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六章 知己難尋 對酒當歌

  從木車上下來,前方所見的並非森林,而是一片岩石地,左側有一道大裂縫,像是有一股巨力將岩石劈開,我細看幾眼,確認這道裂縫純屬天然,直通地下,黑黝黝地瞧不見盡頭。

  這處大地裂縫的入口甚寬,內部卻深不見底,看上去令人心生畏懼,但是並不會特別顯眼,這是我最初的想法,直至我相碧安卡走了十幾步,進入這道裂縫後,才發現自己的錯誤。

  裂縫內部的洞窟,掛滿了上千條寫滿咒字的魔索,一條又一條,交相錯落,幾乎封滿了去路,我們必須時時低頭從魔索下穿過,到了後來,魔索變成了精鋼所鑄造的鎖鏈,鏈上同樣是刻滿咒字。

  不管是魔索還是鎖鏈,都蘊含著強大魔力,封鎖洞窟內部的氣息外洩,不讓外人察覺洞窟內的情況。一個地方需要施布下如此結界,就代表這裡有些不欲外人知道的事,難道這是什麼索藍西亞的秘密禁地?

  從咒文的形式來看,這些魔索、鎖鏈所編織出的結界,除了不讓洞窟內部的氣息外洩,還有防衝擊的效果,簡單來說,就是洞窟內部如果忽然釋放出巨大衝擊波,這些鎖鏈、魔索構成的層層結界將會進行吸納卸散,把衝擊波給卸掉,不波及外界。

  尋常的機密所在,設下多重結界確保機密,這種作法不算稀奇,我也見得多了,但要說另外加上這種防能量衝擊的功能,那就極為罕見。

  為什麼要加設這種功能?最合理的狀況,就是洞窟內所進行的工作,有可能會發生強力爆炸,形成劇烈衝擊波,猛衝橫掃出去,摧山毀石,驚天動地,那時不但會造成傷亡,更絕不可能保密。

  那什麼地方會造成這麼強大的爆炸?我想研究高等魔法的場所會是一個,那種程度的魔法實驗,動輒牽涉到龐大的能量轉移,稍有閃失,就是毀滅性的爆炸,很需要一個這樣的所在來進行。

  又或者……是研究魔法兵器的所在,但不管是哪一種,我想不太出雷曼約我來這裡做什麼?

  深入洞窟,內中是一個很大的圓形空間,四壁俱是岩石,有環狀階梯往下旋繞,大概有個十幾層的深度,中央被空了出來,四面設了許多支架,原本好像是用來支撐什麼,但現在卻沒了。

  與外頭的通道相似,這裡也被多重結界封鎖,但細細看來,這邊好像發生過一場大戰,四面八方都看得到戰鬥所造成的破壞,石壁上有刀劍氣的刻痕,也有魔法所產生的爆破、凍蝕跡象,看來這一仗還打得很激烈。

  整個空間裡沒有看到別人,除了我與碧安卡,就只有雷曼一人,站在我身前十數尺處,負手傲立。

  「王子殿下,三更半夜找我來這裡,有何貴幹?」

  「那要問你了,我是奉命而行,要帶你到這裡來觀光。」

  雷曼臉色不善,這話也讓我好奇,以他在索藍西亞的權勢,要說有誰能對他下令,大概只有葛林斯王一個,但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特別安排我來這裡觀光?

  不知道此處是研究什麼,但我沒有感應到太強的能量波動,從這情形來看,不管這裡以前是研究些什麼,現在不是早已完成,就是已告暫停,但周邊的魔法防護如此高等級,這裡絕不是普通的研究場所。

  「該不會……這裡是末日戰龍的製造所?」

  「大祭司交代,你來索藍西亞的目的是想來看末日戰龍,要我第一時間處理,為你安排這個觀光行程。」

  我聞言一愣,心中大罵柏南克糊塗至此,我對末日戰龍心存不軌,這是我個人的陰謀企圖,只能偷偷進行,哪能光明正大安排參觀行程?真的要安排什麼東西也算了,居然還找雷曼來帶我觀光,這可是與虎謀皮的真人版啊!

