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一章 娘親武神

  因為羽虹的請托,我們必須要盜出烽火乾坤圈,取出封藏在乾坤圈內的前任慈航靜殿掌門遺書,用來證明心禪的出身與野心陰謀。

  羽虹說,被當成本次賽車獎項的烽火乾坤圈,在每個城市都會由不同的高手來協助把守,不讓人輕易接觸,但芝加哥這邊輪值到的看守高手,是心燈居士的至交好友,也對心禪的作為很看不慣,所以願意協助我們,故意放水,讓我們有機會潛入進去,盜出烽火乾坤圈。

  根據過往的經驗,打起來太過如意的算盤,最後一定都會變成難啃的硬骨頭,這次很不幸地也不例外。

  阿雪釋放出的千餘條死靈怨魂,交織成一條巨大的光索,滲透防護結界,卻被一柄破空而來的金劍給輕易擊破,而金劍瞬間幻化光體消失,這點讓我看得連頭皮都發麻起來。

  千餘條死靈怨魂交織成索,那裡頭蘊含的力量之大,就算是加籐鷹這樣的高手也不能一擊攻破,但來人純以有形氣勁發招,將千魂怨索說破就破,這等絕世神功,當今世上夠資格的高手屈指可數,更何況又是用劍,還有如此清聖純厚的佛氣,我腦中的名單好像只剩下一個人。

  「大威天龍,大羅法咒,般若諸佛,遍照三千。」

  一聲清越高亢的佛唱,聲聞九天,伴隨著一個腳踏七葉蓮花光霞的神聖身影,光華粲然地自半空飄降而下。

  頭頂九重天,腳踏七葉蓮,單是這個充滿氣勢的現身,就把我們完全壓得死死,動都沒法動一下,而當我看到傳說中的那半張紫色面具,腦裡的懷疑完全獲得肯定,我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狂抖起來。

  慈航靜殿第一高手心劍神尼!

  世所共知,上代慈航靜殿掌門所收的諸弟子中,就只有三個人才能遠超餘眾,並且存活至今:心劍神尼、心禪大師、心燈居士。其中心禪接掌神宮門戶,權傾天下;心燈天賦異稟,成為當世首屈一指的鑄造大師,雲遊四海;但武功最高的心劍神尼卻獨居高峰之上,不問世事,不踏凡塵。

  當心禪的陰謀逐漸露出獠牙,開始謀害本派長老耆宿,並且勾結黑龍王暗算師兄弟,而心燈居士也不得不迂迴反擊,開始了光之神宮的同門內哄,心劍神尼的動向就備受矚目,因為以她的絕世武功與聲望,完全有能力鎮壓下這一場內亂,只要能爭取到她的支持,就能在這場內鬥之中取勝,但我屢次探聽情報,卻都沒有得到她的相關消息,似乎她仍在高峰上閉關,不願插手這場師門大變。

  勢難想到,在這個動盪不安的關鍵時刻,心劍神尼終於離開孤峰庵堂,降臨凡塵,而她第一個挑上的對象,不是心禪,也不是心燈,卻是我這個倒了八輩子楣的可憐後輩。

  (這個尼姑,就是心劍嗎?看來還很年輕啊!為什麼戴著半邊面具了?

  傲然飄站在我們身前數尺外的心劍神尼,身材相當的高,甚至比普通男子還要高半個頭,但卻不是一個光頭尼姑,身上也沒有穿著袈裟;長長黑髮纏了個高髻,用骨釵簪上,露在面具外的半張臉,看來約莫三四十歲年紀,冷眼鳳目,全沒有出家人應有的慈和之氣,光是看那雙眼睛,我就曉得今晚不可能和氣走人。

  一場惡鬥勢在難免,若要說整個金雀花聯邦有誰讓我忌憚甚深,那排名第一的無疑就是這尼姑,不是因為她的絕世武功,而是因為她的特殊身份,畢竟誰都知道,心劍神尼只收過一個徒弟,那就是光之神宮的聖女天河雪瓊。

