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瀾熊中我一擊後滾倒出去,撞到一棵大樹,居然就這麼昏死在地,四肢大張。
而老天還算給我幾分薄面,在我沒有理智地作出這與我個性不符的賠本買賣時,沒有讓我賠光老本。
因為那群近衛隊的存在,羽虹要做的事被攔了下來,雖然他們也為那妖艷媚態而有片刻失神,但到底沒有忘記任務,及時用重手打倒那兩個谷精上腦、迫不及待要玷辱重要貢品的獸人球員。
而在他們正要把少女托起來,帶離人群時,我的怒吼破風而來,壓住場內所有聲音,全場獸人都呆了一下,朝發聲源頭望去。
要後悔已經太晚了,當我把胸中鬱悶全喊出來,手上也立刻採取了行動。沒有轉身逃跑,我朝著獸人群中衝了過去。
因為場面是這樣的混亂,我一直衝到了球場中心,碰上了那群近衛隊才被人發現,遇上阻力。我運起獸王拳,就往迎面衝來的一個虎人打過去,雖然他功夫不弱,但十足的第四級力量,應該可以把他整個笨重身軀打得飛起來吧。
「什麼?」
事情的發展卻不如我想像,這無比認真的一拳,只把那個虎人打得身子微微一仰,跟著變更凶更惡地衝殺過來,我的獸王拳竟然沒有半點效果!
這幾天和羽虹在一起的時間多,遮蔽得當,凝運獸王拳勁的時間相對變少,我居然直到此刻方才察覺,體內獸王拳勁大幅衰退,和日前出戰娜塔莎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我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面對那直轟過來的拳頭,當下閃電自袖中抖出神劍百鬼丸,看準來勢,一擱一引,血花噴飛,在那個虎人抱腕痛叫時,我仗著神兵鋒銳,連闖數關,把羽虹奪了過來。
「喂,臭婊子,你還醒著嗎?」
有一個幾乎是全裸的少女,纏靠在身上求吻,這當然是一件很香艷的事,無奈時間地點都不對,如果讓她繼續這樣子,只會讓我們兩個人都在這裡完蛋。
糟糕的事情一樣接著一樣來。獸人們目光集中在騷動核心,全場的喧鬧卻剎時停頓住,我不知所以,看著他們一個個驚訝、狂憤的表情,好像見到什麼很不可思議的事物一樣,但他們又明明是在看我和羽虹,我們兩個人有那麼奇怪嗎?
(啊!該不會……
我下意識地伸手往頭上一摸,這才發現應該戴在頭上的石頭帽不翼而飛,多半就是在適才衝進來的時候碰掉了,現在又要去哪裡找回來?沒有了石頭帽的掩形,我是人類的真相就無所遁形,而且更糟糕的是……居然是在這麼一個場合裡,讓三族獸人識破了我的真面目。
「怎、怎麼會有人類?」
「男的?羽族裡頭怎麼會有男人?人類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認得他,他是羽族請來的幫手,和蛇族交手過,叫藍什麼東西的……」
儘管記不起來我的化名,但獸人們無疑已經將我認了出來,雖說他們未將我與「不二熊」聯想在一起,可是那對於情況並沒有多少幫助。在獸人們眼中,一個可恨的仇敵出現了,而且還是在這種三大獸族到齊的場合上向他們公然挑釁。
為了要徹底殲滅羽族勢力,他們要將這人類撕成碎片。
沒等首領下令,獸人們近乎瘋狂地朝這邊衝了過來,四面八方都有。由於倉促間沒帶武器,所以我不用面對一些狼牙棒、矛槌之類的重兵器,可是獸人們運勁於臂,迫出利爪,重重挨上一記,一樣會讓人皮開肉綻。