  「我時間有限,廢話全部省下。」

  雷曼道:「聽說你對末日戰龍有興趣,你是想要佔有?還是想要破壞?」

  「……難道我說想要,你就會把末日戰龍送我嗎?」

  我真正想要說的話是,即使我想要破壞末日戰龍,也不可能當著雷曼的面說出,以目前的情況,我想要破壞末日戰龍只會是一場笑話,知道是笑話還當著人家面講出來……我又不是專門來這裡當搞笑藝人的。

  「送……當然不可能這麼便宜你,可是……」

  雷曼露出了一個古怪的冷笑,「……也未必就沒有買賣可做。」

  這句話說完,雷曼側過身子,我這才看到他身後有張小桌,桌上擺了幾個白玉酒壺,其中有兩個已經被打開,還有一個喝光的斜倒在桌上,顯然在我到來之前,這位王子殿下正獨自小酌。

  雷曼手一擺,一個白玉酒壺從桌上消失,瞬間移動到我掌心,這下令我大為吃驚,難道這傢伙要碧安卡把我帶來,是為了找我喝酒?

  (不過……好像也有這可能,大叔說過,我對那種心理變態的人物很有吸引力,所以心劍神尼對我有好感,外公和我一相認就很親熱,連黑龍王都把兩個女兒給我幹……這個精靈王子似乎把我當同路人,唔,他平常大概沒有朋友吧。

  我才剛這樣想,就聽到雷曼說了一句,「……約翰·法雷爾,你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呃……哪裡有趣?雖然我也知道自己是個小人物,但你們這些大人物該不會真的當我是小丑吧?」

  「你可能不相信,可是……我注意你很久了,說得正確一點,自從你攻下馬丁列斯要塞,把幾十萬精靈轉賣為奴隸後,我就一直留意著你的事,你在南蠻、東海、金雀花聯邦、伊斯塔的事跡,我手上都有詳細的報告,讓我把你瞭解得很清楚。」

  「嘿,在這些地方所發生的事,光怪陸離,有些連我自己也未必清楚,你手底下的那些情報員又接觸不到事實真相,你怎麼確定你瞭解得沒錯?」

  「關於這些事件的情報查證,主要得自於一份著名劇作家茅延安所撰的遊記,定期發一份給有預付錢的各國買家,我有下訂,也相信這裡頭所提供的情報距離事實不遠,因為這位茅先生實在要錢要得夠狠。」

  雷曼平淡說話,如遭五雷轟頂的我只想對不良中年說一句「干你娘」,有這麼好的撈錢管道,居然沒通知我一聲,還是讓我從敵人的口中得知,實在太沒有天良。

  「你研究我的事做什麼?別告訴我你是搞那調調的,精靈學習人類文化,沒聽說學到那邊去了。」

  「你似乎不太瞭解自己的價值。身為法雷爾家的繼承人,可能沒什麼了不起。但從母系來說,在鳳凰天女失蹤,又沒有誕下女性繼承人的此刻,你是鳳凰血唯一而正統的繼承人,只有你才能夠開啟那些限定的鳳凰族機關,更別說你是法米特的淫術魔法傳人,當得上奇貨可居這四字考語啊。」

