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清羽記 第七章 詭影

  程宗揚伸了個瀨腰,然後一拍桌子,叫道︰「小紫呢!」

  「在這裡。」小紫笑盈盈出來。

  程宗揚板起臉,「過來!陪主子到書房看書!」

  小紫做了個鬼臉,和程宗揚一同到內廳的書房。

  在玉雞巷安頓下來,程宗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秦檜去書肆買了一大批書回來。六朝書肆沿用古老的經史子集四部分類法,他把經部和子部放在一邊,只挑選記載六朝歷史的史部,以及有大量筆記的集部兩類閱讀。

  一買書,程宗揚才知道家有萬卷那得是大富人家才能辦到的壯舉。一本書最便宜也要一個銀銖,好的更是以金銖論價。像他買的《六朝事要》,足足花費了一百枚金銖。換算下來,足夠買一台像樣的轎車了。

  程宗揚靠在椅上,拿起一卷《六朝事要》隨手翻著。這部書有二百卷,自己剛看到趙鹿侯力挽狂瀾,拯救秦國。接著是高祖劉邦創建漢朝。程宗揚驚奇地發現,呂後亂政一節居然沒有,取而代之的是呂氏家族三盛三衰,直到五十年前還接連出了三位皇后、五位大將軍,把持朝政,風光無限,被公認為漢朝第一世家。

  這部《六朝事要》並非正史,大多是摘抄前人筆記,合綴成書,內容精蕪不一,程宗揚卻讀得妙趣橫生,就像猜謎語一樣,看著那些似曾相識的人物,做著一些南轅北轍的事情。

  有了趙鹿侯和岳帥的前車之鑒,程宗揚看誰都像穿越者。比如王莽,禮賢下士,仁義過人,篡位後頒布了一整套不靠譜的制度,有些文科男眼高手低,自以為是的風範。

  強人也有,比如漢武帝,建立了一支強大到超越時代的騎兵,把五朝包括北方的草原帝國都打得服服貼貼,被尊為天子。可奇怪的是,程宗揚隱約發現,他們似乎都不能跳出歷史的束縛,最後都被歷史強大的潛在規律所同化,成為歷史的一部分。

  在書架上最醒目的位置上還放著幾本書。這些書印刷低劣,錯字連篇,偶爾有兩本附有插圖,水準也慘不忍睹,價格也最便宜,類似於地攤讀物。事實上它們正是這個時代的地攤讀物——幾本預言書。

  一些筆記上關於這些書籍的評價大多是刻薄的嘲諷和譏笑,還有一些狀似善意地指出,這些書的作者很可能受過某種刺激,以至於精神出現問題,應該算作病人。更多的評論者則毫不客氣地直斥這些作者錢迷心竅,純粹以編造文字來譁眾取寵,除了供人笑罵,毫無價值。

  以程宗揚的眼光來看,這些作者中起碼有一個具備歷史學教授的資質。他那本只印了一百多本的《六朝史實剖析及對未來發展的深度思考》,簡直就是一本歷史教科書,敘事準確,資料翔實豐富,甚至有事件發生的時間,但這只是以程宗揚的標準來看。

  作者在書中大膽預言,漢亡於黃巾,所謂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可漢室依靠魏武王平定了黃巾叛亂,依舊在洛陽的未央宮繼續它的統治。他言之鑿鑿地聲稱一個叫安祿山的人將會重創唐國,但誰都知道安祿山是唐主最信任的將領,並且認唐主為義父。他還說……

