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雲龍吟 第三章

  山洞的陰影中立著一個灰袍人,他帶著寬大的兜帽,遮住面孔,只能看到下巴一叢花白的鬍鬚。

  意識到遠處的目光,灰袍人忽然抬起頭,兜帽下的陰影中閃過一縷寒光,遙遙與朱老頭對視一眼。

  朱老頭「呸」的吐了口痰,「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焚老鬼。」

  小紫只瞟了他一眼,視線便落在嚴、龐兩人身上。如果是劍玉姬,也許隨手就能翻出兩人的卷宗,將兩人的祖宗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小紫沒有她苦心經營的情報網,因此更省事,直接向武二打了個手勢。

  武二橫著膀子,流氓一樣擠進人群,裝作去看熱鬧。眾人都翹首望著洞口,也沒在意後面的推擠。武二郎趁人不備,把牛仔服一拉,逮住一個渾身透著機靈的小個子兜頭一罩,掐巴著拎了出來,然後一溜煙逃到沒人的地方。

  一盞茶工夫後,武二郎晃當出來,壓低聲音道:「兩個晴州來的販子,說是什麼廣源行的。這幾個幫會和他們有些交情,就都聚一處來了。」

  小紫微微點頭,蕭遙逸卻皺起眉,似乎在哪裡聽過廣源行的名頭,只是年深日久,記不清楚。

  紅日漸漸升到頭頂,噴吐著火焰的山體越來越熱。洞口忽然泛起一陣波動,接著一個人影直飛出來,「篷」的撞在地上。

  許英傑雙臂血肉模糊,口鼻鮮血直淌,爛泥般委頓在地。嚴先生陰沉的臉色沒有半分動容,龐執事搶上前把他攙扶起來,一疊聲地說道:「哎呀!哎呀!這是怎麼回事?」

  何漪蓮急道:「裡面是什麼?」

  許英傑喉頭蠕動半晌,最後脖頸朝旁一扭,一句話沒說出來便嚥了氣。

  眾人一片嘩然,一個被隨從簇擁的中年美婦語帶刻薄地說道:「洛幫有名的高手,原來也不過如此。」

  何漪蓮挑起彎眉,含怒盯著她,卻見那中年美婦雙掌輕輕一擊,身後出來一名大漢。

  那大漢從背後摘下重斧,大喝一聲,重重劈在洞口。那層鏡面般的薄膜微微凹陷,接著彈出。那大漢連人帶斧被彈出十餘丈,仆地不起。洞口像什麼都未發生過一樣,全無異狀。

  這下輪到何漪蓮幸災樂禍,嬌笑道:「尹夫人,你們青葉教也不過如此。」

  尹夫人玉臉鐵青,卻見一個盤著宮髻的女子走過來,抬掌在洞口一按,數顆金星從她掌下飛出,接著身形輕閃,就那樣輕輕鬆鬆地邁了進去。

  龐執事撫掌叫道:「好!黎門主好強的修為!」

  何漪蓮和尹夫人各露怒色,低聲罵道:「小浪蹄子!」然後同時出手,雙雙闖入洞中。

  朱老頭攏著手商量道:「丫頭啊,咱們就不進了吧?焚老鬼可是屬狗的,逮誰咬誰,被他咬一口可划不來啊。」

  小紫道:「再凶的狗,塞它一塊骨頭就是了。」

  朱老頭嗤之以鼻,「說得輕巧,那骨頭是好塞的嗎?」他語重心長地說道:「丫頭啊,不是大爺說你,對付這種老鬼,單靠小聰明可不成。」

  小紫轉了轉眼睛,「只要你能把他引到外面,我有辦法把骨頭塞給他。」

  朱老頭一看自己的激將法奏效,兩眼都樂得瞇成一條縫,「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有門!嘿嘿,要引他上套還不容易?大爺去了!」

  朱老頭剛走兩步,又溜回來,告誡道:「別塞骨頭了,塞焚老鬼一嘴狗屎!

