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二章 故人歸來 鳳凰舊事

  冷翎蘭把丁字褲穿上時,武鬥袍組成一套,各處配件相互呼應,黑色的武鬥袍閃過一陣亮光,上頭繡著的黑龍彷彿得到了生命,袍子無風自動,這都是肉眼看得到的部分,至於肉眼所難見的部分……

  我清楚地感受到,從這整套裝束穿戴完畢的那刻起,一股強大的魔力籠罩冷翎蘭全身,這套武鬥裝確實大大提升了她的防禦力。能夠創造出這樣一套裝束,織芝的本事比之前長進不少,我欣喜之餘,多少也有些感歎,要是當初替阿雪、羽虹設計的那兩套,也能有這樣的高度防禦、魔防,之前大家的冒險就可以減少許多傷害了。

  唉,分別才沒多久,人事盡非,現在衣服不曉得去了哪,連人也不曉得下落,還是別在這裡浪費時間,早點進華爾森林,活著見人,死了就見屍吧。

  我和冷翎蘭商議了一下,她覺得我留在這裡就好,由她和織芝一起進入森林,看看森林之內的狀況,尋找該找的人。

  「哦,也對,天河雪瓊是你的好朋友,你應該是比誰都要坐不住的。」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別的理由。留在這裡的人,要負責和那個巫婆溝通,這不一是單純用武力就能解決的事,我實在是搞不定,還是拜託你了。」

  「呃……你的心情,我可以體會,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我提出了微弱的抗議,因為我自己也很清楚,能處理鬼婆的人只有我一個,就算我想要賴,也是賴不掉的,更何況,我很在意翠萼的狀況,她那邊明顯有著很多的問題,背後黑幕重重,而且還是針對我來的。

  到底是誰在東海救了翠萼?她在試練洞窟等我多時,就為了向我復仇,那個支持她並且策劃這一切的人,是白拉登?還是另有其人?這些我都要盡快弄個清楚。

  老實說,要是有得選擇,我很不想與白拉登為敵,這傢伙的腦子太厲害,連大妖人這麼高明的人物,都被他算計到死,我這麼一個三流角色,哪裡夠他海賊王玩啊?

  不過,形勢比人強,所有的事都與白拉登有關,就算我要當縮頭烏龜,也躲不過這一關,既然無可逃避,還是把相關情報查清楚一點要好。

  存著這樣的想法,我讓冷翎蘭、織芝去森林探查,自己則是去看看華更紗。華更紗仍在手術中,大妖人煙消雲散的那場巨爆,驚天動地,但手術室內的她好像渾無所覺,大門緊閉,專心進行她的治療手術。

  等在外頭的白家子弟,議論紛紛,說以往華更紗動手術的時間,沒有這麼長,向來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多難的手術都不放在她眼裡,這次會花這麼長的時間,很有可能是出了岔子,非常詭異。

  「出了岔子?傷腦筋,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啊,該不會鬼婆出問題,陪葬在裡頭了吧?」

  我想想不妥,先敲了敲門,沒得到任何回應,還是決定衝進去看一看。這個簡單的手術室,門並沒有上鎖,我們衝進去時,沒有看到任何進行中的手術,只見到華更紗背對著我們,坐在桌前,手拿刀叉,正切著一些血淋淋的東西往嘴裡放。

  黑暗的手術室,詭異的氣氛,再加上這一幕,就令我們齊聲驚呼。

  「哇!」

  「院、院長吃人啦!」

  白家子弟尤其嚇得厲害,連滾帶爬地竄逃出去,反倒是華更紗對這陣驚呼恍若未聞,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我覺得奇怪,走到華更紗桌旁,她抬頭看了我一下,冷笑道︰「吃人你不怕嗎?」

  「人吃人有哈可怕?我早就看多了,真要說的話,吃了人不吐骨頭,這才算高明,你這食人族還差得遠呢。」

  我說話時仔細看了一看,餐聲裡的肉大概只有五成熟,雖然帶血,但怎麼樣都不像是人肉,應該是牛肉或是豬肉一類的。精靈們一乎都是素食主義,從哪裡弄豬牛肉來,這件事頗奇怪,但做完手術還能在這裡吃帶血牛排這種事,無疑是更奇怪的。

  「我身為一個兼職的醫生,做完手術之後,吃點肉來補充體力,這也是很合理的。」

  「……對大多數的醫生而言,他們是沒法這樣動完手術,馬上就吃半熟肉的。」

  「為什麼?肉不衛生嗎?還是廚師手藝不好?」

  「……」

  放棄這種無意義的對話,我問起了翠萼的狀況,華更紗把手術台上的白布一掀,一個完好無缺的翠萼就躺在那裡。實在是令人驚歎,本來多處嚴重燒傷的身禮,現在已經看不出什麼損害,雖然還有不少地方裹著紗布,但與之前抱進來時候的重傷,已是完全兩樣了。

