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二章 舊情如夢 儘是無奈

  一生與人利益交換,困難的抉擇碰到過不少,卻還沒有哪個令我這般愕然的,這個老色狼真是一頭老狐狸,剛剛吞了我一個女記者不夠,現在又把目光對準了我身邊的人。

  和阿雪的份量比起來,我捨不得的東西真是不多,可是大祭司隨手一指的這個目標卻太過特殊,無論從哪個方面看,冷翎蘭都不是我可以隨便拿去交易的女人。

  武功高強,心高氣傲,冷翎蘭怎肯把自己當作交易物品?我一開始就知道沒有這種可能,但直言不妥,慌亂下我只有先找話搪塞,由於太過心慌意亂,我的推辭話語說得分外笨拙。

  「啊?要我的隨從?這個……老哥哥你看得上,那當然是他的福氣啦,可是,嗯……不曉得你要怎麼幹呢?我的意思是,你是要干他?還是要讓他來干你?如果是後者的話,可能有很大的障礙,畢竟……」

  話說到這個份上,真是語無倫次,但大祭司竟然像是被點醒一樣,「啊」了一聲,認真地皺眉思考起來,令這荒唐的局面更顯得可笑,而在這一刻,我訝異地發現,原來自己竟是如此不願意將冷翎蘭拿去交易。

  這個一閃即逝的念頭,並沒有得到深思的時間,因為整個情況再一次陷入混亂化這次不是因為營帳內的變化,而是因為營帳外喧鬧起來,似乎受到什麼襲擊,士兵竄走,火光大起。

  索藍西亞的正規軍在自己國內,不可能有敵襲,不會碰到盜匪,要說到發動襲擊的對象,我唯一想得到的,就是我們這一票人。

  (莫非我們遲遲沒回去,鬼婆擔心情形不對,動手搶人教人了?但……這哪有可能?她才不會在意別人死活咧。

  我覺得古怪,但敵襲來得好快,原本還在頗遠之處的騷亂,一下子就來到附近,敵人的實力看來不弱,就是不曉得是哪方人馬。

  碧安卡、天河雪瓊沒有得到命令,仍是站在原地不動,沒有出去處理的打算,反倒是大祭司一臉驚惶,直嚷著要人護駕。

  「這……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也會有人殺過來,國內的治安什麼時候這樣差勁了?」

  大祭司叫了幾句,異變陡生,營帳右側忽然傳來一股壓力,敵人竟然無聲無息來到如此近處,我們還未及反應,敵方先發制人,營帳瞬息破裂,三道寒光幾乎同時護出,打入營帳內,目標赫然是大祭司。

  說實在的,這種經驗還真是少有,明明有我在場,被刺殺的對象卻是別人,我已不知道多久沒遇過這種事,畢竟這世上比我更討人厭的存在實是不多,看到大祭司遇刺,還真是令我吃了一驚。

  從勁道與速度來看,這三道攻擊是由機弩所發,勁道甚強,速度更快至肉眼難見,我無法看清楚寒光究竟是由何種物體形成,轉眼間就來到大祭司身前,分打向頭頂、咽喉、胸口,處處要害,志在奪命,照情勢看來,除非有人出手救援,不然老色狼惡貫滿盈的時候就到了。

  不過,其實我們都忘記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一個能夠擔任精靈大祭司數百年的長者,橫跨數個世代而屹立不搖,這樣的人物豈是易與?如果這種攻擊就能把他幹掉,早在幾百年前就沒有柏南克了。

  三點寒光,在逼體奪命的瞬間,突然慢了下來,我看得很清楚,寒光是由一種小指頭大的銀梭構成,光華流轉,多半還帶有特殊屬性傷害,是非常高等的魔法兵器,隨便挨上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

  如此攻勢,像冷翎蘭這級數的高手,是可以發刀氣阻截,但銀梭到了如此近處,刀氣多半攔截不及,只能憑著護身真氣硬擋,變成以硬碰硬的下下策,絕對做不到現在這樣的神異效果。

