在戰場上卻威風八面。

  有克勞德衝鋒在前,他身邊保護他的騎士也只有全力以赴。想要保護好這樣的長官,就只有兩個辦法,要不時刻警戒,隨時準備拚死抵擋敵人突然擊來的殺招,就像玫琳在105小隊做的那樣:要不加快速度,盡快把眼前的敵人殺光,那些騎士大多選擇後者。

  如此凶神惡煞的一隊人馬頓時讓瓦雷丁人感到壓力巨大,再加上中伏之後的士氣原本就低落到極點,有人開始撤離戰場了。

  聯盟之前的戰事太過順利的弊端終於顯露了出來,這些擔負圍困任務的兵團有太多剛剛上戰場的菜鳥,這些菜鳥打順風戰還可以,一旦遇到挫折,信心就會迅速崩潰。

  撤離很快變成了崩潰。

  「別去追那些人。」克勞德看到自己這邊的隊形開始有些散亂,很多人正在追殺敵方潰逃的騎士,立刻大聲喝斥道。

  如果是正常悄況下,他不能這樣做,至少要留一個中隊負責追殺潰兵。這倒不是為了擴大戰果,如果不追殺潰兵的話,萬一潰兵撤退到稍微安全的地方,重新集結,很可能會給戰局造成很大的變數,所以追殺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讓潰兵沒有辦法集結起來,只能一個勁兒地逃跑。

  不過此刻,頭頂上有利奇盯著,就算對方重新集結起來,還沒等反撲,他這邊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克勞德甚至還巴不得敵人能夠重新集結,那樣的話,他的戰績就更卓著了。

  這一次的救援行動並沒有具體的計劃,對於他這一路來說,最重要的是「隨機應變」,其次就是各個擊破。他最擔心的反倒是那些潰兵逃到其它兵團。

  放任敵眾潰逃,克勞德收攏人馬朝著前方殺去。

  還有一部分敵人正堵在那段崩塌的公路兩邊,必須把他們全都吃掉。

  又是一聲爆炸,和剛才一樣,山體的震動引起了小型雪崩。

  這種小型雪崩威力不大,就算人被埋在底下都沒什麼事,更別說是戰甲了,那些被埋在積雪底下的戰甲全都可以自己出來,頂多就是稍微費點時間。

  不過兩、三米高的積雪讓這些戰甲進退艱難,只能挖一條雪道出來,那速度和「爬」差不了多少。

  被困住的是原本打算攔截摩撒賴的那兩個中隊,他們成了下一個獵物。

  帕羅制訂的作戰計劃,核心就是「各個擊破」,透過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殲滅來積累己方的優勢,當然這同時也是在積累戰績。想要摘掉大家頭頂上的「代」字,就需要大量的戰績。

  共和國對戰績的計算有很大的問題,上面的人從來不管對手的實力怎麼樣,完全憑擊毀數計算戰績,所以擊潰一支精銳兵團能夠得到的功績,遠不如全殲一支輜重兵團來得多。

  之前海格特和安德森打得兩敗俱傷,絕對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所以胖子帕羅千方百計謀劃著要把這筆損失補回來。

  聯盟的軍隊,最精銳的負責突襲、強攻這類行動,次一級的負責正面作戰,最差的則負責執行圍困任務,所以帕羅的目光就盯在了這些人的身上。

  製造這次小雪崩的不是其它人,正是玫琳為首的四人組合。

  她們的那個大滑翔翼,雖然飛不高也飛不快,卻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起飛容易,降落也方便,所以封死敵軍退路的工作就交給她們了。

  這樣一來,利奇要做的就只有在空中偵察。

  玫琳她們製造雪崩的時機正好,克勞德和摩撒賴剛剛把聯盟圍困兵團的主力殲滅大半,雖然他們自己也小有損失,但是兩支人馬一會合,兵力立刻超過了第二戰區的任何一支聯盟的兵團,此刻正四處搜尋獵物。

