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六章 敵暗我明 精神亂擊

  黑龍忍軍在前,精靈部隊在後,一下子就成了前後夾擊之勢,那些精靈衛士倒也罷了,我對黑龍忍軍卻著實忌憚,光是看鬼魅夕的身手,就曉得這些忍者的不好鬥,身上一堆奇門雜技,神出鬼沒,極難應付,我要是就這麼衝進樹林去,說不定就要吃上大虧。

  幸好,鬼魅夕在這方面遠比我有自覺得多,一看見後頭的精靈們殺來,她二話不說,就往前頭的樹林衝去,她衝入樹林的瞬間,我們既沒看見刀光劍影,也沒聽到痛哼慘呼;卻實在感受到裡頭生機的迅速消滅,鬼魅夕大概完全不考慮什麼故人之情,衝進去看到忍者就殺,托了她的福,我們這邊的壓力輕得多了。

  「羽霓,這些傢伙交給你擺平……盡可能不要下殺手。」

  如果不是因為欠了倫斐爾的人情,我是一定不會下這種指令的。羽霓以前上陣戰鬥,都是持刀出擊,但是那把碎夢刀神器在她被擒後,失落在索藍西亞,還沒有能夠找回歸還,就只能空手上陣,儘管如此,要應付眼前這種小場面,已經綽綽有餘了。

  羽霓專心對付那些精靈衛士,基本上是一面倒的戰局,精靈們對上她,全然無還手之力,不過,當精靈這邊出動到重裝的魔法兵器,就足以對她產生威脅性了。

  除非是修煉到最強者級數那樣的高手,要不然在現今大地的戰場上,人數還是可以凌駕質量的。幾個高手縱能橫掃千軍,但如果被大批軍隊圍著打,被優秀武器、魔法、結界壓制住力量,時間一長,高手也只有在千軍之中飲恨。雖然說這只是一個概論,戰鬥結果會隨著個人的智略、膽識、身心狀態而變動,不過大體上來說,這個結論仍是被廣泛認可的。

  「羽霓,退下!」

  發現精靈們要使用重裝兵器,我唯恐羽霓有失,讓她退下,另一方面,我也有心嘗試一個新技巧,剛才我在旁觀視,偷偷蓄力、凝力,就是等著這個時機,一待羽霓退下,我的攻擊立刻就發了出去。

  霸者之證。精神刺穿。亂擊!

  先前我使用霸者之證,都是對單獨對像發出,可是看了鬼魅夕的作法,我得到啟發,將霸者之證的異能,朝多方面同時發射,這種精神箭矢無形無影,又不同於尋常的魔法,防無可防,這麼一下放射出去,就聽到周圍連串痛哼聲響,精靈衛士紛紛翻身栽倒,滾在地上。

  所有倒地的精靈,徵狀都不相同,有些身遭奇癢,邊笑邊亂滾,有些如遭萬刀割砍,不住哀號,還有些就只是週身麻痺,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一下,甚至還有些直接呼呼大睡,連口水都流了出來。

  這種不同的現象,代表著精神影響肉體所造成的各種不同反應,幸好沒有出現屎尿失禁的情況,不然我會非常傷腦筋。一次出現了這麼多種不同的徵狀,並不是我厲害,相反的,這正是證明我尚無力控制霸者之證,否則便能夠指定發作的效果,讓所有中了精神刺穿的對象,都呈現我指定的效果。

  「第一次使用,效果差強人意啊……」

  我搖了搖頭,聽見樹林裡頭也傳來幾下重物墜地之聲,本來裡頭正進行高水準的忍者對決,無論勝與負、生與死,都在無聲無息之間分曉,不會讓人發現,但這幾下重物墜地之聲,總不會是鬼魅夕被人砍成數截,掉在地上了吧?

