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小散仙 第06章 重兵壓境

  「這等厲害,那他到底叫什麼名字啊,師父不能說,難道連師弟也不能說?」小鉤子步步緊逼。

  「說不得說不得,一說你便曉得是哪個了。」獅子精搖頭道。

  小鉤子終於完全肯定這廝是在吹牛,反正心思也不在這裡,臉上卻笑得越發甜蜜:「不知大哥修習的是何法門?」

  「騰雲駕霧呼風喚雨,移星換斗擔山趕月,皆略通一二。」獅子精一本正經道。

  「不吹會死啊!」小鉤子心裡冷笑。

  「總之吾之所學,乃那非常之道,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丹成之後,鬼神難容。」獅子精繼道。

  「這等犀利?大哥真乃絕世高人矣!」小鉤子居心叵測地繼續吹捧,連自個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個嘛,俺在師門當中,也就算是個尋常造詣。」獅子精哈哈笑道。

  「來,咱們邊說邊飲,奴家敬大哥一碗!」小鉤子見划拳猜枚佔不到便宜,便調整了策略。

  獅子精爽快舉碗,兩人對乾一碗。

  小鉤子笑靨如花,心忖以自個千杯不醉的酒量,如此一對一的換,焉怕灌不倒你!

  「大哥,你師弟一根棒子打遍天上地下無敵手,本事多半很大,你是他的師兄,定然更加了得。」小鉤子又舉酒碗,拐彎抹角道:「以你這等修為,為何卻甘心屈尊於此,做一個小小的牢頭?」

  獅子精卻把酒碗放了下去,一聲輕歎,不吭聲了。

  「到底啥原故嘛?喝呀。」小鉤子把碗送到他跟前輕磕了下。

  獅子精緩緩道:「俺之所以留在這裡,其實是因為一個人。」

  小鉤子若有所悟。

  獅子精繼道:「若非那日在虛照境遇見她,俺也不會跟到這來。」

  「啊,曉得啦,大哥原來是為情所困!」小鉤子笑了起來。

  獅子精拿起碗,飲了一大口酒。

  「那她知道你喜歡她麼?」小鉤子問。

  「不知道吧……人家正眼都沒瞧過俺一下。」獅子精無比落寞道。

  「她在這裡麼?大哥為啥什麼不把心意告訴人家?」小鉤子笑道。

  「俺……俺……」獅子精欲言又止,終道:「還是這樣子好啦,俺就待在這裡,時不時還能瞧見她。」

  這傢伙還挺情深意重哩,小鉤子瞧了瞧他,忽道:「大哥叫啥名字,好不好告訴奴家?」

  「師南生,這名字是老師給俺起的。」獅子精答。

  小鉤子默念了下,嫵媚道:「奴家叫小鉤子,我娘娘起的。」

  獅子精哦了聲。

  「來來來,喝酒喝酒,願有情人終成眷屬,咱們再乾一碗!」小鉤子拎起酒罈,心底打著小算盤,又為他斟上滿滿一碗。

  兩個飲了一碗又一碗。

  「師大哥,你咋一點都不提防人呢,難道就不怕人家趁機跑了麼?」小鉤子斜睨了獅子精一眼,妖媚入骨地舉起酒碗,心忖酒都這麼多了,這呆子差不多該入彀了吧。

  「跑不了。」獅子精舉碗與她碰了下,一口乾了,乜著眼笑道:「俺知道你就是想灌倒我開溜,不過沒啥用的。」

  小鉤子目瞪口呆。

  「你瞎猜!這裡有得喝,有得耍,人家才不想離開呢!」小鉤子強笑道,「來來來,咱們繼續猜拳耍子!」

  於是兩個大呼小叫,捲起袖子又再劃起拳來。

  無數輪後,小鉤子醉態撩人地半趴桌上,輸得連樣子都沒了,一身媚態盡拋九霄雲外。

  獅子精笑瞇瞇地瞧著她。

  小鉤子猛地一拍桌子,老羞成怒道:「怎麼可能老是你贏,到底有沒有跟姑奶奶出千!」

  「俺喝酒賭鬥從不耍賴。」獅子精安之若素,笑得十分和藹可親,「這樣吧,俺也著實渴了,接下來無論輸贏,你喝一碗,俺便陪你干兩碗!」

  「原來這傢伙是頭大尾巴狼!」小鉤子險些崩潰,若非氣脈被封,便要暴起殺人,氣苦間猛見獅子精背後不知何時多了三條人影,最前面的是個女子,容顏絕麗,五官猶如隔著水波,竟然在奇異地緩緩變幻著。