  程宗揚拿起那本書,笑道︰「會之,你瞧。」

  秦檜一目十行地看過那節關於宋國的預言,苦笑道︰「會之何辜,竟與此人同名同姓。」

  「他可是宋國未來的丞相,秦兄有沒有興趣到宋國謀個一官半職,看這番預言會不會落到你身上。」

  秦檜正容道︰「會之不才,若見著此人,必拔刀相向。」

  程宗揚合書大笑道︰「這種奸賊,人人當而誅之!難怪秦兄會義憤填膺。」

  秦檜半是玩笑半是勸解地說道︰「這些書都是妄人所作,公子若是有意,不如選幾本經部名捲來讀。」

  「免了。」程宗揚擺了擺手,「我又不想考什麼秀才。只是無聊的時候隨便看看,打發時間。」

  秦檜肅然道︰「公子如此好學,博聞強記,手不釋卷,果然是非常之人。」

  程宗揚笑道︰「你這樣拍馬屁,小心真變成書裡那位秦丞相了。」

  秦檜赧然道︰「公子教訓的是,會之知錯了。」

  一隻紙鳶飄飄搖搖飛來,程宗揚回過頭,看到小紫正把自己重金購置的書籍一頁頁裁下來,很認真地折成紙鳶。

  「死丫頭!你要造反啊!」

  小紫把拆散的書頁往空中一撒,「一點都不好玩!」

  「想要好玩的是吧?」程宗揚朝秦檜使了個眼色,後者一笑,會意地離開書房,還順手把房門帶上。

  程宗揚像一隻流著口水的大灰狼朝小紫逼去,一邊盡力和顏悅色地說︰「小紫啊,你看外面的花開得多好啊……」

  「這裡的花好小啊。小紫想找片花瓣當蓆子都沒有。」

  「小一點才好嘛。外面的花都開這麼艷……」程宗揚吸著口水笑道︰「小紫啊,你的小花苞什麼時候給我開呢?」

  「哦!」小紫拉長聲音,恍然大悟道︰「你是想給小紫開苞啊。」

  程宗揚把她逼到角落裡,獰笑道︰「總是推三阻四,我看你今天還能往哪兒跑!」

  小紫眨了眨眼睛,柔膩的嬌聲道︰「小紫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呢。程頭兒,我幫你寬衣好不好?」

  程宗揚心裡發狠︰「死丫頭,今天不管你玩什麼花樣,都絕放不過你!」

  小紫倒沒玩什麼花樣,而是很乖地蹲下來幫程宗揚解開衣帶。

  褲子一鬆,怒脹的陽具立刻跳了出來。在南荒還有凝羽、小香瓜可以洩火,可二女一留一走,雖然身邊多了小紫這個小妖精,卻是看得著,吃不著。

  這一路程宗揚結結實實當了一個多月的和尚,到現在還沒開過葷。此時嗅到小紫柔柔的體香,程宗揚慾火大動,恨不得這會兒就把她的小花苞關了。

  小紫揚起臉,甜蜜地看著他,「程頭兒……你可要心疼小紫哦……」她一邊呢噥著,一邊溫柔地把褲子從他腳上取下來。

  程宗揚光著下身,陽具怒挺,淫笑道︰「小丫頭,你還等什麼呢?」

  小紫柔聲道︰「程頭兒……雲老爺子來了呢……」

  程宗揚一愕。小紫抱起他的褲子,彎腰從他腋下飛快地鑽了出去,一閃身就掠到門後,接著拉開房門,笑靨如花地脆生生道︰「雲執事你好,主人正在書房等你呢。」

  雲蒼峰笑道︰「好好。程小哥,讓你久等了啊。」

  一股寒風吹在無遮無掩的屁股上,程宗揚臉都綠了。

  雲蒼峰訝道︰「程小哥,你這是做什麼?」

  程宗揚精赤上身,上衣纏在腰間,用衣袖打了個結,正坐在書案後拿著一卷書冊聚精會神地看著。聽到雲蒼峰的聲音,他才抬起頭哈哈笑道︰「讓雲老哥見笑了。沒想到建康天氣這麼熱。哈哈哈哈。」

  程宗揚誇張地拿書冊褊著風,口中道︰「雲老哥請坐,恕小弟書卷在手,不能行禮了。」

  「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麼。」雲蒼峰笑著讓到一旁,招呼後面的人進來,「程小哥,你看這是誰?」

