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八章 窄路相逢

  「約翰哥哥,為什麼……你們對慈航靜殿都很沒有好感呢?光之神宮主持這塊大地上的正氣,心禪掌門更是德高望重,可是我看你們好像……」

  臨別之前,當著我和女記者的面,星玫忍不住疑問。對她而言,慈航靜殿是她這幾年一直奉獻與奮鬥的地方,她很難理解有人會對光之神宮如此質疑。但這問題不問倒也罷了,一問起來,我真是有滿肚子的話想說。

  「慈航靜殿監督世間正義,掃除邪惡,那誰來監督慈航靜殿?它裡頭的邪惡怎麼辦?幾千年了,它根本是一個失控的宗教組織。」

  「是啊,每次我對人這麼說,人們都回答我慈航靜殿裡不會有邪惡,這種事情有可能嗎?只要是人,就會有黑暗面,硬是要說慈航靜殿不會有罪惡,不去正視問題,那只是讓腐敗爛得更深而已啊!」

  「你說得很好,燈塔之下都是最黑暗的,慈航靜殿外表看來很漂亮,其實內裡最可能藏污納垢,尤其是這種組織的掌門人,越是裝得良善無害,就越是卑鄙陰險的偽君子,你一定是為了這點,才專門針對他們去做採訪的,對吧?」

  「是啊,過程中吃了好多苦呢,看你這麼憤慨的樣子,想必也很有同感吧?那群和尚……」

  「那群賊禿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老的陰險,年輕的下賤,這段時間我被他們弄得焦頭爛額,有夠淒慘了,我只要想到,就會想要流下眼淚來……」

  「啊!你的這種情形,我完全可以理解。」

  「多謝你的理解,我……等一下!現在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和你說得淚眼相對還握手?我才不想和你搞在一起咧。」

  很意外,在向星玫解釋的過程中,我和夏綠蒂一人一句,說得竟是投契之至,一時間竟然忘記本身立場,握手流淚。察覺這點的我們,立刻撒手後退,祈求上天趕快讓自己忘記剛才那一幕,反而是星玫笑了出來。

  「我突然覺得,世上有約翰哥哥和記者姊姊這樣的人在,也是不錯的呢。」

  星玫笑得很燦爛,也很美,這樣開朗的個性,要化身成滅絕老尼那樣的形象,應該是非常困難吧,由此也可以窺見她當時的心理負擔有多重了。唉,我就不要再給她多添麻煩了吧,能夠常常看見這樣的笑容,不是很好嗎?

  「喂,那個作惡多端的法雷爾……」

  夏綠蒂一臉不甘不願,道:「我要留在紐奧良這邊作採訪,麻煩你見到月櫻夫人之後,告訴她我會把這邊的情形傳回去,還有她委託調查的事,我不會忘記的。」

  不曉得是不是剛剛那段相談投契的影響,我覺得夏綠蒂也有了些改變,對我的態度較為和緩。

  我猜,跟著我們這一段時間被通緝,東奔西跑之後,她是終於領悟到,對「邪惡」、「不公不義」惡言相向,並無助於改變現況。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靠嘴皮子是沒用的,所以她開始學著去忍受與妥協,找尋更有殺傷力的方法,用筆去討伐罪惡。

  縱使彼此看不對眼,但夏綠蒂這樣的成長,我個人是抱持肯定態度的,也因此,我特別大力誇獎了她。

  「喂,你做得不錯啊,下次再見面,我一定會強姦你的。」

  「你、你這個大奸賊,胡說八道個什麼東西啊!」

  「誇獎你啊!你以為我是看到女人就上的色魔嗎?不夠層次的女人,我還看不上眼咧,之前的你,送給我幹我都不幹,不然你以為和我同行那麼多天,你會還是處女?」

  「你怎麼知道我是處……」

  話說一半,自覺失言,夏綠蒂馬上住了口。

  「這種東西都看不出來,我就不用混了。你現在有進步,也有魅力得多了,所以下次再碰頭,我一定會強姦你的。」

  夏綠蒂好像說了什麼,但多半也是些「變態狂」、「喪心病狂」之類的稱讚詞,我虛心接受後,她就沒什麼可再說了。

  一行人就這樣子相告分別,星玫很好奇地問我,為何不見茅延安大師的身影,我含糊以對。其實,不良中年死求活求,要我讓他體驗一次賽車手的感覺,我就把他五花大綁,放上阿瑪迪斯,再戴上頭套,關上車門,當作包裹一樣,隨阿瑪迪斯一同運往芝加哥。