  獵物當然有的是,利奇在地圖上標記出的那些紅點全都是獵物,當初聯盟為了保證全殲摩撒賴的人馬,佈置了一個完美的包圍圈,兵力非常分散。

  這種兩、三個中隊封鎖住一個方向的做法,對上被圍困多時、戰力不足的摩撒賴確實非常管用,兩個中隊佔據地利優勢的話,足以把摩撒賴的那支作戰人數不多的兵團拖上一、兩個小時,這點時間已經足夠主力兵團到達。但是此刻卻成了克勞德和摩撒賴嚴重的戰績。

  所以這邊爆炸聲一起,雪塵漫天瀰散開來,會合在一起的兩支人馬立刻殺了過來。

  整整一個上午,不知道有多少聯盟的騎士在這場追擊和反追擊戰中喪命,曾經的獵人徹底淪為了獵物,從戰甲記錄的擊毀數來看,擊毀的敵方戰甲絕對已經夠一個兵團了。

  這已經是第二支被全殲的兵團,只要再有一次這樣的勝利,海格特頭頂上的「代」字就可以去掉,至於克勞德,憑他此刻的戰功,已經足夠讓他得到一個兵團長的職務。

  迅速收拾了一下戰場、補充了一下物資,主要是補充損毀的裝備車,這兩支兵團迅速消失在群山之中。

  「海格特有沒有說過下一步怎麼走?」

  摩撒賴和克勞德坐在同一輛車上,車裡有些擁擠,兩個人並排坐著,中間隔著一張狹長的桌子,桌子上鋪著一大堆地圖。

  車上不止有他們倆,身後是他們的副官,最後一排有一個「貼籠子」,那是專門用來通訊聯絡的,「鐵籠子」裡面正坐著一個念者,旁邊還縮著一個。

  「走一步,看一步,能夠救出幾個人就救出幾個人。」克勞德歎了口氣,這就是他能夠說的,他當然不可能告訴摩撒賴,這一次的計劃是用六個小時的時問連夜趕出來的,除了一個大致的框架,只有很少一部分有具體細節。

  這種事也就只有海格特這個傢伙幹得出來,而摩撒賴一向都是以謹慎著稱,如果讓他知道這件事,肯定會暴跳如雷。

  「怎麼可以進樣?」摩撒賴在一旁直搖頭,雖然和海格特、克勞德都是朋友,但是在很多問題上,他絕對不能苟同這兩個人的做法:「我可不能拿部下的生命冒險,必須要訂一個計劃出來。」

  「計劃比不上變化快。」克勞德替海格特解釋道。

  他並不是在拍海格特的馬屁,他們三個人中,海格特性格跳脫,如同天馬行空不受拘束。摩撒賴正好相反,謹慎而且死板,多媒卻少斷,而他本人相對粗疏一些,雖有先見之明,但是處理細節問題就不行了,所以相對來說,在海格特和摩撒賴之間,他更接近於海格特一些。

  「這也不成問題,只要在制訂計劃時候預先設想到一些可能發生的意外,再怎麼變化,也都可以有應對的辦法。」摩撒賴堅持自己的看法。

  克勞德看了看這位學長,對於這位老兄,他實在有些頭痛。

  海格特的那套作法雖然冒險,不過到目前為止都還不錯,前線一直壞消息不斷,只有海格特弄了幾條好消息出來。

  而眼前這位老兄雖然很少出錯,被圍困這麼久仍舊能夠保有大部分戰力,這確實不容易,不過和海格特比起來,差距不是只有一點。

  不過這種話他沒辦法說出口,這不只是顧到摩撒賴的面子,他更擔心的是,這位老兄無法接受他的觀點的話,很可能會和分道揚鑣,這可就太糟糕了。

  「你要制訂計劃就制訂吧。」看到摩撒賴立刻就要召集手下的參謀,克勞德一把拉住了他:「別急,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沒到,不管制訂什麼計劃,少了他可不行。」

  「是海格特挖來的那些高級參謀?」摩撒賴對海格特做過的那些事多多少少有些瞭解,當初海格特挖參謀部的牆角弄來了一大批高級參謀,在青年軍之中也是一個大新聞。

  「不是那些傢伙,等一會兒你見到了,肯定會大吃一驚。」克勞摁揉著鼻子惡意地說道。

  當初他第一次見到利奇的時候,同樣也大吃一驚,不但吃驚,還丟面子。以他堂堂一個王牌騎士,居然也在這個小傢伙的手底下吃了不大不小的虧。

  不過克勞德現在反倒有些慶幸當初抓過利奇。

  這樣的機會以後恐怕不會再有了,在泊爾摩的時候,他就感覺到個小子又厲害了許多,等到聯盟的那個榮譽騎士死在這個小子手裡,他已經沒有什麼把握能夠在對上那個小子的時候獲勝了,現在就更用不著說了,那小子和他一樣,也已經是王牌。