  稍微一想,我就明白內中道理,肯定是精神刺穿亂擊而出,射程範圍比我預估得大,就連樹林內的忍者也有人中招,這個倒是不錯的意外收穫。

  「呃,不好!」

  出擊之前沒有細想,現在才發現一個要命問題,精神刺穿的攻擊應是不分敵我,只要在射程之內,都會被打到,那羽霓……

  我轉過頭去,看見羽霓慢慢蹲下,手按著頭,好像非常煩惡欲嘔的樣子,這還是她修為較高,對精神攻擊也有一定抵抗能力,否則一擊之下,就和那些精靈同樣收場,哪還站得起來?

  才剛剛發現誤擊了羽霓,一陣劇烈頭痛猛地向我襲來,感覺就像千萬根針在腦裡亂刺,痛楚難當,我眼前發黑,緩緩蹲下,知道這是過度使用霸者之證的反噬,這一下頭痛欲裂,我連站都站不穩,就聽見一陣掠風聲飆來,跟著就是一隻小手將我拉起。

  「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真是令人懊惱,居然被鬼魅夕當成了廢柴,不過我也冤枉,每次進行新試驗,總會有點意外,失敗為成功之母,哪有初次實驗就保證成功的?

  「走!」

  鬼魅夕個頭嬌小,卻實在是一個超一流的搬運工,她一手抓住我,拖著我往前跑幾步,已經抓住了羽霓,足下發勁,瞬動之術再次發動,瞬間往前飆衝出去,把那些還在地上亂滾的精靈衛士給甩掉。

  有個傑出的同伴,在逃跑的時候確實很有好處,我們就這樣成功突破了幾道包圍網,雖然多數都是有驚無險,但也不是那麼容易,甚至說得上吃力。假如只有索藍西亞的精靈在追緝我們,威脅不大,但有了黑龍忍軍的奧援,那就是另一回事,不管我們跑到哪裡,都會很快被找到。

  從立場上來說,索藍西亞當然不可能和黑龍會合作,精靈們再怎麼想把我給碎屍萬段,但面子還是要的,再怎樣都不可能拋開立場不顧,與黑龍會聯手為戰,照我估計,精靈們可能連是誰在暗助他們都不曉得,九成九是每當追敵人追不到,就有神秘人士來舉報,把敵人最新去向通知。

  有了黑龍會在後頭支援,索藍西亞的搜捕網就變得相當棘手,雖然還沒有到危險的程度,不過連續幾道包圍網衝下來,我們也感到相當疲憊,被這無形的壓力弄到快撐不住。

  被人追殺,這種經驗我不是沒有,但這種大陣仗,而我身邊又沒什麼同伴,倒是第一次。在這方面,我其實頗為慶幸,身邊這次的同伴是鬼魅夕,在突圍、甩脫追蹤的這上頭,她比任何人都能派上用場,假如我身旁只有羽霓,現在的情形一定惡劣許多,不可能直至如今,還沒在突圍時殺掉半個精靈。

  「你不是會遁地嗎?怎麼不遁地走?如果在地下走,精靈們要追蹤應該沒有那麼容易吧?」

  某次突圍後的短暫休息,我這樣問著鬼魅夕,她搖搖頭,道:「那些精靈根本沒本事追蹤我們,靠的是忍軍提供情報。地行、影遁本來是我強項,但忍軍這次為我而來,在這些方面都做了針對性佈置,如果從地下走,會碰到的障礙更多,而且……在地上突圍,碰到的是精靈,要是在地底下,就是要對上黑龍忍軍了。」

  「這也奇怪了,黑龍忍軍如果真要對付我們,除了在地底設伏,在地面上應該還有更多的佈置,為什麼……」

  「你是不是以為忍軍就是穿了黑衣的雜兵,隨便死不完,可以隨便浪費的啊?」

  黑龍會神秘莫測,我對黑龍忍軍的內情,並不十分瞭解,這時一聽鬼魅夕質疑,連忙請教。鬼魅夕對我解釋,黑龍會別的不多,就是雜兵多得很,因為製造生命容易、洗腦容易,又有特殊技術加快生長,所以體格健壯的留下當兵,體格不好的就直接幹掉,魂魄搜集起來製作魔法道具,骨、肉、血、筋都被留下使用,比任何牲畜都有價值,所以黑龍會最不怕人命死傷,人命還沒有狗命值錢。

