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嗙一聲巨響,一掌拍在桌子上,厚實木料的桌子應聲響成兩斷,文件四散飄飛。
辦公室內站著艾耶拉、隡馬龍奇、裡安道、露雲芙和伊貝沙,艾耶拉和隡馬龍奇不知道拉希身世,驚訝於我突然發怒,但露雲芙卻臉色鐵青,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小沙早就跪在地上顫抖。
我毫不掩飾怒意,沉聲問道:「是多久前的事?」
受到我的威壓影響,他們全都跪下來,露雲芙從額角流汗,沿腮邊滴至下巴,低聲說:「是前天發生的,如果拉希順利回家,應該在今天早上回來。」
真是棋差一著,前晚我仍在奈落之鏡測試小魔像。
但這不能構成借口,我不禁怒道:「露雲芙,我記得有清楚告訴你,絕對不能讓拉希一個人離開府第。艾耶拉,我也有跟你說過通知全部城衛,除非有我同行,否則不可以讓拉希離開費本立城。」
艾耶拉汗顏道:「是屬下失職,請大人責罰。」
露雲芙亦道:「露雲芙願受任何懲罰。」
隡馬龍奇思維很快,一聽就知道內裡大有文章,低聲問道:「請問主公,這位叫拉希的女孩是什麼來歷。」
如果可以我實在不想讓人知道拉希的事,但現在想瞞也瞞不了,歎氣道:「你們聽過九頭大黑暗龍的傳說嗎?」
艾耶拉和小沙一副呆相,露雲芙和裡安道很久以前就知道此事,只有隡馬龍奇臉色劇變,驚慄道:「主公你開玩笑吧!」
望一眼斷開的桌子,我反問道:「我的樣子似開玩笑?」
隡馬龍奇壓低聲音說:「可是……九頭龍是傳說故事之物,在人界的歷史從沒出現過,實在難以相信其存在。」
我沒好氣的指指自己,道:「淫魔聖王也是傳說,現在還不是站在你面前。」
隡馬龍奇啼笑皆非,道:「若此事屬實則非同小可,但什麼人會做這種蠢事?」
從椅子起身走到窗前,道:「數來數去,會召喚九頭龍的瘋子只有赫魯斯一個。裡安道,立即把我摩下所有將領召回來開會,還有去我家把西翠斯帶來。」
一小時後,費本立城的政務廳提早半天關門,在議事室內隡馬龍奇和西翠斯坐在我左右兩邊,雖然西翠斯回復本來意識,但她前身是阿里雅,是我的兩大參謀之一,加上曾親眼目睹當年淫魔王和九頭龍一戰,所以坐在這裡開會變成合情合理。
除他兩外還有本城總將艾耶拉,炎龍騎兵的頭領裡安道、卡朗、雪燕、安德烈和羅美路,從校場召回來的破岳,秘書身份的露雲芙,與及對赫魯斯掌握最多資料的安菲,就連身為傭兵的基格都叫來。
經由西翠斯講述九頭龍的真實歷史,與及關於拉希的轉生,參與會議的將領全都面色慘白,尤其就此事責任最大的露雲芙和艾耶拉。
卡朗苦笑道:「這已經屬於天災級的危機。」
隡馬龍奇說:「主公曾跟九頭龍決戰,當時是一對一的單體戰?還是類似戰爭的群體戰?」
眾將不禁點頭,如果是單體戰,除我以外僅有限幾人可以上陣,士兵只會是擺設。
西翠斯道:「這場決戰較特別,戰事層面分兩邊,當年阿堤指揮魔族軍團嘗試圍攻九頭龍,但力量薄弱的被九頭龍氣息噴中會即時完蛋,所以大軍放在戰場四周,負責阻擋起死回生的喪屍和邪靈。」
破岳皺眉道:「喪屍和邪靈?真不巧兩種我都沒打過,普通弓箭有用嗎?」
裡安道說:「是不是需要魔法兵器?」
我望向露雲芙道:「接下來我們要講解這場仗的軍事策略,你要小心抄好不能遣漏,再複印多份送給各國各族。」
露雲芙點頭工作,西翠斯說:「先說邪靈,他們沒有實體,亦無法造成實際傷害,但會針對精神作出攻擊,讓我方產生幻覺從而驚恐及厭戰。」
作為魔法師團長的卡朗道:「即是說我們法師團要準備消除幻覺的咒術?」
我點頭道:「這是必須的,而且需要大範圍魔法,其實除了法師團外,軍樂團激勵士氣的音樂同樣能產生一點作用,隡馬龍奇……」
隡馬龍奇道:「明白,交給屬下吧。」
卡朗沉吟道:「羅美路副團長擅長光系法術,我會額外派人幫你,邪靈方面交給你可以嗎?」
羅美路沉默點首,西翠斯道:「至於喪屍特點有幾個,不怕死、有病毒、移動稍慢、視力不良、沒有致命部位。跟據過往經驗,光系和火系魔法最有效,雷系魔法需要高階法術才能消滅它們。」
卡朗苦笑道:「看來我們團隊會很忙碌。」
隡馬龍奇說:「實際上場時恐怕你們忙不過來,所以要麻煩主公大量生產或採購燃燒箭,屆時破岳老師的弓箭部隊才能分擔工作。」
裡安道說:「還有我們也要爆破箭,另外我會讓手下製作簡單的燃燒彈。」
西翠斯道:「喪屍有個本能,它們第一個攻擊目標通常是咬頸部,若變成近身戰定當注意。」
隡馬龍奇說:「我會安排人手製作護頸套。」
西翠斯說:「喪屍和邪靈倒不算最麻煩,上次跟九頭龍對戰時還有龍獸,似乎等級低的龍獸會聚到它身旁,或者應該說是被支配。」
