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此多嬌 第九章

  「聽說相公去了怡紅樓?」

  回到自己的住處自是一番做作,孫妙不知道解雨一身醋意乃是為了如姬而發,便溫言相勸,又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和我在靈堂聽到的並無不同。言辭中提及慕容仲達他們聽說她要來松江就執意相伴,自己也攔不住,便一同來了。來此之後,才知道他們早接到了沈家的英雄帖,只是打著自己的旗號來松江試探沈家的,又把靈堂上發生的一切述說了一番。

  慕容他們幾人的行蹤我早就掌握,便問起司馬長空和唐五經來。孫妙說司馬是前天來到蘇州,而唐五經則是昨天和何素素一起住進了秦樓,經由何素素的介紹,大家才知道他就是唐門的唐三公子。

  為了保密,孫妙最後還是住進了沈熠為她準備的客房,而我則親自駕車帶著解宋兩女和身為俘虜的林筠、靜閒連夜離開了松江。

  大江盟和慕容世家都應允援手沈家,只要少林武當派人從中協調,沈家當無大憂,我分散江南江北兩大集團實力的目標已然達成。

  至於與沈熠的合作,松江秦樓需要六娘出馬,而織造局則需桂萼出面,我用李佟的面目待在松江實在沒有用武之地,當務之急倒是先除去宗設這個後顧之憂。赫伯權出現在宗設集團是個不祥的信號,若那晚在沈家現身的矮胖漢子當真是我和唐三藏懷疑的華青山的話,那麼與中土武林勾搭成奸的宗設對我來說就更加危險了。

  曙色方臨,我已到了竹園。離家半月,驟然歸來,眾女自是喜出望外,只是見我面色憔悴,才按捺下滿腔春意,待服侍我盥洗乾淨,眾女就把我推進了寶亭的初晴樓。我美美睡了一大覺,快到晌午了,才悠悠醒來。

  一睜眼便瞧見正在窗邊侍弄花草的寶亭,屋子裡炭火燒得正旺,寶亭就只披了件輕薄的淡黃女兒葛背子,一抹紅綾兜起的那對豐膩凸起隨著她的動作忽隱忽現,胸前的那串珍珠更是不時地跳來跳去。一雙玉手如蝴蝶般在花間飛舞,嘴角不時流露出一絲恬美而溫馨的笑意。

  見我看呆了,一旁正煮著茶水的紫煙噗哧一笑,寶亭這才發現我已經醒了,顧不得擦乾濕淋淋的手便飛奔過來,直撲進我懷裡,只是臉上頓時飛起了一抹嫣紅。

  「想死賤妾了!」

  沒了外人,寶亭便沒了矜持,相思話語說得比玲瓏、武舞還要膩人。我心中也滿是相思,和寶亭總是聚少離多,每一刻都值得我去珍惜。

  春情蕩漾的寶亭越發美麗,美得就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老天爺就是這麼神奇」。我抱著赤身裸體的她坐在唐鏡前的春凳上,鏡裡,那個幾乎完全靠著插入在體內的神兵支撐著的少婦妖媚如狐,嬌艷若花。

  「動郎,別看……看嘛~」

  在淫靡的交合點前方是紫煙擎著的一面極其罕見的西域玻璃小鏡,那小鏡不知比唐鏡清晰了多少倍,把紅白粉膩都盡收鏡底,寶亭看得渾身火熱,卻不敢閉上眼睛。

  「寶寶,到底是要你夫君看,還是不要你夫君看呢?」

  鏡子裡的景像我也從未見過,獨角龍王和綻放牡丹的完美結合看得我也心旌搖曳起來,速度陡然加快,愛液四處飛濺,玻璃小鏡上頓時多了點點白斑。

  「看、看……看吧~」

  寶亭已是語無倫次,迷離的目光再也無法從鏡中移開,不一會兒,就聽她一聲哀鳴,身子一陣亂抖,聽我在她耳邊輕語:「寶寶,就連那朵菊花都要綻放了呢!」眼中再看到牡丹怒放菊花初綻,陰關頓告失守,一股濃膩花蜜一下子澆在龍頭上。

  和寶亭溫存了好一會兒,才發現紫煙還在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主母私處泌出的一絲絲白濁稠粘的液體,香舌下意識地舔著自己的嘴唇。