  千萬記住啊!」

  等朱老頭屁顛顛地走遠,武二道:「紫丫頭,你行不行啊?別人看那老東西不起眼,憑二爺闖蕩江湖多年的閱歷,一眼就認出他可不是個好應付的角色,想讓他上套,二爺瞧著可不大好整。紫丫頭,你準備咋弄?」

  小紫道:「肉骨頭已經丟出去了,我們過去好了。」

  武二還在發怔,蕭遙逸拍了拍他的膀子,「行了,朱老頭雖然老了點兒,可嚼起來香啊,保證焚老鬼咬住就不撒嘴。」

  武二郎恍然大悟,「哎喲!紫丫頭,你說的肉骨頭就是朱老頭啊?嘿,那老頭可被你坑苦了。」

  「寬心點兒吧。」蕭遙逸安慰道:「那老頭太缺德了,吃點苦頭全當是給他積陰德--你瞧,這麼一想,咱們的良心不就過得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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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日久生情……」程宗揚溫和地說道:「大家日了這麼久,多少也有點兒感情吧?」

  程宗揚扶著虞白櫻,一邊走一邊抱怨道:「總這麼冷著臉,很傷感情的。」

  「習慣了,改不過來。」虞白櫻冷笑道:「怎麼?看不順眼?你以為我看你就很順眼嗎?」

  程宗揚把她往洞壁上一推,虞白櫻剛要反抗,就被他擰住手腕推到頭頂。程宗揚一手擰住她兩隻手腕,一手伸到她腹下,按住花唇間那粒小小的突起,輕輕一挑,虞白櫻身體頓時像觸電般顫抖起來。

  程宗揚揉弄著她嬌嫩的秘處,不多時,麗人柔艷的性器便蜜汁四溢,他揶揄道:「虞姊兒,你也太敏感了吧?」

  虞白櫻咬牙道:「那是淫毒!」

  「不管是不是毒吧,可流了這麼多水,就是冰做的也該化了……」程宗揚貼在她耳邊,壞笑道:「何況裡面還挺暖和的……」

  虞白櫻玉臉漸漸飛紅,然後屈膝狠狠朝他胯下一撞。

  程宗揚慘叫一聲,雙手抱著下身,跌倒在地。虞白櫻啐了一口,扶著洞壁慢慢行走。過了片刻,仍不見程宗揚爬起來,她不禁訝異地轉過身。只見那個可惡的年輕人雙手緊緊抱著下身,兩眼翻白,渾身都在抽搐。

  虞白櫻呆了片刻,連忙過去察看,「你怎麼樣?」

  程宗揚死死捂著下體,低喘道:「沒事……我歇歇……歇歇就好……」

  虞白櫻冷著臉去拉他的手,程宗揚卻不肯讓她看。虞白櫻道:「少來裝模作樣,哪裡就撞這麼重?」

  程宗揚吃力地說道:「真沒事……」

  「放手!我來看看。」

  「不用……真不用……」

  「我--」拉扯間,程宗揚忽然手一鬆,一根陽具生龍活虎地昂起來,硬梆梆插到虞白櫻口中,將她的話語堵了回去。

  程宗揚無辜地說道:「我都說了沒事的。」

  虞白櫻又羞又怒,張口欲咬。程宗揚卻絲毫不懼,反而插得更深。

  虞白櫻牙關終於沒有合緊,只閉上眼,直著喉嚨任他挺弄。忽然身體一輕,程宗揚把她抱起來,放在腰上,火熱的陽具從她下體濕膩的蜜穴直貫而入。

  黑暗的蟻穴彷彿與世隔絕,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虞白櫻豐艷的胴體伏在程宗揚身上,綿軟得彷彿沒有骨骼。

  良久,虞白櫻道:「你學的什麼功夫?」

  「怎麼了?」

  虞白櫻坦白地說道:「很古怪。似乎很強,又像是十分蹩腳。」

  「怎麼蹩腳?」

  「你的刀法威力雖然很強,但與內勁似乎不是一路的。」

  程宗揚不得不佩服這個女殺手的敏銳,與自己短短兩次交手便摸清了自己的底細。一般而言,武技要與內力配合才相得益彰明,但自己的刀法是跟武二學的五虎斷門刀,內功修的是九陽神功和太一經,就好比火箭發動機配了輛三手的機車。機車跑起來固然威風十足,可一不小心就會散架--當然,武二的刀法也沒這麼爛,只不過比起九陽神功和太一經實在差了點兒意思。

  問題是自己雖然知道原因所在,解決起來卻不容易,一是適合自己的武技並不好找--九陽神功和太一經放在哪兒都夠排得上核心武學不擴散條約的重點目錄,本身自有一套完整的武技作為配合。但王哲只傳了自己九陽神功的心法,相應武技就算他肯教,也沒時間讓自己仔細去學。太一經更是意外,如果不是遇見朱老頭,自己可能早就練掛了。朱老頭雖然打死都不承認,但巫毒二宗分家,他顯然沒撈到這門鎮教神功,只是憑經驗修正了其中一些致命錯誤。事實上朱老頭一直都沒弄明白這小子一手九陽神功,一手太一經,怎麼就沒練死呢?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小子真是天命之人,自己老人家的目光果然還是很毒辣的。

