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雲龍吟 第八章

  一名只有一條手臂的漢子快步走來,雙腳一併,舉起獨臂利落地向程宗揚行了一禮,「程上校!」

  「老陳,你都退役了,用不著敬禮。」

  陳喬笑道:「已經習慣了。」

  陳喬是星月湖大營的老兵,因為是丹陽人,受傷退役後轉入商會,隨即被調到家鄉負責丹陽的商號。接到程宗揚所列的清單之後,秦會之找到離舞都最近的陳喬,讓他就地收購物品、招募人手,以最快速度趕往舞都。

  「運這麼多貨I,路上辛苦。」

  「這次的貨物看起來不少,份量倒不重。像那些絹花,幾千枝一個大包就能帶走。丹陽是水陸要津,購買這些貨物沒費多少工夫,就是分裝成小包耽誤兩天。」

  陳喬喝口茶水,「程上校,那些鹽如果換成大包,能多帶一倍。用竹筒裝好就帶不了多少。」

  「舞都這邊和丹陽不一樣。」程宗揚道:「像這種精鹽一斤起碼要三十銅銖,舞都除了豪強,只怕沒有誰捨得買。換成竹筒裝的,一隻隻要兩枚銅銖,誰都能買來嘗嘗。其實一斤鹽能裝二十小筒,算下來一斤鹽能賣到四十銅銖。魚鮓也是一樣,雖然貴了些但味道鮮美,而且省了鹽錢。如果罐子再小一些,價格再降上一半,買的人會更多。」

  陳喬仔細聽著,偶爾點點頭。

  「那些人都是你招募的?」

  「有幾個是從就近商號調來的,大部分是招募的。工錢每個月十枚銀銖。」

  「這工錢比舞都的百姓高多了,但這樣也好,有差距才有攀比的動力。那個繩技藝人呢?」

  「本來秦執事讓我找幾個說書的,但一直沒遇上,正好這家人坐船到丹陽,於是我把他們請來了。」

  「請得好!如果是說書,他們一開始還未必聽得慣。」

  「招募了二十三人,從商會調來的有五人,都是信得過的。」

  「很好,你先去休息吧。」

  陳喬敬了個禮,轉身離開。雲如瑤從簾後出來,輕輕替程宗揚揉著額角。

  「聽說坊裡好熱鬧呢。」

  「到明天會更熱鬧。」

  雲如瑤微涼的指尖在他的額角輕輕揉著,「奴家看了賬單細目,那些貨物從丹陽買來,價錢比別處低了兩成。」

  「如果廣陽渠開通,南方的貨物會更便宜。」

  「不過一共才用了六百多金銖……」

  程宗揚笑道:「你已經看出來了。」

  程宗揚明白她的意思。低廉的成本意味著利潤更高,但總成本太低說明總利潤也不會太高,好比一個雜貨鋪做到百分之百的利潤,也比不上一個樓盤百分之十的利潤0第一批運來的貨物全是價格低廉的日用品,看起來雖然熱鬧,但全賣出去也掙不到幾個錢,能包住僱員的工錢就不錯了。不過程宗揚不打算用這些小店掙錢,他需要的是讓錢有一個流動的管道。

  程宗揚挽著雲如瑤的手,「舞都人手裡的錢不多,所以我要先讓他們賺錢,這樣他們才有錢往外花。我把貨物改成小包裝,讓他們買得起。錢從我手裡流到他們手裡,又從他們手裡流回我手裡。以後我還要花更多錢,讓他們去賺。」

  雲如瑤道:「那些百姓不會把掙的錢花光,有一些錢銖是回不來的。投入越多,留在他們手裡的錢也越多,從哪裡賺錢呢?」

  「錢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況且不是只有錢銖才有價值。我付出錢,他們付出勞動,我得到的是勞動成果。半個月前七里坊還一錢不值,現在已不只是價值千金了。只要不出亂子,坊裡的土地就能穩穩升值。」程宗揚道:「這些都是賬目上算不出來的,也不用算。城內的百姓收入水平提高,消費水平也相應提高,等他們成為穩定的消費群體,下一步就是吸引那些豪強。他們擁有舞都七成的土地,讓他們的財富參與流通,互通有無,你就不必擔心我會虧錢I怎麼樣?郎君我做生意的手段不差吧?」