  雷曼的話,讓我注意到這個被忽略的關鍵,但隱隱約約,又覺得他的話不太對勁,只不過一時間說不出是哪裡不對。

  「鳳凰族的機關?除了失落的鳳凰島以外,哪還有什麼別的機關?你一個精靈王子,難道也對鳳凰島有興趣?」

  「喝酒的時候,不談這種掃興東西。」

  雷曼道:「你過去所做的一言一行,都頗得我心,我本來很欣賞你,覺得你是有可能理解並實現我夢想的人。」

  「這個……你要怎麼理解,我是管不到,但還是希望你下次要這麼想的時候,先與我商量一聲。」

  同樣以不正常的人物來說,雷曼倒是與葛林斯王有些類似。

  那個猛男國王熱烈款待我,除了想要我傳授他房中術之外,好像還打算把房中術廣傳於索藍西亞,造福所有國民,讓每個精靈都變成真正的男人。

  至於雷曼這邊,要是讓他當了國王,索藍西亞境內恐怕沒有半個女性,只剩下雌性。抱持大男人主義的人我見得多了,但堅持男尊女卑到這種激烈程度的,真是天上地下只此一個,照雷曼的個性來看,他掌握大權後,必會發動侵略戰爭,將戰火席捲大地,最終目標是把天下的女性都變成母狗、母豬,匍伏地上,男者為尊!(呃……不妙,怎麼想著想著,連我都興奮起來了……

  為了掩飾失態,我拔開酒壺的塞子,連喝了幾口,酒液入喉,溫香醇潤,是很上品的美酒,雷曼選酒的眼光極佳,喝到算賺到了。

  「我有一個親戚,本來我希望能夠與他一同完成這個夢想……」

  出奇的,雷曼突然轉了話題,而這種語焉不詳的說法,也讓我摸不著頭腦。雷曼的親戚……除了葛林斯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大王子之外,就只有倫斐爾一個,至於碧安卡這一類的便宜親戚,我想雷曼應該不會與她共有什麼夢想吧?

  「我知道這個問題很白目,不過……你哪一位親戚啊?」

  白目的問題得到了對方白眼,雷曼看了我一眼,道:「但沒想到,他心懷叵測,假意與我相處和善,卻暗中策劃,算計於我。」

  ……很明顯,可以將其他選項排除,只剩下倫斐爾一個,雖然不曉得是怎樣的算計,但從兩兄弟如今彼此惡鬥的局面,便得到理所當然的答案。

  「我中了暗算,身負重傷,力量大減,但無論遭逢什麼樣的逆境,我絕不會被打倒,就算摔落地獄之底,我也必將奮起,完成我的至高理想。」

  雷曼一面說著,一面握緊了拳頭,臉上更是一副慷慨激昂之情,看得我幾乎「哇」的一聲叫出來。

  自古帝王將相,梟雄霸主,想要成就一番大事業,席捲天下,雖然都是為了一己的理想,不過理想基本上就是對權欲的野心,只有我眼前這位精靈王子,他孜孜不借,臥薪嘗膽,苦心孤詣地想要實現一己理想,貫徹男尊女卑之道,讓天下女子為犬為奴,如此堅毅不搖的革命精神,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現在我真是後悔,沒有早一點遇到此人,否則將他介紹給外公萬獸尊者,兩個人一定超契合的。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有那麼一瞬間,我生出一種衝動想告訴雷曼,他的理想也不是那麼遙遠,事實上搞不好還很容易做到,因為這世上的變態掌權者遠比正常的多。

  慈航靜殿有個心劍神尼,阿里布達有我家的變態老爸,這兩個人都有巨大影響力,變態老爸甚至有恐怖的軍事力,而且這兩個人的腦子都不正常,絕非善男信女、愛好和平人士,若是雷曼與他們兩人同盟,形成的力量會比當日黑龍會更強大,可能花個十幾年……不,短短數年之內,就能統一大地,把這裡化為一個變態世界了。

  差一點要出口的提議,被我強行壓抑下去,倒不是說這想法太過荒唐,事實上,就是因為這想法的可行性太高,我很怕一旦出口,從此不可收拾,所以才不敢開口。

  (這樣說來,應該要感謝倫斐爾了,如果不是他大義滅親,暗算這怪物,多年來一直壓制他,不但索藍西亞沉淪,整個大地都要完蛋。

  我這樣想著,另一邊的雷曼回過神來,道:「雖然我把你當成一個夠格與我說話的人,但你該不會以為,我與你說這麼多只是單純在閒聊吧?」

  「我不敢這麼想,可是……難道你要我去幫你報仇,幹掉你那親戚?」

  倫斐爾生死不明,就算沒死只是重傷,也不是我能夠擺平的角色,至少也需要幫手,雷曼總不可能把這種事情委託給我,要我去當殺手吧?