回憶上次決戰,龍獸多得像蝙蝠一樣,當時神族大軍死傷慘重,我方淫魔族戰士抵擋了外圍攻擊,由我獨對九頭龍和龍獸大軍,若有支援牽制龍獸,或許不會弄到支離破碎,更犧牲了阿里雅。
西翠斯摸上我手背,道:「雖然沒有神族,但多出了龍族,壓制低一級的龍獸應該勝任。」
我反握著西翠斯柔軟溫暖的手,苦笑說:「但現在的我亦非魔界時代的淫魔聖王,身體能力還沒回復至顛峰。」
基格道:「其實單體戰方面,我們真的什麼也幫不了忙?」
我搖頭道:「你可以想像成神與神之間的戰鬥,看見它不腳軟已經很厲害,千萬別妄想攻擊。基格你也有任務,我們只知道拉希在東北邊出城,但一時三刻找不著赫魯斯蹤跡。」
基格露出招牌的潔白牙齒,笑道:「由我來吧,他們帶大班人潛入北方,我就不相信會毫無線索。」
我敲敲桌面,道:「最重要是快,我不惜工本買情報,管他傭兵團或者風媒,只要是可靠情報我就買,錢方面不是問題,甚至想要我做的武器或靈藥都可以。」
基格長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我會用盡所有人脈抽出他們。」
我向露雲芙道:「家中的丫頭們也要工作,百合、夜蘭負責去兩大妖精族請求支援,大沙精通獸人語系,讓她趕去獸人族,批准美隸使用白銀獅鷲往皇城,順道請靜韻派她的翼人兵到迪埃裡和翼人族報信,你幫我去黑龍軍本部找大哥說明情況,讓小芷回家一趟聯絡白狼軍。最重要是派阿岡帶信飛去珍佛明,即使繁星夜不想出兵沒關係,但靜水月必須請到回來。」
靜水月跟我一樣,她是月夜女神的轉生,是少有合資格跟九頭龍進行單挑戰的人選。
唉,看來又要找那個死蘿莉控了。
露雲芙低聲道:「可是關於拉希……」
我知她擔心什麼,道:「叫她們全部刪去拉希的情報,只說收到消息赫魯斯打算借獻祭召喚九龍頭。至於他們信與不信,恐怕……」
眾將沉默不語,北方聯盟和黑龍軍團都會聽我指揮,但出動軍隊乃國家大事,單靠我閒話一句想別人出兵?尤其白狼軍之流,沒有皇室御令或外敵入侵,胡亂出動會被問責,連我自己都沒自信有多少支援,一切只能聽天由命。
點點雨水滴落窗上,屋外面景況變得蒙糊,不知道是天氣影響我心情,還是我的心情影響了天氣,雨完全沒有停的跡象。
隡馬龍奇、西翠斯、裡安道、卡朗、艾耶拉、破岳全都在會議室,他們五個都是臉色甚差。
會議室的大門打開,政府職員進來道:「報告!」
裡安道按著額頭道:「今次又怎樣?」
職員低聲道:「帝東傳來消息,臨海城外出現洪水,全城進入緊急狀態,大批難民湧離帝東向北邊走,威廉親王發急報,請求我們開放接鄰地區予難民暫住。」
我不由皺起眉頭,向隡馬龍奇暗暗點頭,他說道:「回復親王,我們會通知接鄰的領主開城,並從附近派出糧食支援。但是即使我們願意配合,整個臨海城跑來我們也吃不消,請想辦法分流一部分到帝中及皇城。」
職員鞠躬道:「遵命!」
職員離開,房門關上,裡安道叫苦道:「前天大地震,昨天下血雨,今天玩洪水,簡直是世界末日的樣子。」
艾耶拉渾身震抖,突然站起身拔出配劍朝頸上割,裡安道和卡朗兩人衝上去拉著他雙手,艾耶拉大叫道:「放……放開我!讓我自刎贖罪!」
裡安道大叫說:「大叔冷靜點呀!」
天空閃過悶電,我搖頭道:「別玩呀!給我把劍收起坐下來!」
拉希失縱剛好一周,相信九頭龍還未復活,可是不祥之兆一單接一單。
耳邊忽然聽到雞啼聲,房門又被敲響,另一名職員跑進來道:「報告各位大人……」
隡馬龍奇歎口氣說:「好啦,說吧。」
職員眉頭皺得可以夾上紙,道:「雞農上報,有一半的母雞變了雄雞。」
裡安道從椅上跌下來,破岳把口中的茶直噴出,西翠斯道:「知道了,告訴他們政府會盡力解決問題,如有需要就叫村長來談援助,再派兩名職員去安撫農民們。」
職員離去,房內一片愁雲慘霧,隡馬龍奇說:「原來古書真沒騙我,雌雞化雄,覆亡之兆,主公……唉……」
艾耶拉又再次跳起來拔劍,大叫道:「艾耶拉今天一死以謝天下!!英雄無敵!天祐北方!吾主萬歲!」
裡安道和卡朗依舊左右抱著他手臂,道:「冷靜點呀!」
我從窗邊回桌前坐下,道:「九頭大黑暗龍本來就是世界末日的代名詞,它一旦復活絕非開玩笑的,過沒多久太陽將從西邊升起,你們信不信?」
西翠斯搖頭說:「我覺得太陽不再升起的機會大一點。」
艾耶拉他們演著鬧劇之際,房門又被敲響,進來的職員看見房內情況立時呆住,隡馬龍奇一副想哭的樣子,道:「還有什麼壞消息,儘管來吧!」
職員低聲道:「不是啊,基格先生送來急報,急報上說發現赫魯斯進入了極北冰川。」
幾乎同一時間,房內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彈起身,終於都來了,我叫道:「全軍出發!」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