  而很不巧也很不幸的一點是……天河雪瓊,現在正貼靠在我懷裡,縮著尾巴發抖,虛弱得好像隨時都會昏過去。

  「阿雪,你怎麼樣?很痛嗎?還是傷得很厲害?」

  「師父,我……我提不起力氣來,胸口好痛……」

  操控死靈的術者,術法被破,而且還被大量殺傷操控的陰魂,那傷勢影響回去是絕對嚴重,阿雪恐怕已經傷得不輕,但我最擔憂的問題,仍是她與心劍神尼面對面碰到之後,那段失落的記憶有沒有被觸動到。

  「師父,這個人……我沒有見過,可是……我好像在哪裡看過她……看到她,阿雪的胸口好熱……」

  老天啊,你口中的師父到底是指哪一個啊?千萬不要在這種時候認錯師父,如果認錯,我這邊的麻煩就會很大了。

  「你們兩個……」

  就在我膽顫心驚,手腳冰冷的時候,一直維持沉默的心劍神尼開口說話,冰冷的目光更上下打量著我們,從腳到頭,不知是否被阿雪的話影響,我覺得心劍神尼看我們胸口的時間似乎特別久,最後才定在我們的臉上,如利劍一般的鋒銳目光,壓得我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完了,天河雪瓊與她共居高峰之上,相依為命多年,她怎麼可能會認不出這個得意弟子來?這次我是一定……

  心裡頭正在狂叫糟糕,耳裡卻傳來一聲不可思議的話語。

  「……是誰啊?」

  一句話就讓我愣在當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作夢都想不到自己會有這等好運,而這更是一件絕不可能發生的事,心劍神尼居然認不出阿雪,認不出這個她一手教育長大的衣缽傳人。

  儘管阿雪的外表變了不少,甚至是從人類變成半獸人的巨變,不過她的臉蛋、眼睛,卻沒有什麼改變,熟悉天河雪瓊的人,就算一眼認不出她來,但反覆看兩眼、三眼後,仍是可以輕易認出那張與天河雪瓊一樣的臉,更別說是教養天河雪瓊十餘年的心劍神尼了,現在心劍神尼認不出阿雪,我想不出合理的原因,但一顆心卻振奮得快要飛出胸口。

  雖然這事想來還很不可思議,但是……假若心劍神尼當真認不出阿雪,那現在的情形就簡單得多,我無須扛負天河雪瓊為何變成這模樣的責任,只要設法向心劍神尼解釋我們潛入行竊的理由就成了。

  (嘿,可以用舌頭搞定的問題,那就便宜老子啦!

  心裡雖然這樣想,我當然不敢把這念頭形諸臉上,可是情形也並未因此而樂觀,在我開口說話之前,眼前金光驟閃,又是有形氣勁的發招,一柄貫滿神聖氣息的金劍飛擲過來,如果不是我抱著阿雪狼狽一閃,這一劍就會把我們攔腰斬成兩斷。

  「阿彌陀佛,蒼生苦痛,貧尼素以渡化眾生為己任,既然與兩位施主相遇,即是有緣,就此送兩位施主一程,得大圓滿、大解脫。」

  心劍神尼豎掌念佛,雖是一派慈和口吻,但誰都聽得出她立刻就要動手殺人,而我更生出一種奇怪感覺,好像心劍神尼的出手不是為了滅口,也不是殲滅竊盜者,只是一頭蟄伏許久、結束冬眠的飢餓猛獸,要大口吞噬生命,來滿足它的極度飢餓。

  這個賊尼姑……何止是不慈不悲,她根本一開始就想殺掉我們!

  剛才那攔腰一劍,雖然我狼狽閃避,但已經傷了我的左半身,小腹與大腿血流如注,如果心劍神尼認真出手,面對最強者級數的絕世高人,我和阿雪根本沒有勝算,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這種時候,難道束手待斃嗎?