  不過,有規則就有例外,黑龍會縱然視人命如草芥,仍是有些人的性命比較尊貴,不好隨便拿去犧牲的,要不然,也就算不上是精銳了,而黑龍忍軍就是這樣的代表。

  忍術雖名為術,卻對體能有很大的要求,許多技能的修煉,都必須承受非人的苦楚,黑龍會雖然能將人洗腦之後,廢寢忘食地刻苦修煉,不過這種拔苗助長的填鴨式修煉法,到達一定程度後就會遇到瓶頸,而且永遠突破不上去,所以真正能把忍術練到上階上段者,都是一步一腳印在刻苦鍛煉的精英。

  黑龍忍軍分為三層:專門刺探情報與跑腿的下忍、負責管理行政事務與決策的上忍,還有在兩者之間,組成實戰部隊的中忍。下忍的人數佔了忍軍七成,除了平日執行任務,還經常被當作棄子使用,經常是上頭一個指令,就要準備播牲,說死就死了,命真是很不值錢,那些用各種速成法搞出來的忍者,終其短暫的一生,就是混個下忍來當。

  但中忍、上忍,就不是那麼簡單能夠生產出來。考慮到忍術的修煉難度,這些絕對都是稀有人才,甚至可以說是死一個就少一個,即使是黑龍王那樣的狂人,都盡量避免這方面的死傷損失……這也難怪,其他的部隊,補充人員容易,雜魚反正死不完,何必拿精銳人才的命去消耗?

  「要追蹤我們的蹤跡,下忍是做不到的,況且下忍的戰鬥力很差,也沒資格阻我們的路。刺殺倫斐爾、配合精靈們伏擊我們,都已經出動到實戰部隊,這些人的命都很寶貴,不到不得已,黑龍會也不想拿他們與我們硬拚,損失太不划算。」

  「說得真好,不過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我道:「你對忍軍的佈署那麼瞭解,是因為你以前也幹這個?還是因為你有過類似經驗,以前也被自己的忍軍追殺過了?」

  「沒有。」

  鬼魅夕搖頭,我本以為她是指以前沒有類似經驗,哪知道她淡淡地表示,過去她到哪裡都是一個人,在她孤身一人的情形下,整支黑龍忍軍沒有任何人可以追蹤她,所以也從不會像現在這樣,被人直追著不放……言下之意,就是多拖著兩個人,有了累贅,妨礙不小了。

  相處的時間不是很久,但我已經開始發現,這個令天下人聞名喪膽的前忍軍頭目,其實不太通曉世務,與她的對話,常常被她冷言冷語給頂回來。被女人冷言相待,這種事情我本來早就習慣了,因為身邊太多出類拔萃的女人,這些既有美貌又有本事的女人,自然眼高於頂,別說一開始看我不上,即使是後來失身給我,相處時的態度也絕不是溫柔體貼,此乃有得有失,也沒什麼可抱怨的。

  但鬼魅夕的情形卻不一樣,每次我說了什麼,被她的冷淡態度碰個軟釘子後,她見我表情悻悻然,居然會主動相詢,問說是不是剛才她的話有什麼不妥,這實在令我嘖嘖稱奇。

  「你……你都不知道,你自己這樣的態度、這樣的講話,很容易刺傷人?」

  「我沒什麼機會和人相處,通常我和一個人靠近,就是為了取他性命,一刀斃命,哪管什麼刺得不刺傷?」

  「說……說得也是……」

  我覺得,對鬼魅夕的個性、脾氣,需要重新做瞭解,她不擅長與人相處,難怪她變成未來的時候,總是與我有衝突,雖然……我還是覺得,那應該是特別針對我。

  「呃,我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究竟是男是女?怎麼變來變去的?」

  「是忍法的變身術,兩個都是我。」

  鬼魅夕道:「至於我是男是女,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當然……算了,不男不女的我也上過,性別確實不是最重要的。」