  只要一想到自己成為王牌時候的年紀,再想到他為此付出的努力,克勞德就有以種想要撞牆的感覺。

  傍晚時分,隊伍終於停了下來。

  整整趕個六多小時的路,又一直是在山區裡面繞來繞去,身後還有一支專門的小隊負責清理痕跡,聯盟那邊除非也擁有像利奇這樣能在天上飛的傢伙,不然的話,想要找到他們的蹤跡只有用拉網的辦法,不過那樣做,速度又慢,動靜又很大,足夠讓他們做好應對的準備。

  克勞德和摩撤賴所率領的人馬全都由清一色的騎士組成,想要逃跑的話,聯盟那邊再多的軍隊,也不易定能夠將他們困住。

  按照共和國的慣例,大部分的兵團必須是騎士和普通軍人混編,名義上這樣做是為了互相彌補對方的不足,真正的理由,騎士們的心裡最清楚,軍規之中更進一步規定,試圖扔下普通軍人是重罪,必然會受到嚴懲。

  不過再嚴密的法令也總有漏洞可鑽。

  此刻摩撒賴兵團的普通軍人正繞道秘密趕往北方,和海格特的本部會合,而摩撒賴帶走了大部分的騎士,名義上卻是牽制敵軍的注意力,為大隊人馬斷後。

  這種先人後己、犧牲局部、保全整體的作法,總不能說是錯的吧?如果因為這個被推上軍事法庭,那實在太令人寒心了。

  更何況北歸的並不是只有普通軍人,反追擊戰中受傷的騎士同樣也在隊伍之中。雖然是傷員,不過他們畢竟是騎士,所以這路人馬也還是混編的隊伍。

  當然這種花招絕對不會讓高層的人高興,雖然高層的那些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鑽漏洞,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這個仇肯定會深深地記在心底,所以除了青年軍的成員,沒有誰敢這麼做。

  以摩撒賴的謹慎,他原本也不打算逼高層太緊,要不是這一次的局勢確實令他頭痛,他十有八九會採取更為緩和的做法。

  不過甩掉了最大的累贅,確實輕鬆了許多,就連休息都用不著太麻煩,對於騎士來說,戰甲就是他們的床,裝備車就是他們的營房。

  找了一片稍微開闊一些的地方,大隊人馬停了下來,兩百多輛裝備車把這塊地方擠得滿滿的。

  警戒哨早已經放了出去,和當初海格特在紅山谷的時候一樣,克勞德和摩撒賴都不敢打開掃瞄網。雖然那樣更穩妥,可以保證絕對沒有人能夠悄悄靠近,但是那也等於是告訴敵人,他們就在這裡。

  摩撒賴和克勞德乘坐的那輛車和另外幾輛車靠在一起,兩邊的車門向上翻起,和旁邊的裝備車的車門緊緊挨著,形成了屋頂。這個屋頂並不嚴密,有很多縫隙,不過上面鋪著雪地偽裝網,倒是風吹不進,雪也下不下來。

  這幾輛車頓時組成了一個臨時指揮所。

  「你說的那個人什麼時候才會到?」摩撒賴有些急不可待,他的成功突圍肯定會驚動聯盟那邊,聯盟萬一因為這個原因而增兵的話,不但其它兵團救不出來,可能連他自己都危險。

  作為兵團長,他並不是不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也知道自己過於謹慎的弱點,所以在車上的時候,他已經想得很明白,自己這邊肯定要妥協,畢竟連他本人都是海格特和克勞德救出來的。

  他打算召集兩邊的參謀,趁著這一晚的工夫搞出一個大致的計劃。也用不著太過完善,只要考慮到一些可能發生的意外,分別有一個對策就足夠了。

  時間不等人,偏偏那位神秘人物至今未曾出現,他快要急瘋了。

  「他離我們不遠,一直都跟在我們旁邊,只是你看不到他罷了。」克勞德淡淡地說道,不過他的心底確實有些奇怪,就算幫他們巡視四周,這個時候利奇也應該過來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克勞德並不知道,利奇其實已經到了。