  「心劍師伯,請住手!」

  眼見情形不妙,本來躲藏在暗處接應的羽虹,被迫現身出來,張開羽翼飛掠半空,拱手向心劍神尼說話。

  聽羽虹的口吻,與心劍神尼應該是舊識,心劍神尼聞聲轉頭,打量這許久不見的師侄,在短暫的靜默中,我發現心劍神尼的目光從頭看到腳,對那套火辣暴露的鳳凰武鬥袍不以為意,卻在胸口的位置停留特別久,還露出困惑的神色。

  「師伯,我是心燈門下的羽虹,當年曾在孤峰上拜謁過您,此次……」

  「大膽妖女!竟敢冒充我師侄身份,前來蒙騙於我,你以為我真的認不出人來嗎?」

  怒斥聲伴隨著金光同至,當那柄金芒竄閃的氣劍高速射來,羽虹全身火焰飛騰,鼓起獸王拳勁,嘗試接下這一劍。

  劍速太快,根本沒有閃躲的時間,獸王拳的護身勁水準只算中上,如果羽虹不利用攻擊先減來勢,很可能被這一擊給重創。百分百正確的戰術運用,全力轟出的金剛猿臂威猛雄強,伴隨熊熊烈火,更顯得聲勢驚人,顯然羽虹最近又有進步,然而,兩者之間的絕對力量差還是顯了出來。

  「啊!」

  金芒與火焰接觸的瞬間,熊熊火焰一下子就熄滅,跟著就是連串細碎骨折聲響,還有羽虹的叫痛聲,那柄金芒氣劍從她揮出的右臂中刺入,碎骨鎖脈,只見數十道強弱不一的金芒,自羽虹的各處關節中透出亮光,劍氣已破開她護身勁,侵入腑臟與經脈,在封鎖她戰力的同時,更以神奇法咒將她硬生生「定」在半空,動彈不得。

  堪稱是第六級戰力首屈一指的羽虹,卻連心劍神尼的一招都接不下,這就是五大最強者級數的實力!

  (……見、見鬼了,這賊尼心狠手辣,對師侄也這麼殘忍,但……為何她好像不認識阿雪,也認不出羽虹?她有健忘症嗎?

  心裡覺得很納悶,不過死神當頭,我主要還是在想該如何保命逃生。自己一個人逃跑,成功率已經很低,如果要拖著阿雪一起跑,那幾乎是不可能,更別說還有一個被定在半空的羽虹,照理說我該扔下她們,有多遠就跑多遠,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一個人跑也沒什麼機會,那就不要太早搬石頭砸腳,在未到最後一步時,作出會讓人看清真面目的事。

  只是,縱然情勢已如此惡劣,我卻還未絕望,因為事情仍有機會,只要我等的那個幫手及時出現,我們不是沒有可能全身而退的。

  (老天啊,該來的幫手怎麼還不來?

  彷彿與我的期待相呼應,半空中一下破風聲急響,有人從黑暗中對心劍發動奇襲,但我張口呼出的喝采,卻在看清來人身份後,半途冷凍下來。

  (哎呀!我要的人不是你啊!要幫手來個累贅幹什麼啊!

  平心而論,羽霓這一下撲擊,無論是力道、方位、速度,都是完美無缺,把第六級力量發揮到極致,更蘊藏隨時可以轉換為碎夢刀的攻擊後著,只待進入一定範圍後,碎夢刀的驚世鋒芒隨時都會綻放,給予敵人重擊。

  陰狠迅猛的一擊,已沒輸給妹妹羽虹多少,但就是可惜,碰上了一個強過她們姊妹太多的敵人,心劍仍是那麼簡單地揚手一擊,璀璨金劍把羽霓釘在另一邊的半空中。

  但同樣是挨了一劍,羽霓的情形卻比妹妹好得多,雖然被釘在半空,卻猶能踢腿舞爪,像頭被激怒的蝙蝠,不斷嘗試要掙脫金劍封鎖,往下撲擊。

  從這情形看來,心劍神尼對羽霓留手了。

  「你不是羽霓嗎?怎麼變得這麼怪裡怪氣?唔……」

  我吃了一驚,想不到認不出羽虹的心劍神尼,竟然能認出羽霓,這實在頗有古怪,而當我注意到心劍神尼看人時,仍是那種先看臉,再看胸,最後再看回臉的特殊順序後,我腦中陡然冒出一個絕頂荒謬的想法。

  (不會吧?難道這賊尼認人的方法,是看……

  念頭在腦裡閃過,壓力也隨之而來,因為心劍神尼已經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這邊,要先剷除掉在場唯一的男人。