  虞白櫻卻不知道其中複雜的緣由,只道:「你體內有種很奇特的氣息……」

  「像什麼?」

  「……陽光。」

  程宗揚挑起唇角,「來,虞姊兒,我再給你點陽光!」

  程宗揚剛翻身壓在虞白櫻身上,旁邊的洞壁突然鼓起,接著轟然爆開,一條人影硬生生破壁而出。

  那女子沒想到這裡還有人,而且還做著這種勾當,她微微挑了挑眉,正要離開,忽然目光一閃,看到程宗揚手邊的夜明珠。那女子毫不遲疑地折身掠來,出手搶奪。

  斷月弦悄無聲息地切開空氣,纏向那女子的手指。那女子察覺到不妥,玉手一翻,打出一枚青翠的葉子,將絲絃略微一阻,然後閃身退後,冷冷看著這對狗男女。

  「是你!」兩女異口同聲地說道。

  尹馥蘭冷笑道:「原來是一對姦夫淫婦,好在他沒娶你們姊妹這對騷狐狸過門,不然綠帽子不知已經戴了多少頂了。」

  虞白櫻反唇相譏,「總好過某些天生的淫材兒,剛新婚沒幾日,便和外面的野男人軋姘頭。結果好處沒拿到,反而氣死了本夫,成了世間的笑柄。」

  「多年沒見,倒變得牙尖舌利……」尹馥蘭遊目四顧,冷笑道:「你那個姊妹呢?你們一家姊妹、母女同侍一夫,別人可學不來。就是窯子裡的婊子伺候客人,也沒這般周到的。」

  「你莫非做過婊子?這般清楚。」

  兩女唇槍舌劍,火藥味十足。程宗揚卻盯著尹馥蘭身後的洞口,心裡陣陣不安,忽然大喝一聲,「走!」

  程宗揚擁起虞白櫻,飛身而起,緊接著一叢赤陽籐便巨蟒般從洞口湧出。尹夫人已經吃過苦頭,見狀立即反向掠出。

  程宗揚把虞白櫻橫抱在臂間,沿著錯綜複雜的蟻穴一路狂奔,一邊道:「那婆娘是誰?」

  「青葉教的門主。」虞白櫻道:「當日他位高權重,不知多少人趕來巴結。

  這賤人那時剛成婚不久,就和他混到一處,不知羞恥。」

  程宗揚打圓場道:「也許他們真有感情呢。」

  虞白櫻放聲大笑,「沒想到你這麼天真--他們一個好色,一個圖利,說好聽些叫風流韻事,其實和窯子裡的皮肉交易有什麼區別?」

  程宗揚笑嘻嘻道:「虞姊兒對他倒是挺上心的,連他的女人都知道得這麼清楚。」

  虞白櫻紅唇抿緊,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森然,然後冷冷道:「他那些走狗在背後怎麼編排我們姊妹的?」

  「喂,別這麼瞪我。和星月湖的爺兒們沒關係,都是我自己想的。」程宗揚道:「有道是愛之深,恨之切,你要不把他放在心上,至於這麼仇深似海嗎?」

  「放在心上?」虞白櫻道:「你以為他是花間聖手,風流情種,世間女子見到他便如燈蛾撲火,趨之若騖嗎?」

  「……至少你們兩情相悅過吧?」

  虞白櫻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兩情相悅?他的風流勾當多半是靠權勢地位強取豪奪,你以為他是用過情嗎?實在太荒唐了。」

  程宗揚想起謝藝的話,岳鳥人從所謂一片真心到逢場作戲,幾乎是自由落體式的一路墮落下去。至於自己,雖然稱不上正人君子,但自問也不算壞人。可與自己有肉體關係的女子,除了最初幾個自己還用了心,剩下的也和巧取豪奪差不多。這麼一比較,自己和鳥人的墮落軌跡還真是挺像的……