  小鉤子呆了一呆,險些失聲。

  那絕麗女子朝她詭秘一笑,豎指唇前。

  獅子精悶哼一聲,一把細薄如柳的鉤刃無聲無息地切入了他的脖子。

  「狄將軍,快救我!」小鉤子驚喜交加地喚。

  原來那絕麗女子正是七絕界七將軍中武技第一的三首邪姬。

  獅子精猛從椅上彈起,捂著脖子朝旁跌退。

  三首邪姬輕咦一聲,人已鬼魅般跟了上去,手中長短雙鉤疾如電掠,卻皆削中獅子精的殘影。

  獅子精東躲西藏,身形步法一變再變,竟是異樣精妙,然而要害受創,怎樣都無法擺脫追擊,兩把鉤刃猶如附骨之蛀,始終不離他身子半寸。

  雙方一聲不吭,各自詫訝對方的身手,直至這時,牢內的幾個機關鎗卒方才反應過來,紛紛提槍衝上,三首邪姬雙鉤抽空輕揮幾記,幾個槍卒便散架般垮了一地。

  獅子精趁隙朝前一撲,身子突然倏矮,人已變做頭通體斑紋的花豹疾躥出去。

  三首邪姬稍微一怔,手中鉤刃卻半點沒有遲疑,依舊如影隨形地緊貼花豹。

  花豹猛然朝旁一滾,竟又變成了只灰毛大鼠,拖著頸部不斷淌出的鮮血四下奔竄。

  「竟識變化之術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昏暗中響起。

  牢中幾人皆俱動容,小鉤子更是瞠目結舌。

  三首邪姬嬌軀一擰,纏掛腰間的一對流星飛錘疾甩而出,電光石火間追上了灰毛大鼠,將之砸了個觔斗,灰鼠滾入屋角,突爾不見了蹤影。

  「哪裡去了?」小鉤子叫道。

  三首邪姬垂目靜立,凝聽周圍動靜。

  小鉤子心中怦怦亂跳,忽然發覺自己竟然在悄盼那個獅子精能夠就此逃脫。

  「上邊。」蒼老聲音再度響起,瞬見一團暗黑紫焰凌空飛過,在屋樑上炸開,映亮了一隻鬼鬼祟祟的蚊子,蚊子拖拽著星點紫焰疾掠向牢房高處的一個窄小的通風口,三首邪姬厲喝一聲,流星飛錘電般擊去,將通風口砸個稀巴爛。