  雖然說阿瑪迪斯會激烈抽取他的元氣,但只要不開車奔馳,應該還不會致命,只不過無論如何,當我到芝加哥會合的時候,應該會看到一個「減重成功」的瘦子大叔吧,希望別瘦成骷髏就好了。

  我自己選擇孤身上路,甚至可能在紐奧良這裡多留幾天。理由無他,現在紐奧良這麼亂,遍地是災民,如果有什麼人離奇失蹤了,根本不會有人發現,換句話說,如果我奸了什麼人,順道滅口,人家也只當她是已死在大水中,正是我替地獄淫神大量補充祭品的好時機。

  「聽來好像很有趣,要不要我幫忙呢?」

  當我一個人開始上路,背後卻突然傳來嬌媚的女聲,我在聞聲剎那,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回轉過頭,赫然看到一個盛裝打扮的賽車女郎。

  紅髮性感地披在肩上,緊緊貼身的特殊布料,像是第二層肌膚般把惹火曲線緊勒出來,豐乳隆臀、細腰長腿,每一處都是動人的焦點;鏤空的胸口,幾條細細皮索交相纏過,塑造出一股淫虐氣氛,更拘束住大片雪白的乳肉,不讓那呼之欲出的F罩杯美乳脫躍出來。

  這動人的賽車女郎,就坐在右後方的一顆大石上,翹抬起一雙修長的粉腿,眨著眼睛對我說話。

  「帥哥哥,聽說你最近有了新嗜好,要不要我下次也穿絲襪給你看啊?」

  「穿絲襪給我看有什麼意思?給我幹還有點樂趣,不過我個人其實喜歡吊帶襪多一點,但倉促之間,賽車女郎的制服就很夠味道了。」

  再熟稔不過的口氣,我與菲妮克絲用這特殊方式問好。身為契約惡魔的她,出現在這災禍之都,似乎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情,這裡目前遍地是災民,到處是各種負面慾望,正是惡魔大展鴻圖的好所在,我本就預期她會來,只是她實在來得快了些。

  「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新東西要向我促銷嗎?你不會單純只是來維持友誼,打一場友誼賽吧?」

  友誼賽自然另有所指,反正只要是光了身體流汗的東西,都可以稱為賽事,而我們兩個已經是很熟很熟的「賽友」了。

  「當然不是,來這邊是奉送一個情報。南蠻那邊的情報,有關你個人身世的秘密,目前已經……」

  有我預料到的事,當然也有我預料不到的事,但這次我想連菲妮克絲自己都很意外,因為她說話到一半,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古怪,停住說話,很不知所措地望向左邊,看著那名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認識菲妮克絲許久,見過她許多的表情,這還是第一次,我知道她居然也會手足無措,或許這是太過震驚的緣故吧。

  「抱歉打擾兩位說話,不過事急從權,暫且將就一下吧。」

  用平淡口氣說話,緩步走入我與菲妮克絲之間的,是那名伊斯塔的神秘少年,這人是我目前最頭痛的第一號煞星,更在我絕不想看到他的時候,莫名其妙地跑出來。

  「惡靈退散!我偶爾也樂意當一下驅魔人。濃妝艷抹並不怎麼討我喜歡,恰好我又有事待辦,所以就請你暫時退避一下了。」

  這「驅魔人」還真不是開玩笑,伸手朝菲妮克絲一指,菲妮克絲的身影竟然應聲消失,而我整個腦袋頓時一片暈眩,就像以往每次菲妮克絲消失的那樣。再清醒過來時,那名神秘少年已經站到我身前不遠處。

  沒時間為菲妮克絲擔憂,我只是全神思索,要如何才能脫得大難?這次我身邊沒有任何救兵,阿雪、羽霓、方青書全都不在,一切只能靠自己。

  之前我還期望說他被大水淹死,這想法看來是太過奢望了,以他的這種本事,紐奧良大水很難把他怎麼樣,一著失算,就是換來現在的麻煩。

  「你……你到底想怎樣啊?」

  理智的分析,我九成九不是這小鬼的對手,如果動武與自討苦吃是等義詞,至少我希望先理性交涉一下。

  「我曾經問過你一些事,但你給不出我要的答案,現在事急從權,我只好直接問你的腦袋,簡單歸納一句話……我要你的腦。」

  少年慢條斯理地說話,身為術者的我大概能理解意思。在各種黑暗魔法中,確實有幾種陰狠咒術,是專門為了拷問而開發,目標都是針對大腦,只要手扣著腦子施術,簡單的可以讓目標人物實話實說,徹底招供;複雜一點的,甚至可以直接讀取目標人物的一生記憶,連問都不必問出口。

  這些拷問咒術,非常有效,但因為過於毒辣,以前我想用都沒成功過,得不到阿雪的配合。畢竟,這些咒術多數都要求砍去頭蓋骨,直接碰觸腦部,其中一兩門甚至要把腦子挖出來,實在非常殘忍,至於被拷問之人的生死狀況,那當然是完全不被考慮了。

  這少年既然是出自伊斯塔,會這些技巧毫不為奇,糟糕的只是他偏偏挑上我,而我居然完全想不起來他問過我什麼?又是問在何時何地?

