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五章 懸崖勒馬 無頭怒馳

  事前機關算盡,沒想到仍是漏算一招。我把羽霓、羽虹和阿雪都列入考慮,小心她們的出現,可是卻沒料到未來會在這節骨眼上來插一腳。

  「干!白牡丹與你有什麼關係?你來救她?」

  奇痛攻心,我大罵出口,隨手拿起旁邊的雜物,就想朝未來拋砸過去。然而,禍不單行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我還沒來得及把東西扔出手,已經被我壓制住的白牡丹猝起發難,用她那極其姣好美麗的雙腿,飛起一腳,把我從她身上踢了下去。

  「喔!干!」

  劇痛之下,重心不穩,我被這怒極一腳踢得後仰倒地,但在摔跌過程中,一個特殊角度的驚鴻一瞥,我看到了一個令我狂喜的東西。

  白牡丹盈滿淚水的眼眸裡,閃爍著難以解釋的神情,那個樣子……好像她覺得非常遺憾,極度惋惜的樣子。

  這種時候,有什麼好遺憾的?那當然是為了沒有被我干到而遺憾!

  我心頭狂跳,發現了白牡丹不為人知的秘密。這就是所謂的「口嫌體正直」自古強姦場面出現的偉大現象,女方嘴裡說著不要,身體卻是非常老實地起來反應。

  換句話說,白牡丹可能也屬於那種靈敏易感、肉慾強烈的體質心燈居士一死,白牡丹沒有男人可以幹,搞不好本來就哈得要死,被我的魔藥、調情手法一撩撥,熊熊慾火就失去控制。我被未來暗算,沒辦法上到白牡丹,她說不定還鬱悶得要死咧。

  發現了這點,真是令我歡喜得快要飛上天去,哪怕這次沒能成功,下次一定可以把這熟艷得快要滴出汁來的美婦搞上床去。正因為有了這點發現,我雖然腰間劇痛,嘴角卻是掛著微笑,摔倒在地上。

  落在地上,神智稍微清醒,我第一時間料理傷勢,確認插在腰間的匕首切面不大,出血不多,沒有淬毒,未來這小子只是想捅我一刀,不是存心殺我,出手極為高明,要不然我早已斃命身亡。

  「臭小子,你他媽的造反啊!」

  顧慮到拔抽匕首後的大量出血,我先沒有動手,而是選擇指著未來開罵,這小子早已閃到屋子一角,手上又拿了一柄鋒銳匕首,冷冷地瞪視著我與白牡丹。

  「你、你們……」

  近乎赤身裸體的白牡丹,蜷縮在牆角,拚命抓緊衣服,羞恥而倉皇地望向我們,哽咽不成聲,楚楚可憐的模樣,動人之至,看得我吞饞沫,真想撲上去把她就地干了。

  可是,別說這裡有個未來作梗,光為了我腰間的這柄匕首,正需要大夫救治,我也不能再開罪白牡丹,唯有先把場面穩定下來,與她談一談,免得事情暴露,羽霓、羽虹那邊興師問罪,不好應付。

  「這個……白大夫,其實剛才的事都是場誤會……」

  這種話根本就是硬凹,我自己也很明白。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並不是因為我找不到話說下去,而是因為一道突然出現的冷氣,讓我凍得說不完話。

  凍氣出現得毫無徵兆,一出現就是鋪天蓋地而來,室內氣溫狂降,瞬間就冷得我直打哆嗦,牙關打顫,冷得猶如身在冰天雪地中。假如只有這樣倒也還好,問題是我很清楚,這種不合常理的氣溫變化,是因為週遭空間能量巨變所致,而導致這種能量變化的理由,通常是最強者級數的高手,在使用驚天動地的大排場招數,有或者……是以數以萬計的鬼魂、妖魔受到召喚而活動。

  (最強者級數的高手,只有可能是萬獸尊者,而數以萬計的鬼魂……那除非是阿雪在使用大日天鏡,外頭出了什麼事嗎?