  一個穿著法衣的年輕術士踏進書房,施禮道︰「清浦見過公子。」

  程宗揚原以為來的只有雲蒼峰一個,場面雖然窘迫,畢竟是老熟人,厚厚臉皮就過去了,沒想到他還領了人來,不禁越發難堪。

  那術士直起腰,笑道︰「公子別來無恙?」

  「易勇!」程宗揚叫道。

  在白夷族取到靈飛鏡,易勇就與兩名護衛先行返回建康,沒想到今日又在這裡見面。

  程宗揚苦笑道︰「大家都不是外人,就恕我不能起身吧。」

  化名易勇的林清浦皺起眉頭,憂形於色,「建康氣候未必熱過南荒,難道公子身上的蠱毒還未清除乾淨?」

  「那倒不是。實在是不方便起身……」

  被那個死丫頭擺了一道,連褲子都被騙走,程宗揚實在難以啟齒,只好厚著臉皮打哈哈。

  雲蒼峰與他經歷生死,早已熟不拘禮,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下,一邊道︰「清浦,你也坐。」

  林清浦雙手相握,鄭重其事地向程宗揚施了一禮。「當日之事,還未向公子道謝。」

  「這有什麼好謝的。」程宗揚問道︰「那鏡子用著怎麼樣?」

  林清浦笑而不答。

  雲蒼峰呵呵笑道︰「大家都不是外人,直說又何妨。程小哥知道易彪等人的身份嗎?」

  「北府兵的軍士嘛。好漢子!」

  「不錯,他們都是北府軍的精銳。但去南荒之前,他們是臨川王的護衛。」雲蒼峰知道程宗揚對六朝內情所知不多,解釋道︰「臨川王是先帝第三子,持節 都督六州軍事。」

  「原來是一位掌握兵權的王爺。」程宗揚道︰「這位王爺要靈飛鏡做什麼?不會是打仗的時候觀察敵情吧?」

  林清浦與雲蒼峰對視一眼。雲蒼峰微微頷首,林清浦正容道︰「是為宮中一樁異事。」

  程宗揚放下書冊,「他想謀反?」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歷朝歷代只要造反,都是殺的人頭滾滾。自己好不容易才從南荒活著出來,可不想莫名其妙掉了腦袋。

  「非也非也。」雲蒼峰道︰「臨川王為人恭謹孝悌,對帝位絕無半點覬覦之心。」

  「那他要靈飛鏡幹嘛?」程宗揚笑道︰「這位王爺不會是有窺隱癖吧?」

  「王爺是疑心陛下在宮裡被人陷害。」

  宅裡都是程宗揚的心腹,雲蒼峰也不避諱,直言道︰「陛下如今不過三十六歲,春秋正盛,但一年前開始就未再上朝。軍國大事都由其身邊內侍代為傳奏。臨川王與陛下一母同胞,為此暗自擔憂,屢次求見,陛下卻置若惘聞。直到數月前,王爺才得到消息……」

  雲蒼峰停頓下來,林清浦接口道︰「臨川王與敝宗素來交好,王爺花費重金從宮中得到消息,稱一年來宮中屢有異事發生,只是無人可以探聽分明。在下奉師命前來效力,但道行淺薄,未能一探究竟,因此才不得不求助於靈飛鏡。幸好有程公子相助,終於不負使命。」

  原來臨川王才是正主,只不過用了雲氏商會的旗號。拿到靈飛鏡,雲蒼峰南荒之行就已經結束,卻因為一個承諾陪自己多走了一個來月,出生入死,這分情意也不薄了。

  程宗揚好奇地問道︰「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用靈飛鏡看出來了嗎?」

  林清浦沉默片刻,從袖中取出一張薄薄的羊皮,雙手遞了過來。

  那張羊皮被硝製成白色,上面交錯雜陳印著墨痕般濃淡不一的影子。

  「這是什麼東西?」程宗揚接過來看了看,隨口道︰「鬼畫符嗎?」

  「正是。」

  程宗揚抬起頭,只見林清浦神情肅然,絲毫不像開玩笑。

  程宗揚苦笑著把羊皮紙遞回來,「林兄要讓我抓鬼,我可幫不上忙了。」

  林清浦道︰「公子能否看出上面的影子是什麼?」

  「這誰能看得出來?」

  程宗揚把那張羊皮紙顛來倒去看了幾遍,心裡忽然一動,用手指在羊皮上擦了一下,「上面是銀鹽?」

  林清浦眼睛一亮,「公子好眼力!」

  這算什麼眼力。銀鹽是最傳統的顯影劑,程宗揚上學時做過類似的試驗。

  「這張羊皮是放在什麼地方的?」

  「清浦按照公子所授方法使用靈飛鏡,略有所得,便稟明臨川王,在台城外找了處靜室,用以觀察宮內情形。」林清浦面露愧色,「卻不知為何,視野一到宮內便如有濃霧相隔,無從探視。在下自忖修為不足,於是冒險潛入台城,不料卻險遭不測。」