  我道:「有一點我想不通,本來我以為,你和我們的相遇……我是說未來,那場相遇是刻意安排,可是後來想想,似乎又不是那樣,實際的情形究竟是怎樣?」

  「不是刻意安排……該說是命運,是我與他切割的開始……」

  鬼魅夕的眼中有了一絲落寞,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神韻,我不曉得是不是該稱之為傷感。

  在巴格達之戰前,鬼魅夕並不曉得茅延安的真實身份,每次黑龍王都是用虛幻形象出現在她的面前,下達種種命令,她雖然知道心燈居士不是真正的黑龍王,卻不清楚黑龍王平時以何種身份、何種面貌,在外界活動。

  金雀花聯邦的一場陰謀亂局,鬼魅夕事先只被告知;心燈居士、黑巫天女圖謀不軌,策劃謀反。黑龍王著她自行判斷、應變,沒有做出太詳細的指示,在慈航靜殿那場驚天惡鬥的最後,鬼魅夕也是基於自己的判斷,出手狙擊心燈居士,把這危險人物一刀腰斬。

  成功暗殺心燈居士,這是鬼魅夕殺手生涯的巔峰成就,不過,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心劍神尼不是易與之輩,凌空一劍射來,幾乎就將她釘死在地上,若非及時以變身忍法化木遁走,才殺掉心燈居士的她,就要償命當場了。

  但比起重傷,更嚴重的問題卻在之後出現,心燈居士死後,李華梅閃電進攻,連同大地上各政權清剿黑龍會,雄踞東海多年的邪惡組織一夕覆滅,兵敗如山倒……深知黑龍會真實狀況的鬼魅夕,怎麼都不信所接到的情報,即使理智上難以置信,她仍做出判斷,這一切只是黑龍王轉移外界注意,化明為暗的行動。

  犧牲掉那麼多的人命、資源來當障眼法,這個化明為暗的代價未免過大,可是考慮到黑龍王的作風,鬼魅夕仍認為自己的想法沒錯,只是……身為兩大人形化身之一、黑龍忍軍的頭目,她居然對這麼大的行動事先一無所知,直至此刻,也沒有人通知她後續應如何配合,這就只說明了一件事……

  「在他去蕪存菁所捨棄的東西裡,我也是其中之一……」

  鬼魅夕一直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但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卻不自禁地緩緩閉上雙眼,讓人得以窺見這件事對她的打擊。

  (奇怪,忍者不都是冷酷無情,單純執行任務的嗎?為什麼被黑龍王給拋棄,對她就像失去人生意義一樣?她與黑龍王真的有父女之情?還是……還是她並不是那麼冰冷的人?這個值得仔細觀察了。

  我一面納悶,一面也想像當時的情境,黑龍王搞這種變態的「大清洗」,除了作為障眼法,另一方面也是借此洗清組織內的瘀血,讓那些廢物被淘汰,留下真正的精英,這是古往今來三流邪惡組織的首領,一貫的思想。然而,把那些雜兵清洗掉也就算了,哪怕玩得大一點,要把忍軍也拿去清洗一遍,畢竟他是大老闆,他說了算,別人管不著,可是……連鬼魅夕也一起清洗掉?

  不管怎麼說,這個清洗都洗得過分了,以鬼魅夕的實力與重要性,應該直接列入免試的保障名單,除非她有貳心,否則……咦?