  我腦中閃過了幾個念頭,但很快知道不對,因為房裡已經開始出現凍霜,這顯示能量異變得發生點近在咫尺,而阿雪她們卻還在前頭宴會,該與她們無關。

  (該、該不會是……

  我最大的恐懼在一聲淒厲的馬鳴聲中誕生,一個高大的黑影,出現在白牡丹身後的紙窗上,跟著,「轟」的一聲巨響,我們所在的這個房間,自白牡丹身後的窗戶開始,整個上半間房連帶頂上的兩層樓房,一起給轟上了天,所有屋瓦磚塊紛飛四散,無數土石朝四面八方散落,那種磚塊雨的景象蔚為奇觀,其中還有點點朱紅,這都是上兩樓不幸犧牲者的碎肉。

  能夠一擊便造成這種效果,這等震撼效果驚天動地,最難得的一點,是轟出這一擊的爆炸點,就在白牡丹頭上三寸,把兩層半樓給轟掀上天去,但爆炸波卻只是把白牡丹弄昏,暈死地上,沒有造成實質傷害,這等力量駕馭的手段,妙到巔峰,我不曉得李華梅能否辦到。

  而騎著大黑馬,昂然出現在我們之前的,則是一具漆黑的盔甲,上頭不斷流著紅色鮮血,為盔甲增添顏色,而盔甲之內的軀體無頭昂立,手持長劍,雖是一聲不吭,可是身上源源不絕流瀉的森寒怨氣,卻湧向八方,彷彿萬斤巨石壓頂,讓我雙膝一軟,跌跪下來。

  (要、要命,怎麼無頭騎士會殺到這裡來?它不正在巴格達大戰李華梅嗎?現在跑到這來是想怎樣啊?

  巴格達距離這裡路途遙遠,就算以特殊魔法傳送趕路,也不是說來就能來,不過對於不具有肉體,生存在不同次元的妖魔來說,只要有強大能量來推動,距離根本是個不存在的概念,這一點我們明明知道,卻是無從防範起,被無頭騎士奇襲成功。

  至於我身邊的護衛人員……往左看看,沒有;往右看看,也沒有,這根本是我與無頭騎士單挑的局面,況且,別說阿雪她們不在,就算都在這裡,碰上無頭騎士,還不是被人秒殺的結果?

  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無頭騎士跑到這裡來,絕不是來這邊送匹薩的,至於確切目的,我只能希望它不是把我當成法米特的繼承人,來此了斷那百年孽債。

  無頭騎士靜靜地騎在馬上,雖然它沒有頭顱,但我卻覺得它彷彿在「凝視」著我,那種無形的目光,不只是穿透身體,甚至還直探靈魂。

  (不妙,它在讀我的記憶!

  我知道這一點,但卻無從抵抗。像這類讀取記憶的魔法,如果發生在雙方修為相差過大的情況下,強行讀取,甚至可能導致被讀取得一方腦袋損毀,現在這種情況,對我非常危險。

  (媽的,前頭的傢伙全都是死人嗎?無頭騎士現身,這麼大的靈壓,沒有半個人察覺到?都不會過來看看嗎?

  心驚膽顫,我閃過這個念頭,但很快也曉得問題所在。無頭騎士的出現,總是伴隨著大量的死靈邪物,這些死靈軍團猝施奇襲,前頭戰火連天,恐怕已經自顧不暇,哪還有辦法過來後面幫忙?

  不過,哪怕大多數人幫不了我,在前頭的所有人中,還有一個強悍之至,足夠突破死靈軍團的攔阻,過來這邊救人的。

  「別怕!我來了!」

  一聲驚破九天的怒嘯,白瀾熊手上沒有了神兵利器,這次是扛了把龍頭大刀,威風凜凜地過來搶救人。

  看到了一個強手過來,這固然是很令我感動,可是想到兩邊的實力差,就讓我振奮不起來,現在比實力是沒得拼的,幸好白瀾熊不是有勇無謀之輩,就指望他智勇兼備,事先想了什麼妙招,才奮勇殺過來的。

  無頭騎士對於白瀾熊的靠近,一點反應也沒有,似是毫不關心,又似不屑,而白瀾熊自空中飆來,越靠越近,我看到他肩扛的龍頭大刀上,好像挑著什麼東西,是一個搖搖晃晃的大木桶。

  (桶裡裝什麼?無頭騎士是黑暗系的邪物,他帶了什麼神聖東西過來?聖水嗎?但這附近應該沒有人能製作聖水,更何況普通聖水也沒有用,那還有什麼東西?