  三枚銀梭的速度慢了下來,卻不是停滯,而是以極慢的速度在前進,銀梭尖端已經碰到大祭司的衣衫,離命中他身體不過數分之距,可是這極短的數分距離,恍若咫尺天涯,銀梭越是靠近,飛行的速度就越慢,明明就是近在眼前,卻怎樣也到不了。

  無比神奇的效果,是對「空間」的完美駕馭,令人歎為觀止,若非把魔法修練到顛峰,就做不到這種效果,掌控不到這種程度,而在銀梭速度被拖慢下來的同時,大祭司的身體也發生詭秘變化。

  就在我們的眼前,大祭司身上的色彩迅速淡化,由鮮亮的色彩變成了透明,最後只剩下一層模糊的形影,像是一個由水凝結而成的人形,看不清楚。變成了這樣的奇異身體後,三枚銀梭的射速回復正常,眨眼問打穿了大祭司的身體,餘勢未止,從營帳另一頭穿透出去。

  「呼!」

  吐出一口濁氣,大祭司的身影回復正常,額頭、咽喉、胸口三處被銀梭打穿的地方絲毫無傷,至此,已讓我和冷翎蘭看得目瞪口呆,若非親眼所見,怎都想不到這頭老色狼有如此通天本領,剛剛那一下神通,如果出自黑龍王之身,那倒是不奇怪,可是……

  無論如何,此刻我們終於親眼見識到索藍西亞大祭司的實力,他不愧是傳承數百年精靈一族魔法的首席長老。我和冷翎蘭對望一眼,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震驚與慚愧。

  營帳右側的布幕被破,我們看清了那個發射銀梭的「敵人」之前我就覺得銀梭飛行的勁道太強,絕非血肉之軀,現在便證實了這個推論,進入營帳內追擊的那具物體非石非木,渾身由閃閃發光的特異金屬、礦石組成,是一具魔法機偶,構造簡單,核心源源透發的能量卻很強大。

  巨大的頭顱與胸腔,四肢細瘦如柴,看似脆弱易折,卻一下散發冰晶似的藍光,一下又轉為火焰繚繞,進行著劇烈的能量轉換,在轉換中爆發出強大力量,是僅作一次性使用的戰鬥機偶。

  這種機偶,由於能量與本身結構之間的失衡,使用壽命極短,但在自毀之前爆發出來的力量卻很強,不可小觀,要是另外裝配了什麼神器,那就更是厲害。能出動這樣的魔法器械,敵人的實力確實不弱,難怪打得外頭騷亂若此,我們雖然沒理由當精靈們的保鏢,但袖手旁觀也說不過去,冷翎蘭移動數步,擋在大祭司與魔法機偶的中間,充作護衛。

  呆滯的碧安卡有了動作,勇猛地衝向魔法機偶,執行她的護衛工作;天河雪瓊也念誦咒文作輔助攻擊,我的眼睛牢牢盯著天河雪瓊不放,卻聽見後頭「哇」的一聲,只見大祭司頹然跪倒,一口鮮血噴出,染得白鬚、白袍上血痕斑斑。

  「呃,老哥,你怎麼……」

  我一句話沒問完,看到大祭司向我搖搖手,好像是示意自己並不要緊,可是手才一動,立刻又是一口鮮血噴嗆而出,顯然傷勢著實不輕。

  剛才的銀梭根本沒傷到大祭司,更沒理由令他傷重吐血,這傷勢應是他施展魔法而來,換句話說,他可能存有暗病或暗傷,又或者根本是被人下了詛咒,只要一催動魔法力就會引動傷患,這就難怪他堂堂大祭司之尊,平時從不見他有什麼魔法修為,看來好像個掃地大嬸般的沒用。