  「阿雪,振作起來啊,你師父都快要被人宰掉了!」

  對上心劍這種敵人,不夠資格的攻擊根本形同自殺,我只能拿地獄淫神出戰,可是召喚地獄淫神需要時間,現在唯一可以幫我拖延時間的,就只有不住發抖的阿雪了。

  這句話立即發生了效果,本來靠在我懷裡顫抖的阿雪,竟然一下子撐起身體站直,十七道黑色火焰由地面升起,環繞在心劍神尼的週遭,跟著厚重的白骨之牆也從天而落,發動阻截攻擊。

  阿雪的實力,只是略高霓虹一籌,不過當她預備為了保護某樣東西而戰的時候,驚人毅力、魄力所轉化成實力,就往往能有超水準的表現,變成戰力恐怖的女巫師,好比此刻,腐化術、黑火雨、白骨骷髏兵、屍骸連弩,四樣東西分開來都沒有什麼,但巧妙組合在一起後所構成的四重奏,居然連心劍神尼也被絆住。

  「死靈們,請幫幫我,化作魂之煉獄,噬殺中心的敵人!」

  身為死靈術者,阿雪終於驅動萬千陰魂,盤旋於空中,圍攻被絆住的心劍神尼。近萬隻死靈飛騰半空,迴旋怒嚎,附近空間的溫度陡然間狂降,地上迅速積起冰霜,慘慘陰風更吹得人打從腳底冷起來,而陰魂繚繞飛旋時,乍隱乍現的詭秘景象,彷彿地獄現於人間,鬼哭神號。

  「太古的性慾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具體而現形,出來吧,地獄淫神水火魔蛛!」

  受限於白起的封印,閻羅屍螳一時間無法召喚,凰血牝蜂又因為顧忌羽虹被影響,也不能使用,我僅能召喚水火魔蛛,從旁協助阿雪。

  兩邊的合力,似乎取得了效果,但是當濃濃黑霧中的金光越來越強,漸漸突破了怨魂咒鎖,而阿雪蒼白臉蛋上的痛苦之色變得明顯,我們的挫敗就只是眨眼間事,但想要趁這時候逃走,一種無形的壓力卻籠罩住我們,彷彿我們只要一動,就會被破霧而出的金劍一舉擊殺。

  (能夠和五大最強者對峙到這種程度,全是靠阿雪,但是……媽的,幫手怎麼還不來?跑又不能跑,再這麼下去,我們死定了啊。

  急得快要撒出尿來,我突然聽見後頭傳來古怪的聲音。「嗑、嗑、嗑」的怪異聲響,像是石頭敲擊在地上,莫名其妙,我轉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景象,不是預期中的少年身影,而是一個……怪人。

  真的是一個怪人!

  頭下腳上地翻過來倒立,雙手各拿著一個圓形鵝卵石,碰擊在地面上,就這麼一敲一敲的「走路」怪模怪樣的傢伙,像是雜耍藝人,又像是瘋子,但最奇怪的一點,不是他能夠行若無事闖進我們戰鬥圈內,而是我居然對這個怪人覺得眼熟。

  黑衣、黑頭套,這個怪人整個被包裹在黑色裝束裡,連頭髮都沒有露出一絲,更看不到真面目。從我的角度來看,這男人的身材算是高大,但我卻記不起來在哪看過他。

  嗑!嗑!

  又是兩聲悶響,黑衣怪人倒行來到我身後兩尺,怪的是,他那兩記敲擊碰在地上,但被鎖在半空中的羽霓、羽虹,卻像是被一種莫名力量給震潰封印金劍,從半空中摔落下來。

  (好厲害,這手功夫……不輸給五大最強者啊!