  「嘿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那個老爸是何等厲害的人物,要背著他搞鬼……談何容易?你在他背後造反,他把你當垃圾捨棄掉,天公地道,沒有什麼好受打擊的吧?」

  我想起當初茅延安對鬼魅夕出手時說的話,講了兩句,鬼魅夕朝我看了看,道:「在那之前,沒有……從來沒有。」

  言簡意賅,意思很明白,就是在那次事件以前,鬼魅夕一直對黑龍王這個父親忠心耿耿,從來沒有反叛之意,也沒有搞小動作。這些話,鬼魅夕雖然這樣說,我卻不知道該不該信,畢竟他們父女兩人之間搞什麼鬼,我不可能真的曉得,只有姑妄聽之。

  「那時,情形很亂,我無法聯繫上他,自己又傷得很重……」

  鬼魅夕說得簡單,實際情形卻不只如此,當時心燈居士伏誅,黑龍王已死的消息傳遍大地,再加上黑龍會正被剿滅中,所有黑龍會成員無不人心惶惶,即使是黑龍忍軍也不例外,偏偏「黑龍王」又是被鬼魅夕所刺殺,如此一來,在金雀花聯邦的黑龍忍軍登時分裂,陷入了嚴重的內亂。

  「若是平常時候,我可以輕易鎮壓下去,但那時我傷得很重,已無力壓下他們,所以……」

  虎落平陽,是一件無奈又可憐的事,鬼魅夕這個忍軍頭目,其實只是個掛名的頭目,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她總是肩負特殊密令,天南地北去搞刺殺,為了機密起見,聯絡不上是正常,如果黑龍忍軍的大事要等她批示、裁決,這個組織恐怕早就完蛋了。

  所以,這只是一個慣用的宣傳手法,拿組織裡的第一號人物,放在組織首領的位置上,用其名聲震懾外敵。鬼魅夕這個從沒和屬下有多少時間相處的頭目,與忍軍同志沒多少感情,當然,忍軍一向被訓練得冷血異常,哪怕是朝夕相處,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感情……總之,大家既然沒情分可言,大難來時不只是各自飛,還搶先對同伴捅刀。

  鬼魅夕重傷之餘,無力鎮壓底下的叛變,唯有在少數忠心部屬的護衛下,且戰且逃,戰到最後,甚至因為無力抵禦,只能變身、假死,和其他陣亡的同志一起被埋掉,照理說,在地底假死躲上十幾天,等到傷勢痊癒,就能自行破土而出,不過因為傷勢實在太嚴重,那次若不是碰上了我們,可能就真的死在地底下,一代忍軍頭目從此完蛋。

  被我們所救,對當時的鬼魅夕而言,完全是一個意外。依照那時的情況,有心算無心,她只要出手,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我們全部幹掉,可是……幹掉了又如何?失去人生意義與目標的鬼魅夕,彷彿失去靈魂,什麼打算也沒有,除了養傷,就是渾渾噩噩地活著。

  「本來,只待傷癒,我就要離開,不想和你們廝混太久,但……」

  很多時候,一起同行會發生感情,捨不得離開,但鬼魅夕與我們完全不是這種情形,她之所以沒有走,只是因為得到消息,白牡丹正在伊斯塔。

  黑巫天女的真實身份,別人不曉得,她是很清楚的,黑龍會覆亡後,她找不到其他的高級幹部,與東海的聯絡也斷絕,唯一還在檯面上活動的目標,就只剩下白牡丹一個,剛好我們又要前往伊斯塔,就順路一起走。

  無頭騎士肆虐伊斯塔的時候,我們每天都絞緊神經,生怕大戰一觸即發,但在這同時,化身為未來的鬼魅夕也暗中與黑巫天女接觸,黑巫天女最初沒發現她的身份,認出來之後就不動聲色,設計加害,鬼魅夕有兩次險些就死在黑巫天女的陷阱中。

  「我說你也奇怪,你身手那麼好,就不能改行做別的嗎?就算是當忍者當上癱了,也不見得天底下就只有黑龍會才能用你啊,都被人家一腳踹開了,你就自己過自己的嘛,何必非要追著黑龍會的尾巴死死不放?」