  我心念急轉,想到在這麼短時間,白瀾熊能夠取得的克敵聖物,一個念頭浮現腦海,讓我臉上滿是驚恐之情。

  「兄弟!來啦!」

  「不、不要啊~~~~~」我聲嘶力竭地叫喊,但一切似乎是太遲,白瀾熊粗健的手臂貫勁橫甩,龍頭大刀上所扛的木桶打橫甩出,裡頭所盛載的東西有如天河狂瀉,滿天滿地遍灑下來。還隔著大老遠的距離,那中人欲嘔的濃烈臭氣,已經薰得我連鼻子都快要歪掉了。

  對付鬼怪邪物,有很多種方法,經過術者加持的聖水,固然是一種作法,但如果找不到術者,情況緊急,也有其他的廉價方法可以代替,其中最有名的一種,就是直接用大量的屎尿糞便澆下去,倘若配合上女性的月事污物,效果更佳,簡直是驚神泣鬼啊!

  我沒想到,白瀾熊居然卯起來給我用這種爛招,雖然我無法預測,無頭騎士會否被這一招所傷,但卻想像得到,這一招若是失敗,我的後果會是什麼。

  「嘩啦」一聲,無頭騎士的週遭存在著一層隱形氣罩,那些屎尿糞便澆淋上去,被氣罩所阻,便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在這重要的一瞬間,只見一道人影如電光似的閃過。

  一直躲在牆角的未來,終於有了動作,如鬼似魅的高速身法,是忍者的特殊優勢,唯有如此的高速,才能夠在慘劇發生之前救人脫險,未來無疑是具有這樣的能力,就看到人影一閃,這小子來到昏迷的白牡丹身旁,一手環抱住她,整個身體迅速下沉,沒入地上的黑影中,消失不見。

  忍法·影遁術。

  未來在千鈞一髮之際,潛入到距離無頭騎士極近之處,冒死搶救走了白牡丹,這行為看得我膛目結舌,不過這份驚訝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滿天糞便如驟雨般落下,我雖然緊急扶住頭臉,卻還是被灑得一身濕透,痛不欲生。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恐怖的慘叫聲,即使無頭騎士把我的腦袋給剁了,我的聲音大概也不過如此,這輩子第一次被人用污物當頭澆下,打擊實在不小。

  可惜,現在沒有時間讓我好好哀悼自己的不幸,因為白瀾熊的這個動作,一度陷入靜默狀態的無頭騎士「甦醒」過來,底下那匹大黑馬發出長聲嘶鳴,遍體傷口流出鮮血,淒絕無比的怨氣直衝天上,附近的溫度再一次瘋狂下降,我連忙用全部力量張設結界,試圖阻擋這股靈壓,要不然不只是雙腳結凍,恐怕整個人都要凍成一根大冰棍,僵絕而亡。

  首波攻擊無效的白瀾熊,則是降落在無頭騎士不遠處。純以勇氣而論,這些獸人果真一身是膽,明知雙方巨大的實力差,白瀾熊卻坦然無懼,揮舞龍頭大刀,就朝無頭騎士橫斬過去。

  我一面觀察形勢,想趁白瀾熊吸引住無頭騎士時,先行開溜,不浪費他豁出生命為我製造的機會,但另一方面,我也好奇無頭騎士會如何接招,畢竟我對無頭騎士的武學路數、擅長的魔法全然不知,此刻所觀察到的每一分情報都非常重要。

  只見無頭騎士手握長劍,指向天空,劍尖出現了一排魔法咒文,串繞成圓,繞著劍尖環繞一圈後,天上的烏黑雲層裡開始出現閃光。

  (是雷電系的咒文嗎?威力應該不小吧?