  「鬼婆,你真行啊,變態歸變態,你的本事……」

  「我的本事當然是沒話說。植皮、更換魔法臟器、招魂回體,換作是其他的醫者,絕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完成,也很難獨力完成的。對了,好歹大家相識一場,我順便替你加了點其他的小手術,費用就不找你收了,將來感謝我吧。」

  「什麼樣的小手術?」

  「沒覺得她的胸部大了兩號?隆乳啊!還有順便拉皮、抽脂、割雙眼皮,我連處女膜都做了新的,這下子你可以好好玩個夠了……你可千萬別說自己不是那種好色之徒啊。」

  我的確是好色之徒,在這種情況下也很難辯白什麼,但至少我還分得清輕重緩急,比起翠萼的身體,我現在更想知道她腦中的記憶。

  「鬼婆,不扯別的,她沒有大礙的話,還有多久會醒來?有些事情我想要從她口中問出……視情況需要,可能還要拷問,你能不能幫我準備拷問用的魔法或藥劑?」

  「這個啊……有點難度……」

  隆乳招魂、抽筋剝皮都不當一回事的華更紗,聽到我的要求,居然面有難色,這令我大感訝異,鬼婆沒理由突然變成慈善家啊?

  「肉體的傷害好治,但在手術的過程中,她腦中有一股魔力運作,持腳磯馴幟部,我雖然能保住她性命,消去這股魔力,不過……記憶方面受到影響,有些前事會記不起來。」

  「什麼?」

  我聞言怒從心起,差點就要扯住華更紗的領口,「你存心玩我啊?該醫的不醫,不該醫的部分你通通醫得好好,這是什麼意思啊?」

  「不是我玩你,是把她傷成這樣的人在搞你。」

  「你是說……」

  我想起翠萼之所以被燒成這樣,全是因為白拉登的那封信。以白拉登的能耐,完全做得到讓信紙中魔力驟發,引動火焰焚身的同時,另外發出一股魔力,直攻腦部,這個動作也足以證明,白拉登確實是在針對我。

  「腦部受損,要問事情是比較難,不過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花點時間,大概七天八天左右吧……」

  「所以,只要等上八天,你就有辦法向這個女人問出我要的情報?」

  「你看來很呆,結果還真是有夠笨的,話都說到這裡了,你還聽不懂嗎?」

  華更紗搖頭道︰「我是想提醒你,如果你的敵人要有下一步動作,一定就是在這八天之內。」

  「呃……對喔。」

  華更紗的提醒,讓我想到敵人多半也把華更紗的通天能耐計算在內,料得到她能設法拷問,所以為了不讓內幕漏洩,必然會在這八天之內有行動,我要早做防範才是,然而,這防範又該怎麼做?

  「鬼婆,怪怪的啊,怎麼你和白拉登不是一夥的嗎?還特別來提醒我?」

  「一夥?看情況吧,我只和勝利者站同一邊,但這次那個恐怖分子好像沒把我當同一邊的,連我也算計在內,我總沒有必要讓他事事稱心如意吧?」

  「謝啦,有你幫助,足抵萬軍啊。」

  和華更紗商談了一陣,聽見外頭喧鬧起來,前往華爾森林探查的人馬,已經有第一波回來,而且似乎還有好消息。

  「好消息?該不會是救回什麼人了吧?」

  我心中一動,急急忙忙搶奔出去,要看個究竟。遙遙遠望,精靈們抬著擔架,朝著這裡緩緩走來,果然是成功救了人回來,就不曉得是什麼人?精靈的重要人物?或者……阿雪?

  說來有點不好意思,這次闖試練洞窟,未來與我一同歷險,說得上是共患難,而這小子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卻幾乎把他給忘了。華更紗曾經提議,說我與未來曾陰錯陽差,誤打誤撞地締結了魔力聯繫,如果針對這一點來施法,有可能找到未來,但我聽到要與男人建立精神聯繫,念心到也行,怎樣都無法接受,現在精靈們從森林裡頭扛人回來,若是未來,那也不錯,了一樁心事。