即使我的力量沒有流失,也絕對無法應付這許多獸人,更何況我現在只能盲目地亂揮著劍,還要照顧懷裡那不住在我身上亂摸的發情蕩女。要唸咒召喚,時間根本就不夠,在四周都有大批獸人不斷湧來的情形下,單是一柄鋒銳神兵能發揮的效果,太有限了……
能夠連續傷十多個獸人於劍下,該說是目前的極限了,特別是為了要多顧一個人,我的破綻就更形擴大,在大概讓第十五個獸人慘嚎著倒下後,我手腕被一隻獸爪掃過,勁風極其強烈,百鬼丸拿捏不住,脫手往天上飛去,我和羽虹也整個被推得往後倒下。
(完蛋了,果然還是衝動壞事,我的一生……
過去,我也有不少次面臨生死關頭的經驗,不過這一次,我覺得自己很可笑,在脊背碰撞到地面時,我眼前忽然浮現茅延安臨終時的笑容,他也是與我有同樣感受吧?因為發現自己的死法居然這樣荒唐,所以才露出了那樣的苦笑……
百鬼丸的鋒銳劍刃在往上激飛途中,發出尖嘯,獸人們的利爪與重腿則往我身上招呼,眼見立刻就是碎屍慘死的命運,忽然一聲大喝掩住了百鬼丸的破空尖嘯。
「誰敢動他我就殺誰!」
隨著這聲大喝,一道黑影飛身躍出,也不知是從哪個方向過來,他打半空中筆直落下,像一座山嶽般穩穩落在我和羽虹的身前,橫腿一掃,力量大得驚人,居然把圍繞在我們附近的七八個獸人一起掃得只腳離地,往後滾跌撞去,還連帶撞倒後頭的一堆獸人。
(好厲害!這不只是第四級,最起碼已經是第五級力量了,是什麼人?
由於是背光,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然可以看見一個壯碩的人類大漢,守在我們身前。這個背影我從來不曾見過,可是……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
掃開身邊的獸人,大漢手腕一翻,把手中的百鬼丸遞給我,另外一件紫色披風灑將下來,遮掩住羽虹赤裸的胴體,而我亦終於得空,反手一擊,把沒防備的羽虹打暈過去,減少逃脫行動的阻礙。
「走!」
大漢虎吼一聲,衝在前頭開路,領著我往前頭闖去。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數,可是大開大闔,極具名家氣派,所發出的勁道更是強得嚇人,在我記憶中的高手,從沒有哪個有如此驚人神力,我也不明白為何在危急當口,會忽然冒出個神秘高手,掩護我們殺出重圍。
可是比起我的疑慮,獸人們的驚咋更盛,因為他們沒多久就認了出來,這個人類漢子所使用的,竟然是南蠻第一神功,獸王拳!
「婆羅象皮功!」
大漢長吸一口氣,重重捶擊在他身上的獸爪忽然便得渾不受力,斜斜地滑落,反被他趁隙以「金剛猿臂」還擊,一拳掃飛了出去。當後頭的我和羽虹遇險,他頭也不回,「羚鹿連環腿」重踹出去,讓那兩個虎人變成了滾地葫蘆。
會大幅增加自身力道的獸王訣,是羑里每族獸人幾乎必修的技藝,可是這名大漢不只是神力千鈞,各種指臂腿肘膝的應用技也變化自如,那已經超越了獸王訣的範疇,而是真正的萬獸尊者絕學,獸王拳。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類會獸王拳?」
認出了這一點,全場獸人的喧嘩聲比剛才球賽時更盛。先前在我與娜塔莎一戰時,我就曾經用過獸王拳,現在又多了一個會用獸王拳的人類,南蠻第一神功連接外傳,這怎不教獸人們驚詫如狂?