  這一次,利奇並沒有在眾人的頭頂上降落,自從挨了那一下「精神穿刺」,現在他已經明白了,天空也不是絕對安全。

  以前他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會飛,現在他只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這一次他和羅莎、玫琳遠遠地就停了下來,把滑翔翼藏在了一個到(應為「至」,原書為到字)隱密的地方,留下諾拉在那裡看著,其它人徒步朝著克勞德和摩撒賴的營地前進。

  走過來的路上,利奇遇上過好幾波偵察騎士,有幾次差一點被攔下來「好在這些偵察騎士裡面有一半是海格特的人,全都認識這幾部「夜叉」戰甲,也知道用這種戰甲的是什麼人。

  一直進了臨時營地,利奇都沒有遇上任何麻煩,沒有想到從戰甲裡面出來之後,反而有麻煩找上了門來。

  「嘿!你是哪一個軍團的?我怎麼從來沒看過你?」從遠處跑過來一群小騎士,年齡大的和利奇差不多,也是十七、八歲,年紀小的似乎只有十四、五效的樣子,一個短髮的女孩被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似乎是這群小騎士的「頭」。

  在裴內斯經歷過類似的場面,利奇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利奇。

  如果是以前的話,他恐怕會上去搭兩句話,不過現在他已經沒這種興趣了,因位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混進這些人的圈子裡面去。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發話的是一個年級(應為「紀」,又見原書錯字)比較大,看上去至少已經有十八歲左右的見習騎士。

  這個年齡仍舊在這群人裡面混,可想而知,是一個沒有什麼出息的傢伙。

  用眼角掃了一圈,利奇頓時有點失望。

  和格洛德、芮達那個圈子的人比起來,眼前這些傢伙的水準差了不少,除了那個為首的女孩,其它人全都是見習騎士,而且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微弱氣息來看,大部分人還遠沒有達到瓶頸期。

  「你胸口別的是什麼玩意兒?」旁邊一個比較瘦小,年齡看上去在這群人裡面也最小的小孩,指著利奇胸口的那兩枚銀徽叫了起來。

  「小子,這玩意兒可不是能夠隨便亂別的。」一直拽得要命,看上去年齡最大,卻還只是見習騎士的傢伙,一邊氣勢洶洶地警告著,一邊伸手就要摘那兩枚銀徽。

  就聽到「呼」的一聲輕響,這個「大孩子」逕直飛了出去,一直飛了十幾米遠,才「匡」的一聲撞在了一輛車上。

  「我沒興趣和你們玩。」利奇朝著那群小孩冷冷地說道。

  「呦,挺厲害的嘛。」別人不說話了,只有那個女孩一臉蠻不在乎的樣子:「我一直都愁沒有人能夠做我的對手,這些傢伙實在太菜了,你倒是挺合適的。」

  她身體半蹲,擺開了架勢,手招了招:「來,我試試你的身手。」

  利奇有些不知道怎麼應付,他很鬱悶,難道這個小妞看不出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嗎?

  他轉頭看了一眼玫琳她們,三個女人似笑非笑地叉著手站在一邊,顯然是在等著看他的好戲。

  「等以後有機會吧,我現在還有事。」利奇沒興趣和別人決鬥,真正的騎士或許對這種遊戲樂此不疲,他卻不會。

  「怕了?放心,我會留一手。」女孩毫不在意地說道。

  利奇就感覺到腦袋發暈,這樣的極品,他還是第一次遇上。

  上上下下掃視了這個女孩幾眼。

  這個女孩長得不錯,和瑪格麗特同一等級,不過氣質截然不同。她一頭短髮,看上去和男孩子差不多,制服的前襟敝開,鈕扣掉了一粒,而且從線頭的模樣看起來已經有段時間了。尖俏的瓜子臉,筆挺的鼻樑,五官看上去頗為精緻,但是這樣一張漂亮的臉蛋上卻多了兩道淡淡的劃痕,那應該是打鬥的時候留下的。這讓人怎麼看,都有一種「野小子」的感覺。