  可惜,天不從人願,被扛過來的人並非未來,也不是阿雪,這雖然令我失望,但也不能置身事外,因為被扛回來的那個人,並非我可以無動於衷的對象。

  「大、大叔!」

  見到擔架上的人是茅延安,我心裡一下又悲又喜,百感交集。在所有失落於華爾森林的人之中,最被認為應該已經殉難的,就是茅延安,他沒有足以護身的武功、魔法,獨闖黑氣最濃烈的中心,照理說早該屍骨無存,但如今看來,雖然人看起來頗憔悴,又正昏迷,身上卻沒有什麼傷痕,不像受重傷的模樣。

  精靈們向我解釋,搜索隊進入華爾森林後不久,就在森林中發現了茅延安,他周圍的樹木、草地,都已腐爛、污化,他整個人也幾乎是埋在爛泥裡頭。那些爛泥還含有毒素,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毫髮無傷,只是因為多日未進飲食,太過虛弱,昏迷不醒而已。

  倫斐爾下令,將茅延安先送回來救治,精靈們就匆匆把他給抬摃回來了,而在茅延安身旁不遠處,還另外發現了一件東西。

  「發現了東西?是……是不是一件怪東西?被晶石包裹住的?」

  茅延安沒有武功、魔法護身,當初能闖進黑霧裡,阻斷黑霧,替我們爭取逃亡時間,全仗他手中有光明屬性的至高聖物,也就是那件被晶石包裹的條狀物體,我想他後來泡在有毒的斕泥裡,能夠毫髮無傷,僅是營養不良,一定也是那件聖物的庇護。

  精靈們聽了我的問話,面面相窺,把那件東西拿出來交給我,卻是一枝象牙白的手杖,哪有什麼晶石包裹?

  「這……這個……」

  我呆了一下,隨即恍然,大妖人所釋放出的黑霧,具有很強的腐蝕效果,這件姅物每次與黑霧對撼,外層所覆蓋的晶石就會受到侵蝕,坑坑洞洞的一堆。我本來就算計再多來幾次,晶石外殼就會完全崩解,茅延安拿著聖物往黑霧深處沖,聖邪兩氣對撞衝擊,激烈程度遠超先前,居然把外殼的晶石徹底蝕去了。

  沒有了外層的晶石遮蔽,這件聖物露出了本來面目,一米六長的手杖,非金非木,通體閃耀著一層象牙色的白光,頂端作著皇冠樣式的雕刻,精美華貴,光只是外型,就是一件難得的寶貝,而手杖內源源散發出的光明能量,更證明這確實就是當初晶石內的那件東西。

  我把手杖拿起,感受它的神聖氣息,心頭抑制不住地狂跳起來,驀地,一股強烈的震動,來自我懷中,散發出的魔力波動,同時也令手杖有了反應,起了魔力波動,兩股出於同源、同樣巨大的魔力,相互呼應,此起彼落,剎時間令地面動搖起來,而夾在這兩股波動之問的我,首當其衝,要不是見機得快,連忙把手杖猛力扔出,我搞不好就要被夾成一團粉碎的血肉。

  「呼……呼……好危險啊!」

  稍一定神,我就意識到,與這枝手杖共鳴的東西,是我懷中的霸者之證,這件由試練洞窟所取回,位列七大創世聖器之一的超級法寶。然而,能與創世聖器相呼應的東西,也就只有創世聖器,換句話說,這枝手杖就是……

  「七聖器之一的聖者手杖?」

  我看著聖者手杖,剎那間百感交集,還記得當初在阿里布達,我接到的任命就是去尋找聖者手杖,多年以來渺無線索,如今聖者手杖終於出現在我眼前,中間不曉得經歷多少是是非非,令人無限感慨啊。

  「還不錯啦,最起碼在索藍西亞拚死拚活,有點收穫入袋,好過什麼東西都沒有……」

  傳聞中,聖者手杖最後的下落,是為鳳凰天女所得,變成羽族的一族之寶,後來鳳凰島陸沉,聖者手杖也隨之失落,不曉得怎麼會流落到伊斯塔,還被認定為疑似創世聖器的寶物,這委實耐人尋味,只是一時間不可能查得出來。

  精靈們說,搜索隊仍在到處尋找,當初四元之陣那一帶的戰區,現在還是亂七八糟,在整理完成之前,暫時不會有什麼線索了。至於那上百萬受到操控的精靈,在大妖人自爆之後,失去了控制源,正慢慢地回復清醒,只不過由於數目太多,大多數精靈還渾渾噩噩,有若遊魂,尚未清醒退來。

  「……百萬之眾啊,就算只有百分之幾出事,也是很大的數目了,看來索藍西亞的重建之路,還有很漫長的一段路要走啊……」

  魔法不是那麼百發百中的東西,施行的過程中也會有誤差,大妖人用黑霧入侵軀體,控制住華爾森林內的所有精靈,當他自己煙消雲散,黑霧無存,被控制的精靈也該回復正常,可是這個程序不可能那麼精準,一百個目標裡頭,總有幾個到十幾個,會回復得不那麼理想,而這也就代表,將有幾萬到十幾萬的精靈,會出現或輕或重的癡呆情況。