這漢子的獸王拳極為精湛,和我日前使用的相比,更為霸道,開闔之際,一股衝鋒陷陣的氣魄顯露出來,卻又沒有背離獸人武學的根本,時時散發出野獸凶殘狠惡的殺氣,震懾群敵。
在這以第五級力量推動的獸王拳橫掃下,獸人們攔阻不住,給我們衝出了人群,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就可以脫出包圍網,與後頭獸人們進行一段長時間追逐逃亡了,可是,獸人首腦們卻聯手要將這樣的情形阻止。
看出大漢獸王拳的威力,奇裡斯、武茲聯手出擊,分別從左右襲來。一虎一豹,雖然只練到獸王訣,但威力亦是不可小覷,那名大漢沒有正面硬拚,先用婆羅象皮功承受卸力,再以金剛猿臂反擊,當他自身因為這過大撞擊力退後兩步,奇裡斯和武茲也被他的金剛猿臂拋了上去,變成一個最有利的位置。
大漢的只臂先是收了回去,呼吸也變得異樣深沉,當這一口氣積蓄到頂點,他發出了野獸般的兇猛咆哮。
「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
巨大的拳頭如雨點般漫空亂散,剎那間,眼前看到的彷彿全都是拳影臂相,高度密集的流星拳雨,半空中沒法站穩身形的武茲哪裡接得下,連挨十多拳之後,整個人遠遠地給轟飛出去。
獸人們的驚呼聲再次掀動雲霄,傳聞中,當把獸王拳練到第六層以上,就會從原本的獸形進化到獸神,而啟發出新的絕學。萬獸尊者指點各族繼承人時,最多只傳授基本的獸王訣,從未將正宗獸王拳傳予外人,所以在獸人們的印象中,這是第一次看見萬獸尊者以外的人,使出這套「白金之拳」出拳同時,力量亦隨之升到第六級力量,在南蠻,除了萬獸尊者之外,超過第五級力量的不過寥寥數人,眼下更是半個都沒有,只見神拳重威,配上洶湧轟發的第六級力量,每一個挨著拳勁的獸人,都只有在那「喔啦喔啦」聲中仆街倒地的份。
眾獸人中,最富有智謀和練武天資的,就是豹族族主奇裡斯了。趁著白金之拳的拳勢已老,他快捷無倫地從拳招死角中進攻,憑著豹族的身法極速,他大有機會在敵人回氣之前,給予對方重重一擊,克服只方力量差。
「仆街的廢柴!我今日必定要將你轟殺,敗在我的黃金豹……」
到底是黃金豹什麼東西就聽不清楚了,因為奇裡斯在即將得手的前一刻,被大漢始終垂在一旁的左臂擊中左臉,話斷成半截。
「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
又是一連串的震雷怒吼,大漢的拳頭以另一種不同氣勢發出。有別於之前的急揮狂打,這一波拳浪卻相當緩慢而勁道內斂,直至轟著敵人軀體後,這才爆發悍然殺傷力。
陽剛的白金之拳,陰柔的世界之拳,這是獸王拳高段應用中的兩大神拳,謠傳萬獸尊者曾經親口說道,「只有領悟白金之人,才能夠掌握世界」但除了他本人,從沒有獸人能夠修練到這高段的拳術,更沒有人料到在今天,一個同時練成這兩大神拳的強人,把三族獸人敗得淒慘落魄。
右白金,左世界,大漢只拳如同連環機弩般,瘋狂襲擊拳勁範圍內的一切,明顯不願多傷人命的他,手下已經留力,但是在那一聲聲「喔啦喔啦」和「沒用沒用」中,獸人們當者披靡,讓我們衝出了重圍。
情勢大好,但我知道這只不過是僥倖,獸人們對獸王拳的驚畏之心、這漢子迅捷俐落的突襲手段,讓我們趁亂把獸人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如果奇裡斯、武茲鎮定下來,放棄以個人武勇決勝,調動獸人合圍夾殺,當日以方青書第七級力量之強,仍不免慘敗逃跑,更何況是我們。
