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一章 王子挨罵 公主操媽

  葛林斯王作為索藍西亞的統治者,在大地上自然是知名人物,不過,仔細說起來,他雖然有名氣,但人們對他的認識,也就是知道這個名字而已,因為他在位期間並無大作為,不曾勵精圖治,也說不上什麼文治武功,只是國內政局還算穩定,沒有讓人民吃什麼苦頭就是了。

  當然,以精靈重視榮譽與尊嚴的傳統,葛林斯王在國內荒淫好色的種種醜事,絕對不會讓它流傳到國外去,因此外界人們對葛林斯王的印象,就是沒什麼深刻印象,反倒是他兒子倫斐爾,在人類世界名頭響亮,每個人在知道索藍西亞這名詞存在時,就曉得倫斐爾這名字。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次我親身遭遇,實在想不到這位索藍西亞的精靈國王,會是如此具有王者風範。

  雖然有很長一段時間,被那冒充大祭司的邪物給控制,但在他人生的最後,這一段短短的清醒時間裡,他明快決斷,銳身赴難,犧牲自己來拯救兒子,這些作為都很了不起。

  回顧那一刻的情勢,如果葛林斯王想獨自逃生,只要他把所有牽絆放下,集中所有力量破牆外闖,絕對是做得到的,不過他一定也看出來,在這樣的情形下,他不可能救得到與他有一段距離的兒子,所以他權衡情勢,賭上自己的性命去救兒子,竭盡全力擋下那團黑氣,半求半脅迫地讓我帶他兒子逃生。

  短短的半分鐘內,做出這樣的判斷與行動,智慧、力量、決斷,三者缺一不可,在我生平所見的國家領導人之中,只有萊恩大總統可媲美,冷棄基那個廢柴國王是沒得比的。

  要是可能的話,我其實挺希望能多點時間、多點機會,讓我好好再認識一下這位精靈王者,哪怕是相互為敵也不錯,只可惜……人世就是如此無常,已經逝去的人與機會,就是不會再回來。

  不過,相較於葛林斯王的死亡,其實我沒有餘裕去想太多,因為我現在的處境,距離脫險還差得很遠,離地獄倒只是一步之差,葛林斯王雖然暫時擋住黑氣的擴張,但我才剛跑到大殿門口,這位可敬的王者便已壯烈犧牲,被那一團不住吸蝕生命的黑氣給吞噬,而那團黑氣在消化掉葛林斯王后,瞬間爆發成長,猶如海潮怒濤,覆天蓋地直湧而來。

  才出大殿,眼見黑氣即將吞沒我與雷曼,我腦中只想到一個問題。

  (要命,剛剛答應替人報仇,誰來替我報仇?

  這念頭才在腦中閃過,一股忽然出現的大力,由腳底爆發,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轟飛,連同背在後頭的雷曼,一起飛出數尺,躲過了這一波的黑氣爆發。

  險死還生的場面,在我生命中並不陌生,倒霉的時候,一天裡頭都能碰上好幾回,所以這樣的感覺我不陌生,在被轟飛的瞬間,我知道多半是有人出手救援,只是想不通這救星會是誰,所以瞪大眼睛,試圖看個清楚。

  情況變化劇烈,眼前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在那短短數秒間,我看到前方出現一道黑色的背影,個頭矮小,看起來異常的眼熟,好像過去曾在什麼地方看過。

  (奇怪,為什麼我會眼熟?這種背影……是女孩子?是我曾經上過的女孩子嗎?

  忽然間,一個幾乎已經被我遺忘的畫面,重新在腦裡活躍起來,並且與此刻眼前的景象重疊,那是在東海的封靈島之戰,整個戰況最為混亂,武間異魔要動手幹掉我的時候,有個人忽然攔阻在我身前,替我擋住武間異魔的攻擊。

  「鬼、鬼魅夕?」

  最不可思議的救星人選,自從黑龍會滅亡後,我就不曾再聽過這個大地頭號女殺手的消息,姑且不論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更大的一個疑問其實是她為何會出來救人?而且還是兩次救我?