  又是一個像男人的女人,不過類型相同,這個女孩給人的感覺和羅賓卻大不相同。不知道為什麼,利奇總覺得羅賓的特徵太明顯了,反倒顯得有些不太真實,而眼前這個女孩並沒有刻意做男孩子打扮,骨子裡卻透著一股男孩的味道。

  「你不出手,那麼我就出手了。」

  話音落下,這個女孩一個箭步立刻到了利奇的面前,結結實實的一拳筆直朝著利奇的鼻子打來。

  完全是下意識的,利奇揮手一格,沒想到他居然格空了,女孩的拳頭半路上就變成了掌,化直為橫,猛地擊了過來。

  利奇的反應同樣不慢,手腕一勾,把擊來的掌架了開去。

  女孩右掌雖然被架住,卻沒有後退半步,反倒是往前貼近過來,底下一個膝撞,左手一個推掌。

  到了這個時候,利奇當然明白了,這個女孩居然和他一樣精通近身格鬥。

  精逋近身格鬥的人,在不用兵刃的對決中絕對佔便宜,當初他和克勞德第一次交手,能夠讓克勞德這樣的王脾騎士感到綁手綁腳,這也是一個原因。

  不過再佔便宜,本身的實力仍舊是關鍵,所以最後他還是被克勞德揍得很慘。

  利奇的胳膊肘一沉,抵住了那記膝撞,同時也擋住了推掌。

  從一開始交手,利奇就沒有真正使勁,打女孩子這種事他還做不出來,而此刻他卻有了新的想法。

  他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精通近身格鬥的對手,現在好不容易碰上了,正好看看別人有什麼高明的地方。

  這樣一想,他更不急著分出勝負來了。

  利奇只用一隻手,人更是站著不動,就這樣左格右擋。與之相反的是,那個女孩騰挪跳躍,出拳踢腿,肘拐踹襠,無所不用其極,到了這個地步,她當然已經明白了,眼前這個少年比她厲害得多。

  「啪啪啪」一陣鼓掌的聲音,傳入了女孩的耳朵裡面,女孩這才發現,周圍已經站了一圈人,更令她感到心慌的是,父親正站在一邊用眼睛瞪著她。

  拍手的是克勞德,他嘻皮笑臉地笑著說道:「你這小子挺威風,有王牌騎士的實力,卻欺負人家一個小女孩。」

  「你當初還欺負過我呢!你怎麼不說自己?」利奇毫不退縮,反手就揭克勞德的瘡疤。

  克勞德卻也不在乎,他的臉皮夠厚,要不然也不可能和海格特成好朋友。

  不過適當的解釋還是有必要的,抬高利奇的身份,對於接下來的行動絕對有好處。

  「你這個變態哪裡能夠和別人相提並論,只要是認識你的人,都會心灰意冷。海格特那個傢伙當年還誇口一定要成為天階騎士,可自從認識你之後,他嘴裡沒說什麼,心裡卻己經沒有當初的打算了,我看他現在一心成為絕世名將,整天琢磨新戰略戰術。說實話,我現在就等著看翠絲麗會不會受影響,當初莉娜就是因為這個像伙變得心灰意冷,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輪到她承受打擊。」說到這裡克勞德哈哈大笑起來。

  旁邊聽到這番話的人全都只有兩種反應:海格特的手下都知道利奇的變態,所以顯得很平靜,摩撒賴和他的人則極度震驚,然後就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們都在等你呢!」克勞德朝著利奇說道,他轉頭拍了旁邊的摩撒賴一下:「我說過,你肯定會非常吃驚的,我一直和你提起的人,就是這個小子。」

  摩撒賴為人死板,平日不拘(應為「苟」,錯別字呀錯別字)言笑,不過此刻他也有些大失方寸,嘴巴微微張著,眼睛直直地看著利奇。

  利奇感覺到非常有趣,突然他靈光一閃:那個女孩撞長近身格鬥,而且她的身手頗為高明,比他從圖書館裡面找到的「八相破」高明得不止一籌。

  女孩的武技明顯是系統的一整套,不像「八相破」只是手上的功夫。

  利奇從來沒有看過整套的武技和功法,所以只可能是家傳的技藝。

  一想到這些,他就有點心癢癢。

  「不急。」利奇朝著克勞德擺了擺手,他轉頭朝著摩撒賴笑道:「我第一次遇到同樣擅長近身格鬥的對手,可惜你的女兒還沒有練到家,不能讓我領略這種武技的真正奧妙,您能滿足我這個願望嗎?」