非常慶幸的是,這個大漢並非徒具勇力之人,當我們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後頭獸人們還沒定下神追上來時,他一聲呼哨,樹林裡頭迅速跑出一頭披上鞍甲的六足豹,他拉著我和羽虹坐上去,大聲叱喝,六足豹六蹄如飛,快速奔跑出去,甩開了後頭的獸人群。
獸人群回過神來,大呼大叫地在後頭追趕,但六足豹速度極快,沒一下子就把徒步追趕的獸人們甩得老遠,儘管他們也立刻調來六足豹騎隊追趕,卻是遲了一步,幾下子功夫後,就只剩連串憤怒與不甘的吼叫,瞧不見人影了。
樹木與景物飛快地倒退,六足豹賣力奔跑,過了一刻多鍾之後,我們來到了一處密林,大漢一拉韁繩,六足豹停下腳步,我們三人都下了豹子。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幫我……」
看著大漢,我道:「不過,可以把那頂帽子拿下來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戴上去以後的樣子。」
「大漢」在脫下帽子的瞬間變成了「巨熊」拋甩著他熊掌上的那頂石頭帽,衝著我一笑。
事情並不難猜。即使是我內力最強的時候,我也沒有自大到以為可以一拳就把熊族少主打昏,然而在剛才那一場激戰中,奇裡斯、武茲先後出手,但白瀾熊卻始終不見人影。
獸王拳是獸人們的獨門武技,除了我靠大日天鏡逆練成功外,正常情形下不可能有人類練成。放眼南蠻,除了萬獸尊者以下的幾個長老外,年輕一代只怕就以白瀾熊的修為最高,武功最強,要說有人能領著我們殺出重圍,除了這個傢伙,我想不到第二個人選。
也因此,即使有著石頭帽掩形,我仍然把他給認了出來,但儘管如此,我仍然猜不透他為什麼要幫我這個大忙。
「石頭帽的用法千變萬化,經過設定,可以指定變形之後的種族,這一點不二你似乎不知道啊?如果不是我偷偷幫你調過,你早就露出馬腳了。」
「什麼?」
預期著白瀾熊會說些什麼,但沒想到他一開口就讓我驚駭欲絕,這傢伙……
居然會知道石頭帽的用法?
「不用那麼奇怪,你並不是第一個戴著石頭帽進入南蠻的人類,我小時候就看茅老師用過了。你的體味,被你用獸王拳掩飾得很好,但你並不知道石頭帽本身也有一種特殊味道,很淡、如果不特別留心去聞就聞不出來,就連我也花了幾天時間才能肯定,你是個用石頭帽變形的人類。」
白瀾熊道:「過去我不認識你,你是為了幫助羽族而來,照說我們是敵人,但你既然戴著石頭帽,一定與茅老師有淵源,我不能對他的親友見死不救。」
真是估不到,這頭白熊的心思比我想像得還要細密,一早就拆穿了我的身份,更估不到的是,居然是因為茅延安大叔的餘蔭,讓我逃過一劫,看來在南蠻,當搖滾天王比當強者吃得開。
「開始的時候是這樣,不過這段時間裡,你幫了我很多,我非常的高興,終於能有一個人和我這樣子談話,所以,不二……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和一隻這麼粗壯的熊掌握手,是一件很怪的事,但是在握手的過程中,我就能感覺到他的誠意與友情。或許,對這頭與眾不同的白熊而言,終於有一個夠智慧理解他說話的朋友,是一件最珍貴的喜事吧。
「這個騷妞兒是並蒂霓虹的姐姐還是妹妹?」
指著仍昏睡的羽虹,白瀾熊笑著問道。
既然能洞悉我的謊言,要猜到羽虹身份就不是難事,我說出答案後,白瀾熊詭異地笑道:「如果照平常,起碼我也要干她個十次八次,不過她是你的女人,就該照人類的禮節,朋友妻,不可戲,是這麼說吧?」