  小鉤子心都提到了嗓眼上,好一會方顫著聲問:「截住了?」

  「逃掉了。」蒼老聲音道,燃著暗黑紫焰的手映亮了他的樣子:一個柱著法杖的紫袍老者,赫是七絕界六大長老中的首座長老卜木司。

  「卜長老!」小鉤子低呼道。

  三首邪姬怒容滿面,她突襲得手,佔盡先機,卻還讓獵物逃之夭夭,於她而言,可謂奇恥大辱。

  「妖聖門人果然了得,麾下臥虎藏龍,一個小小的牢頭竟有如此能耐,無怪怒天敗得如此之慘。」卜長老緩緩道,手上的紫焰徐徐熄滅。

  就在此刻,他身邊之人從昏暗裡走到燈火前,摘去面紗,但見黛眉水目身段惹人,不是碧綺綺是誰。

  「小姐!」小鉤子驚喜呼道。

  「我娘在哪?」碧綺綺沉聲問。

  「娘娘不在這裡,她給人捉……給人帶走了!」小鉤子趕忙回答。

  「誰?」碧綺綺面色一寒。

  「一個女人,手上拿把金鞘寶劍,我聽娘娘叫她武……」小鉤子極力回憶,叫道:「武三絕?對,娘娘叫她武三絕!」

  「武三絕?那個太乙玄門的叛徒?她把我娘帶去哪了?」碧綺綺一連數問。

  小鉤子嚅囁道:「奴婢不曉得……我見到娘娘時,她已身受重傷,然後給那賤人突然偷襲,方才失手!」

  「我娘受傷了?傷得很重?」碧綺綺失聲道,心頭驟緊。

  小鉤子點點頭,欲言又止。

  「如果真是武三絕……」卜長老一陣沉吟,道:「如果真的是那女人,老朽或許能知曉她的藏身之處。」

  「奴婢親耳所聞,決無差錯,娘娘的確叫那賤人武三絕!」小鉤子道。

  「我們走!」碧綺綺心急如焚。

  眾人正要離開,忽聽三首邪姬道:「你們先走,我隨後就來。」

  「狄將軍?」卜長老側首低喚。

  「我要尋那小狐狸算筆舊賬。」三首邪姬森然道。

  眾人面面相覷,卜長老道:「眼下我軍新敗,人手不足,不宜再對巨竹谷大動干戈,況且七絕嶺有變,眼下只有尋大司祭回去主持大局,方為當務之急!」

  「我捉了那隻小狐狸就來與你們會合,這個用不了多少時間……說不定我還能把聖覆一塊帶回來!」三首邪姬不肯妥協。

  卜長老沉吟不語。

  碧綺綺怒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就不知輕重緩急麼?」

  三首邪姬黛眉一軒,冷冷道:「還不知道能不能座上那個位子哩,竟然就敢對本座指手畫腳了?」

  碧綺綺轉首對卜長老道:「我們走!」

  小鉤子忽道:「那小狐狸不在這裡,他也給那個武三絕捉走了!」

  眾人轉頭,目光齊刷刷地聚在她臉上。

  「此話怎講?」三首邪姬問。

  「那小狐狸原本的確在堡中,那日給娘娘撞著,眼見就要拿下……」小鉤子俏臉生暈,接道:「不想武三絕突然從旁偷襲,娘娘與小狐狸便一同給那賤人捉走了!」

  碧綺綺靜靜聽著,神色陰晴不定。

  「如此甚好,咱們這就尋那武三絕去,聽聞她於玄教中武技第一,正好會會。」三首邪姬傲然道。

  小鉤子悄望了眼那個被砸爛的通風口,心中諸味難辨。

  「崔小玄,你給我們好好等著,這次定要你嘗嘗那生不如死的滋味!」三首邪姬寒聲道,赫是三個聲音一口同聲。

  ※ ※ ※

  「小玄……小玄?」一個輕柔地聲音在耳邊響起,小玄猛然睜眼,瞧見武翩躚正於近處盯著自己,心中一凜,壓住聲道:「敵人來了麼?」

  「你怎麼了?」武翩躚道。

  「我睡著了麼?」小玄暗叫慚愧,見師父仍盯著自己,神情有些奇怪,心下迷惑,陡察身上奇熱,不覺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竟然十分燙手,再摸臉上也是如此,直如火灼一般,赫比前兩日更厲害,不由唬了一跳。

  「你可覺得哪裡不適麼?」武翩躚問,滿臉關切之色。

  小玄心頭一暖,遲疑道:「除了這兩日身上輕易便發熱外,並無其它不適。」

  武翩躚凝視著他,又道:「你近日修習北溟玄數,心裡眼前可曾出現過什麼幻像麼?」

  「沒有啊。」小玄搖頭,心忖莫非師父以為我走火入魔了。

  「修習北溟玄數須得心寧神靜,且越往後越難,切不可急於求成。」武翩躚叮囑道。

  小玄點點頭,正要說話,猛感腹內某處一下刺痛,身子輕震,張了張口卻沒能發出聲來。

  「怎麼了?」武翩躚問。

  「不曉得……」小玄茫然道,倏地又是一下刺痛,跟之前部位不同,不禁低哼一聲。

  「把手伸過來。」武翩躚道。

  小玄抬起手送到她跟前,武翩躚指尖搭住他腕關,聚神把脈,過沒一會,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你身子裡面,有什麼在動?是真氣還是靈力走岔了麼……」武翩躚疑訝道。

  小玄吃了一驚,趕忙閉眼運氣自檢,隱察腹內似有什麼物事在悄悄遊走,不禁汗毛豎起。

  「不對,不是真氣和靈力!」武翩躚玉容微變。

  小玄猛然又感一下劇痛,果真不像氣息走岔,而似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肝尖處咬了一下,痛得他直吸涼氣。