  「想吃嗎?」

  「嗯……?」

  話音早已散去,紫煙才明白是什麼意思,驀地跳開去,羞道:「主子最討厭啦,師父沒告訴你,人家要……要練一門功夫嗎?」

  「說了。」把癱軟如泥的寶亭放在榻上,拿了塊乾毛巾一邊替她擦拭香汗一邊埋怨道:「你四娘也真是的,既然教了你鎖陰奇術,乾脆就連築基篇也一併教你就好了嘛!」

  回頭問紫煙:「乾娘教你什麼功夫哪?」

  紫煙倒保起密來,我心想早晚都會知道,就不爭這一時。

  寶亭歇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見午時都快過了,頓時著急起來:「哎呀,姐妹們都等著相公吃飯,怕都等急了吧!」

  小山齋裡果然已是群雌粥粥,離門老遠就能聽見解雨抑揚頓挫的聲音,把這十幾日的經歷講的倒像說書一般,眾女不時發出驚歎聲。進了屋子,桌上早擺滿了美味佳餚,有的已經有熱過的跡象,看樣子大家已經等了好一段時間了。

  眾女見寶亭面似桃花,彼此都心照不宣,就連解雨也因為寶亭是大姐,只開了我兩句玩笑,卻放過了寶亭。

  「你快接著講吧!」

  我瞪瞭解雨一眼,隨即一屁股坐在無瑕身邊,無瑕預產期是清明前後,眼下的她乳高腹滿,圓月般的臉上放射出一種母性的光輝。臉貼在肚皮上,胎兒的躁動清晰地傳過來,竟讓我莫名其妙地感動起來。

  「相公都是要當爹的人了,那打打殺殺的事情能不作就不作吧!」

  眾人邊吃邊聽,解雨口齒伶俐,講的自是精彩無比,眾女都聽得聚精會神,等解雨說完,眾女竟意猶未盡,只有寶亭不諳武事,聽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小聲勸我道。聽寶亭這麼說,蕭瀟、玲瓏她們才醒過味來,都點了點頭。

  「不會太久的,你們該對自己的老公有信心嘛!再說,老子打拼,也是為了日後你們大家肚子裡的孩子嘛!」

  眾女皆白眼,無瑕藉著我的話頭道:「相公,既然為了孩子,那就多作些善事吧,就像那兩個姑娘,賤妾不知道她們怎麼得罪了相公,可看著著實挺可憐的……」

  我頓時坐直了身子,一扳臉正色道:「無瑕,你太善良了,善良的幾乎可以說天真了!我們的敵人,可不都是醜女惡男!隱湖弟子,哪一個不是風華絕代?李思、唐五經,也都是俊美過人,落到我手裡的時候,他們一樣都會楚楚可憐,難道那時候你也讓我放棄師父的遺願,忘記他們曾經給我們帶來的痛苦嗎?

  無瑕,還有你們都給我記著,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眾女都不由自主地點點頭,我見無瑕惶恐起來,臉色一鬆,歎了口氣道:」其實,或許真是要當爹的緣故,我的心似乎已經軟了許多,換做以前,靜閒、林筠少說也要被我送進官府賣做官妓,而今……「無瑕這才安下心來,蕭瀟最知道蘇瑾在我心中的地位,明白我對李思已是恨之入骨,自然不欲放過靜閒,林筠怕是受了她的牽連,伏在無瑕耳邊悄悄解釋,那話音卻正好讓我可以聽到。

  「牽連?或許有那麼一點吧!不過,江湖是個人吃人的地方,我不得不加倍小心,我不想等我完成師父遺願退出江湖的時候,少了你們中間的哪一個。」

  我目光掠過眾女,接著道:「清風肯接任練家家主,想來並不甘於寂寞。武當講究清靜無為,道家思想根深蒂固,加之這種歷史悠久的名門大派都有種種措施來約束掌門人的行為,以防因為掌門人的失誤而給自己的門派帶來滅頂之災,故而武當並不是清風可以輕易利用來實現自己野心的工具,他不顧嫌疑提名自己的弟子甚至極有可能是他私生子的宮難出任權柄極重的武當俗家長老一職,就證明他並沒有完全控制住武當,所以才需要宮難的支持。可練家截然不同,清風的父親就曾有意進軍江湖,百花幫的成立更是在清風出任武當掌門之前,一旦清風決意介入江湖事務,練家定會全力支持。」

  「手裡握著那麼強大的資源,清風的最終目標該是整個江湖,我希望他放慢自己的腳步,在我完成師父遺願之前和他能和平共處,可形勢不由人,練青霓、易湄兒高調出戰武林茶話會就是練家進軍江湖的信號,我也要先做提防,畢竟我們對練家瞭解的太少了。」