我忽然間很想大笑,原來就是為了這麼一個荒唐的理由,他這兩天一直用言語挑撥、試探我,並且終於在這關鍵時刻出手幫忙。
「我過去聽那麼多的強者故事,除了對強者非常敬仰之外,也對裡頭強者的戀曲很感動,一個成功的強者,背後一定與十個以上的美人發生生死戀情,再生下十倍的私生子。我很希望也和美人譜出這樣的戀情,但是向來都只見到張腿唉唉叫的賤貨,沒見到夠資格與我相愛的女人,所以我很羨慕你,不二……」
白瀾熊的表情幾乎就快要熱淚盈眶,重重一掌拍在我肩頭,道:「你要好好珍惜。請記住這句流傳於南蠻的千古名言:地老天荒,惟愛不滅啊!」
我咧……
就是因為你們獸人只懂得撲倒女人就硬幹,所以才沒有戀愛可談的。可是,看著白瀾熊那副慷慨激昂的表情,十足就是一個少女羅曼史小說的重度中毒者,除了為南蠻的未來悲歎,我也說不出什麼東西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你救了我們,奇裡斯和武茲不是蠢蛋,早晚會聯想到你身上,你這樣放走了要獻給萬獸尊者的淫奴,鬧了開來,你熊族繼承人的位置就不保了。」
基本的道義,我不得不為白瀾熊擔心,但這傢伙卻笑得很豁達,道:「就說我被你打昏了,雖然丟臉一點,不過橫豎大家都很難看,我也就不算特別恥辱了。」
「這麼爛的謊話,你……」
「別忘了,羑里獸人中像我這麼聰明的並不多,武茲和奇裡斯是我兄弟,他們不會出賣我的。」
「算你有本事,我告訴你一件事,應該可以讓你的處境有利一些。」
難得一個獸人這樣夠義氣,我也不能不做一點回報,於是就把潛入史凱瓦歌樓城的所聞所見告訴他,包括蛇族意圖攻擊三族、反叛萬獸尊者的種種,都說了出來,讓他有所準備。
「這確實是很有利的情報,好好利用,說不定我們可以把蛇族的賤人反殺個措手不及,讓蛇族在羑里永無翻身機會。」
白瀾熊道:「不二,你知道嗎?我很小的時候就被指定為熊族繼承人了,雖然說我生為長子,但能夠被指定繼承大位,有很大的一個原因,是因為茅老師的推薦。」
茅延安?這又關他什麼事?
對於白瀾熊忽然在這個時候提起大叔,我為之茫然不解。
白瀾熊跟著解釋,許久之前,茅延安和兩個同伴在羑里走唱,大紅大紫時,向來對知識份子沒有好感的各獸族,也對他們非常歡迎,借重他們的智慧。當時,茅延安在熊族長老們的面前,誇獎幼小的白瀾熊天資聰穎,將來定能光大熊族,揚振比蒙的威名,熊族的族主、長老大悅,從此白瀾熊就從諸子中脫穎而出,穩穩地當上了繼承人。
「我對茅老師一直很感謝,只是遺憾始終沒有機會向他表達謝意。」
白瀾熊道:「不過,有一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
「……」
「老師曾經為我預言,我的成就將不只是南蠻,日後有一天,我會雄霸半個北方,成為我比蒙族的第一霸主。」
大概是看到我一臉強忍住笑的表情,白瀾熊哈哈一聲,在我肩上一拍,道:「幹什麼這種表情?你是認為獸人永遠不可能把勢力拓展出南蠻嗎?」
「那倒不是,不過,你好端端的一頭白熊去雄霸北方,那算什麼?北極白爛熊嗎?」
白瀾熊皺眉道:「什麼白爛?強者一生就是為了成王成霸,好歹也要多加一個霸字,聽起來才稱頭吧。」
「那……北極霸熊?」
「這個叫法好俗,還不如倒過來……北極雄霸,你覺得怎麼樣?」
「不知道為什麼,我好想流眼淚……這名字聽起來好像某個已經過氣的大幫幫主。」
白瀾熊走了。
看著他離去時瀟灑的背影,我忽然覺得,或許有一天,這頭白熊真的會離開南蠻,在外頭的世界闖下一片基業。像他這樣的豪傑人物,羑里……不,南蠻對他來說,太小了。