  「這裡實在很不錯,剛剛發生過大水,不管死了什麼人,屍體怎樣處理,都不會有人發現。只要做完之後,把屍體往水裡一扔,很快就毀屍滅跡了,約翰兄是否也有同感呢?」

  真是悲哀,我當然會有同感,因為本來我就是這麼打算的,只不過事情變化太快,一下子我就變成黃雀眼中的垂死螳螂了。

  「媽的,要我的腦子是嗎?有本事就來拿!」

  談判破裂,更感覺出這少年不是靠說話可以打發的對手,我盡量拖延時間,爭取施放淫術魔法的機會。

  「法雷爾一族從來不殺無名之輩,死矮子,報上名來!」

  「名字嗎?武安君……叫白武安嗎?」

  超越外表年齡的深沉眼神,少年像是感到很諷刺似的笑了笑,然後對我說道:「白起。我叫白起。」

  在我記憶中的伊斯塔要人,並沒有這個名字,但假若他是伊斯塔所秘藏的一級高手,那自然不會讓外界知道,我沒聽過也很正常。總之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除了奮手一搏,再也沒有其它方法了。

  首先被召喚出來的,是快捷飄忽的淫精靈,但是當陣陣紅光沒入敵人身體,卻沒有絲毫反應,我這才後悔自己的健忘。日前明明已經見識過,魔法攻擊對這小鬼的身體,似乎完全起不了作用,他是百分百的抗魔體質,我怎麼蠢得用魔法直接攻擊?

  好在,淫精靈本就是掩護攻擊,我已完美地利用這段時間,做好了召喚地獄淫神的準備。

  「太古的性慾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具體而現形,出來吧,地獄淫神·水火魔蛛!」

  黑紅色的龍蛛迅速現身,前後直徑達七尺的巨型身軀,看來無比威猛,一面移動,一面已散發著騰騰殺氣,但是單單只有這一頭,我想並不足夠。

  「太古的性慾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具體而現形,出來吧,地獄淫神·凰血牝蜂!」

  雙管齊下,當血紅色的牝蜂在空中現身,與地上的龍蛛配合,分兩路遙遙與敵人對峙,那個聲勢委實驚人,連帶為我增添了不少信心。

  只不過,信心是一回事,把握是另外一回事。縱然已經認真拿出本事,但只要想到敵人是個以一人之力,獨鬥阿雪、天龍、方青書的超級殺手,我就覺得自己的勝算實在渺茫,尤其是他的眼神,輕輕掃過兩頭淫神召喚獸,卻是一副嘲弄之色。

  「哈哈哈哈,五百年前無敵於黃土大地的暗黑召喚獸,怎麼墮落成這樣了?當初法米特從伊斯塔、鳳凰族偷師所創的技術,現在只剩下搞笑的能力了嗎?」

  一句話說得我心裡發寒,但卻也精神大振。

  過去我曾兩度使用黑暗召喚獸,但那都是憑借外力之助,我僅能肯定暗黑召喚獸是由地獄淫神所進化,卻找不到觸動進化的關鍵是什麼。術者本身的個人修為,一定有重大影響,但除此之外呢?還有什麼是我沒注意到與不知道的?

  地獄淫神的創發,是在法米特手中大成,裡頭有很多地方是參考六大系魔法的精要,當暗黑召喚獸的技巧已完全失傳,我唯有弄懂這些源頭,才能夠再一次創發使用,而白起卻點出了兩個方向:伊斯塔、鳳凰族。

  既然是黑暗系的東西,與伊斯塔有關並不奇怪,但鳳凰族……羽族的頂端,甚至可以說是每代僅存一人的鳳凰天女,竟然也是暗黑召喚獸的起源?這是很寶貴的線索啊!