  旁邊紅葉惺忪醒來,迷糊問道:「怎麼啦?」

  薄野烈卻倏地柱斧立起,閉目細聽。

  「運氣,護住臟腑!」武翩躚低喝,丹田運提,一股柔和的真氣自指尖吐出,注入小玄腕關。

  小玄又是一聲悶哼,豆大的汗珠從額上冒了出來,只覺腹內之物神出鬼沒地四下游竄,東一口西一口地亂噬亂咬,每次皆是小小的一口,然卻痛得他連氣都提不上來。

  原來深藏於小玄體內的陰陽蜱久渴蠱主陰精不得,終於凶相畢露,開始噬咬宿主的五臟六腑了。

  「出什麼事了?」紅葉爬到兩人身邊,一臉詫訝地望著小玄。

  薄野烈雙目突睜,橫斧胸前,壓著聲喝:「敵人來了!」

  高處隱隱傳來數聲呼呼悶響,每下間隔甚久,似是大鳥拍翅之聲,按理不會傳出太遠,卻不知怎麼就穿透了濃霧與枝葉,清晰無比地傳入四人耳中。

  紅葉抬起頭,透過枝葉間隙望出去,視線照舊給濃濃的迷霧阻擋住,並未瞧見什麼,心中卻莫明地怦怦直跳。

  「取劍。」武翩躚鎮定道,指尖並未離開小玄的腕關,依然將真氣源源不斷地注入小玄體內。

  紅葉迅啟法囊,從中取出一柄長劍,鞘身竟似黃金鑄就,其上寶石密綴,繁如天河星辰,異樣之燦爛奪目。她雙手捧著,將劍送到武翩躚跟前。

  武翩躚接過劍去,紅葉即又從法囊中取出一把碧鞘長劍,緊握手裡。

  又是呼的一聲悶響,比先前數聲大了許多,谷中忽似起風,周圍枝葉輕輕搖晃。

  「覺得怎樣了?」武翩躚望著小玄輕聲問。

  「好些了……」小玄青白著臉應,就在此際,六頭猼訑齊聲嘶鳴,猛聽呼的一聲大響,有如颱風海嘯,谷中萬木俱斜,億頃濃霧赫給大風撕開,一個龐然巨物出現在眾人斜上方,遮住了夜空崖壁,幾乎霸佔了所有的視線。

  「這是什麼?」薄野烈瞳孔收縮,饒是鐵漢一個,聲音竟也微微顫抖。

  武翩躚轉頭望去,輕吸了口氣道:「鯤鵬。」

  星光之下,只見那巨物扁首鉤喙,形介魚鳥,羽翼綠赤相間煌煌絕艷,在空中已顯龐巨無朋,來到地面,便將虞淵谷遮去近半。

  巨禽一個斜掠,徐徐飛入谷中,身子傾斜瞬間,但見背上影影綽綽,趴臥著許多異獸,赫是先前遇見過的巨猙,清一色披掛著暗青鎖甲,粗略望去,竟達數百頭之眾。

  「難怪天柱寨無一人倖免……」薄野烈喃喃道,饒他身經百戰,自刻也禁不住渾身戰慄,不覺間將真氣源源不斷地注入手中大斧。

  肅殺之氣破空襲至,猙乃上古猛獸,數百之眾,怕是足以摧毀任何一支人類軍隊。

  武翩躚只望一眼便轉回頭來,仍然捉扣著小玄的腕關,心神卻穿越過那數百頭巨猙,落在鯤鵬背上的一片暗黑之處,那裡立著三條人影,左邊是個手持布袋的老婦,右邊一個是個手執長兵的巨漢,中間之人則身披墨袍負手傲立,彷彿所有的星光都落不到他的身上,只餘個模糊的輪廓。

  諸種感應表明,那是個強大的存在!武翩躚心念電轉,歷數族人萬千年來收集的情報,天地中並無一方已知的勢力與眼前所見相符:能馭鯤鵬者已寥寥無幾,以猙成軍者則是絕無僅有。