  雲如瑤伏在他背上,柔聲道:「郎君這哪裡是做生意的手段?治國也不外如是。十年之後,奴家不敢想七里坊會是什麼模樣。」

  程宗揚握住她的柔荑,「有了七里坊現在的模樣,我也好去找六哥和三哥兩位大舅子談談心。」

  他在舞都花費偌大力氣為的可不是掙錢,而是為了雲如瑤和雲家。

  程宗揚躊躇滿志地再次登門,毫不意外地再次被拒之門外,他鍥而不捨,接連登門候教。這一次雲家態度與上一次截然不同,上一次雲家的拒絕多少有幾分照顧家族顏面的意思,這一回雲蒼峰和雲秀峰避而不見,雲家上下都對他冷若冰霜,態度僵硬得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程宗揚原想著木已成舟,自己放低身段給足雲家面子,不愁雲家不接受,但雲家的態度讓他的信心動搖起來。

  這天程宗揚又從雲家掃興而返,敖潤騎著快馬匆忙奔來:「程頭兒!太守讓你往府裡去。」

  太守寧成在舞都大開殺戒,殺得人頭滾滾。郡中遊俠少年聞風而逃,旬日之間整個舞都便肅然一清。寧成歷任太守,每到一地都破家無數,雖然抑制地方上的豪強,但百姓都畏其酷烈,只要他在任,市面都蕭條不少。

  這一次七里坊的開張給寧成的肅殺手段帶來一抹始料未及的亮色。如今的七里坊成為舞都人休閒的最好去處,店舖雖然簡陋,但勝在貨色齊全,而且家家戶戶都買得起,因此客人越來越多,即使不買什麼東西,開開眼界也是好的。

  等程氏商會再次貼出告示,用極低的租金向城中商舖出租鋪面,城中其他幾處店舖或試探著開分號,或者整個店舖全部遷來。本地人的參與使七里坊人氣更旺,竟然在寧成治下出現難得的繁華景象。

  只要能得到朝廷的認可,寧成對於治下是否繁華毫不關心,但七里坊有他一半的收益,情況自然不同。程宗揚發現,寧成這位酷吏不僅治民如狼治羊,手段凶狠,撈起錢來也夠凶狠,對於豪強的賄賂來者不拒,甚至登門索要。

  程宗揚有時心裡嘀咕,他不會是把程氏商會送到虎口裡了吧?好在寧成只是舞都一郡的太守,手再長也伸不出漢國。況且寧成只是個不廉潔的酷吏,並非喪心病狂的殺人狂,就是殺雞取卵也要等雞養肥了再殺。

  事實上對於程宗揚這個外地商人,寧成頗有好感。程宗揚一介布衣,時常出入太守府,所受的禮遇比起城中豪強只高不低。那些豪強見到新任的太守都像見了老虎一樣戰戰兢兢,程宗揚卻能與寧成談笑風生。寧成有時索賄納賄也不瞞程宗揚,一方面這是寧成對程宗揚信任有加,另一方面也是寧成不認為這個外路商人會有什麼威脅。

  程宗揚馳入城門,看到一個穿著赭衣的罪囚正在兵丁押解下,用籮筐往城頭搬運石料。他的頭髮被髡得乾乾淨淨,剃成一個光頭,脖子上套著鐵圈,臉上刺了字,神情怔怔的像丟了魂似的被兵丁驅趕。如果不是當日見過,程宗揚怎麼也認不出這是當年跺跺腳,整個舞都都要晃三晃的邳家三老爺。

  寧成開門見山地說道:「你派人進山開始採礦,不日便有詔書,首陽山的銅礦由官府招募商家開採,收取賦稅。」

  程宗揚知道漢國的地方官權力極大,卻沒想到會這麼大,一句話便把銅礦給他了?招標呢?公示呢?官府起碼找兩個人象徵性地討論一下吧?即使這些都沒有,賦稅怎麼收?工匠怎麼管理?難道還是他的一句話?