  我嚇了一跳,卻又覺得荒唐,五大最強者級數的絕頂高手,最近為何像是菜市場拍賣般不斷冒出來?這實在廉價得太好笑,但認真想想,如果這世上還有所謂的合理性存在,那麼這個怪人我應該見過,否則至少也該知道。

  這麼一想,我突然覺得這個倒立怪人越看越眼熟,某段很不好的記憶一下子翻上心頭。

  「你……你是……」

  「面對陷入困境的義勇少年們,我幫助你們根本不需要理由,讓我們並肩作戰吧!」

  朗聲說話,倒立的怪人報上了自己名號:「我的名字……人稱狙擊王!」

  「才怪,你是娘親武神。」

  「不,我不是,我是狙擊王。」

  「騙誰啊,你是鐵拳無敵的娘親武神。」

  「口胡!我不是娘親武神,是來自狙擊島的助拳人狙擊王。」

  雖然娘親武神胡言亂語,竭力否認自己的身份,但我還是把他認了出來。

  仔細想想,不管閻羅屍螳怎樣強,要說能夠戰勝並殺斃最強者級數的高手,還是不太可能,當時我只能擊退,但那一擊根本就殺不了娘親武神,只是不曉得他用什麼障眼法遁走,才讓我誤以為他粉身碎骨了。

  不過倒立在我們面前的娘親武神,這次說話聲音雖仍有些沙啞,卻不如上次那樣怪腔怪調,整個人看起來也清醒得多,我很納悶他上次是腦裡有問題,抑或是故意裝瘋賣傻。

  但怎樣也好,他現在碰到了一個讓他不能繼續裝傻下去的強敵。心劍神尼,當世五大最強者之一,慈航靜殿的第一高手,已在剛才的戰鬥中證明其無敵實力,無論娘親武神有多強,心劍神尼都不是一個可以隨便打發的對手,兩虎相爭,等會兒肯定有一場燦爛之戰。

  最強者級數的高手決戰,非常容易波及旁人,我才不會傻到要在這裡當觀眾,既然有人願意幫忙擋住心劍神尼,那我該作的事就是溜之大吉。

  「娘親武……不,狙擊王大俠,這個賊尼姑就拜託你了。」

  匆匆撂下一句,我立刻開溜。自己逃跑很方便,但是拖著阿雪與霓虹,就是一樣大累贅,幸好從暗處竄出來的紫羅蘭可以幫忙載阿雪,水火魔蛛可以載霓虹,我只要跟著跑就行了。

  「笨豹子,還不快跑,這裡沒什麼好看的啦!」

  兩大強者對峙的緊繃氣氛,似乎吸引到紫羅蘭,讓這頭野獸不捨離去,還是我賣力驅趕,紫羅蘭才跟著我們一起跑了。

  在我們高速撤離現場的時候,我回頭所看見的最後一眼,是一道好強好亮的金光,如紅日烈陽般吐焰綻放,而娘親武神倒立的身影,看來突然充滿氣勢,淵渟嶽峙般屹立不搖,跟著,強盛金光漸漸將他吞沒,而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間,猛烈的氣勁轟擊聲急速響起。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一連串的爆裂聲響,猶如春雷怒綻,瘋狂響徹於這空間內的每個角落,轟破了附近建築物的窗戶,也震撼著我們的聽覺,奇痛難當,不久之後,天上雲層竟然生出變化,隱約見到一縷金光閃電匯聚於空,似乎正在組成某種強招,預備轟擊地面,看到這一幕,我心裡更駭然於最強者級數的戰鬥,竟是如此強橫,名符其實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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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那位狙擊王先生……是誰啊?」

  被馱在紫羅蘭的背上,傷勢不輕的阿雪,默默療傷一會兒後,臉上出現血色,向我問起神秘人的身份,這個問題我如果答得出來,那就有鬼了。

  「那……狙擊王先生說的狙擊島,是什麼地方啊?在東海的時候從沒有聽過呢。」

  「雖然我也搞不清楚,不過如果你問他的話,相信他會說……就存在你我的心中。」

  不管是娘親武神或是狙擊王,這個時而瘋癲、時而神秘的男人,說話根本就沒有一句可以相信,太過在意他的話,只會被他給玩弄。我只好奇他為何會在這時出現,又為何要幫助我們,這個問題或許白起能夠回答,但偏生這個早該到場的幫手姍姍來遲,弄到我們現在這般狼狽。

  同樣受傷,阿雪的修為比霓虹高,但復原速度卻差不多,這多少是吃了屬性的虧,黑暗系術者受傷之後痊癒不易,不然假如是光明系的僧侶,這時候幾個回復咒文一放,又是生龍活虎的一條好漢了。

  (真是狗運,沒想到居然可以輕易跑掉,幸好沒有追兵……

  心中慶幸,我卻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前方不遠處的高樓屋頂上,好像有著什麼東西站著,一個灰色身影,看起來依稀有些眼熟。

  (這個背影……是心燈居士啊!他站在那裡幹什麼?