  林清浦回憶道︰「當晚是個陰天,無星無月,在下剛潛入城內便聽到一聲異響,回頭觀望卻空無一物。正猶疑間,一股寒意侵入肺腑,內臟彷彿被一隻鬼爪扯住,翻轉過來,幾欲嘔血。」

  林清浦臉色發白,一手撫住胸口,心有餘悸地說︰「與清浦同行的還有一名護衛,是臨川王的心腹親信。他越過宮牆便突發瘋顛,拔刀朝在下砍來。在下拼盡全力才保住性命,那護衛卻在宮牆下舉刀自刺,遍體血污仍不停手。在下狼狽逃離,回來後才發現包裹靈飛鏡的羊皮上留下這些影痕。」

  林清浦說的已經盡可能平淡,程宗揚仍禁不住心生寒意。鎮定了一下,他拿起那張羊皮紙。上面影影綽綽,似乎是一排蹲踞的人影,又像是奔騰的怪獸,實在看不分明。

  「林兄想讓小弟做什麼?」程宗揚道︰「宮裡連林兄都進不去,我這三腳貓功夫就不用獻醜了吧?」

  林清浦道︰「公子有大恩於敝宗,清浦自然不敢讓公子冒險。只是公子天生穎悟,對靈飛鏡知之甚詳,還想請公子出手相助。」

  「你想讓我幫你窺視內宮?」程宗揚笑著一口答應,「這個好說。」

  林清浦大喜,「多謝公子。」

  程宗揚摸了摸下巴,「皇宮裡面鬧鬼,聽著就稀奇……林兄,你們沒見著人嗎?」

  「慚愧,在下剛進入宮城就退了出來,並未見到禁軍。」

  雲蒼峰解釋道︰「建康宮是一座城池,又稱苑城和台城,戒備森嚴。內宮分左右兩部分,西為太初宮,東為昭明宮,清浦是從台城北部的華林園入宮,沒有遇到禁軍就返了回來。」

  「難道真是鬧鬼?」程宗揚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啊。」

  雲蒼峰道︰「程小哥為何如此篤定?」

  程宗揚笑道︰「世上的事,有結果肯定有原因。就算南荒那種鬼地方,也沒有什麼事是無緣無故的。宮裡的宮女、太監、禁軍總有幾千人吧,難道就沒有風聲透出來?」

  雲蒼峰道︰「外廷雖由禁軍守衛,內宮便只有宮女和太監,平時極少進出。臨川王也尋訪了不少人,卻無人能說分明。」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雲老哥,能不能查一下這一年來宮裡採購的物品?」

  雲蒼峰一愕,旋即撫掌道︰「好主意!宮裡所需物品大都由敝商會承辦,我立刻讓人清點帳簿,列出清單。」

  程宗揚笑道︰「雲老哥,我開這家商號可要搶你的生意了。」

  一談到生意,雲蒼峰便像換了一個人,豪興大發,朗聲笑道︰「天下生意盡多,柴米油鹽的利潤未必會比寶號菲薄。」

  程宗揚從殤侯那裡帶回來十幾馱的貨物,全是金玉珠寶類的奢侈品,其中有幾件珠玉足以引人注目。另一些就是帶回的龍骨、龍鱗,先交由雲蒼峰變賣。

  雖然打定主意要設立一家商號,程宗揚卻不急於開張,一面先看看市場行情,另一面還想等祁遠的消息。秦會之和吳長伯雖然幹練,但都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要嘴上來得,還能察顏觀色、讓客人滿意,商號這位掌櫃非祁遠莫屬。