  首陽山的銅礦程宗揚已經打聽過,是上一任太守在時,有人在山中採到孔雀石,當時的太守命人進山勘察,找到礦脈,採出的礦石品相極佳。據推算,首陽山一年能開採礦石近十萬鈞,出銅三萬鈞,鑄成銅銖超過六萬貫;除去開採和冶煉的成本,獲利在兩萬貫以上。但那條礦脈延伸到邳家封地內,因此邳家認為銅礦應該是自己的,不許官府涉足。

  寧成以雷霆手段射殺平亭侯世子,把邳壽黥為城旦,令舞都豪強聞風喪膽,可邳家貴為侯爵,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肯定要找回來。

  寧成對迫在眉睫的威脅視若無睹,鎮定自若地處理差事。該殺的殺,該關的關,毫不手軟,似乎絲毫不擔心朝廷會降罪於他,程宗揚都在納悶他哪來的底氣。

  程宗揚猶豫一下,「平亭侯……」

  「本官已將邳家惡行寫成奏折上書宮中。按慣例,宮內會寫成策書遣侍中赴平亭侯府,詔其詣廷尉詔獄對質。平亭侯若是明白,此時便該伏劍自刎。」寧成冷哼1聲,「我倒是盼著他不要自殺。」

  程宗揚不明白漢國有什麼慣例,不過寧成說得這麼篤定,他也沒有好擔心的,畢竟就算天塌下來也先壓死寧成。

  從太守府出來,程宗揚直接去了七里坊。奸臣兄辦事確實令人放心,陳喬上路的同時,秦會之還調動幾處商號往舞都送貨,如今又來了兩批貨物。這些貨物都仔細安排過,數量不多,有三五個人便可押運,而這些人手也留在舞都。貨物仍是以日用品為主,臨安和晴州出產的各種奢侈品沒有納入清單,現在七里坊的商舖還是雜貨鋪的標準,那些奢侈品運過來白白跌了身價。

  坊中更顯熱鬧,除了沿牆的一排商舖,又用木板土牆隔出幾座院子。昨天,七里坊第一家客棧開張營業,雖然是茅棚柴扉大通鋪,但周邊鄉鎮的百姓在坊中誤了時辰,因為宵禁無法出城,也能有落腳的地方。好在是盛夏,住宿要求不高,只要能擋風遮雨就行。,據程宗揚所知,富安招攬城中商號入駐的時候,還順手招了幾個清理流民後無家可歸的游女,弄個小小的行院。如今的七里坊稱得上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坊中打理的人手不過五十餘人,每天逗留的客人超過五千人。好在有寧成的鐵腕治理,城中治安不是一般的好II原本不太安分的那些,這會兒人頭都在城外掛著呢。

  七里坊的熱鬧只集中在東面一隅,坊中高達八成的土地還空著。想要掙城中大戶的錢當然不能靠這些草棚子,但程宗揚不準備投入重金大肆建造樓堂館閣0在他的計劃裡,七里坊應該靠本身的收益滾動發展,不是成為又一個資金黑洞,因此坊中被一道土牆隔開,剩下的土地建好一處開放一處,逐漸提高水平。

  程宗揚一路走來看到的場面雖然熱鬧,但不免失望。往來的客人雖多,不過都是城中的百姓,那些大戶至今沒有表露出任何興趣,甚至連他們的家奴也不見蹤影。程宗揚暗自搖頭,他都不知道那些豪強是太過封閉,還是對外來者抱有戒心,到現在都沒有往七里坊花一文錢。

  其實程宗揚猜錯了,那些豪強大族頂尖的就幾百人,剩下的庶支、家奴都有心思到坊裡看熱鬧,但邳家前車之鑒猶在,那些豪強都嚴厲約束家人,生怕被寧太守抓到把柄,破家滅門。

  被土牆隔開的大塊空地中有幾座新建的院子。現在坊裡林林總總有五十餘人,往後數量還會不斷增加,程宗揚早早劃出區域做為商會將來的總部。幾間簡單的房子一搭,程宗揚就搬過來,畢竟都在坊內,做事也方便。