  我聽到後頭,忍不住指著鬼魅夕的臉罵起來,她搖搖頭,道:「不是非要跟著黑龍會不可,只是黑龍會裡還有著我放不下的東西,所以……」

  「你放不下的東西?」

  我愣了一愣,跟著便想到,多半是指鬼魅夕的那個「姐姐」,而這女人能得她如此重視,應該不是普通的鄰家小姑娘,本身多半也是非凡人物。如果這樣推想,此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黑龍會之內能和鬼魅夕相提並論的非凡女性……

  「你的姐姐是誰?也是你老爸親生的嗎?就是那個總是不露面的醉仙罌粟吧?她是個怎樣的人?」

  茅延安的家事我沒興趣知道,連聽都會弄髒耳朵,不過,醉仙罌粟是大地上頭號神秘人物,真實身份、真面目為何,不曉得多少人挖空心思想知道,更是鳳凰島砸沉東海聯軍的關鍵,我當然想要弄個清楚,只是……鬼魅夕應該不會老實回答。

  這個預測果然命中,鬼魅夕看了我一眼,緩緩搖頭道:「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將來……」

  說到這裡,鬼魅夕像是察覺到什麼,中斷了討論,道:「這些事是機密,我不對你說,可不是特別針對你一個人,你別覺得不舒服。」

  如此笨拙的回答,我只能解釋為「不通世務」,若非如此,就完全難以理解她的思考模式,不過,就算她沒回答,那句話裡也已經透露了非常多、非常重要的東西。

  我問她「姐姐是不是醉仙罌粟?醉仙罌粟是什麼人?」,她說「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從語意推斷,就是肯定了我的提問,換句話說,鬼魅夕的姐姐、那個在背後支援鬼魅夕對茅延安造反的人物,有九成就是醉仙罌粟無疑。

  (等等,還不能太早下結論,這個鬼妹的思考模式異於常人,說話根本沒有常理可言,我不能把她當一般人看,不然到時候不是那麼一回事,我可就搞笑了……

  我把這問題埋入心裡,預備以後找機會來探知真相,現在還是先弄清楚鬼魅夕在伊斯塔時的遭遇。

  「你們進入巴格達的時候,他其實也已經悄悄抵達了……」

  巴格達城內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茅延安在關鍵時刻與心劍神尼一同出現,力戰無頭騎士,但其實早在那之前,茅延安就已經抵達巴格達,並且找到了鬼魅夕。

  鬼魅夕對茅延安並不熟悉,可是他能夠找到自己,無聲無息地突然出現,這就足以顯示此人的不簡單,而後當茅延安表示並且證實了身份,更給了鬼魅夕極大的震驚。

  「幹得漂亮啊,孩子,雖然一腳把你踢得遠遠,你還是自己想辦法爬到這裡來了啊!既然如此,就重新給你任務吧!」

  黑龍王給了鬼魅夕命令,讓她完成,從那時候開始,鬼魅夕就已經得知後頭將發生什麼事,因為生擒李華梅的整個計劃,就是在那時候讓她知曉的。

  「李華梅乃不世之雄,生擒她並不容易,我們做到了,卻也付出了代價……養傷花了我不少的時間,後來就是到了索藍西亞,再後來……後頭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鬼魅夕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目光看著前頭不遠處的營火灰燼,陷入了沉思正當我以為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突然又聽到了她的聲音。

  「本來我沒有想要脫離黑龍會的,但……他的出手,再一次把我趕開了,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非這麼做不可……這就是他,他從來都是不讓我們明白的……」

  最初鬼魅夕來和我談判的時候,我以為她是受不了茅延安的喜怒無常,不願意再受迫害,所以才要和我合作,開闢新人生,但看她此刻的傷感,對茅延安這個父親的情感很深,這是頗讓我意外的。

  然而,我能夠明白鬼魅夕的感受,除卻茅延安的個人魅力不談,我和鬼魅夕一樣,都有一個讓人無法理解他到底在想什麼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