  「在易湄兒的眾弟子中,林筠的地位僅次於那個神秘的郭奕,按照練家對於女人和婚姻的理解,她該是一個相當重要的美女工具,只是靜閒已經公開表示自己的少婦身份,而林筠卻對自己的失身遮遮掩掩,想來練家認為男方的身份需要保密,如此一來,她身上這個秘密就有相當價值了。她的失蹤,必然會打亂練家的計劃,這種情況下,我怎麼捨得放她離開呢?只是這幾天我被沈家事務纏住,松江又不是自己的地盤,沒時間去拷問她,究竟是誰盜了她的紅丸。」

  聽我一番解釋,眾女才恍然大悟。人無疑都是自私的,當親情愛情與正義公理發生衝突的時候,有幾人能守住自己的心呢!

  去府衙拜會了白同甫,知道他已經按照計劃彈劾常州知府周前寬,只是周前寬似乎聽到了什麼風聲,這幾日正逼著李思遣返流民,我知道同盟會完成訓練後,很可能已把生力軍調到了蘇常,流民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倒是慕容千秋白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我不免有些失望。

  回自己的官衙待了一下午,有魯衛協助,積攢了十幾天的公務大部分都處理完畢,剩下幾件棘手的案子我則乾脆甩給了魯衛。屬下眾人也漸漸習慣了我這個上司的神出鬼沒,因為都是魯衛當年的班底,做起事來井井有條,魯衛又經常過問,倒不會出什麼大事。

  忙完了公事,便拉著屬下去松鶴樓吃酒,酒吃了一半,魯衛手下一人來報,說少林的木蟬師父已經到了蘇州,正在他家等候。我便會了帳,與眾人告別,和魯衛匆匆趕回了魯宅。

  木蟬一路風塵僕僕竟是為了沈家而來,這頗出我的意料,倒是木蟬說的明白:「抗倭乃民族大義,何況,敝寺得到大人的情報,知道宗設已與中原武林的敗類相互勾結,敝寺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我這才想起沈家一戰的情報和沈家發出的英雄帖四天之前才送給魯衛,木蟬來的如此之快,想來魯衛與師門之間必有快捷的聯繫手段,而木蟬也該在蘇州左近了。

  「赫伯權加入大江同盟會就夠奇怪的了,怎麼又和倭寇走到一處去了,弄得自己身敗名裂?」

  「赫伯權雖然出身江北,可客戶畢竟都在江南,不加入同盟會,他的馬保不準三天兩頭要出事,這就叫兩害相權取其輕。而這次倭寇一下子裝備了三四百匹馬,想來赫伯權是利慾熏心,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倒是沈家一戰,我又發現了另一個可疑人物。「把那矮胖漢子的體貌身形,刀法招數形容了一番之後,道:」他的刀法與倭寇大相逕庭,乃是中原流行的少林羅漢刀法,該是中土的江湖人,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論起他的武功,完全夠進名人錄的資格,而他一見到唐門的飛刀即告遁走,顯然在江湖也不是行走一兩天了,我和唐大少判斷,此人很可能就是大江同盟會七長老之一的「袖裡乾坤」華青山。「在座的幾人都吃了一驚,魯衛道:「這人身形倒是與華青山相近,只是華青山素有俠名,事關他人清譽,老弟可不要輕下結論啊!」

  「所以才想讓你調查一下華青山的來歷嘛,他無門無派的,連唐門也不知道他的底細。雖然鐵平生與他交厚,可我也不想打草驚蛇。」

  木蟬只略想了一會兒便道:「華青山該是十年前與言家一戰之後才聲名雀起的,之前他一直籍籍無名,敝寺也沒有他的資料,不過日月乾坤圈是相當罕見的外門兵器,名人錄有始以來,只有他和十二連環塢的焦無咎用雙環做為自己的兵器,焦無咎的師父乃是昔日快活幫大將華不為華施主,不過他們師徒二人早就反目了。」說著,他的目光落在南元子的身上,顯然少林寺早就瞭解了南元子的身份。

  「哦?難道說華青山是華不為的兒子不成?可有華不為這樣的老子並不丟人啊,幹嘛把自己的來歷弄得神神秘秘的?」

  「那是因為華副幫主不敢認這個兒子。」南元子憨厚的臉上浮出一絲苦笑:「華青山的母親本是倭人,只是華副幫主當初並不知情,直到生下華青山之後,他才曉得,而蕭幫主向來痛恨倭人,華副幫主只好另行安排他們母子了,聽說父子倆的關係相當緊張。」