  進入內坊,只見一隊車馬停在新建的院子前,馮源正帶著人搬運貨物。青面獸一身力氣不是蓋的,扛著小山般的貨物還奔走如飛,看來得宰隻羊好好犒勞他。

  程宗揚左右看了看,「高智商那小子呢?」

  「哈爺帶著他勞柴去了。」

  程宗揚不禁失笑,他把挖溝蓋房這些重活扔給高智商打理,但不管那小子多忙,哈迷蚩每天給他定下的劈柴數額雷打不動。

  程宗揚這才問道,「這批貨是哪兒來的?」

  馮源道:「臨安。」

  「秦會之怎麼搞的?從臨安運貨這麼浪費的事他也干?」程宗揚說著進了院子,卻看到一名杏紅衫子的少女正站在門邊。她側身福了一福,想笑,眼眶卻先紅了,「公子……」

  「雁兒,你怎麼來了?哈!怪不得老秦從臨安運貨過來,原來是順路啊!別哭別哭!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

  雁兒收起淚水,不好意思地說道:「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就是想哭……」

  程宗揚打趣道:「我看你不是想我,是想你紫媽媽了吧?」

  雁兒小聲道:「都想。」

  程宗揚哈哈大笑,攬住雁兒的柔肩進到屋中。他的屋子與其他人區別不大,都是趕工出來的,反正也不用住在這裡,只是掩人耳目,畢竟蛋屋不好隨便讓人看見。

  看到蛋屋的門關著,程宗揚有些奇怪,「你紫媽媽在幹嘛?」說著拉開密封的屋門。

  一陣笑鬧聲從隔音堪稱完美的蛋屋中傳出,花枝招展的景象讓程宗揚嚇了一鮮0蛋屋的空間雖然不小,但住了這麼久,程宗揚已經習慣裡面只有小紫和雲如瑤兩個人。這時屋裡卻香風陣陣,麗影雜陳。小紫和雲如瑤坐在中間的椅子上,腳邊臥著雪雪。旁邊站著三名體態妖嬈的女子,她們穿著黑色皮裝,雪白的大腿和腰腹裸露出來,流露火辣的風情。臉上雖然戴著面具看不出面容,但腳下穿的高跟鞋卻是他家女奴專用的款式。不用說,就是原本和雁兒留在臨安的三名侍奴:驚理、罌粟女和蛇夫人。

  小紫面前的圓桌上跪著一名美少婦,她伏著身,朱紅色羅裙掀到腰間,娥眉微微顰起,彎長的睫毛不住輕顫,流露出柔婉而嫵媚的羞態,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嬌柔的外表下有多危險。