  在強烈的震驚下,我看見那道黑氣瘋狂地席捲過來,像是一道黑色的巨浪,要將我們一口吞噬,而擋在我身前的那道嬌小身影,則取出了某個長形的條狀物體,瞬間,這個條狀物體碰到黑氣,釋放微弱的金色光芒。

  金芒微弱,卻很快地轉為耀眼燦爛,甚至逼得我睜不開眼睛,無法正視,彷彿有一個太陽在前方發光發熱,而且在強光之中,還有一股極其強盛的神聖氣息,驅邪破魔。

  (好厲害!是什麼高水平的聖物嗎?這股神聖氣息之強,算得上生平僅見了,什麼東西這樣厲害?

  耀眼的金芒消失後,我回復視力,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既然能存活下來,那道黑氣必然已經消失。

  照理說,那道黑氣腐金蝕鐵,吞噬一切事物化為自身能量,不斷壯大,真是很厲害的一著,如果持續這樣吞噬下去,最終便會成為毀滅整個天地的恐怖事物,不過,這種事情應該是不可能的,除非它的存在超越這世界物理法則,否則據我所知,這世上尚未開發出如此超越極限的魔法、魔力道具。

  具有類似效果,卻遠沒有這麼厲害的事物,我倒是見過,依照那些東西的運作原理,瘋狂吞噬、不斷壯大的過程,只能維持一段極短時間,就像吹一個氣球一樣,在體積大到超過本身極限後,就只能炸得粉身碎骨了。

  所以,那道黑氣的瘋狂吞噬,會以本身的崩毀來作結束,這是我預計之內的事,只不過……不曉得那道黑氣是自行崩潰瓦解,而我們憑著某件聖物保住性命,抑或是……那件聖物正是刺爆氣球的針?本來該繼續蔓延的黑氣,是碰到那件聖物而被消滅?

  學術理論的東西可以先擱著,我首先要確定的,是我前方的那位救星。鬼魅夕會現身救我,不代表她就不會反手給我一刀,這世上的女人過半都莫名其妙,我對此可是不敢掉以輕心。

  「呃……你……怎麼會是你?」

  前方的瘦小身影,這時已經站了起來,還轉過身來,儘管同樣是東海黑龍忍軍的裝束,但這個救命恩人卻不是鬼魅夕,甚至不是個女人,是一個非常惹我嫌的可惡少年。

  未來!

  在前往伊斯塔的路上,我們意外救出的黑龍下忍,雖然與我很不對盤,但在伊斯塔的連場激戰中,這小子的活躍,還是幫了我們很大的忙,但後來大家在白拉登的船隊上分道揚鑣,各走各路,我雖然不至於認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他,可是,卻也沒想到這麼快就重逢了。

  華爾森林此刻正足足非之地,未來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到,總不會是來這邊遊山玩水兼嫖妓的,必然有什麼理由,而且他手中的那個長條形物品,剛才散發著這麼強大的神聖氣息,絕非凡物,他拿著這根東西到這裡來,難道是特別來向我炫耀現寶?

  我刻意打量了那個東西兩眼,發現那個長條形物體,外表看來非常古怪,長度大約有個一米三四,雖然是長條形,但整個外部卻是不規則狀的半透明礦石,像是雜質甚多的低劣水晶,粗重笨拙,如果被棄置在路邊,大概誰也不會多看一眼。

  下過,這個長條形物體的礦石外殼上,有幾道裂縫,也不曉得是不是剛才被黑氣所侵蝕裂開的,但裂縫之中滲透出一閃一閃的微弱金芒,不是很強烈,時有時無,我感受到一股神聖的氣息,隨著金光閃動而釋出。

  (情況好古怪,這是什麼法寶?怪模怪樣的,不太正常啊……該不會是法寶被什麼東西給封住,才變得這等怪樣子吧?