  「客人請用茶。」小紫托著茶盤進來,嬌聲細細地說。她微微低著頭,雪膚玉顏、嬌美無比,聲音更是宛如清歌,令人心動。

  林清浦到白夷族便返回,還是頭一次見著這個小妖精,怔了一下,才雙手接過茶盞,喝了口滾熱的茶水,竟渾然不覺得燙。

  程宗揚用書案擋著下半身,一點不敢亂動,只怕不小心走光,把自己的臉面丟個乾淨。這會兒看到小紫,不禁恨得牙根發癢,板著臉道︰「雲老哥,建康城的人市在什麼地方?」

  「程小哥是想買幾個奴婢嗎?」

  程宗揚哼了一聲。「這賤婢性子頑劣,我打算把她賣掉。隨便換兩個錢也比白吃飯養著她強!」

  小紫眼睛一眨,眼眶立刻充滿淚水,」且聲道︰「公子不要奴婢了嗎?奴婢知道錯了,求公子不要賣掉奴婢……公子讓奴婢侍寢,奴婢一定乖乖聽話,再也不敢跑了……嗚嗚……」

  此言一出,程宗揚臉色由青轉紅,再由紅轉青。連一邊的林清浦都禁不住替他尷尬,埋頭拿著茶盞,裝作沒有聽到。

  雲蒼峰知道小紫底細,不會輕易被她迷惑,但看到程宗揚衣衫不整的樣子也信了幾分。他經驗老道,拿起茶盞飲了一口,解圍道︰「這是武陵春吧,好茶好茶。」

  程宗揚這會兒只想把小紫捆起來,再找塊抹布塞到她嘴裡。他一拍書案,厲聲道︰「死丫頭!胡說什麼呢!給我滾!」

  小紫像被嚇住一樣,捂著臉小聲抽噎著退開,小手抬處卻得意地朝程宗揚扮了個鬼臉,把程宗揚氣得半死。

  小紫雖然離開,程宗揚的尷尬卻一點沒少。雲蒼峰笑道︰「建康禁止公開販賣人口,不過私下交換奴婢也是人之常情。城中有幾個會所有此類交易,程小哥若有興趣,老哥帶你去看看。」

  程宗揚乾笑道︰「也好,也好。」

  三個人閒談幾句,約好使用靈飛鏡的時間,雲蒼峰與林清浦便起身告辭。程宗揚卻叫住雲蒼峰︰「老哥,我向你打聽一個人。」

  雲蒼峰停下來,「誰?」

  「蕭遙逸。」

  雲蒼峰不禁莞爾。「原來是小侯爺。」

  侯爺?那小子還是有侯爵的貴族?

  「蕭遙逸是蕭侯爺嫡子,人稱小侯爺。蕭氏昔年平定孫恩之亂,立下不世之功,受封為少陵侯,家世顯赫。這位小侯爺雖然出身世家,卻性喜鬥雞走馬,為人荒唐。城中人都知道這位小侯爺大錯雖然不犯,小錯卻是不斷,因為衝撞城禁,多次受到蕭侯爺申斥。」

  看到程宗揚神情發怔,雲蒼峰道︰「程小哥如何知道這位小侯爺的?」

  程宗揚發怔是沒想到蕭遙逸竟是這種執褲子弟,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是追隨岳帥的星月湖八駿?莫非自己上當了?可他如果是冒充的,為何只拿走了謝藝的骨灰?而且他的舉止,絲毫不像作偽……

  程宗揚暗自捏了把冷汗,幸好自己當時沒有揭破小紫的身世,如果蕭遙逸真有歹意,也不是無法補救。

  星月湖之事,謝藝一向諱莫如深,連雲蒼峰也未曾明言。程宗揚只好打了個哈哈,「我只是聽說這個人,有些好奇。」

  雲蒼峰笑道︰「那位小侯爺人物風流,堪稱一時俊彥,只不過行止荒唐,常常是城中人說笑的談資。若論人品,倒是不壞的。」

  送走雲蒼峰,程宗揚從書案下爬起來,揉了揉發酸的膝蓋,在肚子裡罵了小紫一萬遍,才用上衣包著屁股到後面去找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