  即使是擁有無數奇禽異獸的妖界,恐怕也難以聚齊幾百頭訓練有素的巨猙。

  墨袍人亦驀似有感,緩緩轉身,目光射向眾人藏身之處。

  就在此時,鯤鵬又拍了下翅膀,一陣大風刮過,驟將尋木上的枝葉盡數掀開,眾人身影一覽無遺。

  那人抬起手,朝眾人所在處指了一下。

  在他右邊的巨漢跨步向前,口中怪嘯,坐臥鯤鵬背上的巨猙紛紛爬起,約有三十餘頭跟隨其後,那人腳步加快,那三十餘頭巨猙即時飛奔起來,猛地一頭接一頭從鯤鵬背上暴然縱起,飛躍過數百丈高空,撲向尋木上的四個人。

  薄野烈凝神以待,在第一頭巨猙落在枝頭時開始邁步前奔,斧上青白焰光如熾,顯然已注滿真氣。

  一陣鎖甲碰擊的鏗鏘聲響,猙群次第落在周圍的數根巨枝之上,進又奔雷般猛撲過來,兩廂對沖,剎那間斗做一處。

  二十餘頭巨猙越過薄野烈朝另外三人掠來,紅葉拔劍毅然迎上。

  數息間,薄野烈身上已接連掛綵,大斧連劈,也僅斫傷一頭巨猙的頭部。

  紅葉身法輕巧,倒是一時未傷,然卻無力阻住猙群,又有十來頭巨猙奔向武翩躚與小玄。

  小玄心知眼前險惡,掙扎立起,柱著劍道:「我沒事了!」

  武翩躚瞧了瞧他,道:「你別動,用真氣護住臟腑。」一手解開襟口繫帶,將身上外袍褪去,露出一邊膚光勝雪的裸臂,腕際繞著幾匝墨繩,繩上依舊繫著那枚暗金色雙翼古錢。

  小玄點點頭,忍著腹內劇痛,拚力運提真氣,眼見幾頭巨猙雷霆奔至,心都提到了嗓眼上。

  武翩躚驀然飛身縱起,掠向猙群,人於空中轉身,驟見麗虹閃耀,率先撲至的巨猙赫給削去半邊腦袋,爆出大蓬血雨,其後兩頭巨猙咆哮齊撲,卻皆抱了個空,左邊一頭腹部倏地鮮血直噴,已給從中剖開;右邊一頭驟然撲地,身上鎖甲四下崩碎,脊樑旁血漿迸湧,現出一條長達丈逾的可怖裂口。

  小玄目瞪口呆,見武翩躚身影於猙群中忽隱忽現,莫說看不清她如何破敵,就連先前怎樣拔劍都未能瞧見,心中驚歎,急施北溟玄數觀看。

  武翩躚一手執鞘,一手持劍,翩若驚鴻般遊走在幾頭暴怒的巨猙間,每一出手,必有巨猙遭受重創。

  小玄第一次看見了她那出鞘的劍,但見麗芒繽紛,出奇悅目,然卻鋒銳極絕,所到之處,金鐵如腐無堅不摧。

  就在此時,突聽紅葉一聲低呼,小玄心中一驚,轉頭望去,正見紅葉踉蹌跌退,數頭巨猙尾隨撲擊,顧不得武翩躚的叮囑,提起神骨疾掠過去,截住幾頭巨猙廝殺。

  紅葉緩過口氣,銀牙一咬重新加入戰團。

  小玄眼角瞥見她一手撫肩,衣上染血,驚問道:「傷得重麼?」

  紅葉不語,然而身法遲滯步子虛浮,顯然傷勢非輕。

  小玄忙中朝另一邊望去,見薄野烈身陷重圍,渾身浴血,雖然依然勇猛無畏,但招勢已見凌亂,顯然亦支撐不了多久。

  他越瞧越驚,心念電轉:「敵眾我寡,如此各自為戰,到頭來只能給逐個擊破!」忽朝紅葉叫道:「我們到車上去!」

  紅葉卻仿若未聞,只是提劍亂削亂刺,小玄猛地探臂過去,一把勾攬住她腰肢,疾往雲水車掠去。

  幾頭巨猙不依不饒,尾隨狂追。

  紅葉失血甚多,但感又倦又累,雙臂摟住男兒脖子軟軟地掛在他懷裡。

  小玄一躍上車,將她放入座中,孰知女孩猶不肯鬆手,只求再有片刻安逸。