  不等摩撒賴回答,利奇的腳步一錯,身體似飄似滑,眨眼間就到了摩撒賴的面前。

  利奇的右手一震,一個「崩手」打了出去。

  「崩手」在「八相破」裡面是攻擊距離最短的一招,最適合貼身近戰。

  摩撒賴的反應非常迅速,身體往後退了半步,雙臂交錯格擋。

  就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兩個人各自退開,利奇一連退了七、八步。論鬥氣的強度,他確寊比不上摩撒賴這樣的老王牌騎士。摩撒賴只退了兩步,不過這讓他感到很丟臉。

  剛才他隨手一架,原本打算說兩句軟話,就此停手,但是此刻他卻有心稱量一下眼前這個被克勞德推崇的少年。

  除此之外,摩撒賴同樣也有一些好奇,在騎士之中,修練近身武技的人已經是少之又少,而修練徒手格鬥在這其中又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他也一直在找這樣的人。

  兩個人剛一退後,立刻又進。

  重新交上手之後,摩撒賴不再只守不攻,他的雙掌拉出一長串虛影,將利奇籠罩在裡面。

  摩撤賴的掌法如同風中落葉,每一招都有數種變化,而且招招相連,快得讓人目不暇接。

  論徒手格鬥的功夫,利奇絕對比不上摩撒賴,幾招下來,他就只能閃避和格擋了,根本沒有反擊的餘地。

  偏偏他最擅長的就是這兩件事,只見他的雙手籠罩著一層朦朧黃光,還隱隱閃爍著金屬光澤,這兩隻手化作了一道銅牆鐵壁,摩撒賴那汪風暴雨一般的攻擊,全都被嚴嚴實實擋了外面。

  不只是防禦厲害,利奇那飄忽的身法同樣讓人驚歎。

  如果說摩撒賴的雙掌是風中的落葉,那麼利奇的身形就如同風中的垂柳,前者漫天飛舞,每一刻都在變化,後者腳跟雖然定住不動,枝條卻飄搖擺盪,全然不受力。

  片刻工夫,兩個人已經交手了數十招。

  「夠了,夠了,你們以後有時問再切磋吧。我們還有正事呢!」克勞德最後還是站了出來,阻止這場比鬥。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兩個人繼續打下去,除非各出絕招,要不然根本不會有結果。

  兩個人的絕招,克勞德都很清楚。他和摩撒賴是多年的老朋友,早就知道這個傢伙的底細。至於利奇,他親身體驗過這個小子的厲害,那種能反彈攻擊的「鏡·反射」,絕對可以讓不知情的人栽個大跟頭,不過更可怕的是「光輪斬」。

  克勞德可不希望兩個人裡面倒下一個,他同樣也不擔心兩個人不給他面子。

  他多多少少能夠猜到利奇動手的原因。

  這裡面多少有些示威的味道,要不然以利奇的年齡,想要讓別人承認他,絕對是件挺困難的事。他也樂得利奇這樣做。這事關發言的份量。

  相交多年,他當然知道摩撒賴的脾氣。

  摩撒賴為人孤傲,而且他一直都是兵團長,不像自己是靠海格特提拔起來的,多少有點暴發戶的味道,所以在小事上,摩撒賴很可能會妥協,但是在大事上就很難說了。

  如果海格特在這裡,絕對可以壓制摩撒賴,可惜海格特此刻正牽著聯盟的主力兵團往北去。

  克勞德知道,他必須找一個幫手,而這個幫手只有利奇能夠勝任。

  臨時指揮所裡面坐滿了人,中間的桌子原本是克勞德和摩撒賴面對面而坐,現在變成聖勞德、摩撒賴和利奇各佔一個角。

  見識過剛才那場戰鬥,此刻沒有一個人認為利奇沒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

  「制訂計劃之前,首先要知道敵我的情況。」克勞德微微有些抱歉地對摩撒賴說道:「有些事,之前沒有告訴你,原本怕的是救援行動沒能成功,消息從你那邊洩露出去。」

  這番括,讓一向死板的摩撒賴滿臉怒容,他指著克勞德的鼻子罵道:「相交多年,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不是那種人?