  幾個念頭在腦海裡閃過,但沒等我開口,未來就把手一舉,將那個長條形物體遞給我。

  「呃……這麼便宜我?」

  未來是個啞巴,不可能回答我,而考慮到我們之間的非友善關係,我還真是下敢接受這份「重禮」,就在局面僵持的時候,我聽見不遠處人聲喧嘩,有大批隊伍朝這裡奔來,這才注意到自己周圍的環境。

  那道黑氣所帶來的破壞,將整個正殿,連同旁邊、後方的幾座宮殿都吞掉大半,甚至就連王宮所在的巨樹,亦被毀去四成。王宮與巨樹都受到多重結界的保護,就算用大型魔法連續轟擊,都能支撐上一段頗長時間,那種黑氣卻完全無視結界存在,沾附物體便立即吸蝕毀壞,實在是非常可怕的東西,甚至可以說……這是超越一般常識的可怕東西。

  在黑氣籠罩範圍內的生命,無一倖免,全部被吞噬掉,所以最開始的一段時間,我沒有看到半個精靈靠近過來,但這麼大的破壞,整個華爾森林都會被驚動,所以幾分鐘之後,來自各方的精靈士兵便將這團圓圍住。

  遠方的天空,閃著熾烈的火光,不時還聽見爆炸聲響與慘嚎,顯然激烈的戰鬥還在繼續,若非如此,應該更早就會有精靈士兵圍過來了。但現在王宮被摧毀大半,裡頭的精靈一看就知道是死光光,我拖著重傷又重殘的雷曼,和未來兩個人站在王宮遺跡外,這幕景象……換作是我看了,也會先把這兩名嫌疑重大的人類擒拿下來再說。

  未來這小子精通忍術,要是我沒有看錯,剛才那一下突然現身,好像就是從我的影子裡冒出來,這正是忍術的影遁,等一下這些精靈發動攻擊,他倒是可以說溜就溜,只有我要倒霉。

  (糟糕,我現在沒辦法用魔法,難道要挾持雷曼當人質?就算這樣,也不見得就安全啊……

  那些精靈們分別守住巨樹的各處分枝,對著我大嚷大叫,好像在質問王宮裡頭的人都怎麼了,這些我哪可能解釋得出來,眼看他們就要逼上來,我正準備拿百鬼丸抵著雷曼的咽喉當人質,忽然聽見一聲尖嘯。

  「停手!」

  一聲貫滿真氣的尖嘯,如雷震耳,讓所有聽者耳內嗡嗡作響,一些體質較弱的精靈,甚至當場被震得暈死過去,像這樣的威勢,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是最強者級數的高手來了。

  只可惜,就因為來者不是,所以需要一些其他的欺敵技巧,人還未現身,一柄幾乎與人同高的巨刀飛擲過來,就落在我身前三尺,直沒至柄,巨刀上所蘊含的力量透發出去,方圓三十尺之內,所有接觸到的精靈都被震得腳下發麻,跪倒下去。

  如果這些巨樹的防禦結界還正常運作,這一刀就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但少了結界的壓制,在刀勁震擊範圍內的幾百個精靈,就全都軟膝跪倒下去。換作是在平地上,最多就是一票傢伙東倒西歪,但身在巨樹上,這一下可就不得了,一時間不曉得有多少精靈士兵立足不穩,從巨樹上摔跌下去,旁邊的同伴既要自保,又要試圖救人,場面登時大亂。

  混亂之中,一道藍色身影從天而降,手一抖,便將霸海巨刀拔起,穩穩地守在我身邊,正是最佳護衛冷翎蘭趕到了。

  「你沒事吧?」

  「你如果再晚來一點,事情就會很大了。外頭的情況怎麼樣?」

  「那群沒有生命的邪物瘋狂肆虐,不分任何目標地亂攻,造成的傷害很大,精靈那邊的動作也怪怪……你怎麼會弄成這樣?這邊發生什麼事了?」

  二言難盡,簡單一點的說法……我碰上異形了。「我向冷翎蘭簡單說了事情發生經過,她皺起眉頭,道:「大祭司居然有這麼詭異的變化,背後肯定有著重大陰謀,現在華爾森林亂成這樣,我們該怎麼辦?要抽身撤退?還是要幫哪一方?」