  看到大祭司受傷跪地,我不自覺地著急起來,畢竟這段時間在他這裡又吃又拿,見他出事總會關心,但還不及有動作,就聽見冷翎蘭一聲驚呼。

  「當心!」

  我側目一看,那具魔法機偶竟然對著我射出一支銀梭,倉卒間我不及閃躲,就看到冷翎蘭身形一閃,手掌橫揮,刀氣縱橫,將那支銀梭切斬而過,同一時間,天河雪瓊的黑魔法攻擊命中機偶,那具魔法機偶像是瞬間被抽去活動能量,核心黯然無光,整個身體腐朽潰爛,垮了下去。

  「嗚!」

  胸前一痛,我愣愣地看著胸口插著的半截銀梭,冷翎蘭雖將銀梭砍成兩截,但餘勢仍強,首半截還是射中我了。一時間,我什麼也說不出來,就只能這麼凝視自己胸口,然後無奈地倒下昏去。

  暈倒再醒來,已經是幾個時辰以後的事,由於半截銀梭僅是靠餘勁推射,威力不強,我也只是小小地受點皮肉傷,華更紗簡單治療一下就算完事了。

  老實說,有華更紗這樣的人才在,就算再嚴重十倍的傷勢我也不擔心,別說銀梭射中胸口,哪怕是透胸而出,射爛整顆心臟,我相信華更紗也有辦法處理,相形之下,我還比較擔心醒來時已經被這惡德醫生製成活屍或妖物,這種處理方法還不如讓我死了算。

  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敵襲,整個事件從頭到尾,如深埋五里霧中,完全搞不清楚襲擊者的身份。

  尋常時候,如果說搞不清楚刺客身份,那多半是抓不到刺客,又或者刺客全部死光光,無可拷問,但這次進行襲擊的「刺客」根本不是人類,甚至不是生物,都只是一些內藏魔法動力的機偶,突然衝入精靈的陣地,胡亂攻擊,鬧得人仰馬翻,一陣大亂。

  事後,所有的機偶全部被破壞,它們本就被輸入命令,在此戰至最後一刻,不會逃也不會跑,時間一長,當然全部都被打壞。機偶的殘骸若經過調查,或許能有些發現,但敵人會用機偶來當攻擊武器,理應不會蠢到留下什麼訊息給我們追查,精靈們查不出來,我也不會意外。

  所以,敵人的真面目是什麼,目前沒有答案,而敵人的目標為何,也還看不出來,一切只能說是莫名其妙。

  冷翎蘭道︰「精靈們都說敵人的目標是刺殺大祭司,難道你不這麼想嗎?」

  「你自己也不是這麼想吧,何必問我?說是來鬧鬧場,這還說得過去,若真想憑這些機偶刺殺索藍西亞大祭司,那實在太自暴自棄了。」

  一般的刺殺團體,就算不先作深入的目標調查,單單憑索藍西亞第一長老、首席祭司的名頭,就不會只派出這種程度的刺殺陣仗,最起碼也要再多個十倍,這才有可能在萬軍叢中,幹掉索藍西亞大祭司,不然憑這點戰力,就算大祭司真的因為酒色過度,實力變成了廢渣,外頭過萬軍隊總不會是擺著好看的。

  更何況,依照我們剛才親眼目睹的那一幕,大祭司所顯露的那手神通,委實驚人之至,我回顧生平所見的各類高手,有幾個人或許能做到,但若要問有誰肯定作得到,這還真是答不出來。大祭司能令肉體虛無化,所有攻擊透體穿過,單只憑這手本事,就有資格與當世強人爭鋒了。

  雖然說,大祭司在使完這個護身法術後,一直跪地吐血,吐到醫護人員趕來把他抬走,在擔架上還咳血咳個沒完,好像因為使用這個魔法,導致身體承受不住,為此受創,但我仍不敢因為此看輕了他。