  不過,現在興奮還嫌太早,要命的問題正在眼前,兩頭淫神召喚獸已經發動攻擊,一上一下,分頭進擊,水火魔蛛高速噴出如鋼條般的蛛絲,形若羽箭;凰血牝蜂則是在空中以蜂刺連射,都是採取遠距離攻擊。

  這一年多來,兩大淫神獸吸納了不少生靈死氣,大幅進化,威力較諸過去不可同日而語,這樣子一起進行夾擊,要在短時間內消滅一小支軍隊,絕對不是問題,我對自己秘藏許久的力量,還是有點自信的。

  但是敵人卻在兩大淫神獸夾攻下,游刃有餘!

  無論是什麼樣的遠距離攻擊,那小子的身法快得出奇,輕而易舉地全都閃躲過去,我在大後方遙望,甚至看到他高速移位所留下的殘像,剎時間內分光化影,當我以為他已經消失,卻赫然發現他仍在原地,竟不曾離開過一步。

  「太遺憾了,地獄淫神是淫術魔法的最高精要,你怎麼就練出這兩頭軟弱的東西來?是祭品不對?還是飼主無能呢?」

  「要你多事!」

  「哈哈哈,奉勸你一句,別急著想逃啊,地獄淫神雖強,還是有射程限制,距離宿主超過一定距離後,威力就會開始減退,你跑得太快,這兩頭軟弱東西一被消滅,你就會死得更快。」

  媽的,一句話看破我的打算,而且還這麼瞭解地獄淫神的特性,究竟是他在練還是我在練?

  然而,敵人就當真這麼無懈可擊嗎?過去的經驗告訴我,這麼多話的敵人一定有問題,既然一時間逃不掉,我就專心去尋找這個可能存在的破綻,不久之後,我開始有一個發現,那就是這小子雖然厲害,但他卻幾乎沒有主動攻擊,都只是閃躲,偶爾還擊個一下,也是利用淫神獸原本的攻擊,借力打力。

  (那天他與方青書、天龍的戰鬥……對,好像也都是借力打力之招,為什麼他要用這麼麻煩的方法戰鬥?他在顧忌些什麼?難道……他身上有傷,所以不敢使力?

  這想法給了我不小的震驚與刺激,對付一個高手是很不容易,但對付一個病人或傷者,那就是另一回事,只要能找到他的要害,我甚至可以反過來把這小子宰掉。

  心念一動,我讓兩頭淫神獸變化攻擊方式,由本來的遠攻,變成近身強擊,盡量使用正面衝撞,並且加快速度,不讓敵人有借力的機會,把敵人的弱處給逼出來。

  這麼一來,戰局頓時改觀,幾回合一過,白起的眉頭皺了起來,好像發現了我的意圖。

  「果然是個很麻煩的小子,好像被你發現了……」

  「怎麼樣?你該不會要硬扯說自己沒傷沒病吧?伊斯塔的高手改造身體,常常改出一些有的沒的來,其實大家無怨無仇,何必在這打生打死的,不如我們結束戰鬥,大家都輕鬆,如何?」

  「不如何,只是想告訴你,這世上有些病人不僅棘手,還且還會要人命。」

  冷笑聲伴隨著一道衝擊波發出,讓我原本估計完全破滅,白起凌空揮掌,衝擊波飆飛射出,來勢奇快,凰血牝蜂振翅欲飛,卻是慢了一步,被衝擊波貫體而過,竟然硬生生被從中斬成兩段,飛墜下地,消失不見。

  「啊!」

  淫神獸被消滅,身為宿主的我當然同感痛楚,但這聲叫喊中的驚訝卻較痛楚為多。凰血牝蜂經過我一年多的鍛煉,其實已經相當強大,就算是方青書使盡全力,也不可能一劍斬殺淫神獸,而白起隨手一擊,說破便破,這力量肯定已臻至最強者級數,換句話說,我等於是在和五大最強者那樣的人作戰。

  如果早知道這一點,我會把整個精神放在逃命上,不會試圖一戰,畢竟我可沒有自大到敢與五大最強者單打獨鬥的地步。現在悔時晚矣,只有利用敵人小看我的心理,試圖找尋一線生機。

  利用凰血牝蜂被破的機會,我故意跌坐在地,把痛楚表現誇大十倍,又刻意裝出一副屁滾尿流的驚恐模樣,大聲催促水火魔蛛進攻。

  蛛絲噴出,白起不避不閃,舉起手腕,以柔勁主動扯來蛛絲纏繞。這一步在我的計算內,儘管我自己武功不成,但卻瞭解最強者級數高手的習慣,換作是李華梅在這,一定也是任蛛絲纏臂,然後發力扯動蛛絲,讓水火魔蛛騰空露出脆弱腹部,一舉擊殺,這是最為省力的方法,也是我的生機所在。