  「自然不是,上次你答應我的條件,還記得嗎?現在就是執行的時候了。」

  雷曼道:「明天一早,你的觀光行程仍是由我安排,本來是要讓你看幾場歌舞,現在省了,我直接帶你去參觀酒吧。」

  「酒吧?」

  我聞言一愣,這才明白等待已久的事終於到了面前來,「索藍西亞好像沒有酒吧,你所謂的酒吧是……」

  「說有就是有,難道我閒得無聊,會拿一個不存在的東西來開自己玩笑嗎?現在只是通知你一聲,明早動身,此事關乎我理想大計的完成,一定要成功。」

  雷曼說得嚴肅,卻是不肯詳加解釋,我知道有問題,但問也沒用,只有改問另一個關鍵題。

  「事情我知道了,答應的條件我不會逃避,不過我還是想一問,你就算想找我說話,何必約在這裡?讓我看一個沒有人的工廠,意義何在?」

  「沒什麼特別意義,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想要末日戰龍,沒這可能,但如果你是想來摧毀末日戰龍的,那更不可能,就算你找齊當今世上五大最強者,也不可能了。」

  「為什麼?戰龍這麼堅固難破,造了就毀不掉?據我所知,那條戰龍應該還沒完工吧?」

  「哈,你本事再大,又怎麼摧毀一個已經被毀掉的東西?」

  「什麼?」

  無視於我的愕然,雷曼冷笑道:「之前倫斐爾發難偷襲,儘管他被擊退,但他一現身就摧爆了戰龍的外殼,內部本就尚未完工,也在爆炸中損毀,現在連重建都不曉得該怎麼建,你有本事就去毀毀看。」

  聽見這消息,我真不曉得自己該露出怎樣的表情。白拉登所給我的委託,第一件要事便是摧毀末日戰龍,把他所失竊的機密技術銷毀,這任務我也曉得不易辦,卻沒想到倫斐爾已經替我辦好了。

  (……問題是,這話是說真的嗎?要是末日戰龍仍然存在……

  想歸想,這個問題終究無法查證,要求雷曼讓我搜查此地,這只會是一個蠢到不行的笑話,若真要說有什麼可以做的,就是熟記此地,以後找機會來自己偷偷查。

  「承諧你的事情,我會辦到,不過你答應我的事……」

  「囉唆,你把事情辦完,該給你的東西自然會給,不過就是區區一頭母畜,難道我還會吞了不還你嗎?」

  雷曼很不耐煩地揮手,看來是很討厭這個話題,或許是因為個人潔癖,不喜歡談到和女人有關的事物吧。

  我一向認為天下男人皆好色,很難想像有雷曼這種人的存在,不過,這個世界上物極必反,既然有大祭司那樣的色中餓鬼,當然也就有雷曼這種視女人如無物的存在,也許我還該覺得慶幸,阿雪是落在他的手上,如果是落在大祭司的手裡,肯定會被玩到爛掉,因為以大祭司的習性,別說美貌女子落在他手中危險,就算是個相貌清秀的男孩,掉進他掌心恐怕都難保貞操。

  「如果好色就是你的原動力,那我奉勸你還是快點把事情做完,屆時我不但把那個女人還給你,還可以另外送你幾個美女,買一送多,很划算。」

  雷曼說著,目光望向站在我身後的碧安卡,用意是什麼不問可知。這一幕看在眼裡,我很是替碧安卡覺得悲哀,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一名很出色的女性高手,容貌既美,武功又高強,要是重新選一次七朵名花,她一定能位列榜上,如此優秀的一名女子,若說成了某個大魔頭的手下「愛」將,重用之餘,還被晚晚干到翻過去,那也算不枉此生。