  這些都只是題外話,單從現有資料,我無法分析出敵人的襲擊意圖,也無法判斷敵人是想攻擊精靈們,意外牽連到我們,抑或剛好相反,總之,在這場混亂中,除了大祭司遇襲,也另有一具機偶突破精靈們的封鎖,闖到我們的陣營,不過什麼都還來不及做,華更紗親自出手,一爪就把那具機偶給打碎,震懾在場所有精靈士兵。

  在那之後,沒有機偶再來襲擊,精靈們也都與我方陣營保持距離。當我被機偶射倒昏迷,冷翎蘭迅速把我送來,交給專業人士處理,華更紗用解剖屍體的冷靜態度把我給料理了,取出銀梭,傷口包紮一下,確認只是輕傷,跟著就把我扔下去泡茶。

  「鬼婆,我也知道是輕傷,但怎麼銀梭都拔除了,我胸口還在那邊發痛,好像有什麼東西仍插在裡頭一樣?」

  「武道高手發勁傷人時,內勁可以潛伏於人體,持續破壞,你中的魔法兵器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一點殘餘能量在你體內,不過沒什麼傷害性,大概過個一兩天就會消失,就當是傷風感冒,忍忍便沒事了。」

  「……還自誇什麼神醫,連傷風感冒也治不了?」

  「要治也可以,但要吃藥,你想吃我的藥嗎?」

  「……傷風感冒這種事,放著自己好就行了,成年人是不吃傷風感冒藥的。」

  為了這點小毛病去吃亂七八糟的藥,病好了都可能有後遺症,我還是寧願自己痛上幾天。

  另一方面,冷翎蘭仍為著那件新生的煩擾而愁上眉梢,她向我簡單解釋,慈航靜殿的聖女天河雪瓊是她摯友,幾年前天河雪瓊出海求學,更兼負慈航靜殿使命出訪異大陸,卻不料一行人未及出海便告失蹤,此事被慈航靜殿列為機密,數年來派出無數人力搜索,一無所獲。

  「人是在我阿里布達境內失蹤的,我動員手上所有力量尋找,幾年下來沒有結果,我知道她是出事了。」

  冷翎蘭道︰「到了後來,光之神宮那邊的態度也變得很奇怪,停止了搜查,對楊關事情不聞不問,我想這其中必有古怪,或許雪瓊她是被捲入神宮的權力內鬥,這種事……只有神宮高層才會知道,現在看來,當時神宮內有黑龍王之亂,以心燈居士的狡詐陰險,用什麼陰謀手段剷除雪瓊,這都是說得過去的。」

  這些推斷,我聽了心裡暗笑,冷翎蘭身為當世女傑,見識、判斷力都不俗,不過她的臆測卻與事實相差甚遠。

  當初在阿里布達搞倒天河雪瓊時,我面目全非,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會猜到是我,天河雪瓊一行人就此栽得不明不白,後來天河雪瓊落入黑龍會手中,以黑龍會的行事縝密,這一段過程雖非無跡可尋,但旁人想要找到線索卻也極難。

  後來天河雪瓊變成了小狐女阿雪,與我行走江湖,我心有所忌,刻意低調,幾乎都讓阿雪蒙面,她既不以面目示人,身形體態又大變,有人認得出她才有鬼,當我們流浪到南蠻,不良中年也加入隊伍後,一切就此底定,在我全然不曉得的情形下,茅延安漸漸確認了阿雪的身份,並且與心禪大師取得聯繫。

  假如天河雪瓊只是個單純的神宮聖女,她出海求學也僅是為了增廣見聞的話,心禪大師會在接到茅延安的訊息後,立刻採取行動,把人弄回去,但實際情形卻偏偏很不單純,考慮到把天河雪瓊弄回去的結果,心禪大師就保持沉默,暗中觀察整個情況,反正,與其把人弄回去當妖尼姑的性奴隸,一個快樂的小狐女無疑是比較好的選四辛。