  「哪一方也不關我們的事,總不能替精靈們當傭兵吧?那些沒生命的龍牙戰兵可不好對付,就算要見義勇為,也犯不著挑這麼強的敵人,但現在就算要抽身,外頭亂成這樣,也很難全身而退……」

  我抬頭看天,喃喃道:「再等一下吧,算算時間,收拾亂局的人也差不多該來了。」

  「收拾亂局的人?誰啊?」

  「哦,說錯了,是收拾亂局的精靈。」

  話才剛講完,遠方又有一連串喧嘩之聲響起,與正在激鬥中的戰場是反方向,看起來若非是龍牙戰棋分兵兩路,另開戰場,就是來了另一路新人馬。

  過不多時,新響起的那陣喧嘩,越來越往這邊靠近,直衝王宮而來,我縱目眺望,看到一支精靈的小部隊快速朝這邊衝來,雖然這支小部隊的成員個個帶傷,衣甲殘破,好像剛剛才打完一場慘烈的戰爭,傷疲交加,但奔走時身上所散發的銳氣,卻讓人不敢小覷。

  和其餘的精靈士兵相比,這支小部隊是真正能作戰,並且在嚴苛戰爭中生存下來的精銳,數目雖少,戰鬥力卻很驚人,而放眼索藍西亞,能夠栽培出這樣一支勁旅的領導者,恐怕就只有……

  「法雷爾將軍,」

  遠遠的,一聲提氣發出的大喝,如乘風破浪般傳來,用的是人類蠶言,儘管還看不到對方身影,這聲破空長喝卻是佔盡氣勢,我有心回敬,卻是沒這個本事,不甘之下,心生一計,便向身旁的冷翎蘭吩咐。

  「幫我一下,把我喊出的話再喊一遍,要讓對方聽得到。」

  說完,沒等冷翎蘭答應,我就扯開喉嚨大喊。

  「倫~斐~~爾~~~我操你媽~~~」喊完回頭一看,冷翎蘭正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怎麼都不敢把我的委託付諸實施,畢竟以她金枝玉葉的尊貴,要她上陣拔刀砍人,輕而易舉,但要她當著千百精靈大聲喊粗話,這種事對她是奇恥大辱,換作平時,大概殺了她都幹不出來。

  不過呢,男人就是下賤,越是難以得手的事,就越是想要做。看冷翎蘭這樣彆扭為難的樣子,我腦袋一陣發熱,也不管現在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揮手出去,「啪」的一聲,在冷翎蘭挺翹的圓臀上重重打了一記。

  正在驚愕中的冷翎蘭,被這突來一嚇給刺激到,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吐氣揚聲,高喝出去。

  「倫~倫斐爾~~~我操你媽~~~」不愧是第七級強者的放聲一吼,這聲大喝高亢入雲,迴盪九霄,震得在場所有生物耳內作響,久久不能平靜。雖然不是每個精靈都聽得懂人類語言,但至少倫斐爾聽得懂,夠他享受一下了。

  像這樣的張口罵街,是地痞流氓所為,我平常不喜歡搞這一套,覺得罵來罵去,像野狗互咬,浪費時間,毫無意義,但這次我身歷奇險,幫了倫斐爾的大忙,讓他平白佔了大便宜,自己卻肯定拿不到好處,別說什麼獎金、謝禮,對方只要不過河拆橋,就算非常有義氣,如此吃虧的鳥事,不當眾罵上兩句,逞逞口舌之快,又怎麼能出得了這口惡氣?