  光是想到這種情形的出現,就足以讓索藍西亞的精一靈們臉色慘白,這將引發的社會問題、沉重負擔,不管哪一項都不是可以笑笑就算的,大妖人縱使身亡,留給索藍西亞的遺產,卻是讓他們在百年內都無法回復元氣。

  (好慘啊,這樣一來,大地上的各大勢力,幾乎是全面崩潰了,要是阿里布達趁機開疆闢土,搞不好還能成一方霸業呢。

  金雀花聯邦遭受心燈居士叛亂影響,牽連甚眾,元氣大傷;伊斯塔差點在無頭騎士之役滅國;南方獸人接回幾十萬奴隸同胞,拖累境內的經濟、民生甚重;東海的反抗軍勢力已全滅,索藍西亞這次也是差點亡族滅種……放眼望去,黃土大地上的各大勢力,差不多都處於重創的狀態,失去了爭雄天下的資格,要是有什麼野心家在此時舉兵,橫掃大地,真有可能一統各國各族,創立不世功業呢。

  可惜,阿里布達王國是用不上這個機會的,冷棄基庸碌無能,本身也沒有什麼野心,冷翎蘭更不會做這種事,所以可以不用考慮這個可能,況且,以阿里布達當前的狀況,若真要有大規模軍事行動……我想應該是先去幹掉第三新東京都市,宰掉裡頭的所有人吧。

  那麼,大地上的國家級勢力,就只剩下羅賽塔了,但那些矮人都窩在自己的洞穴老巢,他們獨特的戰技,讓進攻羅賽塔這件事變得很困難,不過相對來說,他們要出來主動掀起戰爭,也是難上加難,完全不用考慮。

  「……天時有了,似乎沒人可以利用這天時啊,不過……發生這麼多事,真的只是巧合嗎?」

  我覺得自己並不是在無謂擔心,整個局勢的背後,確實有一隻看不見的黑手在操作影響,影響著這一切。

  心燈居士在金雀花聯邦、黑巫天女在伊斯塔、「龍王陛下」在索藍西亞,還有東海反抗軍的覆滅……要把這些事情找個關聯,那共同點直指黑龍會,可是黑龍會已經滅亡,那麼……或許我可以把範圍想廣一點,這只黑手不是黑龍會,而是東海上的某個勢力?

  「呃,不會吧?搞了半天,白拉登這個恐怖分子是最後大魔王?」

  這答案令人驚愕,但並不是不可能的,以白拉登的實力,還有他的雄厚兵力、手下奇人異士之眾,不輸給任何國家級勢力,若他有意爭雄大地,到時候……

  突然之間,我生出一個念頭,月櫻的病來得突然,非常詭異,說不定不是自然生病,而是被人暗算,若白拉登真的有意爭雄大地,那月櫻的病……

  越想越是憂心,真恨不得長出翅膀,立刻飛到金雀花聯邦,看看月櫻的狀況,但索藍西亞也有牽絆我的事,阿雪的下落仍未明,小隊裡所有成員全都失蹤,我一個人趕去金雀花聯邦,什麼事情也做不了,現在是想走也不能走。

  「唉……頭大……」

  歎息一聲,我把精神重新專注於眼前事物,先將茅延安送去治療,他的狀況不嚴重,不用出動到華更紗,普通的精靈醫師就可以了;華爾森林內的狀況,就先等冷翎蘭她們回來,再做進一步的處理。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就幾個小時過去,冷翎蘭那邊沒有回音,華爾森林內似乎還處於混亂狀態,反倒是茅延安被搶救醒來了,精靈們通知我過去。

  進了那個暫時充作病房的洞窟,見到茅延安,他臉色灰白,看來仍很虛弱,但瞧著我進來,勉力擠出一個微笑,向我揮手。

  「賢侄,別來無恙?大叔這次……嘿嘿,真是饃掉了啊!」

  「饃?不至於啊,你那時候抱著東西就往黑霧裡頭沖,看起來超有男子氣概的,當時的你,劍眉朗目,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玉樹臨風……有精靈告訴我,看到你的英姿就有性衝動呢,真是羨慕死人了。」