  與水漫紐奧良的時候一樣,心燈居士身穿樸素灰袍,戴著灰色頭套,手結法印,在高樓頂上現身,看樣子好像是為了掩護我們而來,不過當他開口說話,我才知道事情不單純。

  「一代高人,偷襲晚輩,成何體統?尊駕還是現身吧。」

  似乎是不想公開暴露身份,心燈居士說話的聲音不似平常,而是像紐奧良之戰時刻意壓低的嗓音。被他這一點醒,我才醒悟周圍可能有敵人伏藏,預備發動奇襲,連忙拉過紫羅蘭,操控水火魔蛛,往一旁找尋建築掩護。

  (真是好險,我太大意了,如果不是心燈居士幫我們護法,現在一定中埋伏了,不過……敵人的身份是?

  沒有等太久,答案很快就自動浮現出來,就在我們之前逃跑路線的路口,一些模模糊糊的黑影,從地底慢慢上浮,每一個都手執匕首,黑布蒙面,竟是黑龍會最得意的忍軍部隊。

  「媽的,我們真有面子,黑龍王居然出動忍軍部隊來截殺我們!」

  我恨恨說道,同時也心裡有數,今晚盜寶一事肯定走漏風聲,不但慈航靜殿請出心劍神尼守護重寶,就連黑龍會也半途埋伏,預備等我們盜得烽火乾坤圈後來個黑吃黑。

  然而,有一件事我卻估計錯誤了,因為我實在想不到我們如此夠面子,黑龍會不但派出忍軍部隊來截殺我們,甚至連大老闆也親自出馬,當那道熟悉的邪異黑影自天而降,血紅色的目光掃視大地,被那血色目光給盯住的我,冷汗從背後流到腳底。

  (干你老母咧,大老闆親自出來跑業務,這是組織不健全的象徵啊!這個黑龍會是怎麼搞的?追殺我們幾個小角色嘛,幹什麼搞到黑澤一夫都親自動手?起碼……起碼也應該先放一下中頭目出來,讓我們練練等級啊,太過分了!

  心裡在哀嚎,我卻無能改變這個情形,因為敵方頭目甚至沒給我申訴的時間,就「呼」的一聲出手轟擊過來,強勁的劈空掌遙遙一擊,竟是無視其他人的存在,直指我而來。

  「住手!」

  這時候多喝一聲根本沒意義,因為不管什麼人到來,黑龍王也不可能因此住手,幸好心燈居士在大喝同時動手。一身灰袍的他,動起手來出奇燦爛,慈航靜殿的「光明化劫手」掌影一翻,把黑龍王的劈空掌從中攔截,化散無形。

  之前在南蠻的時候,黑龍王也曾經用過光明化劫手,可是此番由這慈航靜殿的嫡系傳人親自施展,法度嚴謹,氣派與威力完全是另一個層次,那記剛猛絕倫的劈空掌被化劫手所牽引,柔柔盪開,化作一道燦爛強光,歸於無形。

  「嘿!」

  似乎早就料到心燈居士的動作,黑龍王攻擊我的一掌,赫然只是虛招,一掌發出後,身形隨即幻化消失,跟著便在心燈居士左側出現,一掌就往他後心印去,但心燈居士好像也早有防備,雙手佛印一扣,一股渾厚而柔和的勁道出現,隔空擋住黑龍王的一擊,同時借力飄身退開。

  雙方首度交鋒無功,第二輪的戰鬥立即爆發,而在此同時,大批忍軍部隊也把我們團團包圍,發動攻擊。

  衡量敵我情勢,出現在我腦中的答案其實非常明顯。

  「看來好像沒什麼勝算啊……嘿,我打過沒勝算的仗,好像比有勝算的多得太多,還不都走到這裡了。算了,就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