  當然,有了茅延安這邊的線報,就不需要再花偌大人力物力去找聖女的下落了,天河雪瓊失蹤的可能地點太廣,認真調查還要找人找到海外去,慈航靜殿就算是財雄勢大,也不能這樣胡亂花錢,所以調查行動便縮減規模,最終變成了聊具形式,看在冷翎蘭眼裡,她自然會覺得有問題,只不過事實真相與她所想相去甚遠而已。

  「……相伶不到,雪瓊會出現在索藍西亞,這背後到底有什麼?雪瓊的失蹤該與黑龍會有關,黑龍會已經覆滅,雪瓊出現在這裡,難道……索藍西亞與黑龍會有牽扯?」

  冷翎蘭皺眉沉吟,她所想的東西,竟是誤打誤撞地與我的推測相同,雷曼背後的那一片黑暗,與昔日黑龍會種種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不說別的,光是天河雪瓊現在的狀況,就讓人匪夷所思。

  「唔,你肯定那個女人是天河雪瓊?我是說……天河雪瓊是慈航靜殿的,而那個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黑魔法的大行家。」

  「不會錯的,雖然我也感到難以置信,但這點絕不會有錯,她就是天河雪瓊,我不會認錯,尤其是她的那份特有氣質……」

  冷翎蘭說得斬釘截鐵,但說完也搖了搖頭,想不通發生在友人身上的不尋常變化。

  聖女變魔女,這是機緣巧合加上我苦心設計的結果,要是當初天河雪瓊的光明魔力沒有被打散還原成純能量,我也沒法把她污化改造成功,這事違反現今的魔法原理,冷翎蘭想像不出倒也正常。

  但有一點冷翎蘭沒說錯,天河雪瓊此刻身上所散發的,正是那種她所獨有的冷清氣質,我也正是因此只將她當成天河雪瓊,沒有當她是阿雪。

  雷曼曉得天河雪瓊的身份,這點並不為難,只要趁她沒防備的時候掃瞄記憶就成,雷曼讓她仍沿用著「雪瓊」之名,就是為了向我表示他清楚這點。儘管天河雪瓊的記憶沒回復,可是身體已經由獸轉為人,這點我至今想不出雷曼是怎麼做到的,只能解釋為……雷曼在這方面的技術超越現今水平,才有如此通天手段,至於雷曼為什麼擁有如此技術,那個理由恐怕直指向黑龍會了。

  黑龍會整天搞特殊實驗,在各方面都掌握到最先進技術,超越現今水平,這些技術一直到黑龍會分崩離析的現在,都下落不明,慈航靜殿、東海反抗軍掘地三尺,找不到當初黑龍會的研究人員與資料,好像那些研究成果都被銷毀,或是從不存在過,要是說雷曼得到了這些技術,把天河雪瓊改造回原形,那很合理,畢竟當日改造阿雪的就是黑龍會,解鈴還須繫鈴人。

  (雷曼沒有把阿雪改回光屬性,這不曉得是他不願意?還是做不到?當初黑龍會也沒掌握到這技術……嗯,要把已經定型為黑魔法師的阿雪再變回去,應該是做不到,最多也只能弄出個黑暗化的天河雪瓊來。

  我還記得,當初黑龍會所研究出的諸多技術中,最令人驚歎的一種,就是打破魔法的元素限制。黑龍王、黑巫天女都曾經以一人之身,交錯使用兩種不同類別的魔法,威力驚天動地,這技術要是也落在雷曼手上,我對他的實力將要重新評估。

  冷翎蘭道︰「我要立刻設法將這些消息傳回慈航靜殿,雷曼王子若與黑龍會勾結,他的野、心肯定不只索藍西亞,必將危及大地,但……我手上沒有證據,也不能肯定這些技術會否僅是索藍西亞自己開發出來的。」