  這番心思,冷翎蘭又怎麼會理解?「口氣把那段髒話大聲喊出去的她,喊完後才如夢初醒,一雙美目含怒瞪來,似是瞋怪,卻很快地轉過頭去,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這種動人的小女兒家嬌態,真是讓人看得兩眼發直。

  被冷翎蘭這響徹雲香地一喊,倫斐爾大概是感到尷尬,沒有再叫喊回話,所率領的那支勁旅很快來到附近,操控懸浮工具,上了巨樹,出現在我們眼前。

  這位久違的精靈二王子,模樣看起來算不上安好,他失蹤之前最後留下的訊息,就是他身負致命重傷,生死不明,而他現在的樣子,則是完全對得上那個訊息,不但渾身衣甲破損,沾染血污穢漬,身上、臉上都是傷痕,甚至還盲了一目,戴上眼罩。

  如此重傷,不難想像那一戰的慘烈,倫斐爾本來的相貌文雅俊秀,是精靈中一等一的美男子,但如今臉上有傷疤,又瞎了一隻眼,俊美外表可以說是毀了,只不過:他仍睜著的那隻眼睛,神光炯炯,面上雖見風霜憔悴,英銳之氣卻不減,還多添了幾分剽悍之感,看來……這番險死還生的歷練,對這位二王子倒不全是壞事。

  以身份來說,被通緝的倫斐爾目前尚是罪犯之身,突然這樣出現,精靈們應該群起攻之,把這傢伙擒拿或格斃才對,但他就這麼往這一站,周圍的精靈士兵全部讓開,對他態度恭謹不說,差點就全部彎腰行禮,顯示這位罪犯王子在士兵心中的地位。

  「法雷爾將軍!」

  獨眼的精靈王子向我拱了拱手,又向冷翎蘭道:「這公主,兩位好,我本已率領部屬埋伏附近,只是忌憚妖人厲害,不敢進入華爾森林,後來看見森林中騷動起來,料想法雷爾將軍已然得手,立刻發動突襲接應,幸好來得及時,沒有誤事。」

  「說得好聽,你躲得遠遠的接應,把老子推在刀尖浪口,替你當殺手:那張什麼字條的,上頭也不寫個清楚,害我猜半天,最後才敢動手……他媽的,你這精靈連一點良心也沒有。」

  倫斐爾始終是佔了便宜,被我劈頭這麼一罵,只是笑笑,也不動怒,正要回答,忽然看到我身後躺著的雷曼,臉色大變。

  「……三弟?這是怎麼回事?」

  倫斐爾急忙搶奔過來,確認雷曼的狀況,擔憂之色,溢於言表,這讓我有些訝異,本來聽說他們兄弟相爭,倫斐爾也把雷曼看成廢物,兩人看起來交惡已久,可是看他此刻的神色,兩兄弟終究血濃於水,不似旁人傳說的那樣恩義斷絕。

  確認了雷曼傷勢雖重,沒有立即的性命危險,倫斐爾問起了事發經過,這種事情橫豎沒得隱瞞,我就簡單說了一次,包括葛林斯王自我犧牲,還有王宮內的驚變,全部敞了交代。

  倫斐爾聽見葛林斯王已亡,臉色慘白,身體搖搖晃晃,差一點就栽倒下去,總算他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強行撐了下來,揮了揮手,讓我們給他幾分鐘的冷靜時間,順便也讓他為父親致哀。

  彼此的家庭狀況不同,我很難想像死老爸會讓人傷心成這樣,不過看倫斐爾的樣子,他是真的很難過,幾乎被這喪父之痛給擊倒。

  趁著這個短暫的空檔,冷翎蘭也問我是何時與倫斐爾同盟,到底是怎麼搭上線的,我搖搖頭,表示沒有與倫斐爾接觸過。

  「如果真的有聯繫,就不用搞到那麼驚險了,行動上可以更周密一點,說下定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傷亡……」

  我道:「你還記得那天機甲戰偶襲擊老畜牲,結果殃及池魚,我胸口正中一銀梭的事嗎?那枝銀梭其實不是要射老畜牲,根本就是射我的,就連整個刺殺行動,都只是為了送出這一下的掩護之舉。」