獸族間盛傳,萬獸尊者親口說道,「只有領悟白金之人,才能夠掌握世界」所以白瀾熊剛剛的白金世界只拳技驚四座,不過白瀾熊告訴我,萬獸尊者在多年前召見各獸族繼承人,傳授武功口訣時,曾經補充了一句「更當理解世界後,揮其拳者便能天下無敵」各獸族繼承人依照口訣修練,最多也不過練成獸王訣,唯有白瀾熊天資非凡,領悟到口訣以外的部分,真正將獸王拳練成,還將之提升至第六層獸神變,能揮出白金、世界之拳。他說,他尚未完全領悟世界奧義,但當有一天他將這兩大神拳完全掌握,那時他便要看看南蠻外的世界。
色鬼爺爺曾說過,不管歷史如何改變,古往今來的豪傑胸中,總是吹著一股同樣的風,一股名為野心的透明之風。當白瀾熊踏出南蠻,屆時,該會為外頭的世界帶來不少騷動吧……
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我只想著要如何把阿雪弄出來。
白瀾熊離開時曾問我有沒有地方可以躲藏。因為我和羽虹一逃,獸人們很快就會組織搜索隊,找遍附近的每一個角落。單靠我們兩人的腳程,沒可能在他們追上之前跑掉,而白瀾熊也不能再出手第二次,所以必須找個地方躲一陣子。
我告訴他有,其實在那時候我心裡就已經有打算了。蛇族明顯在策劃什麼對付三族的陰謀,知道這件事的白瀾熊九成九會先發制人,再找證據,換言之,不出兩日,三族與蛇族間必有一場激戰,兵荒馬亂之際,我大有機會把阿雪救出來,所以當務之急,就是經由那個亡靈之谷,再次潛入史凱瓦歌樓城。
要潛入史凱瓦歌樓城,就要預備和人動手。百鬼丸的鋒銳,可以幫上不少忙,但是……
我悄悄提了兩遍勁道,但是丹田中一片空蕩蕩的,什麼也提運不上來,直到前兩天為止還很充沛的獸王拳勁,這時卻整個消失。菲妮克絲這個臭婊子,九成九又在暗地裡策劃些什麼。惡魔的附贈品,就算不是不懷好意,多半也是個瑕疵品,現在的體驗就是最好證明。
「你醒了嗎?把披風抓緊一點,我現在沒興趣看你的裸體,如果還很希望有個男人搞你,就隨便撿根樹枝頂頂先。」
後頭的細微聲響,讓我知道羽虹已經醒來,呼吸聲也漸漸回復平穩,顯然吹了一陣冷風後,神智回復清醒。
即使沒有獸王拳勁護體,我也不怕羽虹偷襲。處子童貞被破,又在連日縱慾生活中大損元陰的羽虹,和失去了獸王拳力量的我,勝負之數還很難說,但是受到手腕、腳踝裡蟲體的束縛,羽虹便肯定不敵持有百鬼丸的我。
回轉過頭,羽虹已經用披風遮好了身體。染滿污漬的面孔,看來仍有幾分沒回過神來的呆滯,但眼神中卻已經回復了我極之熟悉的刻骨仇恨。
我並不喜歡被人像是瞪殺父仇人一樣瞪著,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帶一個恨我入骨的女人一起上路,至少好過與一個滿腦子只想交配的發情女同行。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救你。你可以設想出千百種理由,我也可以找出千百種理由,但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事實是,連我自已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有時間在為這個問題相互猜測,我要盡快把事情狀況理清,開始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