  「哦?哪個精靈這麼說?大叔我認識嗎?是不是美女啊?」

  「你認識啊,就是倫斐爾,你不會說不知道吧?」

  「……」

  這當然只是開玩笑,倫斐爾在金雀花聯邦留學,可不是學搞基技巧的,州劇他碼染金雀花聯邦的風俗,應該也不會瞎了眼睛,看上這個中年的變態小鬍子。

  我和茅延安胡扯瞎談,幾句之後,看他精神比之前好了一點,並且說到他衝向黑霧深處時的心情。

  「那個時候,真以為自己死定了。在江湖上打滾這麼多年,說不怕死是假的,但多少有了心理準備,可是就不想死得太痛,那些黑霧腐骨蝕肉,要是被那些東西給腐蝕掉,一定痛得要死……」

  茅延安拍了自己後腦一下,笑道︰「沖的時候,沒有想別的,被黑霧包圍以後,才知道害怕,想想真是後悔,差點大叫救命,可是叫了也不會有人聽到,只有在心裡發誓,要是這次不死,下次絕不當英雄了。」

  「大叔……」

  明知道不該問,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留著兩撇小鬍子的變態中年男人,當初在五色帆船上,曾為了我的生死問題,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這次又銳身赴難,直闖黑霧的最深處,爭取時間,讓大家撒退,要不是他不顧生死的義舉,當時我是死定了。

  「為……為什麼你肯做到這種地步?這、這一點都不像你啊。」

  不自覺地,我的聲音微微顫抖,這應該是一種失態,而這反應落在茅延安的眼裡,他注意到了。

  「也沒什麼難理解的啊,這種心情,你也懂呀,在L伊斯塔,還有之前很多次,你這個平常缺心少肺,以忘恩負義為榮的人,不也都做了不像你風格的事?獸人們大撒退,而你選擇留下的時候,你又在想些什麼呢?」

  「那……那是因為……我是為了……唉呀,這些說不清楚,總之我也不是隨便干的,是因為有人值得,所以才這樣幹,大叔你又是為了……」

  我說得面紅耳赤,茅延安舉起手來,制止了我的說話。

  「嘿……浩泛個呢……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知道的啦,當年在鳳凰島上,我們三人一起競爭,君子之約,看看誰能先得到佳人芳心,後來是你那個了不起的老爸勝出,唉,往事不堪回首,一晃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茅延安抬頭望向壁頂,眼神忽然變得悠遠,「說起來是很丟臉啦,泡妞泡輸了,應該要死心了,但心卻總是放不下,多年來飄飄蕩蕩,也不知是為了什麼,劇劉則點你,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你就是我無緣擁有的兒子啊。」

  我無法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悻,得不到一個女人,還能這麼朝思暮想許多年,沒有恨意,只昇華成懷念……這種用情,真是很深很深,我這邊是絕對做不到的。

  這個男人,一直說我是他的兒子,初次聽見的時候,我覺得非常荒唐與好笑,哪有人會這樣想的,居然把仰慕對象的兒子,當成自己的兒子?不過,現在再聽見這句話,我忽然發現,他是完全認真的。

  「大叔……」

  想想是很可惜,要是有那種可能,我還真希望我老媽偷人,和茅延安私通,偷情生下了我。阿貓阿狗都好,要找一個比我那變態老爸更差勁的父親,恐怕相當不容易,比較之下,大叔這個老爸還不算差,最少,我若真有這種爸爸,可以從小一起泡妞嫖妓不付帳,也是樂事一件。

  (咦?老媽偷人,這倒不是不可能,她當年玩得那麼瘋,從男人玩到雄性動物,搾乾的男人還多過我吃的米,魷算真和大叔有一腿,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大叔搞不好也是因為這樣,才一口一個兒子的叫……唉呀!不妙,這樣說起來,心禪大師搞不好也有可能是我親生父親。

  越想越荒唐,我輕咳。一聲,想問當年在鳳凰島上的往事,過去都只聽說他們三人組樂團,風靡整個南蠻,被請到鳳凰島上作客,卻沒有詳細說過整件事,趁著現在有時間,我就請茅延安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況。

  「賢侄,你的母親,是一個非常有魅力、有個性的女人,我這輩子見過的美女雖多,與她相比,全都成了泥偶木雕,沒有半點靈氣……唉,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身影還深深印在我腦中,更別說當年鳳凰島上,我是一見就呆了……」

  茅延安描述當年情境,他和心禪大師在鳳凰島上,見到鳳凰天女雍容華貴的絕色艷姿,幾乎是瞬間就為之傾心,就連我那素來變態的冷面老爸,也為之色變,有短短時間看得出了神。

  三個人受到的震撼如此之大,彼此又看出了對方心意,而這三人都是當世絕頂之才,非同一般,於是就拍掌立誓,結下君子之約,要比試一下誰能先得到佳人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