  「不可能,倫斐爾失勢之前,與雷曼是相互牽制的情形,要是雷曼搞那麼大的研究,倫斐爾不會不知道。當然,他不見得會對你提起,但從他對這個弟弟提防不深的情形來看,他對雷曼的實力所知不多,我想雷曼不會在索藍西亞搞大規模研究工作。」

  我還留了一句沒說,要是索藍西亞有這樣的技術,大可以搞其他強大的魔法兵器,用不著去偷白拉登的藍圖,製造什麼末日戰龍了,這種接近神話級數的東西,成功建造出來的機率很低,建造好以後出事的機率又高,換做我主掌一國軍政,才不會浪費資源去搞這種東西。

  天河雪瓊與阿雪的關係,我沒打算告訴冷翎蘭,現在說這些沒有太大意義,況且牽涉到心劍神尼的事實真相太過誇張,也不曉得她是否能承受,萬一弄巧成拙,讓她以為我謊話連篇,那就成了反效果。

  「但是……有件事確實令我很好奇。」

  我故意露出一副色慾熏心的表情,道︰「發生在你朋友身上的事,非常驚人,雷曼的改造手段實在高明,尤其是……那雙大奶,我記得以前好像沒有那麼大的,到底是怎麼改造才改成這樣?這手技術我要是能學到,一定用來造福世人。」

  說著,我還特別往冷翎蘭胸口瞪上一眼,冷翎蘭顯是想起當日在薩拉城,我與天河雪瓊的恩怨,「啊」了一聲,表情驟變,怒氣沖沖地走了。

  冷翎蘭與天河雪瓊的感情,比我所預料得更好,這點連我也不知道是吉是凶,不過冷翎蘭走出去沒多遠,一件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就砸得我冷汗直流。

  「奉雷曼王子之令,立刻拔營回華爾森林,由我擔任各位貴賓的護衛,請各位開始行動,不要浪費時間。」

  雷曼派來了使者,催我們上路,這本來也沒有什麼,但他所派來的使者卻是問題所在,我開始懷疑雷曼這傢伙會否有著唯恐天下不亂的傾向,明知道我們現在正為著天河雪瓊而苦惱,他居然就這麼把人給派來。

  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出現,我心中一陣狂喜,但又曉得不能在這時候表露真實情感,連忙把喜悅壓下,讓自己看起來平淡如常。相較於我,冷翎蘭明顯地表露出喜悅之情,她隱藏情緒的本事不會輸我,只不過現在沒有必要隱藏而已。

  「雪瓊,你好嗎?我是……」

  「兩位都是我方貴賓,請兩位立刻準備上路,不要給我製造困擾。」

  有禮卻冷淡的態度,天河雪瓊的臉上一派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看得出來,要不是她身上有命令待完成,肯定掉頭就走,連一句話都不會與我們多說。

  冷翎蘭不是笨蛋,看到天河雪瓊這樣的神情,猜得到天河雪瓊的身心狀況,既然對方將前事盡忘,那便沒必要撲上去呼天搶地,這樣於事無補,所以冷翎蘭也換上一副漠然表情,點了點頭,看似毫不在意,卻握緊了拳頭。

  我在一旁默不作聲,雙眼盯著天河雪瓊不放,腦裡浮現往日阿雪的一顰一笑,兩者有著相同的面孔,卻又有著截然不同的靈魂,很難想像這個女人就是我的阿雪。

  姑且不論我們有否可能把天河雪瓊回復正常,現在我更擔心,有沒有可能把天河雪瓊變回阿雪?要是沒有可能,那我此刻在這裡一切的所作所為,豈不是都沒有意義了?

  我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但一種失去珍貴東西的恐懼感,卻讓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法雷爾將軍,我受命一路上保護你的安全,直至抵達華爾,不曉得你有沒有什麼特別要求?」

  天河雪瓊來到我面前,不含一絲情感的聲音響起,我不想聽這種聲音,卻又別無選擇,當下只有點點頭,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

  「沒有什麼,一切有勞,這一路上就讓我們好好的相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