  說起來這種墮落也不意外,最初的自己,除了一點良心一無所有,想逢場作戲都遇不上場子。隨著勢力和財富的膨脹,投懷送抱者有之,攀龍附鳳者有之,花錢買的,隨手賺的,路邊撿的……獵物越來越多,用心越來越少。想來姓岳的表販子和自己一樣,都抱著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的普世情懷,可送上門的便宜太多了,卻沒想到自己佔便宜就是別人吃虧。那些怨恨平攤下來雖然不多,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岳鳥人憑空消失就不是意外,而是必然了……

  程宗揚暗自嘀咕,自己不會也落得同樣的下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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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修飾整潔的手掌慢慢翻過紙頁,中年男子專注地讀著剛送來的情報,良久,他放下卷宗,赤足走過洗得發白的堅木地板。戶外晚風輕拂,他望著晴州內海織錦般綺麗的晚霞,絲袍在海風吹拂下緩緩漲起。

  一個文士恭敬地立在他身後,「這兩人年齡相仿,修為也頗為接近,能力方面各有所長,一個自建族屬,行事高調,竭力營造縱橫不敗的形象,另一個實力雖然更為雄厚,行事卻頗為低調,幾次交易的手筆可圈可點。兩人作風雖然大相逕庭,倒也稱得上旗鼓相當。」

  中年男子淡淡道:「依你之見呢?」

  文士道:「依在下之見,周氏更為可取,理由有三:其一,周氏實力單薄,易於掌控。而程氏背景錯綜複雜,與星月湖大營、鴆羽殤侯、晉國世家、宋國朝廷都有關係,容易出現紕漏。其二,周氏喜出風頭,若將他推到前台,勢必會光芒萬丈,更容易吸引世人目光。其三,程氏縱情聲色,在臨安時日雖短,卻已頗有好色之名。周氏在這方面倒稱得上潔身自好,身邊至今尚無紅顏知己。」

  「你是說好色不如無色?」

  文士道:「並非如此。在下看來,程氏貌似漁色之徒,內裡卻頗有骨梗。周氏外似方正,其實只是怕犯了好色之名,有損名聲,強自壓抑。想以女色媚惑程氏,似易實難,若是周氏,則易如反掌耳。」

  「說得不錯。」中年男子道:「但你忘了最要緊的一點,周氏是武人,而姓程的年輕人是商人。以周氏的進境之速,若加以焠煉,將來修為不可限量。可一個人武功再強,也終究只是一柄殺人利器。程氏若有所成就……」他沉吟片刻,然後緩緩道:「也許可以金銖宰治天下。」

  文士垂手道:「家主教訓的是。只不過程氏於經商多有別出機杼之舉,一旦坐大,只怕養虎為患。還請家主三思。」

  中年男子忽然道:「你知道昭南的虎賁如何獵虎的嗎?」

  文士思索了一下,「刺臀?」

  「不錯。昭南人以全皮為上,因此昭南虎賁之士獵虎,專從虎臀入手,一擊斃命,得其全皮。」中年男子道:「程少主在宋國發行紙鈔……呵呵,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文士合掌道:「家主英明!程氏的命門正在此處!」他笑道:「昔日王巨君權傾天下,一力推行鈔法,以漢國之強,也被搞得奄奄一息,前車之鑒猶在,這位程少主倒是大膽。」

  中年男子從容道:「既然宋國要飲鴆止渴,便多送些美酒,讓宋國朝野一醉方休。」

  「是。」文士道:「那麼便定下程少主?」

  「不。」中年男子道:「從現在開始,全力支持周氏。」

  文士躬身道:「屬下明白。」

  望著天際絢爛的彩霞,中年男子淡淡道:「自從岳老闆一去,江湖上已經很久沒有眾望所歸的英雄了。至於程氏這隻老虎……再看看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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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熱,呼吸間肺部都隱隱作痛。懷裡的虞美人兒更是香汗淋漓,白光光的肌膚又滑又膩,就像一尾滑不溜手的魚兒。

  蟻穴的溫度越來越高,讓程宗揚懷疑自己是不是走到火山腹裡,就在他準備打退堂鼓的時候,眼前驀然一亮,出現一片火紅的光芒。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洞窟,從下往上逐漸收攏,圓形的洞壁上環繞著螺旋狀的階梯,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頂部。洞窟中央有一個高大的鍾形金屬物,它傾斜著歪到一邊,從深埋在地下的底部不斷噴發出駭人的熱量。周圍的岩石都被熔化,形成一個直徑數丈的岩漿池。

  幾條粗大的赤陽籐從洞窟邊緣垂下,赤紅的籐身伸入不住翻滾的岩漿池內,似乎正在汲取其中的熱量。

  程宗揚抹了把汗,正要去找出口,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嬌嗔,「熱死了!人家才不要去。」