  此事就連少林寺都不知曉,想來定是相當機密,而南元子當初是快活幫幫主蕭雨寒的貼身護衛,才知道個中真情。

  「這麼說,那人當真就是華青山嘍?」我不禁有些失望,因為華的身世,他自然談不上數典忘祖、勾結外夷了,可如此一來,他的行為很可能就是個人行為,而與大江同盟會無關,我意圖利用此事攻擊同盟會的力度可就小了許多了。

  好在木蟬並沒有忘記華青山眼前的身份,只是他的思維方式與我截然不同:「大江同盟會接連出現華、赫兩個漢奸,值得齊盟主警惕,此事也該速速報告同盟會知曉。」

  「這倒不急!」魯衛沉吟道:「一來此事需要進一步查證,二來真是華青山的話,還可以利用他來追蹤倭寇的下落,王老弟最近可是很需要這方面的情報啊!」

  「老魯,我準備增加你在秦樓的股份的說。」我眉開眼笑道。

  魯衛說既然這樣,你乾脆把你推官的俸祿一併給我算了,幾人都哈哈笑了起來,不過,待聽到我和唐三藏聯手才擊傷了宗設,幾人的表情頓時都凝重起來。

  「老弟,你沒藏拙吧?」

  「喂,老魯,那可是生死攸關的時刻,豈容我藏拙!雖然長槍使起來不順手,追立花勘助又消耗了不少內力,可總該有我平日七八成的水準吧!現在想想都有點後悔,當初打造毒龍的時候,怎麼忘了和你學學少林的般若十三槍呢?」

  本是我一句玩笑話,可木蟬與魯衛對望一眼後略一沉吟,卻出人意料的道:「就算王大人和唐大公子都只發揮了七成水準,小僧也接不下來這合力一擊,宗設武功由此可見一斑。王大人若是還需與他決勝疆場的話,敝寺的般若十三槍確實比刀法劍法實用,小僧雖未練成這路槍法,可槍譜口訣卻還記得,大人若不嫌棄,小僧就以此槍法助大人抵禦外寇。抗倭乃大義所在,小僧此舉想來師父他老人家也會贊同。」

  般若十三槍乃是少林七十二宗絕技之一,遠比我現在使用的楊家槍法精妙,更珍貴的是從其運槍的內功心法當中可以管窺少林無上絕學易筋經的一斑,這或許會給我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木蟬大膽將絕技相傳,絕非是為了嘴上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語,而是看中我日後在官場上的發展,事先先下賭本,以期獲得最大回報吧!

  木蟬傳了我口訣槍譜後也不在蘇州歇息,就直接奔赴松江去了。有他在沈家坐鎮,當然是我夢寐以求的理想結果,我還特意給沈熠手書一封,讓他無論如何都要伺候好這位少林寺的未來掌門。

  送走木蟬已是華燈初上,縱馬來到秦樓,這裡早已車水馬龍,又復當初的繁華景象。莊青煙、冀小仙依舊紅透半邊天,而六娘接連推出的新人曹小月、葉小童也是風光無限,吸引著狂蜂浪蝶趨之若騖。

  「動兒,沒能羈絆住唐五經是乾娘的錯,你不會生乾娘的氣吧?」六娘坐在鏡前邊梳著秀髮邊道。她剛起床梳洗完畢,秦樓笙歌往往通宵達旦,作息時間自與旁人不同。

  「這小子把我都蒙過去了呢!」我笑道,接過明珠手裡的毛巾替她絞乾髮梢的水珠:「他這一溜,倒是讓我發現了不少秘密,再說,他的行蹤不還在掌握之中嗎?」

  「小心再被他溜掉!」六娘聽我說得輕鬆,不由白了我一眼。

  「他可是我送給老丈人的大禮哪!」我笑道,便問起唐五經在秦樓時的情況,以期找到他的弱點。

  「說起來,他比動兒你更像個淫賊。」六娘詳詳細細說了一番後抿嘴笑道:「他喜歡女色,不完全是作給別人看的樣子。聽小月說,他在床上需索無度,像是個初識男女滋味的少年,根本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不過,在小月那兒,他倒長了不少本事。」

  六娘說起男女之事的時候,語氣並沒有什麼變化,而她身前的那座王子晉吹簫引鳳的唐鏡也遠沒有西域玻璃小鏡那般明鑒纖毫,眉目就像往日一樣彷彿籠罩著一層迷霧,只是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似乎一點點異乎尋常的羞意隱約從她眼角眉梢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