  我起初以為是雷電,但情況顯然不是那樣,因為烏雲中閃動的光華並非金色,而是點點赤紅,彷彿一滴一滴的鮮血,迅速匯流堆積,迅速把雲層染紅,看上去彷彿星空被撕裂出一道傷口,正不住地淌流鮮血。

  前後不過十幾秒時間,當揮舞龍頭大刀的白瀾熊被無形氣牆所阻,不能靠近,天上的血雲也出現變化,千萬滴朱紅之雨,自天邊灑落,直墜向地面,那種染紅半邊天的淒絕畫面,讓人聳然動容,直到我發現那些「雨滴」之中,有些與空氣摩擦出火花,迅速形成大朵火焰,燃亮了天空,才曉得不妙。

  千萬滴朱紅之雨,大部分是液態沒錯,卻也有相當部分是以晶體形式落下,堅硬穩固,又與空氣摩擦生熱,這根本就是小規模的流星雨了。召喚大規模流星雨的魔法,現今早已失傳,就算是要製造一場小型流星雨,那也要集合眾多魔法師,施行幾日幾夜的儀式才能功成,而無頭騎士只是把劍往上一指,發動咒文,短短十幾秒就能夠召喚下來……五百年前的魔法水平,與今天果然不是同一個層次,更重要的是……

  (有沒有搞錯?就是對付一個白瀾熊而已,需要搞這種大陣仗嗎?它是反應過度?還是魔力太多沒處用?

  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碰到一個「魔力暴發戶」就像三流魔法小說的主角一樣,因為魔法力用不完,所以隨便出手都是毀滅性的大範圍招數,連殺只螞蟻都要毀天滅地。

  不過,很快我就領悟到,無頭騎士不是那種低能兒,相反地,它是一開始就打算殺絕我們,消滅附近的每一個生命,所以才使用了這樣的大排場招數。

  魔古忌流禁咒·滿天魔血!

  發著高熱的朱紅晶體,燃燒炙熱火焰,在落下的瞬間,穿屋毀物,立即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晶體遭受撞擊後,內中蘊藏的強大能量被釋放出來,但卻不是爆破,甚至連聲音也沒有,釋放出的能量形成黑影,迅速往旁邊吞噬,被吞掉的地方立即消失,無論磚瓦土地,抑或是鋼鐵,被噬得連一點蹤影也沒有,當然,生命也是一樣,被那些黑影所吞下的每一條生命,連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徹底從世上消失。

  這堪稱是先撞擊後吞滅的攻擊雙重奏,哪怕是遇上什麼堅固的防禦結界,又或是高手以真氣護體,都能夠先破防禦,再吞滅敵人。不難想像在五百年前,這招一出,就是大範圍的清場效果,哪怕週遭有上千人團團圍住,這一陣魔血轟炸過後,能活命的大概也只剩幾個。

  而這波魔血攻擊尚未完結,由晶體構成的魔血,把大地轟得體無完膚,形成一個又一個的詭異凹坑,但液態的魔血速度較慢,卻在這時才灑落下來。如果說晶石之中是蘊含能量,那液態魔血之中所藏的,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怨氣。

  這塊土地上所積載的亡魂怨念,全數被吸上天空,化作雨點傾斜而下,每一滴魔血落地,就生出一道青煙,隱隱約約間,煙霧中出現亡魂嚎叫的可怕影像,儘管沒有造成什麼實質傷害,但是那些可比劇毒的怨憤詛咒,卻滲開來,與大地同化,成為黑魔法中極其狠毒的一個效果:污化。

  被污化的土地,不能耕作、不能生長萬物、不能給人居住,也不能令死者安眠。土地上的所有生命,不是漸漸枯萎死亡,就是發生異變,成為人不人,鬼不鬼的邪物,即便是屍體埋藏在內,都會令死者屍骸妖化,永不安寧。