  一個男子道:「這裡就是赤陽聖果的主莖了,仙兒,忍一忍,我們拿了赤陽聖果立刻便走。」

  程宗揚試圖停住腳步,即使虞白櫻不介意光著,自己臉皮也沒有厚到敢抱著個光溜溜的銀髮美人兒招搖過市,問題是這地方實在太熱了,就是洗桑拿也不是這個洗法。

  等看到對面電梯那道金屬門,程宗揚再按捺不住,顧不得那對男女驚愕的目光,便抱著虞白櫻直衝過去。自己的臉面和徐君房一條性命孰輕孰重,程宗揚還是能分得清的。

  電梯居然還停在七樓,按下按鈕之後,燈光閃爍著一層一層下降。那男子戒備地看著兩人,後面的少女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程宗揚回也不回地說道:「過路人。」

  少女嬌聲喝道:「我是丹霞宗宗主的女兒白仙兒,我丁大哥是涼州盟的副盟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雙手劍丁志雄!」

  程宗揚盯著電梯,漫不經心地應道:「哦……久仰久仰。」

  白仙兒扯了扯丁志雄的衣袖,「丁大哥,這男的不像好人。」

  丁志雄道:「不用管他們,先找到赤陽聖果再說。」

  「哎呀,你總把赤陽聖果掛在嘴邊,難道我爹爹的性命就那麼要緊嗎?」白仙兒一跺腳,賭氣道:「我不管,你把這壞蛋抓住,要不就把他趕走。」

  程宗揚聽得直咧嘴。白仙兒這種女人也太奇葩了,她親爹如果在這裡,只怕活的能氣死,死的能氣活。程宗揚在肚子裡罵了一聲沒良心的小八婆,接著一陣錯愕--丹霞宗的?怎麼沒聽左彤芝說過呢?

  白仙兒大發嬌嗔,丁志雄無奈之下,只好道:「朋友,得罪了。」

  程宗揚放下虞白櫻,然後拔出匕首,似笑非笑地橫在身前,「給女朋友演二十四孝的,你還是我一年多來遇見的頭一個。丁盟主,夠光彩啊。」

  丁志雄面無表情,只左右握住腰間的雙劍。

  程宗揚這才有空打量這對情侶,丁志雄三十來歲年紀,濃眉大眼,看上去很像個靠得住的好男人。旁邊那個少女水靈靈小巧玲瓏,倒是一朵上好的鮮花,只不過下巴挑起,顯得既嬌氣又驕氣,就像個被寵壞的刁蠻千金。

  忽然外面一聲大吼,「白仙兒?」

  一條大漢風風火火闖進來,虎目圓瞪喝問道:「剛才誰在說話!」

  白仙兒惱道:「是我又怎麼樣!」

  那人滿臉凶獰地咧開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你是白仙兒?啊哈!二爺總算是找到你們了!」說著他從滿身口袋裡摸出一條髒兮兮的帕子往臉上一蒙,只露出一雙銅鈴般的牛眼,然後直闖過來。

  丁志雄見那大漢來勢不善,立刻雙劍出鞘,抖出兩朵雪亮的劍花。可惜他招術雖然精妙,運氣卻差了些,遇上一頭糙到極點的大牲口。

  武二郎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重型工字鋼軌一出來,丁志雄連一招都沒擋住,只聽一聲金鐵震響,刺耳的聲響震得丁志雄兩耳幾乎失聰,雙劍直接碎裂,如果不是他根基扎實,反應夠快,虎口震裂的剎那立即撤勁後退,只怕一雙手臂就已經廢了。丁志雄驚出一身冷汗,急忙閃身避開,與那大漢手中奪張到極點的重兵器拉開距離。

  那大漢朝程宗揚抬了抬下巴,「楊頭兒!這不關你的事,讓開些!」

  程宗揚奇道:「武二,你這是幹嘛?」

  武二吼道:「別叫二爺真名!沒瞧見二爺正幹活兒嗎?二爺姓武,自打從白武族出來,就行走天下--你便叫我武行者!千萬記住,別叫二爺真名!」

  「……你能再說細點兒嗎?」

  「少廢話!」武二郎吼了一聲,然後對著丁志雄和白仙兒兩人喝道:「好叫你們死個明白!二爺拿了錢,要取你們性命!別瞎耽誤工夫,趕緊拿命來是正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