  但雷曼對碧安卡視若敝屣,壓根就看不起手中的這件人形工具,每次提到,都是一種極為鄙夷的口吻,這不能不說是碧安卡的悲哀。

  這些事感慨無益,我也沒理由要替碧安卡爭權益,就這麼與雷曼告辭,分道揚鑣,乘車回到住所,發現冷翎蘭早就等在房裡,見到我回來,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把會見雷曼的經過簡單說一遍,同時也覺得有些奇怪,碧安卡來找我的時候,冷翎蘭住在我隔壁,以她的武功,照理說早就應該察覺到,又怎會沒有反應?我原本還以為她會無聲無息地跟在後頭,所以當我在車上發現她沒有跟來時,還真是嚇了一跳。

  「你跟著碧安卡走的那時候……我這邊有個意外訪客……」

  冷翎蘭說得吞吞吐吐,表情又很奇怪,我一問之下這才曉得,所謂的意外訪客竟是美艷貴婦人黛媚絲。

  「她找我是為了……算了,不想說……」

  表情尷尬,我大概猜得到實際情形,肯定是黛媚絲戀姦情熱,忍不住滿腔愛火,跑來這裡找俊俏情郎。如果比照琳賽那時的發情狀況,黛媚絲找上門來,肯定不會是單純坐著聊天說話,而是連親帶抱,搞不好一上來就脫衣服玩推倒。

  冷翎蘭的本能反應,恐怕是一腳就把這種「採花賊」踹飛屋外,管他死不死,但黛媚絲身份特殊,冷翎蘭出手有顧忌,多半是把人的穴道點住罰站,維持安全距離來講話。

  「好羨慕啊,不愧是人氣偶像,晚上都還有飢渴欲女來夜襲,真是羨慕死我了。」

  「別說得好像你沒碰過一樣,據我所知,也有很多女人半夜偷到你床上。」

  「是啊,來的全是刺客,上床時候都還不忘記帶把刀咧!你大概很難想像吧,別人小時候都是和女保姆同床,只有我小的時候……一堆女刺客想摸上我的床。」

  想想還真是一段不寒而慄的歲月,明明還是吃奶的年紀,半夜驚醒看不到奶瓶與奶嘴,就看到一對白晃晃的奶子……沒錯,就是一對奶子,與身體分離的那種,我們家的一群變態老僕人,殺人都不會殺得完完整整,身首分離是起碼條件,腰斬、碎屍之類的肢解花招不在話下,搞不好興致來了,直接將受害者生吞活剝,現場給分食下肚,那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其中幾位當年有過前科。

  現在回想,總覺得他們如果真的要擋住刺客,絕對是做得到的,不可能每次都讓刺客摸進房,還摸到了我床邊,亮出刀子來了,這才下手把刺客給緊急攔截,小時候我會覺得是驚險,年長之後回想,就曉得根本是這群變態故意的。

  往事不堪回首,要不是後來有月櫻的照顧,我能不能正常的成長實在很難說,不過……現在的我,也說不上身心健全就是了。

  「唔,差點忘了問,黛媚絲過來一趟,偷香竊玉是肯定沒得手,但有沒有留下點什麼好處給我們?」

  「有,雖然晚了些,不過她解了我們一個困惑,讓你還來得及做點準備。」

  冷翎蘭道:「酒吧什麼的,果然有問題,我問了黛媚絲,她說整個華爾森林就只有一間酒吧,而精靈們所謂的酒吧,其實就是……」

  冷翎蘭的話,讓我心頭一震,尤其是聽完了她所揭示的答案,更令我暗自大罵,如今百分百可以肯定,當初我問大祭司關於等待酒吧的情況,大祭司一問三不知的窘樣,絕對是裝傻,事實真相既是如此,難怪他不肯坦白說出。