  污化術是黑魔法的簡易技巧,但效果很短,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像無頭騎士這樣程度的污化術,可以維持十數年到數百年,這就算在伊斯塔都屬於禁忌,一般來說,除非要徹底殲滅敵人的部族,雞犬不留,斬盡殺絕,否則黑魔法師不會輕易使用具有「長時間污化」效果的魔法,因為一個弄不好,就是敵我同歸於盡了。

  白瀾熊見機得快,一看到滿天魔血降臨,立即鼓足力量,狂舞龍頭大刀,把每一顆火爆流星都砸打出去,而除了第一顆流星釋放能量,吞噬大刀的半截刀刃,讓白瀾熊的到警惕,再後來的就全部被他用獸王拳勁隔擋砸飛,不損兵刃,不產生傷害,而他也很懂得借力打力,那些砸打開的朱紅晶石,有部分反射向無頭騎士,想趁它施法的空檔進行攻擊。

  不過,這個戰術也失敗了,那些飛砸過去的朱紅晶石,雖然釋放能量,伸展出「黑暗」吞噬四方,但無頭騎士周圍空間卻彷彿存在著更大的「黑暗」瞬間就把來犯物體給吞噬殆盡,什麼也沒剩下,更別說影響這空間中心點的它。

  (真恐怖,簡直是萬鬼之王啊……

  我心中感到恐懼,腦裡雖然提醒自己,不能妄動淫術魔法,以免給無頭騎士認出身份,但一來死亡壓力已近在眼前,二來無頭騎士看我記憶看了半天,大概也沒什麼好瞞的了,所以一看死到臨頭,我立刻發動淫術魔法。

  「太古的性慾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具體而現形,出來吧,地獄淫神,水火魔蛛!」

  弱者闖蕩江湖的最大悲哀,就是等級永遠不夠用,好不容易才有所提升,一下子有被現實環境給追上。以前召喚出一隻淫神獸,就足以鎮壓場面,現在卻動不動就是兩隻一起召喚,這種事情說起來可還真令人傷心,但碰上無頭騎士這種對手,我也沒什麼好埋怨的了。

  「凰血牝蜂,出來!」

  一隻魔蛛、一隻牝蜂,同時護衛住我的上下兩路,水火魔蛛吐出的蛛絲護網,堅韌有加,配合凰血牝蜂尾部的熱線掃射,穩穩封住天上墜下的朱紅晶石,就看到我週身三尺外的地面千瘡百孔,而我毫髮無傷,像是被最強者級數的高手給護住。

  如斯戰果,連我自己都難以置信,但是到了第二波的魔血攻擊,一度超越實力的運氣就無以為繼了。點點滴滴的朱紅怨血,灑在召喚獸身上,猶如腐蝕酸液,凰血牝蜂用身體遮擋在我上方,承受了所有的怨血澆淋,在痛鳴聲中解體消失,為守護主人而壯烈犧牲。

  靠著犧牲一頭淫神獸的代價,我撐過了這一招,不過這並不代表事情結束,相反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騎士無頭,但卻不是什麼都看不見,至少我敢肯定,在我使用了淫術魔法之後,它就像是得到某種確認,身上的殺氣大盛,胯下那匹大黑馬長聲嘶鳴,被蒙住的眼睛,發出了連眼罩都遮不住的怨厲紅光,瞪視向相隔百年的仇敵。

  「法米特!你還有膽子出現在我面前!」

  一個邪異無比的聲音,直接在我腦裡響起,不是任何的聲波,是最直接的心電傳音。聲音很奇特,像是隔著好幾層鐵板傳來,模糊而平板,沒有尋常人類的高低起伏,聽在耳裡很不舒服。

  這聲音伴隨著海潮般的滾滾怨氣而來,直接與我的意識串聯,被迫「接收」的我極度難受,胸口氣血翻湧,直欲作嘔,但卻曉得這可能是我最後一個救命機會。

  「搞、搞錯了!我不是法米特,我……我只是一個小術士,不是什麼大法師啊!」

  只要能溝通,就有一線生機,和普通的魔法師相比,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可比魔法厲害得多,就看到無頭騎士陷入沉默,跟著,我腦海中出現了這樣的聲音。