  我根本不可能當俘虜,一旦戰敗的話,我保證你連我的屍體都找不到。」

  「老兄,如果只有你一個人的話,我當然相信你,但是你的女兒也在兵團裡面,我們能沒有顧慮嗎?」克勞德歎道,他不打算遮遮掩掩的,如果不把原因說清楚,反倒容易留下芥蒂。

  果然他的話一出口,摩撒賴頓時沒話說了。

  正如克勞德所說的那樣,如果沒有女兒在兵團裡面的話,一旦局勢不妙,他絕對會自爆,但是有女兒在,他就難免會有些猶豫……

  摩撒賴沒什麼話可說了,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克勞德給了利奇一個眼神示意。

  利奇心領神會,他往後一靠,不緊不慢地說了起來。

  「我們這一路總共五個人,隊長並不是我,而是玫琳小姐,只不過由我負責和你們溝通。」

  「那位玫琳小姐比你更厲害?」摩撒賴有些意外,他剛才沒怎麼注意那幾個女人。

  還沒等利奇回答,克勞德歎了一聲:「你別問這事,越問越讓人傷心,他所屬的那個小隊全都是一幫變態,這小子的實力是裡面最差勁的。搾汁女莉娜,你知道嗎?

  那個讓博斯羅瓦吐血的女兒,就是他那個小隊的:還有卡隆的女兒是這小子的師父:那個叫玫琳的臨時隊長外號是「固若金湯」,一個人能夠頂住榮譽騎士:另外一個叫羅莎的女人會神技「千絲千線」,誰不要命可以和她練練手:還有那個很少說話的女人,你們都看到了,她是王牌騎士,不過你們肯定想不到,她是偵察騎士。」

  一邊說,克勞德一邊搖頭,他自己都感覺到不可思議:「這個小隊裡面還有一個外國的觀察員,天才少女翠絲麗的這個名字大家肯定聽說過吧。」

  這番話讓摩撒賴和他的手下倒抽一口冷氣。王牌騎士小隊並不稀奇,但是連偵察騎士都是王牌的小隊,就從來沒有聽說過了。

  「還有一個呢?那四個女騎士裡面,有一個好像很普通。」摩撒賴的副官仍舊有些不服輸。

  「普通?那個是念者,卻又有騎士的實力,你還認為普通嗎?」克勞德嘻嘻一笑。

  對面的人頓時沒結可說了。

  「論實力,我們也就馬馬虎虎。」利奇把話題接了過去,用實力震撼摩撒賴和他手下的人,確實是一個好辦法,不過他可不想作繭自縛,到時候讓他上戰場,那可就沒有什麼意思了:「海格特讓我們過來,是因為我們可以在天上飛。你們得到的所有情報,全都是我們從空中偵察到的。」

  摩撒賴今天實在有太多的驚詫,他看著克勞摁,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問道:「海格特的試驗成功了?」

  「不是海格特的本事,那傢伙沒這個能耐。」克勞德指了指利奇:「我說過這個傢伙是變態。他剛才說的話並不是謙虛之辭,這個傢伙最厲害的不是實力,也不是修練速度,而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本事。同盟的新型制式戰甲就是這傢伙設計的,用於飛行的戰甲和功法也同樣是他搞出來的。海格特那個廢材雖然有這個眼光,卻沒這個本事。」

  克勞德說得輕鬆,摩撒賴卻聽得心驚肉跳,他上上下下打量著利奇,眼睛裡面滿是驚詫和疑問。

  附:第三軍團駐守的羅德尼爾格陷落,引發了被救援出來軍團們將領的衝突,利奇也從中發現海格特更深一層的意圖,救援行動也被迫到此結束。但利奇已無法再分心關注前線的戰況,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如何安全轉移在裴內斯的女孩們,讓她們脫離國家的陰影。

  各方勢力的魔手已浮出檯面,並且毫不遮掩的伸向利奇四周的關係者,毫無背景勢力可與其對抗的利奇,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第十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