  「等待酒吧如果是那樣的地方,雷曼要你送信給那邊的管理人,事情就絕不單純。」

  冷翎蘭憂形於色,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要是有個什麼事,也好有照應。」

  前程凶險,我也不敢逞無畏的英雄氣概,說什麼不要人陪,是好漢就單獨去闖,當下只有點頭稱謝。

  「謝謝了,但你身體的狀況怎麼樣?傷勢都痊癒了嗎?」

  一被問到身體狀況,冷翎蘭的表情立變,把話題一轉,道:「琳賽剛剛有人找,和人出去了,我想應該不至於出什麼事,就沒有攔。」

  琳賽在華爾森林無親無故,會和什麼人約出去,我大概也猜得出來,相形之下,我比較在意冷翎蘭現在的態度。

  沒有再說什麼,我忽然發現窗外的天色一下子亮起來,不知不覺,這一夜竟已快要過去,天已拂曉,而我要面對的考驗也將來臨了。

  驀地,我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好像有什麼大事即將到來,卻又不是眼前的這件危機,我想了一想,隨即恍然。

  「我記得……東海反抗軍邀請大地上正道各勢力,共同對黑龍會餘孽發動攻擊,好像就是這,兩天了吧?」

  「是沒錯……」

  冷翎蘭想了想,搖頭道:「我不記得確切日期,但應該就是這兩天沒錯,慈航靜殿那邊也大力配合,似乎還派出了不少高手支援,不過這幾天我們與外界失去聯絡,最新的動向如何就不知道了。怎麼了,你很關心這件事嗎?」

  很難解釋是為什麼。但這一刻,我突然強烈地思念起某人。雖然,大家此刻的關係已是決裂,再難像從前一樣,可是聽到她要面臨重大戰役,可能還是人生中的重要關頭,還是會為她感到幾分擔憂。

  「沒事的,李元帥乃是當世英豪,麾下兵強馬壯,又有重量級的神秘兵器輔助,而黑龍會的重要人物已喪,除下的僅是一些跳粱小丑,成不了氣候,我認為你大可不用如此擔心。」

  冷翎蘭看穿了我的心思,被她這樣一說,我也覺得這份擔憂實屬多餘,眼見出發的時刻將到,冷翎蘭開口告辭,留給我一點休息的時間。

  「……我能不能問一問,當初在伊斯塔,李元帥和你那麼……要好,為什麼最後你們會分道揚鑣,鬧成現在這樣?」

  「如果回答得出來,就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了,有時候我也常常在想這個問題,總覺得自己好像知道答案,但真要說又講不出來……很可笑吧?」

  冷翎蘭聽我這麼說,也沒再多說什麼,淡淡說了一聲「保重」後便告辭離去,我獨自坐在房裡,思潮如湧,想著想著,心竟然痛了起來。

  不是開玩笑的,這個是那種心情不好的心痛,是真的胸口劇烈疼痛,我知道這定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想要出聲呼救,伹口中只能發出「荷荷」呼喘,竟是沒法出聲求援。

  這陣胸痛來得突然,但痛楚卻很熟悉,自從被那具魔法機偶給誤射中後,胸口就一直隱隱作痛,現在痛楚的感覺如舊,就是被千百倍放大,一下子發作起來,痛得額頭見汗,眼前一片漆黑。

  (他媽的,鬼婆這個庸醫,還說什麼沒事,擺明就有天大的事……

  胸痛得不合常理,照跡象來看,如果不是什麼暗傷爆發,就是猛毒發作,以我現在的情況來看,搞不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了。

  也不曉得痛了多久,突然一下子我覺得痛楚減輕,睜開眼來,卻看到自己胸口綻放著一縷五色彩光,逐漸凝結成形。

  剎那間我明白了一切,這肯定是一種特殊魔法,是有人想要告訴我什麼,或是把什麼東西轉交給我,那具魔法機偶也不是誤射,甚至就連刺殺大祭司的行動都可能只是掩飾,實際意義就是為了把這個傳遞給我。

  那麼……會是什麼人要傳這東西給我呢?

  當彩光凝結成紙片似的東西,我不再多想,一下子將紙片打開,閱讀裡面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