  白起把水火魔蛛扯起時,千百蛛絲突然亂射而出,紛紛擾擾纏向他週身,要將他纏困為繭。這一著他似乎已經料到,蛛絲還沒到,他身上釋放出的護體氣勁就把蛛絲爆成滿天細屑,但跟著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放射蛛絲是殺著,也是幌子,下一刻,水火魔蛛在距離他不足一尺的近處自爆,強大爆破力連帶百多斤的劇毒體液,全數往他當頭罩下。

  「呃……」

  那邊只傳來一聲悶響,而我沒有浪費時間,儘管水火魔蛛爆破的痛楚,排山倒海襲向心肺,但我仍第一時間拔足狂奔。

  最強者級數的敵人,那樣的自爆一擊傷不了他多少,但估計也能產生相當程度的拖延效果,順利的話,我應該可以逃過一劫。

  順利的話……

  才跑出數步,我腳下一下踉蹌,險些跌倒,前頭已經被人攔住,而一隻腥臭難當的手,則是力重千鈞地按放在我頭上。

  「這一著我沒有算到,嘿,你手段夠辣,很少有人動不動就讓召喚獸自爆的。」

  似調侃、似諷刺,白起的語氣中竟帶著一絲惘然,此時他整個身體大半覆蓋著墨綠色的黏液,看來實在滑稽,但我卻笑不出來,因為他放在我頭頂的那隻手,讓我腦門熱辣辣的甚是疼痛,頭髮甚至已經被綠色酸液腐蝕灼傷,而他七成以上皮膚被這毒液碰著,居然毫髮無傷,連一點痛楚也沒有,簡直是匪夷所思。

  (難、難道他的身體不只是對魔法無效,甚至還百毒不侵嗎?這個太屌了,伊斯塔怎麼改造出這種超人的?媽媽我也要。

  腦裡的思索語無倫次,但我確實有著一股興奮,身為魔法研究者的興奮,因為面前的人象徵著一種可能,魔法完全無效化、百毒不侵,這是多少術者夢寐以求的終極戰士?現在這東西真的在我眼前,代表這些研究確實可以達成,想起來確實是連我也興奮。

  然而,接下來我卻什麼都不能再想,因為一股強烈痛楚直透腦中,無數影像開始飛旋倒流,彷彿人生記憶逆流一般閃過眼前。

  在紐奧良賽車、追跡者的旅行漂泊、東海的幽靈船歷險……生命一直回溯過去,由青年、少年,甚至往童年那邊逆流,無數的影像與畫面中,有一個本來模糊的東西,漸漸清晰起來,那是我在月櫻出嫁金雀花聯邦之後,首次來到第三新東京都市的記憶。

  這段記憶以前怎樣回想,都是模糊一片,只記得變態老爸好像要我作什麼,我不答應,他就要我滾回去,但現在當我回憶到這一段時,腦裡陡然一陣劇震,感覺很像是整個人高速撞上了一面水泥牆,全身骨痛欲碎,但也就在這樣的撞擊中,我的腦子前所未有地清醒,有些東西好像從被掩埋的記憶井底湧了上來。

  然後,我才覺得頭上一輕,放在腦門上的那隻手不知何時移開了,耳邊遠遠傳來一聲冷笑。

  「嘿,封印的記憶之鎖,花了點時間才打開,浪費了時間,沒找到要找的東西,真是便宜你了……」

  我的記憶裡頭有封印?誰下的?白起要閱讀我的記憶,強行衝擊腦部解開了封印,但卻中止讀取,暫告放棄,這是為什麼?以他的能力,封印既然破壞,繼續閱讀下去,他就可以找到他要的訊息了,為什麼中途停手?

  「且慢,尊駕出手傷人,不能說走就走,留下個交代來。」

  「要我留下任何東西,就看你的本事了。」

  哦,原來是另外有人插手,白起不得不放棄,剛才水火魔蛛的自爆,對他還是有些影響的。但這個救兵是誰?聲音好熟啊,唔……是心燈居士!

  勉力凝定下腦中的暈眩,我抬起頭,恰好看見白起破空而去,一身灰袍的心燈居士緊追在後,兩個人一前一後,眨眼間便已飆出老遠。

  而在我眼前,一個身穿火辣紅衣的少女,身材窈窕,半裸露在外的雪嫩肌膚,蘊含著青春的爆發力,但眼神卻顯得複雜,看來既哀怨又迷濛,但我卻在那裡頭看出一股壓抑不住的渴望,讓我幾乎打從肚腸裡笑了出來。

  「嗨,小老婆,一年多不見,有沒有每天晚上都想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