  「凝美人兒怎麼來了?」

  小紫笑道:「想你了哦。」

  雲如瑤盈盈起身,紅著臉道:「郎君。」

  程宗揚走過去,只見阮香凝下身一絲不掛,裸露著雪團般的美臀和兩條雪滑玉腿。她的雙手摟著艱股,將白生生的臀肉分得敞開,露出嬌嫩的羞處和柔軟的肛洞。

  「你們這是做什麼?」

  小紫笑道:「瑤姐姐想把後面也給你用,又不知道怎麼做。可是人家也沒做過,幫不了她,正好這幾個丫頭來了,瑤姐姐就問她們是怎麼和你做的。」

  「這還用問?做一下不就知道了?」

  小紫摟住雲如瑤的腰肢笑道:「那可不行,瑤姐姐身子弱,哪裡能和她們一樣?好了,你去跟雁兒親熱吧,我和瑤姐姐還要問她們呢。」

  程宗揚一把將雁兒橫抱起來,「雁兒,我們走!」

  雁兒抱著那只布偶,羞不可抑地把臉埋在主人懷中。

  久別相逢,雁兒在他身下流露出初破體時一樣吃痛的神情。程宗揚的動作愈發溫存,先淺後深,一點一點進入少女柔嫩的蜜腔中。雁兒眼眶含淚卻咬著唇,乖乖迎合他的進出。

  雁兒的容貌雖然不及死丫頭那樣奪目,但也是個出色的小美人兒,尤其是她像小羊一樣溫順的樣子最惹人憐愛,讓人禁不住想把她擁在懷中小心呵護。

  少女嬌美的玉體鮮嫩無比,使程宗揚傾注更多熱情。雁兒白嫩的雙足搭在他肩頭,隨著他的挺動,圓潤雙乳在胸前微微抖顫,似乎願意就這樣陪著他到天荒地老。

  良久,程宗揚身體一沉,粗硬的陽具深深插進雁兒滑膩的蜜穴間,在她體內劇烈地噴射起來。

  程宗揚把雁兒擁在懷中,「在臨安還好嗎?」

  雁兒臉上帶著羞澀的痛楚,一邊用絲帕把他下身抹拭乾淨,一邊柔聲說道:「還好。」

  「別的人呢?」

  「都還好啊!秦執事很忙,只偶爾來一趟,匆匆說幾句話就走,不過每次都有些不放心的樣子。」

  程宗揚臨行時吩咐秦會之,讓他隔段時間去看看驚理等人有沒有什麼異動。雁兒和那幾個女子待在一起就是一隻小白兔陪著三條毒蛇,雖然有娃娃,萬一被反咬一口也不得了。

  「祁四哥派人來過一趟,送了些吃的用的。還有翠煙姐姐,上個月剛生個兒子。」

  「已經生了?」程宗揚又驚又喜又是遺憾,他還說要喝吳大刀兒子的滿月酒,可眼下天南海北,想見一面都不容易。程宗揚懊惱地說道:「居然沒趕上……不行,我得給吳大刀和柳姐兒送份厚禮。」

  「奴婢已經替公子送過了,一對金麒麟、一副長命鎖,還有小寶寶戴的小鐲子、小腳鈴。」

  「我在太泉古陣還有禮物帶給他們呢,也不知道小侯爺來不來得及送到?」

  數日前林清浦傳來消息,蕭遙逸等人已得知彼此平安,離開蒼瀾折返建康。武二郎則揣著「情書」帶著白仙兒去南荒。程宗揚不知道武二是怎麼想的,居然帶著小三去求親,只能說二爺的腦子跟別人不一樣。不過他也好不了多少,求親能求成冤家,實在沒什麼資格批評別人。

  從夷陵派去的人已經與莫如霖等人見過面,同時接走徐君房,不久就能送到臨安。

  唯一不好的消息是秦太監也活著回來,還被宋主特命入宮。據說宋主狠狠誇了他一通,然後把他打發到選鋒營,繼續在鳥不生蛋的地方為國效力。

  程宗揚把這些事拋到一邊,說到禮物,他倒想起一件東西,從床邊的背包拿出一隻盒子,用「叔叔帶你看金魚」一樣誘惑的口氣對雁兒說道:「你看這是什麼?」

  雁兒驚叫一聲,「好漂亮的娃娃!哎呀,她還會眨眼睛……」

  程宗揚笑道:「她還會跳舞呢。」

  雁兒抱著那個娃娃愛不釋手,一會兒摸摸她的小鼻子,一會兒摸摸她的小腳丫,忽然她抬起臉在程宗揚的唇角飛快地親了一下。

  程宗揚指指另一邊唇角,「這邊也要。」

  雁兒害羞地揚起臉,接著被程宗揚狠狠吻住。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笑聲,卻是阮香凝被一名侍奴扒開屁股,另一名侍奴用手指插進她柔嫩的屁眼內,模擬肛交的動作。