  「小術士?口胡!你果實是法米特!」

  呃!不是吧?法米特當年也常常自稱小術士嗎?你堂堂一個無敵大法師,沒事這麼謙虛幹什麼?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

  我沒法再說,無頭騎士幾乎是立即採取攻勢,也不見它怎麼動作,就聽見一長串破碎聲響,我所在的地板面整個被炸裂掀翻,碎裂破面筆直延伸,摧毀這層樓的整個地板面後,還在建築外的土地上留下長長痕跡。

  而我之所以沒有斃命在這一擊下,除了白瀾熊扛著大刀砍向無頭騎士的阻攔外,主要還是因為我腳下突然一空,在攻擊到來之前往下摔去,險險避過,被一隻小手給牽著,飛快地向前衝去。

  牽著我逃跑的,是未來。這小子不算太笨,大概是怕我大難不死,秋後算賬,所以救走白牡丹又來支援我。黑龍忍者的忍法確實有獨得之秘,未來帶著我在兩寸厚的地板下用土遁逃跑,我們兩個人彷彿化為兩個平面,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存在高速飆行,幾下旋繞飄降,就落在大地上,暫時甩開了無頭騎士。

  「真、真有一套。」

  腳踏實地,我一點都沒有「得救」的真實感,無頭騎士的恐怖威勢彷彿還在眼前,短短時間內我卻已經遁出百尺,暫脫險境,兩者之間的巨大差距,讓我有些難以適應。

  (忍術還真是好用耶,也許我也該學學,至少逃命時候比輕功快,希望沒有瞬間移動那麼難學……咦?遁得那麼快,這種速度的遁法,是一個下忍隨隨便便就能使用的嗎?未來這臭小子該不會……

  我有些困惑,瞥望向未來,卻看到這個臭小子單膝跪地,大口喘著氣,似乎耗損甚大,右手放在左肩,姿勢有些奇怪,好像那不是肩頭,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想按下卻畏懼高溫,不敢動作。

  「你……你怎麼了?」

  這話問得有點笨,當我看到未來肩頭不住流著黑血,傷處甚至開始冒著腐臭的青煙,我這才明白,剛才那一下我僥倖脫險,負責救人的未來卻傷在無頭騎士一擊下。

  做人太有良心真是一種遺憾,本該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我,現在居然覺得有點愧疚,這可實在要不得啊。

  可是,這種被怨靈所創的詛咒傷口,腐蝕血肉,最是厲害不過,要是不進行淨化處理,任其腐爛下去,沒過多久,整個人就會爛成一灘膿血,這點我並不樂意見到。

  治療這種傷口的正規作法,是讓光明魔法的高手使用淨化,我們雖然身在伊斯塔,但身邊恰好有一名祭師級的光明魔法高手,那便是白牡丹。

  我正要提醒未來,盡速去找白牡丹治療,但正後方傳來一聲慘呼,回頭望去,只戴著石頭帽的白瀾熊拔足飛奔,後方則是血流成河。

  白瀾熊極是精明,我一逃脫,他才不會笨得在那邊死戰,立刻就開溜撤退,無頭騎士追趕過來,自然是其他跑得慢的人倒霉,全都成了枉死冤魂。

  我暗叫不妙,正想拔腿逃跑,但無頭騎士已經注意到這邊,長劍一指,一道黑色的雷電超我劈下,同時它也躍馬朝我奔來,看那從天而降的聲勢,大有揮劍而來,在電光中把我一劍兩段的打算。

  「水火魔蛛!」

  我緊急召喚的水火魔蛛,與黑色雷電硬碰硬,在減弱了雷電部分威力後,灰飛煙滅,但一道熊熊烈焰卻燒亮夜空,狂飆而來,於千鈞一髮之際,消滅了雷電,還順勢襲向無頭騎士,將它逼落於地。

  烈焰的源頭,來自於一件創世聖器。

  烽火乾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