  這些事情當時沒有人曉得,就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直到那晚四下無人,我在一陣胸痛之後,胸口漂浮出五色彩光,彩光中顯現出一條魔法字箋,我這才明白過來,銀梭中藏有魔法訊息,是有人藉這方法苦心送出訊息。

  為了不讓旁人察覺,這條訊息真是送得煞費苦心,但大概是因為太過重視隱蔽性了,本就微弱的魔力散失大中,我所看到的字箋上,並沒有完整內容,僅是一些殘破的隻字片語。

  「禍首」、「織芝」、「大祭司」、 「殺」、「命危」,殘缺的文字,我無法判斷真實意義,只能照自己的想法去拼湊,這事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難,我總不可能把它翻譯成「大祭司命危」、「殺禍首織芝」吧?只能把它判定為「織芝命危」、 「殺禍首大祭司」了。

  判斷是這樣沒錯,但整個字箋的內容搞不好失去十分之九,我只憑著十分之一的文字,就做出這樣的推論,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萬一上頭所指的禍首與殺,另有其意,我錯將之聯想在大祭司身上,貿然行動,那豈不是搬石頭砸腳?即使真的是指大祭司,那也只是對方一面之詞,我沒理由要替人家當殺手啊。

  至於是誰發這張魔法便箋給我,那倒是非常好猜。有能力發魔法信箋的人很多,但除非是極高水準的匠師,不則是製作不出那種自主活動的機偶,所以我看到魔法信箋之俊,就曉得有織芝牽扯在內。

  織芝在回國路上失蹤,下落不明,但她失蹤之前,是和倫斐爾一黨人一起行動,有可能是途中出了意外,又會合在一起,那麼,爛船也有三斤釘,以倫斐爾殘部的力量,再得到織芝的輔助,要搞出一場這樣的襲擊毫不為難。

  解讀這些訊息後,我就知道倫斐爾未死,其勢力也潛伏在附近,伺機而動,但如果以為我做了什麼,就會得到他們的接應……嘿嘿,這就未免太過天真,我是想也不敢想。

  諸多顧慮,最終是讓我不敢妄動,心裡非常擔憂織芝的情況,不過在得到更進一步的情報前,做什麼都是不妥當的。

  王宮中的意外變局,大祭司的種種百行,讓我明白下禍首「這兩字所叾非虛,自己確實跌入別人設計好的大陷阱,在這種情形下,敵人的實力高深莫測,我就算掙I也是無力改變,不過……與其坐著等災厄降臨,我寧願拼一個魚死網破,至少也從扎人身上討點利息回來。

  基於這心理,我奮勇一擊,將華更紗特製的那柄滅魂匕首,一反手就插進那個老妖怪的心窩,雖然沒有造成重創,卻也逼得老妖怪現真身,讓一切黑幕被掀開至陽光底下。

  (鬼婆製造的東西,肯定是變態貨色,威力只有可能街太過頭,不太可能不足,換句話說,那個老妖怪即使傷得不重,恐怕也不會太輕鬆,所以才遲遲沒有第二波反擊……唔,鬼婆說,滅魂匕首對龍牙戰兵有效,或許等一下可以試試看,拿匕首與倫斐爾交易,換點好處,否則那些失控的戰棋還不知道怎樣收拾。

  我想了想,有許多問題要提出,但人家剛剛死了老爸在默哀,似乎不好去打擾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未來,走到我面前,把他手裡的那個長條狀物體再次遞給我,這次還附上了一封書信,看起來……好像他此行是受人之托,把信與東西帶來給我,這「嘿,我一向喜歡拆禮物的時候。」

  我把信接過,拆開一看,發現信是久不見面的不良中年茅延安所發,開頭除了狗屁寒暄,說自己過得不錯,有吃有喝有得搞,要我千萬不要為他擔心,也提到他近日內會趕來素藍西亞,助我一臂之力,要我別一個人獨吞索藍西亞的美女,怎麼都要幾個給他,真是一堆無聊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