  雲如瑤好奇地說道:「郎君便是這樣做的嗎?」

  阮香凝羞媚地說道:「奴婢第一次是在水榭上。那天公子來了興致,讓奴婢伏在欄杆邊,從後面給奴婢後庭開苞。」

  雲如瑤用衣袖掩口輕笑道:「好腌臢……」

  「奴婢第一次不曉事,後來每次用過馬桶都會用溫水灌腸,把後庭清洗乾淨,除去異樣,然後抹上酥油、香露,待公子來了興致便能隨意使用。」

  雁兒忽然笑了起來,程宗揚道:「笑什麼呢?」

  「奴婢是想起凝奴的姐姐。」雁兒小聲笑道:「那位梁夫人見著阮女俠總是盛氣凌人的樣子。後來阮女俠不知怎麼拿到一種藥丸,梁夫人一天不吃就像失了魂一樣,只能天天討好阮女俠。紫姑娘雖然不在,但她們兩個每天都來園子裡請安,那天聽她們說起來我才知道,阮女俠竟然把梁夫人打發去做她丈夫的姘頭。」

  程宗揚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阮香琳竟然幹出這種事,就算為了報復黃鶯憐,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話說回來,阮香琳這麼做未嘗沒有補償丈夫的意思。

  「師師呢?」

  「師師姑娘留下一封書信,說要出去雲遊,秦先生已經派人去找她。」

  程宗揚怔了一會兒,他現在可以確定,師師一時不小心成了死丫頭引魂術的試驗品,死丫頭也許只是惡作劇,但李師師那樣自尊心極強的女子肯定無法接受這種玩笑。不過引魂術只是放大人心底的慾望,李師師到底會怎麼選擇,也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程宗揚道:「累了嗎?」

  雁兒搖頭道:「不累。」

  「那我帶你到坊裡走走。」說著程宗揚提高聲音,「死丫頭,別玩了!該穿衣服的穿衣服,大夥兒一起去。」

  外面已是華燈初上,尋常店舖此時已關門謝客,坊內的店舖卻點著油燈照常營業。坊內的客人雖比白天略少,但在這個時代稱得上熱鬧非凡。

  雁兒問道:「不是有宵禁嗎?」

  「宵禁只是禁止路上通行,坊裡是不管的。這裡的客人有些是旁邊的街坊,等開始打更再走不遲。有些是外鄉來的,今晚趕不回去便在坊中留宿。還有一些是路過的商人,因為坊中吃住都有,價錢也便宜,便在此落腳。」

  雲如瑤早已習慣足不出戶的生活,雖然住在坊內,也是頭一次出來,她停下腳步好奇地看著旁邊櫃檯上的絹花。她在雲家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以雲家的豪富,她房中一年四季鮮花不斷,哪裡用得上絹花?這些廉價的小商品倒是第一次見。

  程宗揚指了指,「這種的多少錢一枝?」

  「每枝二十五枚銅銖。」

  程宗揚拿出一枚銀銖買了幾枝。雲如瑤和雁兒面露欣喜,各自戴在髻上,小紫卻把自己的一枝給懷裡的雪雪戴上。三名侍奴平常都在暗處,並不露面,倒是阮香凝得了一枝。

  售貨的小二自然認識東家,推辭不收,程宗揚卻道:「我若白拿,看似佔了便宜,但這銀銖放在我手裡還是一枚銀銖。你得了這枚銀銖,賬面就多了一枚丄問會向城中百姓購買物品,城中的百姓手中也多了一枚;百姓再到坊裡花用,又回到商會;到年中付薪,這枚銀銖發到你手中,等於又多了一枚。這枚銀銖在我手中只等於一,流動起來等於四枚銀銖了。」

  小二連聲稱是,小心接過銀銖。

  等程宗揚走遠,旁邊一名伴當道:「東家說了什麼?」

  小二茫然道:「我也聽不明白,一枚銀銖咋就變成四枚銀銖了?」

  伴當咂了咂嘴,「難怪東家能掙大錢。」

  暮鼓敲響的同時,一匹快馬奔進坊內,一直守在太守府打探消息的敖潤找到程宗揚:「程頭兒,平亭侯下詔獄了!」

  請續看《六朝雲龍吟》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